《独望(1v1年龄差)》 一、事后 休息一阵,江重意恢复了些力气,坐起身来抽纸,弓着腰,低头擦了擦往下滴着精液的下体。 精液乳白,黏答答,胶住了纸巾。一张纸巾擦个两次,对迭一次,江重意就不愿再用。她避开精液,捏着角丢开。 叶绍远伸手触摸她尾椎骨上的肌肤。因江重意瘦削且弓腰,骨头紧紧顶着皮肤,将那几块皮肤撑薄了,透着骨白。叶绍远摸到了骨头,然后重重一压。 江重意吃痛地挺了挺背,腰部随之冲前移了一点,回头对他说:“很痛。” 声音略沙哑,怪叶绍远不允许她在做爱时闭着嘴。 “对不起,没注意。”叶绍远伸长了手,改用指尖轻轻抚摸江重意的腰部。 江重意把纸丢在地上,说:“明天下午请假了吗?陈秘书约好了明天下午的检查,晚点还要参加小宝的家长会。” 江重意扭过身子,向叶绍远确认。 在一星期前,叶绍远忽然又问江重意,他们怎么还没有小孩。 想想他们的第一次性爱到现在,已有三年多了,而他们结婚也快三年了。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性爱,没有一次进行过明确的避孕行为,江重意却依然未能受孕。 叶绍远与前妻已有过一个孩子,孩子确认是他的。他能让前妻受孕,说明现在的他大概率是没有问题。 所以叶绍远想让江重意去医院看看。 他也不是喜欢孩子,非得让江重意为他生一个孩子,只是不能生与不想生之间有十万八千里路,在结果出来之前,叶绍远有些害怕是江重意的身体有缺陷,但在结果出来之后,他会平静接受。总而言之,他想要一个答案,他不能接受不安定成分。 叶绍远向江重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重意没有犹豫太久,点头同意。 叶绍远询问江重意的时间安排。 江重意说:“下周五的下午可以吗?小宝那天放学前有个家长会,你好久没陪陪小宝了,去一次吧,小宝会坐在你旁边的。” 叶绍远说好,给陈秘书发去消息,让他空出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虽然叶绍远应得爽快,可江重意怕他忘了家长会,毕竟他对孩子的事情不是很上心,于是多问了一句。 只是……如果叶绍远没有空出时间来,江重意也毫无办法,定是要以他的工作为重的。 “我请了一整个下午,从十一点半开始。我去接你。”叶绍远捡了一件衣服,是衬衫,披在江重意的身上,拢了拢。 “嗯,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江重意放心,起身去洗澡。 走起路来,屁股传来阵阵痛感。江重意估计屁股青紫了。叶绍远今晚不知怎么了,格外用力。江重意觉得腿跟、阴道都不属于自己了,身上还有几处被叶绍远咬得凹了下去的伤。浑身都要散架。她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叶绍远也起来洗澡。他去了次卧。 他的动作比江重意快。 江重意一回来,就见叶绍远侧着身子,支起胳膊撑起脑袋,望着浴室方向,似乎等自己出来。 房间里的冷气足,江重意拢紧浴袍的领子,说:“怎么了?” “涂药。”叶绍远把放在背后的手举起来,露出手中的一管药膏。 叶绍远在性爱后,都不忘给江重意的下体和伤口涂药膏。 叶绍远的记性好不好,取决于他是否将那件事情放在了心中。 可江重意不爱涂药膏,药膏太凉了,涂上去的一瞬间,她就要抖一激灵。然后,涂抹了药膏的地方会有温温热热的痒。 “我自己来。”江重意将手放在叶绍远的面前,想要自己去浴室糊弄过去。 不过,如同平时一样,叶绍远说:“我帮你。” 他坐起来,牵起江重意的手,收回手,领着江重意贴向自己。 在江重意的胸脯碰到自己时,叶绍远扶着她的肩,压倒了江重意。 江重意躺在床上,身子僵直双手攥紧了床单,任由叶绍远脱下自己的内裤,再掰开自己的双腿并曲起。 叶绍远挤了点药膏,用手心揉开,沾在手指上,抹到江重意的阴唇的里外。 江重意的下体白洁。她脱了毛。洗澡时候,看到有黑根出来,江重意就会拜托叶绍远。 叶绍远是无所谓的,想和江重意说不用费力,但见江重意愿意,便由着她去了。 江重意感受着叶绍远的抚摸,略凉的药膏激得她颤抖一下。 叶绍远伏在江重意的腿间,翻开大阴唇,抹药上去,来回抚摸,然后又用一根手指沾了一点药膏,插入江重意的阴道里,来回抽插搅动。 刚经历了半小时的性爱,江重意的阴唇肿着,阴道还在叫骂着,此时在叶绍远近似挑逗的动作之下,江重意抖颤着,缩近大腿。 叶绍远抽出手指,擦在浴袍上,撑起自己,在江重意的肚子上亲了亲,又匍匐着凑近江重意的脸,在她的嘴唇、鼻尖、眉头各亲了一下。 “好了,晚安。” 二、居然、没有想到是处女 江重意认为自己是个怪人,和叶绍远认识了几年,见面的次数无数,但是距离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越近,江重意便不由自主的紧张。 她想,是怕叶绍远爱的是她的外表吗,怕自己一邋遢,叶绍远就让自己滚蛋吗?江重意想不出叶绍远挑选自己的其余理由。 她好像也只有长得漂亮这一优点了。 虽说她毕业于名牌大学,但其实她的高中成绩一般,最多算中上,只是因为高考时候的运气好才有幸多了个亮点。江重意不主动与人介绍自己的大学。她曾经主动过,对方惊喜地问她几个问题,发现江重意徒有其表,骂她是花瓶、装大款。从此,江重意便不再主动提起自己的大学了。 再想优点,江重意实在想不出来了,缺点倒是一堆:懒散,没有集体感,装笨,冷漠,脾气大等等。 江重意有时会佩服叶绍远:居然能喜欢自己那么久,而且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在江重意的眼里,叶绍远接近完美,各项都是。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很巧合。 是一个雨天的凌晨,路灯坏了,天黑得不能再黑,万籁俱寂。 江重意被路过的飞车渐了一身的污水,脱了外套挡住脏裙子上的泥点。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只穿着两件,是白天的穿着,在夜里显得不够分量。穿着外套都冷,何况单穿一条裙子。哪怕想到,江重意也不想叫人看出她的窘迫,不想让别人认为她很倒霉。 她紧紧贴着墙壁,仰头看上面。高高屋檐仅半臂长,不足以让江重意挡雨。雨打进来,打在江重意的下半身。好在有外套挡着,裙子没湿。鞋子湿透了。腿被雨打得疼。 江重意冷得直哆嗦。她咬牙站着,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心中的情绪澎拜,江重意压抑不住,浑身打战。江重意想:大概都会以为她是冷的。 可她胸口的起伏剧烈,一眼就能知晓她的不平静。 忘记过了多久,叶绍远走来送伞给她。 他顶一黑伞,踩雨而来,萧萧肃肃,如孤松下的飒风。 走近了,江重意矮他一头。叶绍远在两步之外停下,说:“刚刚在车里打电话,注意到你站这里很久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伞,还是等人。” “没伞的话,我这里有多出的一把,”叶绍远递出另一只手中短柄的伞,“如果等人的话,去附近的室内等吧,外面太冷了,容易感冒。” 那时,江重意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头,看向远处如大把银针撒落的雨幕。 叶绍远知道在深夜、在少人的灰暗的环境下,一个陌生男人蓦然出现在面前,多少会害怕。 “伞放在旁边了。拐弯之后走一点有家便利店开着,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那边问问。”叶绍远将伞抵在离江重意几步的位置。 随后,他离开了。 江重意看着他上车,车驶离。 不想他们会有第二次相遇。 咖啡厅,玻璃窗边。叶绍远前来搭讪,玩笑似的说自己当时是不忍心美人受苦,更怕美人认为他可怖。江重意盯着他的眼睛,盯了一会儿,说:“我住酒店,你有空送我过去吗?”叶绍远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笑说:“当然有空,现在吗?” 一进酒店的房间,江重意就开始一件一件地剥光自己。 叶绍远的视线跟随她葱白的手指高高低低。 江重意忽然看他,冷道:“你不脱吗?” 叶绍远立刻动手。 之后,在江重意的催促下,叶绍远把江重意压在床上,挺硬的粗大的阴茎挤入江重意的干涩的阴道。 可叶绍远没有料到,江重意是个处女。 三、极端感受H 江重意翻过身去,背对叶绍远。她咬紧牙关,感受着阴道撕裂的疼痛,硬是一声不哼。 因江重意的要求,在阴道不够湿润,不够放松的情况下,叶绍远本着长痛不如短痛来得爽快的理念,打算先挤入龟头,如若阴道口没有撕裂,他就一下插到底。 叶绍远摆弄江重意的姿势,摁下她的腰,钩起她的白花的屁股,叫江重意放松。 江重意哪里听得进去。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叶绍远歪了歪身子,望望她,恐她把自己憋坏。 为了时时注意阴道口的情况,叶绍远掰开江重意的两瓣屁股,上半身稍稍后倾。 他盯着用卷曲的黑毛半遮的一翕一张的阴道口,握住自己的阴茎,挺腰而入。 进入得艰难,叶绍远吃力。 江重意痛得耸起肩头。叶绍远也不好受,为早点结束这一段,逼着自己继续插入。 忽然,叶绍远停下动作。他怔愣住了。他感受到了另外一种阻力,是黏乎的,柔软的一层试图阻止龟头向里。叶绍远的心里浮出一种猜测。 他视线掠过细腰,掠过骨瘦的背,向上看去,在江重意的圆滚的后脑勺停留。 在此情形下,叫江重意扭头给他看正脸,叶绍远认为不合适。于是,他想象,乱发如柳,梨花瓣般的脸庞,一双弯眉大眼,挺鼻红唇。说顶着这张脸的主人浪荡,叶绍远不可辩驳;说看起来纯情,叶绍远认为也不违和。 是他太过武断,先入为主,误会了江重意。 该退出来的,叶绍远想。可他舍不得,也退不出去。江重意的穴道正吸着阴茎,想让它一点一点地拉入未知。 叶绍远承认自己是流氓,贪恋江重意的美貌,甚至好胜心作祟,窃喜自己是第一个操她,占有她的人。 叶绍远镇静下来,扶住了江重意的颤抖的屁股。他吸了一口气,奋力挺腰插入阴茎。 啪的一声,是囊袋打上股肉的声音。 江重意大约是没有听到这靡音,她的唇色苍白,脑海里面回荡着她方才的大喊。她太痛了,痛到失神。 叶绍远顾不过来,纠结一下,缩头去看江重意的下体。 果然撕裂了,淌着血,洇脏了白色床单。 叶绍远伏下身,放平了江重意,叫她好趴在床上舒服一些。他的嘴唇贴着江重意的耳廓,一开一合。他说:“出血了。” 有风吹进,耳朵痒。江重意虚弱地摇摇头,说:“没关系,继续吧。” 叶绍远想的也是这个答案。 他不留情地抽插,干涩的穴道在十几下之后湿润了。不过,叶绍远猜一半是血水,因为咕叽咕叽的水声比他所听过的要清脆些。 叶绍远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不把身体压在江重意的身上。 他一言不发,粗蛮地顶撞。 最后,叶绍远高潮了,身心舒畅。 江重意没有高潮。叶绍远想帮她,甫一看到满是血的下体,无从下手,遂放弃了。打了个电话,说了几眼记下的地点,让人送药和食物过来。 江重意对这一切都不知道,她早早昏了过去。 叶绍远撩开她汗湿的头发,看着她瓷白的脸半晌,将她抱起,进浴室清洗。 江重意一醒来,见叶绍远还在,没有搭理,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后,撑着僵硬的身子起来。 叶绍远忙扶住她,说:“刚给你涂了药,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要去上课。”江重意说。她的声音微弱。 “你……”叶绍远欲言又止,心中思绪盘桓,直到江重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才问道,“你还是学生?” 声音隐隐颤抖,悬在空中的手也肉眼可查地抖索。 四、苦恼的万人迷 直到现在,过去了一年一年又一年,江重意仍旧记得叶绍远那时的表情,历历在目。 那一瞬,叶绍远的瞳仁缩小,右眼的下眼皮跳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痴了般,直勾勾地盯住江重意。 江重意凭想象,认为叶绍远应该是浑身发冷,心的一块是空荡冰凉的。 这与叶绍远的高大形象全然不符。 江重意没想到竟把大人物戏耍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她高傲地笑了一声,心软道。 心脏搏动剧烈,叶绍远感觉眼前漆黑,只听江重意的声音如玉珠般落敲在瓷碟中央。 “成年了,大三学生。”江重意说。 闻言,叶绍远终于舍得放松,瘫靠着床头,舒气。 江重意轻笑,离开了。 过了几天,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叶绍远先开口道:“好巧,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你。”江重意冷淡地打了招呼,随即利落地扭身走了。 那时候的江重意就清楚,叶绍远认的是这具肉身,抛去肉身,叶绍远恐不会施舍她一眼。 哪怕后来,叶绍远与她亲近了,了解更多,江重意依然时时注意着面容,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江重意都可以讲出它因何在这,到底有哪些好。 再后来,江重意上班了,听别人说“班味”,她断然去了一个工资不高但悠闲的岗位。除微薄的工资之外,叶绍远记得每月初发她一笔生活费,金额是她工资的数十倍。江重意和叶绍远说其实不用,她钱够花了。因为叶绍远的一张银行卡在她身上。 工作了两个月,叶绍远说她这样不行,太懒洋洋了,没事多看看书,别只玩手机。江重意应了,拿出平板看费眼的黑白漫画。 除了短暂的工作时间和长久的玩乐时间,江重意还留了下班前的半小时,用于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有时在工位上端着镜子扭来扭去,有时是去到卫生间,对着硕大的镜子拨弄头发。 她已形成了习惯,不像刚来那几天的束手束脚,都是大大方方地躺在座椅上放空。 不过,新经理上任,江重意因为懒散的习惯,被叫去谈话了无数次。在公司待一个上午,临近午休,经理也要她去办公室挨训。这违背了她的本愿,辞职的念头愈来愈大,对着经理,态度愈来愈不耐。 回到工位,江重意抓紧时间补妆,旁边的同事愤愤然道:“三十出头和老头一样,多管闲事,要是真厉害,还会到我们公司当小小经理吗?他就是故意针对你!他第一天不是对你献殷勤吗?还找借口请部门聚餐。那天你没去参加聚餐,没看见他的脸黑的……”同事啧啧几声,继续道:“搞得我都想辞职了,他来了之后事情多得……长得再帅也是麻烦精,真是衣冠禽兽。” “辞职?”江重意心里一动,想到怎么同叶绍远提这件事了,接着假意关心道,“辞职之后你想去哪里?当咖啡师吗?” “你记得!我只提过一次!”同事欣喜,“我想去,现在存下的钱足够我过两三个月了。两三个月,我肯定能考出来证书的!然后就去咖啡店工作,工资也没有很低。” 江重意有一点愧疚,说:“我好像有个好友开咖啡店,上次朋友圈看到他发招聘广告,我下班之后找找。” 她需要去找叶绍远帮忙。 叶绍远大概率会答应,江重意认为这个请求与他而言是轻松的。 “好!”同事挥挥手道歉,出去吃饭。 江重意收拾好,由电梯送自己到一楼。不巧碰上经理。经理板着一张俊俏的白脸,对江重意冷嘲热讽,电梯门一开,他夺步就走。江重意无言以对。 然后是吃饭,去医院检查。叶绍远让江重意吃个半饱,拎了个保温食盒,放了江重意喜欢的菜,待江重意检查完,打开食盒叫江重意吃饱。 看离家长会还有两小时,他们去了商城。江重意给孩子挑了玩具,叶绍远送江重意一个大玩偶。主卧的沙发上有一半的位置坐着江重意的玩偶,太多了。但是是叶绍远送的,江重意便收着了。 他们去到幼儿园。 叶夏云已经大班了,板正地坐在座位上,目视前方。其他小孩同样。估计是老师的提议,叫孩子们坐端正,让家长惊讶:自己的孩子居然这么厉害。 江重意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和叶绍远说:“你去吧,给小宝一个惊喜。” 既然是江重意提的,叶绍远便照着做了。 他从后门进入,看着叶夏云的后背,走近,在他的身边落座。 叶夏云感受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身边坐下,有些疑惑,扭头看去。这一看,他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唤道:“爸爸!” “嗯,没有想到吗?” “我以为您在忙呢——”叶夏云用酥麻的手抱住叶绍远。 “小意妈妈让我来的。” “小意妈妈怎么不和我说!这是为我准备的惊喜吗?”叶夏云喜滋滋地傻笑,“小意妈妈也来了吧!在外面等我吗?” “对啊,小意妈妈看着爸爸进教室的。” 二人一齐望向窗外。 窗边的聚着人,叶绍远找了两遍,收回视线,对叶夏云温声说:“爸爸没有找到小意妈妈。小意妈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能是去哪里坐着的,爸爸发个消息问问。” 叶绍远发送消息。 江重意很快回道:在楼梯口,小宝的老师找我谈话。 老师?因是开家长会,每班只留了正副班主任,其余老师都下班了。叶夏云的正班主任是位女老师,此时正站在黑板前,夹着声音朗声宣布某某班的家长会正式开始。而副班主任是位新来的男老师,听说是儿童心理学的研究生。 男老师是这一学年新来的。叶绍远没有见过,奇怪怎么里面开着家长会,外面也要开。 他哪里知道男老师喜欢着江重意,还喜欢以孩子为借口,拉住江重意。偏因他是叶夏云的班主任,江重意不得不留下,仔细听他一句中的那关于叶夏云的半句。 五、坏情绪 手机频频震响。江重意摁着调整音量高低的两个键,手腕被她的另一只手捏住。 一般时候下,江重意都端着手机,一看是叶绍远发来的消息,叶绍远等十几秒钟,页面顶上就会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偶尔情况下,江重意没有盯着手机,比如现在。哪怕男老师口中关于叶夏云的信息越来越少,江重意也仔细听着。心中的烦躁因对方是叶夏云的老师的身份被压下去,江重意客套地笑着,时不时点点头。 江重意的虎口被手机震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放学了。 男老师为自己的一番发言收了个尾,在牵手前来的叶绍远和叶夏云的眼前,笑着与江重意道歉。 叶夏云一看到江重意,冲过来握住她的手。 比起亲生父母,叶夏云更亲江重意。自他模糊记事起,江重意便常陪他,带他去游乐场,记下他的喜好,哄他睡觉。比起丢下他不管的亲生父母,叶夏云更爱亲近江重意。 他很喜欢江重意。于是在叶绍远冷酷地宣布他要和江重意结婚的那一分钟,叶夏云对江重意的称呼变成了“小意妈妈”。 在叶夏云为缺失父母的爱而掉泪珠子时,江重意搂住他,,哄着他,和他说着父母的好话。因着江重意,他对父母有了些崇仰,心中对父母的怨愤减少。 如果没有江重意,叶夏云也许会和隔壁的姐姐一样,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还好他有了小意妈妈。 江重意立刻回握住叶夏云的小手,蹲下来,与叶夏云齐平,嘻笑着说:“怎么这么开心?碰上惊喜了吗?” “嗯!”叶夏云重重点头,大声地应,“谢谢小意妈妈!我给小意妈妈也准备了礼物,爸爸帮我拿着了。”说完,仰头望着叶绍远。 叶绍远在一旁待着,不打扰叶夏云和江重意的亲昵时刻。他有话问江重意,但是他有很多时间,不用急这一时。况且他这个父亲亏对了叶夏云,看叶夏云笑得开心,叶绍远站得更端正了。 听叶夏云提到自己,叶绍远也蹲下,把手上的画卷展开。江重意看了眼,对叶夏云喜道:“不是素描的吗,怎么变成油彩了!是不是说不想理我那几天画的?” “嗯!” “小宝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不是说没有秘密藏着我么,怎么能背着我变厉害呢!之后教教我,我也要画一副小宝抱着小熊的画,要比你画得更可爱。”江重意抱住叶夏云,缠着他。 叶夏云被夸得眼睛到处瞟,就是不好意思看江重意。 江重意搂紧了叶夏云,将脸贴着他,逗得他不知所措。 叶夏云是个脸皮薄的。 叶绍远替他解围,喊他们上车回家。 到家吃了饭,江重意陪叶夏云玩了一会儿,哄他睡着之后,悄然回到主卧。 叶绍远靠在床头,正看平板,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 “小宝睡觉了。”江重意关上门,转身向叶绍远靠近。 叶绍远把手掌盖在江重意的手上,问:“不上床吗?” “想抽烟。” “烟在书房抽屉呢,打火机需要找一下,火柴可能还有。拿了回房间来抽吧,现在一天比一天冷,晚上更冷,当心难受了。” “没事,别把房间弄的全是烟味,明天小宝要是进来就不好了。我只抽两根,很快回来。”江重意又离开了。 叶绍远拿回家的香烟有一半是被江重意用了的,剩下的一半,叶绍远抽了几根,余下的一直放着。 江重意有烟瘾,叶绍远担忧她的身体,却劝不了。 他知道江重意是用香烟解忧愁,而江重意惯把心绪憋在心里,叶绍远嘴笨,只知道自己将事情全说出来,幻想也许江重意哪天被他感化,一股脑地将坏情绪说出来。除了抽烟,江重意用于解忧愁的办法不多了,她这个人好闷。叶绍远认为,她比自己还要闷。叶绍远不知道戒了香烟,江重意会怎样。坏情绪和香烟,都损害身体健康。叶绍远判断不了哪个轻哪个重,做不出选择。 叶绍远看不进去资料。房间空荡,人味淡薄。他索性去找江重意。 江重意立在阳台上,手放在栏杆上摸着香烟盒。这盒香烟是新拆的,透明的塑料包装被撕了一半,垂下来随风荡,另一半裹着香烟盒,被江重意捂热了。 江重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抽。 她想抽烟,可咬上了香烟,烤烟的味道钻进她的口,她顿时不想抽。只是下意识地点燃,她便一口一口悠悠地吐。 叶绍远靠近。江重意看了一眼,迅速捏下嘴上的香烟,撇头吐净白烟,问:“怎么了?” “有事问你。”叶绍远蹭着江重意的手,从她手下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叼住,举起江重意的手,用她手上的那一根点着。 叶绍远直着身子,举高了江重意的整条手臂。 江重意看他叼着烟的唇。他的唇色应该是红的,忽然出来被冷到,淡成了粉红,唯有抵着香烟的一圈红。鼻子很挺,正面看,像是打了很重的鼻影。往上看移,是他的眼睛,被垂低的眼睑和长睫毛遮了一半,而睫毛正与过长的刘海打架。 叶绍远的眼角没有细纹。今年他是37岁,一般都说自己是三十多岁。别人打量他一番,以为他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江重意得知,笑话他真要面子。 叶绍远不红脸,解释说:“要是我还和秦雅芝在一起,我不会在意自己的年龄,可是和你一比,我总想自己不要那么的奇怪,想离你近一点,也怕我直接说了自己早过三十五了,别人会因为我和你的年龄差距吓一跳,我不想那么奇怪。” 说到最后,叶绍远的眉头一皱。 /如果每二十珠珠加更一章的话,大家会觉得为难吗 因为我想凑凑珠珠!所以来求求大家! 关于每章多少字数,我确定不下来。因为我经常会把剧情写得很慢,就很无聊,所以想再写一点,写到没那么无聊的地方了,再发送。这个好难改掉啊 六、小妻 叶绍远被烟呛到了,咳嗽着。 他忘了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应该距离很久,久得他受不了,抽了一口就揿灭了烟。烟灰缸被江重意置于书房阳台的茶桌上,形状普通,壁是圆环围成,圆环里外俱是细密棱角,无光自闪,闪的是五色光,夺人注意。不记得是谁送的礼。叶绍远突然想到刚在书房没看到烟灰缸,客客气气地收礼道谢。后来江重意当他面,在阳台问有没有烟灰缸,叶绍远送了过去,放在栏杆上。江重意抽烟抽得凶,拿来拿去不免烦了,索性放到茶桌上。叶绍远看到,没有说什么。 在与江重意熟悉之前,叶绍远也常抽烟。他挑剔,一定要那款烟。但自熟悉之后,看江重意抽烟,一抽就是一盒,吓怕了。距上一次买烟,已经过去两年,那几条烟还没抽完。江重意嫌麻烦,只拿抽屉外面的。她不挑。 她偶尔也从便利店或者小店里看包装买一盒烟。被叶绍远发现她抽烟的那天,她刚从便利店出来,在小巷前,用着新买来的打火机和香烟。这香烟便宜。她被呛到,咳了好一会儿,脸都红了,那根香烟都燃了一半。 白烟从嘴里跑出,四散逃开,愈来愈淡,直至有味无色。 叶绍远摘下江重意口中的烟,替她摁灭那将燃尽的烟。江重意松口,然后重新拿了根新的点上火。叶绍远小口呼吸着,看了半刻,终于说:“下午那个老师骚扰你?” “隔这么远也一眼看出来啊。”江重意感叹叶绍远的厉害。 “大概因为我小心眼,看到有男人靠近你,立刻盯着那个男人,这么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嗯,”咬着烟嘴,江重意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挑下烟,呼出浊气,说,“他说是对小宝表现的反馈和建议,但说出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有言外之意。” “怎么不和我提?” “因为你不愿意接送小宝。” “他长大了。” “你很像我的爸妈。” 叶绍远噤声,半晌,叹道:“我没有办法接送,让秘书接他放学,送到我身边来,我下班带他一起回家,有事耽误,提前和你说,可以吗?” “可以。” “那等园方上班了,我去沟通一下,撤走那个老师。” “他不止一次了。赶走他。” “好。” 江重意灭了烟,合上烟盒,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辞职了。有没有什么咖啡店,我能去,加上我同事,她也受不了新来的经理。” “不清楚,我去问问。” “谢谢。” “你是我的妻子,我应该帮忙的,不用说谢谢。” 江重意仰头望叶绍远。叶绍远低着头。她看到叶绍远的眼睛里没有星光,那抹白是江重意。江重意眼里的点点光亮一闪一闪,挪动着位置。 妻子。江重意看不出来叶绍远这句话的分量。她和叶绍远之间相差的不是年龄上的十三岁,与叶绍远相比,她简直像个愚蠢无知的中学生,而叶绍远仿若先知,知晓天地,读懂人心,心思深沉,易伪装。 凡有一点不能确定,江重意通通不信。她把叶绍远的前半句话当做是叶绍远在尽丈夫的责任,当做是空气。 江重意收敛视线,说:“好。” 她忽然困了。 晚上九点钟,江重意预备睡觉。 七、“谣言”(加更) 江重意很少早睡。她喜欢侧着身睡觉,此刻睡不着,左边的胳膊被压麻了,换另一侧,过一会儿,又翻身。 叶绍远看了一来回,掖好她的被,放了一条金融新闻的英语版。 江重意的英语还行,但是主持人一串专业术语接长数字,江重意来不及听清楚,听得头愈来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末,江重意在家里陪叶夏云,叶绍远出去工作,下午三点回来,接上江重意去装扮,晚点得参加一场宴会。 叶夏云被管家叔叔抱在怀里,和江重意遥遥挥手。车走了,管家朝走了几步,让叶夏云看车远去变小的时候少一些遮挡物。 来参加宴会的人们个个打扮光鲜,连服务员也穿着硬挺的衬衫,走着端正的步子。 待在叶绍远的身边,免不了受人注目。 江重意已能应对自如。她本是少话,依着叶绍远说的别搭理,对着前来刁难的人只盈盈一笑。落在对方的眼里,却是嘲笑。有人被气走,有人说出更伤人的话。 他们都维持着体面的微笑,细声细语,生怕被一边的人听到内容,拿去和叶绍远说不好。 江重意实在想不到,陈玉挽竟不顾淑雅形象,冲她破口大骂。江重意一时怔愣,很快回神。 “江重意!你个狐狸精!不仅勾引亲哥,在家外面就急不可耐地给亲哥口交,还恶人告状,怂恿父母,害死了自己亲哥!你到底多下贱!上下两张嘴真够漂亮昂,”陈玉挽咬牙切齿地狞视着江重意,“迷得叶绍远围着你团团转,下贱货!有什么脸待在叶绍远身边,还让他的小孩叫你妈妈,你就是个没人养的烂货还给别人带孩子!我要是你,早早去死了,哪里有脸活着,还把自己包装得那么好看,还想勾引谁呢!……” 江重意面无表情,静静地听她讲完,看她气喘吁吁。然后,抄起一边的酒瓶,往陈玉挽的额头狠狠摔去。 江重意的动作干脆利落。伴随酒瓶破裂的陈玉挽的惨叫声,她攥紧瓶口收回手,鲜红的流体“滴、答、滴、答……”落。 陈玉挽卧在地面,蜷缩身子,惨痛不断,咒骂不断,脏得不堪入耳的词句脱口出。 有人欲要上前,却瞥见叶绍远竟站在了江重意的身后,不看江重意,不看喷血的陈玉挽,反而目光冰冷地扫视他们。人群唏嘘声渐渐弱下,半僵着身子杵在原点。 江重意看着陈玉挽,蹲下身去。 陈玉挽惊恐地拖着自己后退,管不了头顶涌出的血。 江重意冷眼看着。陈玉挽失血过多,意识已有些朦胧,离安全距离还差一点时,松懈了,一时失察,小腿就被瓶身的尖刺扎入。江重意的手松开瓶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事情发生一秒不到,陈玉挽来不及反应,看着立在自己小腿上的半截酒瓶,呆滞几秒。人群之中呐喊。随即,陈玉挽嚎叫,大有冲破屋顶之势。 华丽的公主裙摆晕开了血,湿重,塌下。陈玉挽的腿麻着,被裙摆一压,她疼得扯着嘶哑的嗓子喊,恐怕喉咙也出血了。 终于把陈玉挽的叔叔喊来了。 叔叔挤进人群,衣服皱皱巴巴。他瞧了眼喊他名字的陈玉挽,“唉呀”一声,朝叶绍远望去。 叶绍远冷淡地扫他一眼,脱下外套,俯身披在江重意的身上,扶着她起来。 叔叔走近一步,对江重意哈腰,说:“江小姐,叶太太,是陈玉挽不懂事,惹恼了您,我先在这里代她向您道歉,后面责罚她之后,再叫她亲自向您道歉。您没伤到自己吧,消消气消消气,再这种事情就叫别人来,别累到您了。” 江重意没有搭理他,扭身对着叶绍远。 叶绍远适时低头。 江重意说:“我想回家。” “是该回家了,衣服都脏了。” 一路上,江重意极安静。 叶绍远与她并排而坐,只敢握住她的手,心里思绪翻飞,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八、对错 叶绍远知道陈玉挽口中的事情,是江重意主动和他说的。 那天,叶绍远提出送江重意回家,江重意没有拒绝。江重意租的房子位于一条偏僻的街道。车停下,叶绍远要下车送送江重意。江重意说,不用了,我先不上去,在下面抽几根烟。叶绍远问她是不开心吗。江重意轻笑,说不是,只是烟瘾犯了。 那天的车上正好没烟,江重意在小店买了一包。街上没什么人,她坐在小店外的塑料凳子上,买了一盒香烟和一支打火机,拆出一根香烟来抽。 叶绍远还是下车了,坐在另一条塑料凳上。 “我回去没有事情做,在这里待一会儿。”叶绍远说。 江重意抽完了两根香烟,点燃第三根香烟,吐出几口白烟,忽然问:“像你这种人,应该比我本人还了解我的生平吧。” 叶绍远没说话。 江重意用两根手指夹烟,手放在膝盖上,支起上半身。火点亮了,黑了,再亮再黑,自己吞下了一截。 江重意再问:“你觉得我是可恶,还是可怜。” “不是你的错。” 江重意笑了一声,说:“所以你认为我可恶又可怜。” 叶绍远不说话了。 “呵。” 江重意的心脏像是被揪住般疼痛,长久的。 她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幼时被父母留在爷爷奶奶家。上了小学,去楼下阿姨开的餐馆帮忙,报酬是每天的饭。爷爷奶奶领着退休金,几乎是每天去打牌。 小学毕业后的第三个月,被接回父母身边。初中是住校生。到初中毕业,哥哥也毕业了,他是高中毕业,没上大学,没去工作。 接下来,江重意上了重点高中,也是住校。 江重意转着指间的香烟,从她的高中时期开始讲述: “我的高中,分小周和大周。四周为一轮,三个小周,一个大周。你知道什么是大小周吗?就是单双休,小周是单休,大周是双休。 “有一天,江奇禄忽然问我喜欢他吗,我当然是说喜欢了。江奇禄笑,握住我的手,夸我大度,对我很好,把爸妈给他的钱给了我一些,教我玩游戏,甚至让爸妈给我买了一部手机。 “他之前对我不冷不热,当我是空气。但我以为他是我哥哥,对我好是正常的,他还会在爸妈面前夸我。我就也对他好。 “可是,有一天,爸妈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在厨房洗衣服,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摸我,顶我。我大叫,叫来了邻居。邻居和爸妈说了这件事,他们赶紧回来,打了我一顿,和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带我去了一所破破烂烂的治疗学校,那里面的那些老师只知道打人,怕我们出去,把我们关在小黑屋里面。 “我哥在家里躲着。爸妈和邻居说他也被送到学校里面了。 “后面我回来了,一进家门,就被锁到房间里。他们还挺好的,给了我一箱泡面。 “但是江奇禄把门撬开了,想要强奸我。我害怕,砸晕了他。我确实可恶,包住了他的头,把他拖到他的房间,从窗户把他推了下去。然后很快跑回房间,把门反锁。 “警察来了,判定江奇禄是自杀。可爸妈他们不听,狠狠打了我一顿。但总归只有我一个孩子了,不能真把我打费了。真情真意地拿出钱供我上大学,打扮自己。 “然后……没了。我是杀人犯。” 叶绍远说:“不怪你。” 江重意微笑,扔了烟,踩灭,起身拍拍屁股,说:“嗯谢谢你,拜拜啦。” “这里太旧了,不安全。去我那里住吧,安全,下班之后帮我整理数据当做报酬。你可以开我的车,自己上下班。”叶绍远跟着起身,说,“我想和你保持现在的关系。我不脏,现在就能给你看我的过往。” “你有孩子。” “那个孩子喜欢你,需要你。” 江重意坐了回去。 叶绍远也坐下,说:“我从小被要求当个绅士,是有错误,但大抵上没错,我不会强迫,也没有主动提。我不会一见到你,一想到你就想到性爱,我不是动物。……” “好,”叶绍远还要继续说下去,被江重意打断,“你包养我吗?” “不是包养,是帮助。” 江重意笑道:“我确实需要帮助。” 九、贴心小人 江重意无时无刻需要旁人的帮忙。难题日日积攒,日日增长。遇上幸运时刻,江重意心情好了,吐出两个。两个难题从对方的嘴里走了一遭,回到江重意这边时多了两个。江重意只冲对方笑笑,温柔地说,原来如此,谢谢。 叶绍远一问再问。江重意不愿说,一次次打趣着岔开话。叶绍远不想强迫江重意,放弃撬开江重意的内心,冀望着某一天,她对着自己大倒苦水。 他等了很久。他一直等着江重意对着他,悲痛地哭,语无伦次地埋怨。但这事情看起来遥遥无期。至少过去了绵长的三年,江重意仍旧独自一人凄凄楚楚地望天。 叶绍远干坐在一边,惊慌失措。 他似乎该说些安慰,或是转移江重意的注意,再怎么也不能在叫江重意浸在苦海里。他清楚,可他只是坐着。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拯救江重意。他没有得到江重意的信任,改变不了江重意的余下人生,他不应干涉江重意的选择。 江重意下车。 时间不晚,叶夏云得到消息,瞌睡虫一扫而空,闹着一定要陪江重意吃夜宵。此刻正等在院门口,蹦跶着。一见车驶来、停下,立即奔去。 江重意笑,适时蹲下牵住叶夏云的手。叶夏云的手小,江重意一手包住一只。 叶夏云探头,贴近江重意的脸。 江重意的双眼疲惫。她不想叫叶夏云看出边际,睁大了眼看他。眼睛干涩得快速眨动。 叶夏云细细数她眼白上的红血丝,又缩回头,看看江重意勉强地笑,再问:“小意妈妈!怎么不开心呀,是他们又对你没礼貌了吗?” 叶绍远走路一顿。 叶夏云说:“他们太不懂事了!但、但是小意妈妈,你在我的面前可以不用懂事,你可以在我面前骂他们!所以不开心了就来找小宝呀。” 江重意扑哧笑,晃晃叶夏云的手,说:“谁教你的呀,和小大人一样。我这不是赶紧来找你嘛。” “小宝。”叶绍远插话道,他仰头示意屋内,“先进屋。” 好——叶夏云抽出手,踮起脚,拢了拢挂在江重意肩上的外套,“小意妈妈快进屋。” 他小跑在前面,三步一回头地看江重意和叶绍远。 江重意先去换下不便行动的礼服。叶绍远陪着叶夏云坐在主卧的沙发上等。 叶绍远理了理叶夏云的头顶上的头发,说:“小意妈妈累了,看她话少了,就自己说‘想睡觉’好吗?今晚睡在小意妈妈和爸爸中间好吗?多多夸夸小意妈妈。” “我要问小意妈妈。”叶夏云的眼睛一亮。 “好。”叶绍远温柔地笑。 叶夏云跪在沙发上望浴室方向,等到了江重意,他朗声道:“小意妈妈!小宝今晚能在你和爸爸中间睡吗?” “爸爸同意了吗?”江重意来到沙发旁边。 叶夏云攀住江重意的腰,缠着她说:“爸爸同意啦,小意妈妈会同意吗?” “小意妈妈当然会同意小宝的要求。” “我抱他去床上。”叶绍远说。 他伸出去的手快触碰到叶夏云,却被江重意拍了一下,听她嗔道:“还没洗澡呢,脏兮兮的,不要碰小宝。” 叶绍远收回手,起来贴到江重意的耳边,悄声说:“要抽烟吗?我让叶夏云回去。” “我不是烟鬼。” 叶绍远笑笑不说话。 一十、可人 叶绍远坐在沙发上忙工作。江重意让叶夏云枕着自己看电视,几次低头看他,直到叶夏云睡着半小时了,约莫他睡沉了,轻声叫叶绍远上床来搬下他。 叶绍远一床被,江重意和叶夏云一床被。叶绍远帮着江重意掖好叶夏云的被角,才缓缓坐上床边。 “困了吗?”江重意缩进被子里,问。 叶绍远熄了灯,留下一盏小灯。他坐在床头,端起平板,说:“再一会儿。小宝不容易醒,你拿来手机玩会儿吧。” “不用。” “我的手机给你玩。”叶绍远递去手边的手机。 江重意探出手来接过,钻回被窝里。 叶绍远看了一眼,见她是真不想玩手机,闭上嘴。 江重意眨巴着眼睛,呆呆地望叶绍远。 叶绍远长得高,肩宽背挺,将每一件衣服穿得笔挺。工作时候,他严肃惯了,唇角平着,眼皮微微上下,目光冷峻。 江重意不爱看,她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将要受训。 不过江重意犯错时,叶绍远一叹气,偶尔教她如何如何,多数时候是让她喊来家里佣人,让她歇着。好像还没冲江重意发过大脾气。 听叶绍远说话,江重意腹诽。她哪里敢常使唤佣人,她就是一暂时上位成功的情人而已,如若被赶走了,她还奢望有心疼她的佣人来帮帮她收拾行李呢。况且她与叶绍远哪里一样,她这类人哪能习惯使唤别人,在这里住了三年,她还一直诚惶诚恐地道着谢呢,弄得佣人也连连鞠躬。 还是得望叶绍远迟些赶走她,她无处可去了,这些年仗着叶绍远,上班只拿了微薄的底薪。 该怎么讨好叶绍远呢,江重意想。 她悠悠唤道:“绍远……” “怎么了。”叶绍远转头看去。 小灯亮在叶绍远一侧,光只续了一臂距离。江重意的脸部没有打光,莹莹双眼仰望叶绍远。 江重意远比前妻,比叶绍远见过的其他女人都美多了。她的忧伤和淡漠,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苦涩,她有难言的故事,她的笑是炸开的绚烂。她将自己视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叶绍远心疼她。叶绍远自认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却偏偏想问她:怎么了,有哪里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工作累吗?” 江重意的声音向来是娇娇柔柔,总以为是在撒娇。 “最近不累。”叶绍远将小灯也熄了,漆黑下,他与江重意对视,“最近不忙。有哪里想去玩吗?等你辞职了,我们去玩几天。” “带叶夏云吗?”江重意小声笑。 “……带着吧。” 江重意闷声笑得说不出话。 “我想只和你去。”叶绍远颇窘。原因之一是被小自己一轮年纪的女孩笑。 “带着小宝吧,他很乖的,白天我多留神,晚上分开睡,不碍事。” “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吗?” “当然不是。” “你是骗子。” 叶绍远闻言,沉默片刻。 江重意心里咯噔一下,不笑了,脸板起来,慌乱思忖如何挽回错话。 不等她想到,叶绍远出声说:“和我在一起,你有感到幸福过吗?” 叶绍远的声音里混着几缕紧张的气息,搅乱了他的呼吸,说到最后几个字,叶绍远已然没了气,瘪着肚子奋力吐全。 江重意一时不答,叶绍远忙说:“你觉得我肤浅吗?后悔吗,和我绑定?” 其实江重意只是沉默了两秒,转瞬而过。她以为叶绍远是接上了他腹诽好的草稿的下一句,但回忆着他第二句中的颤抖,不明白:他是在害怕吗? 一十一、同床各做梦 叶绍远有时带江重意去见好友,要求江重意穿得保守些。 他毕竟年纪不小,不爱同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畅谈人生,自然亲近不起来。他所结识的都是些上了点年纪,大了江重意十几岁的人。不论那些人私下如何,对于他们来说,江重意是个懂了事的该叫他们叔叔的孩子。叶绍远自认古板,在长辈面前,应有个小辈的乖巧。 江重意欣然同意。她不喜欢露胸露屁股,偶尔讨个新鲜,在叶绍远面前穿穿而已,寻常还是穿些布料多的衣服。叶绍远的要求不难办,她无需苦恼。 可叶绍远执拗地认为都是因为他,江重意被迫限制了自由。这不是一位丈夫该做的。他愈发愧对江重意。 他对江重意的尊敬和优待,被江重意扯了个理由:洒洒水,不痛不痒地换得情人欢心,何以不为。说服了自己之后,江重意又疑惑了:叶绍远遥遥偷看她时,似乎是忧伤的。原因太多,江重意索性抛出脑袋,总归她是快乐的。 因此,江重意更困惑叶绍远的问句和害怕。 在与叶绍远确定关系后,江重意愈发顺心。期间,过往的不快反反复复跳出,纠缠江重意。江重意一次又一次地因为他们而揪心。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江重意也就习惯了。 她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反而担忧起叶绍远是因自己而想入非非。 江重意把手小心地抽出来,握住叶绍远放在被子外的手,说:“我很幸福,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分秒,我都无比快乐。我之前的二十年里都是痛苦,我原以为我会麻木地潦草地过完一生,在我自暴自弃的时候,遇到了你。” 江重意的声音轻柔,似在说睡前故事般温暖。 叶绍远回握。 他不相信。虽然江重意的话语不似作假,但他依旧不相信。江重意的失眠,她的谨慎,她的淡漠,哪里是怡然的表现。话是不可全信的,听听就好。 江重意说:“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感受到快乐,或许匆匆结婚,继续劳累,或者当个家庭主妇,甚至遭受辱骂和家暴。现在的生活,如果没有遇见你,对于我来说都是奢想,白日做梦。 “你对我好,给了我钱,给了我尊严,给了我婚姻和家庭,还不给我压力。你就是我的白马王子啊。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这些不是叶绍远想要的答案。江重意没有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只是不懂得叶绍远的恐慌。 叶绍远问:“你爱我吗?” “我爱你。”江重意没有什么犹豫,说道。 叶绍远困倦地眨了下眼睛,说:“我害怕,可以每天都和我说你爱我吗?” “好啊,但要是我有一天忘记了,你千万不能骂我。”江重意开玩笑道。 江重意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清香,叶绍远描述不出来是哪一种香味,但与江重意待一起,叶绍远难得舒畅。他爱和江重意坐在一起,书香里、花草树香里,独属于江重意的那股香更加突出,惹得叶绍远痴迷。 但同时,不安挥之不去。江重意不理解他,不能与他有同样的感受。而他也不能感受到江重意的痛苦。他们同床各做梦,哪里会睡得安慰。 “怎么会呢。”叶绍远说,“躺了那么久,困了吧,快别说话了,闭上眼睡觉吧。” 听着催促,江重意答好。她抽回手,用松软的被子包起自己,闭眼入睡。 叶绍远的心中空落落。他安静着,过了许久。 一十二、早安拥吻 第二天,叶夏云是第一个醒来的人,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来回望酣睡的江重意和叶绍远。 接着醒来的人是叶绍远,他感受到身旁的异动,迷糊一阵,想到是昨晚睡下的叶夏云。他醒来,和叶夏云细声细语,抱着他去洗漱、下楼。 早上,叶夏云有节课,老师在花园等他。叶绍远有一个早上的休息。 主卧阳台望出去,正是花园。花朵团着矮小的叶夏云,叶夏云一边被老师逗趣,一边受着花草的撩拨,咯咯直笑。早晨的阳台温暖而不刺人,叶绍远便立在阳台上喝热茶,面朝室内,关注江重意。 许是瓷杯磕碰的声绕过层层阻碍,钻进了江重意的耳里。江重意的身子一动,抬手揉了揉眼,翻过来望向阳台方向。 叶绍远轻轻放下茶杯,仍免不了叮的一声。他把茶杯放在小桌上。又是轻轻的咚的一声。叶绍远怔愣一瞬,看皱着眉、惺忪的江重意。 他上前去,捧着江重意落在外面的手,轻说:“吵到你吧,还早呢,接着睡。” “嗯~~”江重意摇摇头,倔强撑起身来。 叶绍远的手贴着江重意的衣服,离江重意的身子不到一厘米。如果江重意忽然倒下,叶绍远能够截住她,不叫她直挺挺地倒到床上,背部受到巨大冲力。 江重意成功坐起来,眼睛却睁不开,眯成一条缝,飞快地眨着。 叶绍远笑道:“喝口水。”拿过床头柜的水瓶,扭开瓶盖,对着江重意微张的嘴巴,仰起瓶身,喂了江重意几口水。 “嗯——”江重意哼哼。 叶绍远收起瓶子。 江重意咳了几声,说:“我去洗漱。” “好。” 叶绍远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呆呆等了一会儿,起身也进了浴室。 江重意正在吐漱口的水,吐完,她接水扑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单薄的睡衣。 叶绍远送去面巾,帮江重意擦脸。 江重意紧紧闭眼,缓缓直起身。 浅色的丝绸睡衣上,湿漉的地方贴着身子。胸前的几片有高有低,贴着江重意的胸衣的布料在高地,印出胸衣上花纹的大概。 叶绍远拿了一眼,抽了张新的面巾给江重意擦衣服。 “好凉。”江重意扯起衣服。 叶绍远用了两张面巾,擦了半干。 江重意勉勉强强地松开衣服。她低着头看衣服,几圈毫无美感的深色水渍躺在上面,真的碍眼。手蹭了蹭,没有结果。江重意唉声叹气,无数次想着下一次一定改。 叹过,江重意照着镜子,继续收拾自己。 叶绍远立在一旁,见她不搭理,出声道:“重意……” 江重意听出话未断,声却没了,扭去脸疑惑道:“怎么了?” “我要吻你。”叶绍远一边凑近,一边说话。 声落,他们鼻尖相触,微微凉。 江重意有点气短,脸涨红了。她看着叶绍远的双眼,应:“嗯。” 叶绍远的眼睛里全是她,清晰的眉眼,粉红的脸颊,以及她眼里的叶绍远。 叶绍远稍稍侧脸,低垂眼,将唇贴上近在咫尺的粉唇。 许是刚洗漱完的原因,江重意的唇偏凉。不过,下一瞬间就被叶绍远捂热了。 像是吃到棉花糖,叶绍远探出舌头,轻而易举地侵入江重意的口腔。也是一瞬间的冰凉,薄荷的清香,淡淡的白桃气转瞬包裹叶绍远的柔软的舌头。 叶绍远环住了江重意,合上眼,继续缠绵。 一十三、需要呼救! 慢慢,江重意软倒在叶绍远的怀抱里。她被吻得迷茫,任叶绍远挑逗她,也只抖抖眼睫。 她的身子一滑,她下意识揪住叶绍远的衣领。她总是这样,每一次都像是初学者,紧张得抖成筛糠。 叶绍远曾耐心地教过她。教了很多次,没教会,一吻上,江重意就抖呀抖,被吻得匀不上气。倒没觉得烦,因为总想到遇见猛兽的小兔小猫等,刚见火星的气立刻熄了。 叶绍远分开,让江重意呼吸。 江重意倒在叶绍远的胸膛里,大口呼吸。她浑身发热发红,冒了层汗。 叶绍远上下抚摸她的脊背,垂头询问:“要洗澡吗?” 这时,“爸爸——”叶夏云先是哈气低唤的一声,后看见被子平了,里头不再装着人,喜悦地大喊道,“小意妈妈!” 喊声过后是一阵踢踏声。 叶绍远怔了怔,随即被先回过神来的江重意推出去,趔趄一步,余光看到了叶夏云。 堵在心口的寒气泄了。下体软了下来。叶绍远终于回过神,僵硬地让开一步。 叶夏云仰望着他,努着嘴默不作声。当叶绍远一让步,他知道是允许他靠近江重意了——叶绍远教过叶夏云,江重意是叶绍远的妻子,在丈夫和继子之间,应当是丈夫优先,叶夏云不服气,但记下了。 他咧着嘴,小跑去到江重意身边,嚷嚷道:“小意妈妈!老师教我做了烤面包,我端上来啦!刚刚开门,麻烦老师帮我拿一下。” 江重意刚给自己的脸又扑了水,抬头时瞥了眼镜子,仍是通红。她在心底找了借口:刚刚漱口呛住了,脸是咳红的。叫骚动的心稍稍平静下来,才蹲下,与叶夏云的高度齐平。 江重意惊讶道:“这么巧!小意妈妈刚刚刷完牙呢。是不是你提前和我梦里的公公打了招呼,叫我起床呀。” 叶绍远退出去,哀怨地,深深叹了口气。 听了叶夏云的话,叶绍远再次叹气,走去拿早餐。 老师端着盘子,停在房间门口,略拘束。他没料到叶夏云忽然亢奋地跑走,不顾他了。他本就不想上来,他上课的地方在一楼,听到叶夏云想他陪着,第一时间拒绝了,怎么能去老板居住的楼层呢,可耐不住叶夏云相求。 他此刻斜着脑袋,盯着白花的墙面,默背一首接一首的诗文。抬起的手抖得不成样。 “老师。” 老师欣喜地望着趋近他的叶绍远,求救的眼神投去。“叶总!” “小宝下课了吗?”叶绍远寒暄一句,接过盘子,得到肯定的答复,道,“我来吧,辛苦老师了。” 老师忙逃似的走。 叶绍远折身,将盘子砸在小桌上。哐当一声。他围着小桌走了半圈,坐下,端来杯子,捏住杯柄,重新啜起茶来。 只是表情不再柔和,恢复了寻常的冷淡。 叶夏云早早坐沙发上,翘着腿,奇怪地看着叶绍远近似撒气的举动。 江重意是谁也不敢看,假装震惊地道了声“哇!好漂亮!看起来很美味!”,撕下一条送到嘴里,咬下、咀嚼,连声叹美味,再撕了一条递给满眼星星的叶夏云。 叶夏云坐立难安,用眼睛追随江重意的手指,后移到江重意里圈红外圈粉的嘴唇上去。他忐忑不安,直到江重意做出惊喜状,方才转为笑。接过面包条,一口接一口。 “我也觉得好吃!我好棒呀!” “哈哈……”江重意笑。 叶绍远幽幽地盯着她。 一十四、主客 叶夏云没了功课,躲在江重意的身边,缠着她咿咿呀呀。 叶绍远被吵得头疼起来。他想提前去工作,下午能早些回来,又想陪江重意多吃一餐。淡淡地看着叶夏云打闹,心里暗暗思忖。 视线转移到江重意身上。 江重意将身子折成三折,坐在地垫上,看叶夏云学功夫。有江重意在身旁,叶夏云格外卖力,挥出的手和腿利落带风,一脸正气,嘴里大喊吼吼哈嘿。江重意不停拍手叫好。叶夏云更起劲了。 叶绍远瞟了眼吵闹的叶夏云,看向蜷缩起来的江重意,暗下决心,忍耐叶夏云到中午。 其实吃饭时间还不如眼下,他们在吃饭时候,静悄悄,鲜少发言,唯偶尔几声碗筷敲碰。但叶绍远执拗地坚持到中午。 “今天吹的风很干,记得背着风站。”午休结束,江重意替叶绍远系领带,“等小宝醒了,我带他去见妈妈。” “秦雅芝?” “是,刚刚发消息给我说来这边参加活动,让我带小宝去见她。” 江重意是个乖巧但木讷的人,她会将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而秦雅芝本身就是个极自傲的人,对讨得叶夏云偏爱的江重意,有着极大的恶意。叶绍远想象得出,她近乎命令的冰冷语气。 叶绍远的眉一蹙。 “小宝知道吗?” “没有,我是在他睡着之后收到的消息。” 叶绍远不满道:“那就不许去,要看叫她自己过来。”一顿,道:“我让秘书和她助理说,你别管了。” “……好。”江重意替他扣上外套扣子,摆出笑,“晚点见。” “我今早回来。”叶绍远俯身,在江重意的唇上轻轻一吻,一点便起。 江重意挥手。 叶绍远上了车,立刻冷下脸,对副驾驶位的秘书说:“和秦雅芝说,想孩子了就自己来。” “是。” 秘书对着手机好一阵。 叶绍远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秦雅芝来电。 秦雅芝曼声道:“知道啦——我听你的话。” 叶绍远挂断。 黄昏时刻,叶绍远回家。 叶夏云在院子里画画,江重意当他的助手。 三人打了招呼。叶夏云迫不及待地扭回去,摆弄画笔。 叶绍远靠近。 半片的橙黄,丝丝翻卷的奶云,愈往下,颜色愈接近血红,再下是绿草茂山,挡去了升起的黑夜。 “真不错。”叶绍远蹲下来,揉揉叶夏云的后脑袋。 叶夏云正巧画完,他放下画笔,回身一把抱住叶绍远,嘴巴贴在叶绍远的耳后,开心道:“爸爸和小意妈妈真是天生一对!” 叶绍远听得顺心,抱着叶夏云的屁股,起身进屋。晚上难得陪叶夏云玩了一会儿。 叶夏云兴奋地蹬了蹬被子。叶绍远掖好被角,为他念起故事书。江重意包住叶夏云的肉嘟嘟的手。 “从前,有一个人叫满愿,他买到了一颗又大又明亮的珍珠……太公说他听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喜爱那个人,就连同他屋上的乌鸦也喜爱……” 叶夏云就要入睡。 却有人叩门。 “砰砰砰。” 门开一条缝,佣人说道:“先生、太太,秦雅芝小姐闯进来了……” 三人皆是一呆。 叶绍远很快反应过来,柔声问叶夏云道:“你想见妈妈吗?” 叶夏云被吓到了,呆愣了一会儿,噙起泪花。 江重意心疼地搂他入怀,眼眶也是通红,无措地看叶绍远。 叶夏云只露出后脑勺,浑身颤抖。 寂静中隐隐有啜泣。 叶绍远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放缓了声音,道:“没事没事,爸爸去,小宝只用和小意妈妈待一起。” 接着对江重意说:“我很快回来。” “嗯……” 叶绍远让立在门口的两位佣人进屋。跑上来的佣人气喘吁吁,一进屋,抬手捂住口鼻,小声呼吸。 走廊上,叶绍远和秦雅芝同时从门里出来。二人对视。 秦雅芝戴墨镜,穿长款风衣,里是衬衫和包臀裙,昂首从电梯出来,扭着屁股,高跟鞋叩响。 叶绍远更加烦躁,眉头紧锁。 一十五、回忆 叶绍远的第一段婚姻仅维持了两年的平静。 他和秦雅芝是父母辈定下的婚姻,他们在父母的监视下走完结婚流程。 秦雅芝是位演员。拍婚纱照的一周后,她把婚纱照发到了网络上,将叶绍远的脸抹了很厚的马赛克,没有文案。 第一眼看,叶绍远心生怨怼。 秘书小心解释道:“是秦演员怕粉丝用技术认出是您,影响了你,所以才多迭了几层。”扯的理由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说出来心惶惶,瞟叶绍远的眉眼愈加轻悄悄。 当天,等到夜幕降临,叶绍远和秦雅芝同桌吃饭。叶绍远问了照片上的马赛克。秦雅芝的说法与秘书一致,她说得坦荡,不认为有错误之处。 叶绍远放下刀叉,暗暗叹气,压下欲蹿的怒火,温柔地说:“你是忘了吗?前阵子还打趣你会不会将我藏起来,让我见不得光。我说……” “嗯,”秦雅芝打断道,“我记得,你的意思不是由我吗?我不想,影响我。” 叶绍远不想发火,便不再说话。 饭过,二人由各自的司机送回家。 秦雅芝是演员。 此后,叶绍远时常提醒自己,却看到她接的剧本是一个接一个的恋爱本,在戏外,也与其他演员相互送秋波。秦雅芝拨退肩头的衣服,媚笑着对叶绍远说,这是剧本的售后,演员应该负责,这有什么好吃醋。 叶绍远到了30岁,秦雅芝去医院检查,回来同他说:“我怀孕了。”秦雅芝小他几个月,那时候是29岁。 得知消息的那刻,叶绍远不怎么开心。秦雅芝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他并不情愿与秦雅芝有个孩子。不过,在秦雅芝休息的将近一年时间里,叶绍远尽量空出时间陪秦雅芝。 从得知自己怀孕,到身体恢复的那段时间里,秦雅芝格外安分,她要的风雨平常到叶绍远以为秦雅芝变了性子。 但不过半月,秘书告诉叶绍远,他没和秦雅芝打招呼就去了剧组,到秦雅芝的休息间,听见闷闷的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之后就见她助理脸上有巴掌印,带了口罩,身体瑟缩成团,对他也不礼貌。 之后,叶绍远感受到了秦雅芝的绝情。她把亲生的孩子当成空气,对所有人冷嘲热讽。几天后,叶绍远收到一条监控视频,是秦雅芝在挤小的房间里,与一男子调笑做爱的视频。叶绍远已生不起气了。他去秦雅芝的老宅,拍下存着监控视频的U盘和离婚协议书,离开了。不过一小时,叶绍远收到有人求他,请他麻烦秦雅芝不要正大光明地飙速闯红灯。很快,秦雅芝怒气冲冲地奔到他面前。几句话后,秦雅芝砸了办公桌上面的所有东西,把签了名的离婚协议砸在叶绍远的脸上,甩袖离去。 那日的穿着与眼前很像,走路带风,不顾旁人,潇洒极了。 她再一次在叶绍远面前站定,横眉,道:“人呢!” 叶绍远不作答,冷冷立在门前。 /还有一章 一十六、狼狈(加更) “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不知道我想见的是谁。”秦雅芝捂住嘴,惊讶道,“是你花钱买下的那个女人呀,芳龄二十几,窈窕淑女,玉姿亭亭,听说是男人谁见谁爱呢。” 秦雅芝的语速缓慢,每一字都像圆润的翡翠珠玉般,从她那嫣红的双唇间滚落。 秦雅芝微笑。 叶绍远望一眼她,朝佣人说:“请她离开。” 祈使句,却是一道冷冰冰的命令。 秦雅芝的脸色一冷。佣人听命上前,欲要上手捉住秦雅芝。秦雅芝大声道:“我要见叶夏云!” “几点了,不看看吗?小宝已经睡下了,有心的话,下次捎点礼物来见一面。”说完,叶绍远冲佣人微微昂首一下。 佣人一点头,拖着秦雅芝走了。 秦雅芝一步一踉跄,很狼狈。叶绍远被纸张打脸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难看。 送离了秦雅芝,叶绍远回去抱住了躲在被子里的两个人。 他跪在江重意的背后,俯身,环住江重意和叶夏云,将下巴抵在江重意的肩头,垂下眼,看着探出一双眼睛的叶夏云,说:“吃夜宵吗?” 叶夏云瓮声瓮气地说:“不想吃。我想吃亲手做的面包片,但是我不想起床去做,所以不想吃。” 江重意侧过脸去看叶绍远。 叶绍远与江重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然后将脸贴着她,对叶夏云问道:“爸爸做的呢?” “不要!”叶夏云立时拒绝了。 叶夏云太过果断,叶绍远不明所以然。 “嗯?” “如果爸爸做的食物好吃的话,为什么会不给小意妈妈做呢!爸爸对小意妈妈是那么的好,不会吝啬地连一次面包片都不给小意妈妈做。只有爸爸的厨艺不好,不好意思在小意妈妈面前献丑,所以没有亲手给小意妈妈做过好吃的。我不要吃不好吃的东西,特别是晚上!” 叶夏云越说越骄傲,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伸长了脖子开始摇头晃脑。 江重意瞥向叶绍远。 叶绍远的柔情不在。他沉默再沉默,半晌,艰难吐出一字:“好。” 江重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抿起嘴,不敢笑。 叶夏云抓紧时刻说:“我被吓着了,要小意妈妈陪我睡觉。” 叶绍远再次笑起来,问:“爸爸呢?” “我只想小意妈妈睡在我的旁边,小意妈妈是香香的。” 叶绍远沉默着看叶夏云那双炯炯的眼睛,无奈说:“好。” 于是今晚又是三人同床,江重意睡在中间,她抱着叶夏云,叶绍远抱着她。 叶绍远在她的后颈上咬了一口,低声说:“忘了咖啡店的事情,想着下午回家给你看的,忘记了,明天再发你。” 江重意扭过头,悄声道:“小宝睡觉呢。” “没事,他听不懂,就当催眠了。大概在商城旁边,附近有办公大厦,价格居高。里面有两位咖啡师,其中一位是兼职,店里还有服务员,有两位是兼职。店里一般是四个人,不忙。店长不常在,平时都是副店长在。让你那个同事当学徒,你去前台。” “为什么要我当前台?” “因为大部分人会迁就漂亮的人。而且比起前台,服务员的清理工作更会让你发火。” “好吧。” 叶绍远已经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江重意发现他说得不错,叹了口气。 /谢谢大家~ 一十七、小孩 隔天,江重意便跟同事说了这消息。同事搜了那家咖啡店,江重意给她看招聘信息。同事乐开花,狠狠抱住江重意,说着感谢的话。 二人敲定今天提交辞职书。说干就干,下午的两点,二人站在经理办公室前,一人攥着一卷纸。因少不得挨一顿骂,二人面面相觑,最后是江重意想着在这些天里被骂得不少了,心一横,打头进去。 几分钟后出来,江重意瘫在椅子上,长吁口气。 不过仍得熬一个月,算算天数,需要二十天左右才能离开。好在手上的任务剩了个尾,一周就能结束,余下的叁周又能恢复之前的游手好闲。 江重意愈想愈高兴,乐呵呵地等下班。 她等着,等来了叶绍远的消息,是几张检查报告和一串文字。叶绍远说他做过检查了,医生说他们身体上都没有问题,也许单纯是时运不好,这个事情急不得。江重意回了个表情包,然后发送一条消息:小宝快放学了。 隔几分钟,叶绍远发:到了。配一张幼儿园保安室的照片。江重意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半小时之后,叶绍远发来一条语音。江重意点开来,是叶夏云甜腻腻地说:“小意妈妈下午好呀,爸爸来接我放学啦——”江重意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江重意准点下班,买了小点心去找叶夏云。 江重意走进叶绍远的办公室,东张西望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叶夏云。叶绍远只在她进门时候瞟了一眼。江重意向他看去时,他飞快地敲着键盘,不打算理睬江重意。 江重意在沙发周围寻了一遍,试图在深棕的沙发旁找出叶夏云。无果后,皱着眉头走近叶绍远。 鞋跟点地,磕出声。 叶绍远终于开口说道:“找什么呢?” 语调柔和,话却可气。 “小宝呢?” “小意妈妈!” 江重意说到一半,就听一声听过千万遍的熟悉呼唤。江重意循声望去,嘴里下意识说完了话。或许是方才找得太用力,眼睛出了大半力气,现在就算有了大概方位,江重意也如何都找不见。 叶夏云急切地挥手,喊:“我在这里,小意妈妈!” 终于,江重意在两台显示器之间的缝隙,看到了一只疯狂挥动的手、一个脑袋和两只手腕。 原来叶夏云被叶绍远环在身前,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连有人进来都没注意到。两个宽大的显示屏和办公桌挡住了他的全身。江重意的眼睛倦了,显示屏之间的缝隙又小,江重意瞧不出与之前的不同。叶绍远的出声让叶夏云好奇地抬了头,这才发现江重意。他一动,江重意才惊觉忽然多出了一人,怪自己眼笨。 叶夏云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江重意快步上前。 叶绍远移着鼠标,抢先道:“我可以下班了。” “好。”江重意抱下叶夏云,分享点心。 “走吧。”叶绍远说。 他抱起喋喋不休的叶夏云。 六岁年纪的一半体重,叶绍远抱得起。江重意比叶夏云重许多,叶绍远没觉重过。但他不愿多抱一会儿,到了电梯前,蹲下来让叶夏云站在地面上。 电梯里,叶夏云在前,和秘书聊天。江重意和叶绍远在后,靠边的位置。叶绍远侧头,挨上江重意,小声说:“今天晚上、要孩子吗?” 叶绍远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夏云。电梯间小,他的声音再轻,也不能保证传不到叶夏云的耳朵里。但叶绍远想到了便想说,换了个问法,委婉道。 前面二人的反应正常,不像是听见他的问话。 江重意听出了叶绍远的言下之意,同样看了看叶夏云,回道:“好啊。” 怀着龌龊的心思,叶绍远主动地早早地哄睡了叶夏云,解了顶端的扣子回了主卧。 一十八、前<微h 雨细成银针。江重意犹犹豫豫,想要透气,又怕晚上的雨下大了,闹醒叶绍远。阳台的推拉门被推来推去。手伸出去试探,被砸了,连忙缩回来,手心上已积了小小水洼。将水留在门外,江重意推回了门,仅留拇指大的隙缝。 江重意坐回床上,歪倒了身子。 叶绍远姗姗而来,细细簌簌地向江重意靠近。 从主卧门到床,叶绍远用了十几步走完。路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最后赤裸裸地跪在江重意的脚边。 江重意放下手机望他。 叶绍远的模样周正,身材如石块相垒成的玉山,挺立得如青翠苍松。 因着叶绍远的想法,江重意只穿了睡裙和内裤,方便脱。 睡裙是葡萄的紫颜色,两根细带吊起来前后布料。江重意斜了身子,睡裙跟着歪倒,顺着江重意的身体曲线淌下。胸前的两团雪白各露半边,依稀能见玫瑰般红的乳晕。 叶绍远跪坐,手在江重意的小腿上游走,或捏一捏。 江重意有些痒,动了一下。 叶绍远陡然捉住她的脚腕,江重意来不及看去,叶绍远就拽着她往下。 “啊——” 霎时间天旋地转,心脏骤快几秒,江重意后怕,才舒出一口气,嘴被叶绍远堵住了。 红舌柔软温热,似两条滑腻的红蛇缠缠绵绵。 他们的体温上升,皮肤在慢慢变红。 手指伸向江重意的阴阜,刚触及,传来丝丝凉意,深入后无尽的温暖。 叶绍远用叁根手指挤进湿润的阴道,江重意提前做了扩张,因此叶绍远很轻松地进入。 手指抽出,磨过壁肉。叶绍远睁开双眼,感受到江重意的身子颤了颤,看到她眉心一皱,双颊立时飞潮红,心满足地握住阴茎。阴茎早已站立、肿胀,青筋虬结。 叶绍远压下翘立的龟头,塞进阴道口。 这次,江重意依旧预估错了叶绍远的阴茎尺寸。 阴道口一翕一张,却被龟头堵住。叶绍远勉强挤进龟头,余下的柱身叫他犯了难。 叶绍远大口喘气。 “我不痛……” 江重意将半边脸埋进枕头,手攥着枕头成了拳,贴着额头,额下的眉眼弯弯,眼上睫上的泪珠欲落不落,再下的嘴唇红彤彤,被咬得肿了。 江重意疼得直颤,却示意叶绍远继续。 见叶绍远不做反应,江重意主动把腿分得更开,叉得更高。 叶绍远也知早过去早享福的道理,捞起江重意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肩上,低头埋在江重意的颈窝,不去看脸,顶腰直入。 江重意疼得几乎失声。一大口的冷气吸入,凉了喉咙。江重意不敢再动,连幅度微小的颤抖都叫她再次感受到被撕裂般的剧痛。 对于现在的江重意来说,闭上眼都成了需要花大力气才能办到的事情,她只能无力地任凭眼睛眨着。 叶绍远沉下心亲抚。 每到这时候,叶绍远都很无措。他不敢,怕牵动了江重意,叫江重意更疼。又不能晾着,他哪里忍心,只能尽量不去动腰,小幅度地低头去亲吻江重意。 其实他也难受,阴道深处的爱液不足以让阴茎活动顺畅,此刻阴茎卡在那里,好似被各个方向挤压、逼出。叶绍远尽力稳住呼吸,艰难抵住,一动不动。 /江重意一委屈就成了小媳妇,泫然欲泣,明明一脸委屈,却倔强道没事。 正文写的不明显,叶绍远的阴茎顶端是翘的,像横过来的壁画撇:“丿” 疼和痛有区别,但是对话里我就不分啦,感觉“痛”说出来更委屈一些,圆圆的 一十九、不讲情的操弄<H 眼看着江重意平静了些,气喘匀了,耷拉着眼睑看床沿,叶绍远问:“好些了吗?” 江重意向他瞧去,眨了眨眼,动了几下感受下体内那有着蓬勃生气的异物,除了肿胀的难受,一点动作都让壁肉移动,摩擦阴茎,却叫叶绍远受到刺激,瑟缩了一下,不自觉抽退了腰,惹得她轻喘出声。 江重意埋低了头,不让叶绍远别看一眼。 可叶绍远看得真切,江重意的脸上没有痛楚,她羞怯地躲着自己。 于是,叶绍远缓慢挺动起来。 他先是退出了一半阴茎,在阴道的湿滑部分磨蹭。 江重意哼哼着。叶绍远伸出一根手指,要求她咬住。江重意拒绝不了,轻轻地咬住。随着叶绍远的动作,她愈发难以自持,不能真咬了叶绍远,只好张着嘴呻吟。 叶绍远见此得意。 感受着下体逐渐粘腻,水啧声逐渐响亮,叶绍远开始深入。 一个用力,阴茎就挺入甬道深处。江重意惊呼一声,攀上了叶绍远的背。不过只是不适应的难受,仍娇滴滴地嘤咛着。 叶绍远温柔地插弄了几下,见江重意哼哼着,眼都迷离了,遂放下心来,大抽大顶地操弄江重意。 囊袋和臀肉撞击,啪啪声有些沉,一声接一声。 江重意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力气,呻吟声是一声比一声响,人被撞得直向上窜。 叶绍远将上半身俯得更低,手从江重意的脊背下绕过,放在江重意的另一边肩上,发力,压下了江重意。 江重意被抬高了一点,索性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叶绍远。 叶绍远与她接吻。 嘴上温柔,腰却挺得凶猛。江重意感觉自己的下半身麻痹了,阴道壁肉被磨得胀痛敏感。 粗壮的阴茎又一次格外用力地顶撞。 “嗯——”江重意刹那间泄了力气,头朝后垂下,舌尖也溜出来。 一时空落了,叶绍远弓起腰去寻乳肉。 乳头早就挺立。玫瑰红得愈要凋谢般,顶上的乳头在江重意的呼吸之间高高低低,离叶绍远近了,又远,又近了…… 叶绍远看了眼,正要去含住一颗,眼看到嘴边了,不想遇上江重意呼气,乳头倏地远了。奶香味游荡。叶绍远嗅着,迫不及待,低下头去追。正巧江重意吸气了,将乳头送进了叶绍远的嘴里。 叶绍远一口咬住。 江重意有些疼,勉强伸手去推,但是轻飘飘的,叶绍远一点不在意,反而更加过分,一手揉弄起另一边的乳房。 上下夹击。江重意从来都没有办法。 不过叶绍远在挺进时,刻意蹭过她的敏感点,叫她在疼痛之中升起兴奋,想要抽离又不自禁地后缩阴道口,挺起乳肉,挽留只是途中离开半秒的叶绍远。多感绞缠。 突然,阴道剧烈收缩,江重意开始抽泣,慢慢地,浑身痉挛。 叶绍远被挤得吸了口气,放开乳肉,凑上去亲亲江重意的脸颊,吻去了一滴滴温热的眼泪。 阴茎来回抽插,不再是顶撞,好让江重意保持着刺激,让她的高潮久一点。 很快,叶绍远也高潮了。他顿住,射出股股白浊的精液。 又冷又烫,江重意分不清了。 叶绍远射精结束,侧倒下来。 阴茎半硬,江重意被堵着不舒服,想要后退。 叶绍远搂紧她,说:“等一会儿,在要孩子呢。” 他记着他的借口,同时也是他的一个希望。不过他和江重意,有小孩也好,没有也好,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改变他们此时的一切。但如果可以,如果江重意愿意,叶绍远想要一个像她的小孩。 二十、MissMr powenxu e15.co m 江重意累着了,沾着眼珠、汗液和精液,夹着阴茎,睡了过去。 叶绍远迷糊间,江重意忽然动了,牵动了脆弱的阴茎,叶绍远顿时清醒,力气瞬间恢复。他小心地抽身起来,轻轻擦拭了江重意的身体,为她抹药。 过去一小时,叶绍远才睡下。 翌日的闹钟格外恼人,连叶绍远都有了火气,江重意更是腾得起来关了闹钟。再不困了,怔怔地坐起来消化火气。叶绍远洗漱完,看江重意还是坐着生闷气,递去一瓶冰水用于降火,并催促道:“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江重意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来到工位,江重意坐下去,舒出一口气。屁股酥酥麻麻,好在座椅是软垫,不至于太疼。 她对叶绍远抱怨过。叶绍远亲亲她,说一串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但就是不改。江重意再提,叶绍远再道歉和自责,然后探进她的衣服底下,揉捏她的屁股,美其行道:“我帮你揉揉,消消淤青。”江重意红脸,逃着走了,再也不提。 坐得久了,江重意不感觉异样了。麻烦了同事帮忙拿饭,江重意少几次起身,屁股几乎粘在了椅子上。 下午两点,整间办公室的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江重意迷迷糊糊地眯眼点开,是开会通知,要求立刻去到会议室。 江重意站起来,先和几位同事结伴上过厕所,才不急不徐地走向会议室。 推开门,前排的两位同事顿了一下,默声走去。江重意奇怪她们忽然的低气压,但也理解,走了两步,看到会议室的风光后,也顿了一下才抬步走进。 小小的会议室往日最多只供12人使用,现下远超了12人,桌的两边坐满了人,人都缩着,却仍不免碰到旁边人的手肘,房间的四边也围了人,大家面面相觑。 好像是一边一个部门。江重意随着同事走到窗边站定。 随后,两位经理抱着资料进来。 午后的太阳烈,江重意被经理的眼镜晃了眼。有同事拉下窗帘。江重意再看去。 经理的眼镜框是金色的细丝,在灰白的环境下发着光。眼镜腿抵在耳上。经理把耳边的头发剃短了,再将额前的碎发悉数用发胶固定在头顶,清目薄唇,整个人如水中昂首的白鹅一般,冷冷淡淡地扫过会议室,视线与盯着他看的江重意撞上。 江重意收敛视线。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e.vip 她后退半步,半个身子藏在男同事的身后,低头想叶绍远的那副金丝眼镜。 那次她同样被眼镜闪到眼睛。叶绍远正和江重意说话,听江重意一时不答,朝后一看竟看她在揉眼,着急询问如何。江重意说了他的眼镜。叶绍远立时摘了眼镜,丢在不远的沙发上。 江重意有些后悔自己的告状,她只见了几秒,现在回想,完全没有叶绍远戴眼镜时候的模样,或许是只鹤,白枕鹤,穿一件上浅下深的灰色礼服,漂亮出众的脸蛋,高傲地立着,哪怕周边火红,第一眼也属于他。 总归比自说自话的傲慢经理强许多。 江重意想念叶绍远了,叶绍远是她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遇到过最好的男人,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 二十一、蓝白的秋 来接江重意的司机说车突然坏了,明明前天才刚做完保养的。江重意不甚在意,安抚好连声道歉的司机,在便利店里等待。 叶绍远和她说过,今天他会准时下班。叶绍远和江重意的下班时间在一个整点,有时叶绍远加班,江重意选择独自回家,或是去找叶绍远。今天她选择在公司楼下等。 用手机扫码买了杯冰淇凌,江重意坐在窗前的高脚椅上,冰淇凌放在桌子上,江重意玩着手机,戳点冰淇凌送进嘴里。 她漫不经心,忘了走进便利店时瞬间得到缓解的寒意,忘了背部的热源于便利店的热空调。冰淇凌很快化了,比江重意吃的速度快上好多,从硬邦邦的耸出峰顶,江重意要戳好几下才能吃上一点,到从下到上轻轻一勺就行,没用几分钟。 装冰淇凌的杯子越来越轻,在江重意的某一次不经心下,摔倒了。江重意急忙低头看,几乎是化成水的冰淇凌正往裙子上流。江重意慌乱地扶起杯子,用手挡住往下淌的液体。 可惜裙子仍然脏了。 江重意麻烦了店员,用洗手液洗了指缝,用纸巾沾了点水,揩拭裙子。再努力也留了印子。 江重意颇为沮丧。 “顾客,有电话。” 手机暂时放在了前台,背后的店员转身,提醒道。 江重意猜是叶绍远,约十几分钟的等待,车子该到了。她最后用干纸巾擦了擦裙子,直起身,对店员说:“谢谢!” “不用不用。” 江重意看了来电人,果然是叶绍远,挂断后和店员道别,推门离开。 秋风巨大,秋叶横扫街道,簌簌簌簌地纷飞。 江重意穿白衬衫,最上的两颗扣子没扣,以及天蓝色长裙,长至脚踝,侧边开叉高至膝。在夕照下,江重意有一头栗色卷发,光照得脸一块黑一块亮。 江重意左右张望。 叶绍远双手抱着叶夏云,让叶夏云挥手。叶夏云高高举起手挥动。人太多了,他不好意思叫喊。 江重意看到了。叶绍远的个子和叶夏云的挥手很显眼,路人纷纷注目。她抓紧走去。 便利店前人不多,办公楼前的人多。 江重意大步走去,头发、领口、袖口、裙摆都在翻飞。江重意的穿着融不进金色的秋景,显得格格不入,但金灿的霞光旋绕她们。 叶绍远看到了女主角,踏着曼妙的舞步奔向他。他只看得到江重意,连她身前的落叶都能轻易忽视,因为她的格格不入,叫他不会分心,专注地看着她奔来。 可江重意忽然停住了。 她越走,眼前的人越多。她不得已停下来,等一波人走过,在下一批人赶到之前前进。 叶绍远向她靠近。 叶夏云坐在叶绍远的臂弯里,环着叶绍远的脖子,不敢看地面,静静地看江重意。 “绍远!” 最后几步,江重意小跑过来,唤了名字。 声音温温柔柔,比秋风和煦清润。 “小宝。”她又唤道。 “我在呢。” “小意妈妈!” 他们上车。 江重意拉起裙上的那片脏污,委屈道:“脏掉了,我才穿第一天呢。” 叶绍远俯身察看,说:“奶油?” “冰淇凌。” “我也想要冰淇凌。”叶夏云偷偷说,音量不低。 “洗得掉的,回去就让王姨洗一洗。”叶绍远不理睬叶夏云,起身,一边说话一边把江重意的裙子抚平。 “好。” 没人理叶夏云,他闭上嘴,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从来知道叶绍远对江重意很好,有无底线的好脾气。他的亲妈妈比不过,他比不过。不过叶夏云不生气,因为江重意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要比在叶绍远旁边要开心。看来,在江重意的心里,他比叶绍远更重要。 叶夏云洋洋自得,吃饭时候顶着叶绍远不耐烦的瞪视,偏要江重意喂他。 二十二、被遗忘的书(加更) 到家,饭过,王姨提着烘干了的蓝裙子来找江重意。江重意凭记忆寻脏污的地方,真不见一点不同,又笑了。王姨也笑,说都是小问题。江重意频频夸王姨。 叶绍远见江重意没有住口的意思,插入话,止住了这一段过头的对话。 江重意转头和叶绍远夸赞王姨。叶绍远无奈,和她说:“小宝在等你。” 江重意这才压平嘴角。 等叶夏云睡着,江重意蹑手蹑脚地退出去。 站在走廊上,唯有她一人,敞亮、幽深的尽头是楼梯,但第一眼,江重意总会错认成悬崖,一激灵。 江重意回了主卧,坐到床上。 她喜欢这张床,床垫软和,被子松软,萦绕淡淡的柠檬马鞭草的味道,清新微苦的草香,细细再闻,有独属玫瑰的苦涩,隐隐有雪松的木质香。 江重意拍了拍被子,问叶绍远道:“你戴眼镜吗?” 上次忘了问。那个时候,叶绍远抬高她的下巴,滴了两滴眼药水。江重意感觉眼睛更难受了,睁不开眼睛。当时全然没记起叶绍远的那副突兀的眼镜。 今天想起来了,记到了晚上。 “不常戴,一般放办公桌上,想起来了就戴。” “这么说——你一般想不起来。” “对,”叶绍远轻声笑了一下,“有时候眼睛干了也会记起来有眼镜,镜片可以降低眼球表面空气流动,减少蒸发,眼睛会好受一些。有时候看到他们戴眼镜,也会想起来我也有眼镜。” “我也有眼镜。” “你那是搭配衣服穿的。” 江重意撒娇道:“还是有一点度数的——”歪倒在叶绍远的手臂。 “好——”叶绍远捏住江重意的手,放在大腿上,徐徐翻了一页书。 书上是满页的英文,书页下方是几行注视。江重意读了几行,发现是政治方面的书。江重意读着读着,蓦地问:“这是我的书吗?” “是啊,你看了一章,我帮你把接下去的看完。”叶绍远又翻了一页。 江重意噤声了。 这是她读大学时候买的书,当时昂首挺胸说这本书是作业,要求一个月之后写读后感。看了一个下午,晚上和叶绍远做爱去了,第二天离去,以及之后,浑然忘了自己有本书落下了,直到刚才,记忆翻涌,那个志气勃勃的江重意宛然立在眼前,捧着书,不让叶绍远贴她。 江重意羞得道了晚安,背身对着叶绍远,兀自玩起手机。 叶绍远笑笑,再翻了一页,上面有江重意记的笔记,字迹秀丽,写的是英文,笔画连贯圆润。其实江重意看了一半,并且做了不少笔记。她当真遗忘了这本书。 天亮,天黑。一天复一天。 江重意跺着脚尖。还有半小时下班,明天她就不必来这家公司了。明天周五,她和同事约好,下周一一起去咖啡店面试,放假叁天。她很激动,激动得给叶绍远提前发去祝贺自己的消息,激动得拎着一袋零食在路边等司机。 江重意和叶夏云也讲了这件事。 叶夏云听不太明白。叶绍远教他,不顺利就自己创造一条路,对江重意却是,为她寻一条平坦的近路。不过看着江重意开心,他便开心了,傻呵呵地看江重意笑。 二十三、心里头打鼓 叶夏云做了梦,梦见江重意带着他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醒来,一定也要去。叶绍远不让他去吵醒江重意,叫他留一条语音消息。叶夏云立刻照做。 江重意醒来,听了叶夏云的语音条,问了他的班主任,得到允许,中午就将叶夏云接去了游乐场。 游乐场里面的食物长得漂亮。叶夏云捧着和他脑袋一般大的甜筒,江重意蹲下来为他拍照。叶夏云乐呵呵地吃完了饭,拽着江重意小跑,坐了一次摩天轮,两次旋转木马,迈着腿跑来,眯着眼睛说:“小意妈妈,我困了。” 江重意抚摸他的侧脸,问:“想回家吗?如果还想玩,我们就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休息完再回来继续玩。” 叶夏云蹭蹭江重意的手心。手心温热,叶夏云刚吹过凉风,此刻感受到温暖,更困了,阖上眼含糊道:“想要回家,我喜欢家里大床。” “好。到车上再睡觉。” 叶夏云也应好,一路上高高举起手由江重意牵着,迷迷瞪瞪地歪着走路。到了车上,霎时间被暖气包裹,反而不困了,适应了一秒才走进去。 叶夏云枕在江重意的腿上,上涌的困意使他不想打开喉咙。路程过半,他睡着了。 过了一小时,叶夏云躺在床上,没换衣服,江重意也就没换。醒来再换吧,还要记得和佣人换床单。想着,江重意也睡了过去。 被电话吵醒,江重意摸出手机接听。 “太太!秦雅芝小姐来啦。” 江重意登时清醒,脑袋里有东西轰的炸开。她问:“门口吗?” “对,安保拦着,但是……”后面的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江重意爬起来,撩起窗帘,小心瞧大门口的景象。 一辆黑色商务车堵在大门口正前方,一面的车门打开。有叁人立于车前,中间那人高挑,留着长卷发,浓黑的眉眼,简单的白色毛衣和浅蓝牛仔裤。 她好似把身前黑压压的安保当成了记者,怡然自得地迭起小臂。她似乎动嘴说了什么。 不到一分钟,江重意再次收到电话,那头怯懦地说:“太太,秦雅芝小姐说她是来看小少爷的……拿来!” 最后两个字是秦雅芝喊出来的。 江重意看向底下,秦雅芝朝瘦小的佣人举着手,她微微昂首,手心朝上,语气傲慢。 佣人哆哆嗦嗦。 “给她吧。”江重意说。 佣人上前一步,把手机放在秦雅芝的手心上,然后飞快地撤回脚步,生怕秦雅芝打她。 秦雅芝不屑,从鼻子里喷出一个气音,举起手机贴在耳边,说:“江重意,我来见小云。” 江重意看了看盯着电视的叶夏云。她醒来时,叶夏云已经醒了,看着她绕到窗前,等了一会儿,见她在忙,便自己一人玩。 江重意迟疑了一下,撒谎道:“还在睡觉。” 声音轻,江重意有些紧张,捏着窗帘,盯着叶夏云,恐被他知道秦雅芝来了。 秦雅芝对他并不好,不喂母乳,不予陪伴,偏执着地要他叫妈妈,如果叶夏云没喊,秦雅芝就会甩他一巴掌。叶夏云说他讨厌妈妈,但偶尔会想念妈妈。 江重意理解,再如何都是十月怀胎,辛苦生下自己的妈妈,如同胎儿模样蜷缩起身子的时候,难免思念她难有的温柔。 江重意理解,但她不想去思念她的母亲,那稀薄的母爱,是留在桌上,抹布擦不净的水渍,飘着油污,肮脏不已。 /还有一章 二十四、一万颗泪(加更) 江重意闻到了油烟味,她犯晕。 “我等着。”秦雅芝说。 江重意讨厌秦雅芝的不依不饶,她总是执拗地追问到底,江重意讨厌这种人。叶绍远与秦雅芝不一样,话到一半,叶绍远就会理解她,心疼她。江重意想念叶绍远了。 “在车上等吧。”江重意说。 秦雅芝愣了愣,意外江重意的好说话,随即一思考,了然了,呵了一声,说:“然后等叶绍远回来把我赶走?江重意,我说了,我找的人是叶夏云,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叶夏云,不是你!” 江重意不爱生气,因为情绪激动时,容易控制不住脸部肌肉,展现出难看的表情,生气时候更是,面部狰狞,在小孩眼里,如同怪物一样可怕。 在叶夏云的印象里,秦雅芝会是怪物吗?应该是的,不然怎么会做噩梦,哭哭啼啼地跑来说梦到妈妈了呢。 江重意说:“那么请您直接走吧。” 秦雅芝一噎,惊讶江重意的直接。 “你……” 对于江重意,秦雅芝最常说的是一些羞辱。在江重意和叶绍远结婚前,秦雅芝对她的身材进行批判;在他们结婚时候,秦雅芝每一想到江重意,震怒,骂出污言秽语。甚至约了瞧不上的小姐们,一起贬低江重意。 但江重意知道后,情绪平淡,立在那里,雪人一般萧飒。 面对这般态度,秦雅芝的火怎么也升不起来了。 “小云是不是醒着,你是不是在骗我?” 心里的锣鼓一敲,震耳。江重意耳鸣了,恍惚一阵,发觉秦雅芝是在胡乱说话。 她还在说:“就算是睡着,喊起来,和他说亲妈来了。” 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 叶夏云躺在被子底下,将被子踢得高高的。声音不大,顾及着江重意在通电话。 江重意直起腿,立起身来,说:“他还在睡觉。”说完,挂断电话。 她扑进叶夏云的怀里。叶夏云被逗乐。 江重意抬不起头。她见不得叶夏云的笑脸。 江重意问叶绍远,她做得对吗。 “当然是对的。你的做法合乎逻辑,合乎情理。她对小宝不好,小宝不喜欢她,虽然小宝偶尔想她,但你也说了,不排除是因为血缘关系,血缘关系是难以割舍的,但她对小宝造成的伤害也是实在的。上一次她闯进来,小宝知道是她,不是害怕得哭了吗。你再想想,你都是为小宝好,不是自以为是的好,哪里要觉得愧疚。” 叶绍远抹去江重意掉出的眼泪。 她是对的。但她总想:万一呢。当然,这是不正确的。江重意清楚,可是她无法停止想象秦雅芝和叶夏云和睦相处的画面。 她不说,叶绍远就不知道。叶绍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绍远并不了解她,因为她有许多不愿意同叶绍远说。她将自己圈禁起来,叶绍远被困在不远处,直愣愣地望。 叶绍远只好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抹去眼泪,环起她,拍打她的肩膀。 江重意突然想到她的哥哥。不论怎么说,那段时间,江奇禄确实让她感受了亲人的温暖。他的笑,他假装的生气,他靠着路灯等她放学的瘦削的身形。他对江重意许下的保证都实现了,手机、父母的疼爱。 江重意的心揪得更疼了。 她侧身躺下,噤声掉眼泪。 /谢谢大家的喜欢~ 二十五、日夜朝晚 叶绍远失眠了。 身边的江重意闭着眼,鼻塞住了,有轻轻的鼾声。 一条手臂被压麻了。叶绍远看了看被拉严实的窗帘,看不见一点的光,房间内的一切轮廓来源于他的记忆,也只有大体轮廓,他记不清细节,不清楚江重意是否做梦了。 叶绍远一直睁着眼,索性翻身下床,光脚悄然地走,先是拉开一层窗帘,让光透进,然后走到江重意一侧的地板,坐下。 月光森冷,江重意又白,更像是瓷娃娃了。细眉长睫,翘鼻红唇。灰暗下,犹远犹近。叶绍远眨了几次眼睛,愈觉心惶,摁亮暖黄的小灯。 江重意蹙了蹙眉,往下埋头。 叶绍远歪头也瞧不着江重意的脸了,怔怔看着一会儿江重意的额头和发鬓,回床上痴痴地躺着。 凌晨了,他该睡觉,于是阖上眼,端正地躺着,意识却清醒无比。 不知道是多久之后,叶绍远被两声叩门声惊醒,一睁眼才发觉自己睡着了,头脑轻松,身子也不疲乏。坐起来看了眼江重意,她没有被扰醒,睡得安稳。放下心,叶绍远起身开门,抱住冲上来的叶夏云,带着他下楼。 叶夏云问:“小意妈妈还在睡觉吗?” “是啊,等小意妈妈睡醒,爸爸就抱你去找小意妈妈。爸爸今天不忙工作,陪你和小意妈妈玩。” “好!”叶夏云眼前一亮。 然而,直到夜幕落下,叶夏云也没能见到江重意一面,于是郁郁寡欢,少了话。 叶绍远偷偷去找江重意。 江重意将自己裹得严实。被子突起一条。 叶绍远拍了拍,说叶夏云看不到她,很伤心。 江重意一动不动,也不应话。 叶绍远等了等,悄无声息的从房间离开。 叶绍远陪叶夏云玩了好久的游戏。叶夏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困了。叶绍远再陪着他,等到他睡熟了,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他有些疲倦。 往日里,这些事情大多时候是江重意揽去的。叶绍远难得几次的陪伴,都有江重意在,他在一旁附和几句就能逗乐叶夏云,从不像今天那么累。 佣人挪步上前,说,江重意一天没吃饭了。 叶绍远下意识叹气,说:“我去。” 江重意仍将自己掩在被子底下,好像没听见门锁声音,低声啜泣着。 叶绍远不知该如何,他忽然感到深深地无力,心坠入无境之渊,陌生的眩晕立刻席卷他。 叶绍远走不了直线,趔趄着走到床边,跌倒。 江重意一顿,随即颤抖。哭久了,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咬唇,紧紧闭上眼,蜷缩起来。身体不听使唤,冷得直哆嗦。可江重意很热,她在被子底下待了好久,呼吸着稀薄的空气,脸涨得通红。 叶绍远从外面虚抱住她,说:“还在想小宝吗?他也想你了,本来不开心的,我陪他玩了几局游戏,让他赢了,就傻呵呵地笑着睡觉去了。我还当他没心没肺呢,谁知道他睡前问我‘明天可以见到小意妈妈吗’,我说得先乖乖睡觉才能商量,他恨不得立马睡着。” 说到后面,叶绍远轻轻笑了,想象得到叶夏云一醒来就蹦起来,在他们的房门口踱步徘徊。但愿他能如愿见到。笑完,叶绍远说:“你呢,想见见他吗?要现在去吗,他睡着了。” 江重意很热,眼前很黑,空间逼仄。被叶绍远环保,江重意更热了,汗紧紧粘着她。 江奇禄应该是自江重意出生之后,第一个记挂她的人。但在江奇禄死后,江重意没有成为杀人犯,反而有了无数问她冷暖,愿为她画唇挑衣的人。 在江奇禄死后,江重意也有了一个还算和睦的家庭。接着,她又和叶绍远和叶夏云组建了一个家庭。她想要幸福美满,于是凭着在书上、网络上得来的知识,对待叶夏云,对待叶绍远。现在,他们惦念她。她的愿望成真。 叶夏云同她说过无数遍“小意妈妈在我心里面是第一名”。她该铭记的。她不该不见叶夏云,叫他因此伤心。这太不该了,这不该是一位好母亲做出来的。 她也不是一位称职的妻子。 她不想被丢下,她想要占据某一人心中的第一,于是倏地掀起被子,扑进叶绍远的怀里,牢牢抱住他。 /写得好乱,理不清了,我等脑子清楚点了再理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二十六、荏苒( 江重意将头埋得低。叶绍远知道她怕难堪,便兀自说了许多好话,也说了许多闲杂琐事,用以分散江重意的注意力。 说了好久,说得口干舌燥。 叶绍远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干涩,微微痛。他问:“我好渴,可以亲你一下吗?” 江重意不清楚其中的关联,不过她应:“嗯。” 叶绍远说:“我闭眼。” 说着,他合起眼皮。江重意放松,松开禁锢住叶绍远的脖颈的手臂。叶绍远矮下身,用嘴摸索。脸颊、鼻头、嘴角,叶绍远一一探过温热的肌肤。 他终于碰到了江重意的嘴唇。微厚的嘴唇充盈饱满,软嫩微咸。然后,他伸出舌头,探进滚热的口腔。 叶绍远记着自己来时的目的,卷起唾液就跑。 江重意反应过来了。她猛地推开叶绍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 叶绍远知晓江重意会意外,但未料到她的速度之快,被推了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赶忙用一只手臂撑住,另一只手掩在嘴前,挡去浸淫。 叶绍远看着江重意的反应,轻声笑,怪道:“出尔反尔。” 江重意的脸红得不能在红了。但她顾不上脸怎样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叶绍远是一副理固当然的神情,带笑与江重意坦然对视。 江重意羞得说不出话来。 在江重意落泪的前两秒,叶绍远适时上前抱着她躺下,寻过东西南北后,说他今天好累,叶夏云真闹腾,但是又乖,找不出他的错,骂不得一句。 江重意笑了一声,小声骂道:“小气。” “这还小气?”叶绍远表示惊讶,之后假装落寞道,“好好好,我小气,我最小气了。” 江重意把脸埋进叶绍远的胸膛,闷声笑。 再稍晚点,叶绍远睡着了。没人同江重意讲话,红肿的眼睛渐渐合上。 清早一醒,江重意跑去厨房拿了冰袋敷眼睛,佣人在旁晾鸡蛋。 两小时过后,叶夏云起床吃早餐,一看到江重意,就撒开了握着叶绍远的手,直奔江重意。 江重意早听到佣人的提醒,藏起了冰袋和鸡蛋,此刻蹲下来,笑盈盈抱住叶夏云。 叶夏云先问她的安排。 江重意实话实说,说周一下午才去面试,在那之前时间都是空的。 叶夏云说:“耶!那小意妈妈要补偿我,陪我逛超市,陪我看电影,还要陪我学习!” “我一直陪着你。” 叶夏云笑嘻嘻地,推着椅子贴近江重意。 叶绍远举着筷子,视线粘在他的身上。 叶夏云吃力地推完,爬上椅子,昂首对叶绍远说:“爸爸不许凶我。” 叶绍远移开视线。 江重意微笑,猜不出父子二人昨天的经历。 江重意带孩子,远没有叶绍远劳累。晚上提起,叶绍远有些吃味,江重意忙解释说,孩子再小也知道男女力气的区别,又控制不好轻重,和你一起难免疯了点,不能是故意为难你。叶绍远翻阅一页书,淡淡说,没关系,你不累就好。 江重意哄了几句话,见叶绍远的表情放松,安心枕着他的肩膀,学他看书。 叶夏云的精力在星期天的晚上耗尽,他睁眼躺在床上,和江重意说:“小意妈妈,我不想上学。” “怎么了?”江重意以为是叶夏云在学校遇难了,慌道。 “不想有作业,我想要玩。” 闻言,江重意失笑,她也没有办法,她同样在学校熬了十几年。给叶夏云讲了几件她读书时候的趣事,叶夏云才舍得睡下。 第二天,江重意定了闹钟,爬起来送叶夏云上学。叶夏云的手软,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江重意有点舍不得放手。反倒是前一晚抱怨的叶夏云痛痛快快地松开手,跑向幼儿园。 江重意看着,心中思绪乱飞,中午和叶绍远吃饭,感慨到。 叶绍远忍笑不住,说:“他才幼儿园呢,可能直到大学都在本地读,现在舍不得,到时候千万别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怎么会呢。” 叶绍远只笑不语。 江重意轻轻哼了一声,晃着腿等待。 和咖啡店店长谈的是下午一点钟,和同事约的是十二点四十分,在咖啡店隔壁的餐馆前见面。 寻方便,江重意早早起来化妆穿衣,从家中出来后不打算中途回去一趟,送完叶夏云,径直去了叶绍远的办公室,中午和他出来在咖啡店的隔壁等时间。 江重意无聊地猜想,出口道:“你不会现在就厌烦小宝了吧?” 叶绍远拖着下巴,盯着江重意瞧,闻言,不在意地答道:“不明显吗?” “他还那么小呢。” “从他出生到现在,性格一点没有变,我早腻了。” 江重意笑,直白道:“等他讨厌你,不愿意和你说话了,你就该哭了。” 叶绍远细一思索,反驳不了,说:“有道理,那么我之后让秘书接他放学的时候买点礼物。” “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说是秘书接呢。”江重意指错。 “来了。”叶绍远往门外抬了抬下巴。 江重意看去,见到了踌躇的同事。 二人一对视,江重意就站起来,回了下头和叶绍远道别,大步朝同事走去。 叶绍远冲她后背挥手。 他留在餐馆里等,半晌,他起身走向咖啡店。 在咖啡店外停立。咖啡店内,二人系上了围裙,双手均相扣着摆在身前,拘束不安。 相较之下,江重意要镇静一些,毕竟她知道有黑幕。不过举止依旧不自然,僵硬地听从店长的指示。 她立于收银机之后,露出一点身子,头发低低扎起,额边的碎发捋了又捋,最终还是无奈地任几根过短的头发搭下。 店长哭笑不得,对两位认真的新同事摆手。叶绍远听不见声音,估摸在说没有关系。 江重意的同事由另一个店员领到咖啡机前,江重意仍在前台站着,脑袋跟着店长的手的移动而摆动,刘海一搭下,马上别到耳边。 江重意全神贯注地听着,眉头不自觉蹙起。 叶绍远不由得发笑。他因看得专注,眯了眼,也蹙了眉头。 他看了许久,江重意才抬头看他一眼。 江重意走了一遍流程,休息几分钟,感受到脖颈后的酸楚,抬头,一怔。她一眼瞧见了叶绍远。 长身挺立,蓝灰西装贴身,发型是江重意抹了把发胶抓的,她狡辩:这虽然随意,但乍一眼是精致,越看也是越精致。叶绍远看着镜子,勉强信了。 叶绍远高大,本身就打眼,何况江重意与他同床共枕几年,哪怕在人群里,也能够一眼寻见。 江重意第一反应是去问他,怎么还在看。脚尖一转方向,瞥到店长,硬生顿住。正回身子去与叶绍远对视。 然而,不过一秒,江重意再看去时,叶绍远不见了。 二十七、风耍弄 jiz ai1 9.c o m 消失就消失吧,和我有什么关系,江重意怅然若失,想道。 正巧来了位客人,江重意登时将叶绍远挤出脑海。 前台的工作轻松。店长早早离开了。没顾客时,江重意摇摇晃晃,喝一口老店员递来的咖啡。 有几位顾客进来。江重意认出打头的那位。 叶绍远一手插兜,一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步伐适中,笔直地向江重意走去。 鞋跟叩打瓷砖,鞋底缓缓落下。声音有高有低,有沉有浮。江重意的心跳跟上了叶绍远的节奏。 江重意望了一眼,匆匆低下头,又开始不适应了,僵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点单机器。 步子越来越响,江重意的心跳愈来愈快,快得震烫。 叶绍远在收银台前站定,仰头看顶上的电子屏幕。他身后的几人在进入咖啡店之后,音量陡然降低。 都在等叶绍远点单。 江重意掀起眼睑,瞟叶绍远那只摆于裤侧的手。叶绍远人高,手大,且骨节分明,自然放松蜷缩时,青筋同样凸起,被罩在皮肤下。手腕上戴了只手表,亮黑色方形鳞纹鳄鱼皮制的表带扣得有些松垮,朝一边歪了点。江重意注意到双面的表盘,是玫瑰金莹彩及乌木黑色,雕饰巴黎钉纹图案。 江重意看得入了迷,陡然听见男声说:“有什么推荐吗?” 江重意被吓到,整个人弹了一下,猛地抬头对上叶绍远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有什么推荐的饮品吗?”叶绍远重复了一遍。 江重意听清了,低头在菜单上来回扫视。心跳声扰乱了她。 叶绍远看她忙不迭地寻答案,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不是为为难江重意来的。只是刚看了一遍,没有定下心意的饮品,左不过是半个下午过去了,不是喝咖啡的恰当时间,也不爱喝甜果汁,不想白来,打算问问熟悉自己的江重意,请她出个主意。一看她,发现她斜着眼睛盯自己的手,盯得过于专注。一时吃味,明知她紧张,却有意怄她,问道。 “算了,”叶绍远说得轻飘飘,“青苹果汁吧。后面的人付钱。” 江重意清醒了,明白叶绍远耍了自己,抬起头,却见叶绍远的衣角飘远,人慢步走向一边的座位。 没能看着他悠闲地坐下,视线被另一人挡住。 深灰色西装,里是黑色薄绒毛衫,耳廓上有一耳钉。他移了一步,看向江重意,兴致盎然,说:“江麦拿铁一杯。” “好的。”江重意应下,操作起机器。 那人说:“哎,我应该管你叫嫂子吧,他是我大哥,我跟着他干活的。”说着,下巴冲叶绍远一仰。 江重意笑笑。 “嫂子请我喝一杯咖啡吧,当是见面礼。” 江重意愣一愣,保持微笑说道:“好,后面客人还需要什么吗?” 那人被挤开,迎上两个熟悉面孔,打过招呼,各自点了单,最后一人负责结账。 叁人打包,叶绍远坐在店里,店员送去。叶绍远这一待,待到了店打烊。 江重意拢了拢领子,出来寻叶绍远。几下偏头,看见他,上前问:“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吗?中午留你一会儿也不情愿,现在又来了,还带着人。”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g g.c om “是啊,很忙,和他们几个谈项目呢。中午赶过去已经迟到了,不让我进去,我只能供出你,这才放我进去,又吵着要见见你。我哪里有办法,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叶绍远领江重意找车。 江重意睨了眼,说:“你怎么会没有办法。” “来找你,最大赢家不是我吗?何乐不为,我还得装作不情不愿,好让他们起哄,赶着结束工作,尽早来找你啊。” 二十八、棕脸鹟莺 江重意笑叶绍远的狡猾。 叶绍远耸耸肩。这一举动叫江重意笑得更欢,甚至扭过脸去。真是莫名其妙。叶绍远看她一眼,心里想着,手去挑起随风至鼻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廓后。 他们去了一家超市,离叶夏云就读的幼儿园近。 叶夏云正在超市门口等待。他在回家路上,车缓缓驶过超市,他陡然叫停,想要进去买东西。他明明戴着智能手表,偏要更大屏幕的手机,用秘书的手机寻求江重意和叶绍远的同意。 叶绍远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云淡风轻。江重意回复了语音消息,她说:“小意妈妈也想买一些东西,等等!”再发送一个表情包,江重意收回手机,拍了拍叶绍远的胳膊,力道不重,也不轻。 叶夏云拿着一杯冰淇凌,坐在车里等。 冰淇凌一吃完,人到了。 进到超市里面,叶夏云要求他来挑推车。叶绍远看叁列堆成长龙的推车,憋着一股气,单手抱起他。叶夏云不看他,只和江重意讨论:“这辆好脏,我不要这辆……那一辆!我要那一辆!” 江重意不时瞟一瞟叶绍远愈黑沉的脸色,不敢多看半秒。选好推车,江重意抿嘴憋笑,一面盯着叶夏云,一面几步一回头看叶绍远。 叶夏云挑来货品,就踮着脚尖推进推车里,然后一跳一跳地小跑走开。 叶绍远将货品摆放整齐,同江重意说:“你不是也需要买点东西吗?我看着小宝,你去买东西吧。” “我骗他的,怕他等得不耐烦,随口说的。家里面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买。” “不要每次都跟在小宝后面转,他都长大了,会注意大人的。好久没来超市了,你去逛逛,上次不是说想吃酸奶了吗,再买点喜欢吃的零食在家里放着。”叶绍远用一只手推江重意,“赶紧去吧,我和小宝去找你。” “我就在附近转。”江重意拗不过叶绍远,只好走远。 绕过一个货架,江重意看到了冷藏柜。叶绍远刚才提到了酸奶,现在又在货柜上看到,江重意想起,有一阵子一日两餐,餐后都要拆一袋酸奶喝,便走近了看一看。 走了几步,没有看见所熟悉的包装,正要返回,推销员迎上。 二十出头的模样,脖颈系一细绳,身上穿长款围裙,胸前印着logo。他捧小碗的试饮杯,上前说:“您好,要试试新口味的悦养酸奶,芋泥口味,我们在酸奶中加入了小粒的芋泥,一抿即化,使口感层次更加丰富……” 江重意想到棕面莺,色彩亮丽,鸣声“铃、铃、铃......”,单独清脆。眼前的推销员青春轻盈,且稍微胆怯。 江重意说:“我知道这个,我有买过,今天来就是来买一板回去放着。但是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就不试吃了。” 推销员喜道:“我给您拿一板来……来,噢!有点冰手,我拿几张纸给您垫着,吸管和勺子都装进小袋子里放着。谢谢您!” “没事没事,还挺好喝的。”江重意面不改色,微笑道,“是附近的学生吗?” “是,大学了,来兼职挣点零花钱。谢谢您了!我可紧张了。” 江重意四周望望,没有看见叶绍远父子,便闲着与推销员聊天。 “我大学时候兼职的第一天也可紧张了,后面发现其实不用那么小心,大家都很好的,可能会有一两个坏人吧……” …… 叶绍远过来,看见的就是一幅和气,眉一拧。 他弯下腰,轻推叶夏云的脊背,窃声道:“小宝,过去喊小意妈妈。”心里有鬼,即便与江重意相隔两个货架,也不断地抬眼瞧她,恐她发现他的把戏。 二十九、空白 格栅射灯投下的光色偏暖,江重意穿一件灰蓝的毛衣开衫,领子大,将扣子系全了也能看见里面的薄衣服。超市吹着暖气,江重意的后背泌出薄薄一层汗,后脖颈上也有一层薄汗,让她像是镀了层光般。 她听推销员说话,浅笑着,不时回应。推销员虽然揪着袖口,有点紧张,但似有千言万语,嘴巴张张合合,还咽了几次唾沫。 叶绍远看着推销员年纪轻轻,与江重意面对面站着,也像是一对大学情侣。 说了那么久,应是有许多合频的兴趣和话题吧。叶绍远兀自幻想出他们在咖啡厅、鲜花店、电影院、照相馆,一人倾诉一人微笑倾听的画面。他们年轻且登对。 于推销员而言,江重意大概是知性的姐姐,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自己经历过的囧事,叫他破涕为笑;或益事,叫他学习受用。比起叶绍远,在推销员身边,江重意更能有直起腰板的感觉吧。 就这时,叶夏云凑上去了,娇娇地朗声道:“妈妈——” 幻想中断,叶绍远微微笑,缓缓站起身子。 江重意微怔。叶夏云的称呼熟悉又陌生。 曾经的她和叶绍远决定领证结婚,告知了叶夏云。江重意颇为不自然,总觉得自己像是打扰了叶夏云的家庭。而叶夏云略胆怯地问叶绍远,他是该叫妈妈吗。叶绍远说:“叫小意妈妈。”那一刻,江重意的心是轻松的,也是空落落的。两个字的前缀也冗长,证明她是插入者。 如果叫她二选一,她还是想让叶夏云喊妈妈。 不过叶夏云的年纪尚小,是该清楚些,叶绍远教得不错。 江重意低头看。叶夏云钩住了她的手,仰起脸看她,说:“我挑好了妈妈,我还给妈妈也买了好吃的零食,爸爸也买了。” 江重意的心肉温热。 江重意笑道:“好,很快。” 她转头对推销员道别。 推销员滞住,不能相信,看着与他年纪相仿的女人居然有孩子,还是个那么高的吐字清晰的孩子,结结巴巴地道别。 江重意清楚他的惊愕,笑笑,拉着叶夏云走远。 孩子还提到了爸爸。推销员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头一偏,就看到了一男人,衣服的颜色和江重意的开衫颜色相似,又有不同,蓝比灰的占比多,看着更冷酷。 男人比货架高,肩宽,望着他时不笑。他确定那双漆黑的瞳仁在盯着他,被冷气冻得战栗了一下。 但等江重意迎上,男人就笑得温柔。 短暂的时光里,飞速的对一个漂亮且温柔的女人生出的爱慕之情,在短促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湮灭。 推销员意兴阑珊地正回头,却心痒痒,偷偷瞧了眼灰蓝的开衫毛衣,微卷的长发半边披落,露出另一边的白晰脖颈,比光还要白,还要刺眼。 推销员连忙缩回视线,依稀瞥见男人偏头看他的冰凉目光。 叶绍远望了眼怯懦的推销员,回头看江重意。江重意将手放在推车上,心情颇好。 叶绍远知道是因叶夏云的某一不经心的行为,但他故意问道:“和工作人员聊天这么开心吗?” 三十、过去及未来(+加更) 江重意看向叶绍远。他站在灯下。 藏匿于天花板的射灯投下灯光,微微倾斜。最亮的一束光打在叶绍远的一边脸上,将叶绍远照得柔和。另一边脸,眉骨下方、鼻侧一团黑。西装仿若黑夜的大海,蓝波粼粼。 叶绍远调笑着看她。 江重意说:“没有,就是感觉和之前的我一点都不一样,我是死气沉沉,他很阳光,觉得他很乐观,很像影视剧里贫贱不移,积极向上的主角。” 对于江重意的自我评论,叶绍远说:“确实,最开始认识你,你的头顶总是有几朵愁云,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又什么都不害怕,之后好很多了。” 到收银台前排队,江重意回想过往。 叶绍远很大方,符合江重意对挥金如土的有钱人的好印象。 第叁次见到叶绍远,江重意刚从结束兼职。这条街道亮堂,人多,到了晚上也不会叫江重意惶恐不安,于是她接受了这份兼职邀约。 她在路上碰到了叶绍远。叶绍远大步绕开一人又一人,走得歪歪扭扭,挡去了江重意的路。 在十几秒之前,叶绍远就认出了江重意,刚想要唤名字,好让江重意停下,嘴都张开了,声都到了嗓子口,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女人的名字。一时懊恼,再一想,兴许问了也不会有真实的回答,宽心不少,赶紧去追人。 江重意停下脚步。 叶绍远喘了几口气,没空想刚才自己的狼狈,说:“好久不见,没能想到我还会再次见到你。” “寝室要关门了,我只剩半小时的时间,麻烦你直白一点,不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不需要紧张,我又不是个人物。” 叶绍远顿了一下,捋了捋纷飞的鹅毛心绪,说:“耽误你几分钟,陪我去趟这家饭店的楼上,在大厅等我也行,很快。我晚上买了一条项链,一看到宝蓝的宝石就想到了你,想要送给你。几分钟就好,我开车送你回去。” “你的车进得去学校吗,华青大学。” 叶绍远默了一下,回忆了一番,笃定道:“可以,我送你到寝室楼下。” “好。” 叶绍远在前领路。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江重意听了大概,意思是他马上回去,让人把东西拿出来,他立刻就要。 江重意想了想,她适合的项链款式。想不出来,她买的、别人送的,廉价的、昂贵的,长或短,轮廓圆或尖,她都各佩戴过,都觉得不错。 她随叶绍远上楼。电梯直达顶楼。 叶绍远打开了毛绒盒子,是一条细项链。金色的细链子,其下坠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半圈,几颗不算细碎的蓝宝石点在之中。在光下,宝石一闪一闪,如同亮晶晶的蓝汪的眼睛。 江重意说:“你觉得这适合我吗?” “我想到的是第一眼的你。” 江重意努力想象:深沉的雨夜,灯光星星点点,长条女人穿着单薄的长裙,如果有一条宝石项链,确实会像前来熄幕的女主角,以水为佩,以风为衣,仙意袅袅。 “谢谢。” 江重意的神情淡然,叶绍远摸不透她。 半分钟过去,江重意站得膝盖疲了,说:“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叶绍远怔愣一瞬,猛然回忆起自己并没有对江重意说过:我要送你,你接受我的心意吗。那么那一声“谢谢”,是在回应他对问题的回答。 叶绍远厘清来去,就像青涩的学生那般暗自嗤笑自己的愚笨,说道:“我想要将这条项链送给你。” “是吗?”看着叶绍远,江重意笑了一下,低头看发光的项链,说,“这可不便宜。” “是为了你买的,我不觉得昂贵。” 江重意的嘴角弧度又上扬了点。她后悔上来,难以想象一个模样成熟的高大男人竟说出这样的话,然后自感痴情,深深感动了自己。 然后呢,缠着她,想要与她成为一对干柴烈火。等那点爱被清风吹散,细算自己的付出,一定要有相等的回报。 江重意陡然感到腻烦,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工作多年的男人心机更重,将令她更加痛切地叫苦不迭。 她保持着笑容,说道:“不用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礼物,谢谢您。我自己回去吧,不麻烦了。” 话毕,转身就走。 “等——” 江重意的眼神倏然变冷。叶绍远预料到她的冷漠,及时拦住她。 叶绍远把江重意的思忖猜了大概。害怕是无边际的,他理解江重意,但他还是为了自己,决心挽留。 他痛恨悬想。凭空捏造的事情久到千万年之后,虚实参半,遇到悲剧,往往会去规避。但他不能没有想象力,如果江重意不愿意接触他了,他只能依靠想象力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时光。 叶绍远说:“很抱歉我的话让你不适,不用有负担,是我的想象告诉我要买下这条项链,在那之前,我没有试着去寻找你,我也不想为了送给你才买下的。只是见到了你之后,我想,比起放在我这儿,交给你才是更适合的选择。” “是吗?但我不需要。” “你缺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耳坠……或是别的,天上的星星我也可以给你。”叶绍远追问。 他有些心急。江重意的冷淡衬得他像愣头青。他有点生气。 “缺什么?缺钱。假设你给我一千万,我会说,晚上我不回寝室了。”江重意轻佻道。 叶绍远皱眉,说:“我可以给你一千万,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哪种人?”江重意又一次反问。 叶绍远躁烦,语气颇冷,道:“痴缠,流氓,无脑,无情。” 江重意一挑眉,说:“所以呢?” 叶绍远深呼吸,尽量平静道:“你把银行卡号给我,然后我让司机送你走吧。” 江重意轻笑一声,说:“谢谢,谢谢你的心意,我还是走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一次,叶绍远没有再拦。 下楼时,服务员引她去了另一边的电梯。这部电梯在低层停了几次,走进的人几乎挨着。江重意在最后面的角落,到了一楼,她最后出去,与进来的人擦肩。 叶绍远似乎和她的前任有大不同。但江重意不必在乎了,她该考虑的是明天的拍摄。她得早睡,不然明天状态不好,拍出来的视频质量不过关,流量不够,品牌方就要扣钱了。 /谢谢大家的加更 我总想着小时候看的霸总,但叶绍远在屏幕里是活生生的人,有时候言行不像霸总了,我就想想,发现这就是叶绍远啊。 很老套狗血的剧情 三十一、惊悟H 这几个月来,江重意忙忙碌碌,在生活上能省则省,算一算,这几个月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只试穿过的衣服和前任送的昂贵东西是能卖就卖,价钱对半也行,还好当了小网红,有品牌方寄来的新衣服用。日常用品好像需要购买了。 离攒够二十万还有一大截距离,但江重意已经很累了。她蜷躺在宿舍狭窄的小床上,闭上眼,却异常清醒。 刚熄灯,睡下铺的室友在玩手机游戏,一双脚踢着栏杆;对床的室友在打视频电话,和对象腻歪;有两个室友在洗漱,她们在沟通,流水哗啦声很响;还有一个室友准备睡觉,明天早上江重意要和她一起去兼职。 江重意很烦躁,翻了个身,枕另一边的小臂。 她责怪不了任何人,起因都是她。如果不抱着无所谓、试一试的心理,同意表白;在那一次亲吻,粗砺的手摸上她的腰,往上移动时,她要是能够严厉拒绝,并割开关系;如果就那样被脱去衣裳,被操;如果适当求软……背着二十万的欠款,重得江重意一步都挪不了。 忽地,枕头边上的手机震动,屏幕骤亮,尽管江重意阖着眼,也被强光刺得皱眉。好像是短信的提示音。江重意拿起来看。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有账户向她转账二十五万元。 江重意眨着眼睛,来回看了几遍,心是很钝很钝的疼痛,酸楚梗在喉咙。 又有短信进来,是陌生号码,先是一条银行的转账信息,再是“叶绍远”,第叁条过了一会儿发来,之间大约有叁十秒的时间间隔。 信息即刻显示已读。叶绍远的手一顿,脑子瞬间忘了排版好的话语,幸好提前在纸上记了几个词。 他说:“我还是把项链放在保安室了,对我来说不贵重,希望你能拿着它。保安室旁边有共享自行车,对面有夫妻馄饨早餐店。” 江重意怔怔地看转账金额:二十五万。是叶绍远能给陌生女人的钱是那么多,还是…… 江重意想了想叶绍远的龙眉凤目,心中更偏向后者。他或许等了一个小时,等来了她的资料,或是第二次见面就命人翻出她的过往。 不过,她只是简单地感谢,发过去“谢谢”二字,蓝色的“未读”下一瞬变换成灰色的“已读”。 当成嫖资也好。当叶绍远按捺不住,发来暗示时,她会同意的。 江重意早就不清高了。倘若被她的前任知晓,也许该咒骂她,侮辱她,嘲她自命不凡。但那些话在父母的嘴里翻来覆去地说了几百遍,江重意的耳朵在几年前就长了茧子。 叶绍远没再发来消息。 江重意熄屏睡觉。 天肚翻亮,她起床上了个厕所。 江重意看了眼手机,距离第一个闹钟铃响还有两个小时。 江重意毫无睡意,于是用冷水洗了头发,把台灯和化妆品搬到阳台。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江重意没有遇见叶绍远。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男人的名字,跳出的第一条结果是百科。江重意点开来。内容很少,只有名字以及公司职位。江重意搜索他的公司,跳出许多信息。 江重意还了钱,得了闲,每天乖乖地待在教室里。指导老师说她最近有了精神头,回春了。江重意扯一扯嘴角,勉强地笑。指导老师笑着拍拍她。 下一周的周五,江重意代表团队去台上发言、领奖。得了金奖,聚餐上,他们不吝啬夸奖,把背稿的江重意给夸了一通。江重意觉得尴尬,没和喝醉的他们一起走,借口去帮他们买解酒药。 她在便利店前抽完了烟,吹了一小时的冷风之后,捏起衣领闻了闻,确定烟味被风带走了,才悠悠起身,小步朝酒店走。 团队约好了不醉不归,便在酒吧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房间。 路灯的灯泡快要没电,街道亮一块,黑一块。有车停下。车门从里推开,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踏下,黑色西裤腿晃着。叶绍远穿一身黑,从黑车上下来。他站在路灯底下,与江重意相隔二十米。 江重意想,如果她不想靠近,转身就走,叶绍远大概率不会追来,和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样,尊重她的抉择。 路是直走再拐弯更短,江重意不想麻烦地绕一圈,迎了上去。 叶绍远站在光圆的中央。江重意站在边缘,光晕的涣散处,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刚来。下午知道的,特地去买了花,突然来了工作,耽搁了时间,现在花蔫了,下次补给你。”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不确定。” “你很累吗?” “还好。” “能和我做爱吗?” 叶绍远沉默了几秒,眼神躲闪,嘴唇抽动。 江重意直勾勾地盯着他,忽而笑道:“走吧。” 她被叶绍远带到了酒店。房间很大,分出客厅和卧室。他们直达卧室。 暖光和冷光齐齐射下。 江重意和叶绍远说不用洗澡,直接来吧。叶绍远脱衣服的手一顿。江重意噤声,绷紧了小腿,但她是被操的那一个,这点权利总有。叶绍远说了一声“好”,把衬衫一丢,朝江重意走来。 江重意被抱到床上。她听到头发散到床铺的声音,看到叶绍远的漆黑瞳仁里的那点柔情。 叶绍远抚摩她的时候很温柔,小心翼翼地,和她对视。江重意把一只胳膊横在脸上,遮住下半张脸。 听着娇媚的呻吟,江重意愈来愈羞。不自禁晃动的腰肢和叶绍远的亲抚一起,叫江重意战栗,嗳音绵绵。江重意缩起大腿,想要转身背对。 叶绍远不让。他伏下身子压倒江重意,双腿挤进并分开江重意的双腿。他握住阴茎,插入江重意的阴道。 江重意感到被撕裂般,可叶绍远不断亲吻她,爱抚她,柔情依旧,叫她流连。 江重意大口喘气。 慢慢地不痛了。粗壮的阴茎压过她的敏感点,江重意受不住刺激,环住叶绍远的脖颈,咬了上去。 房间敞亮。叶绍远斜过脸,看江重意埋下头,满脸绯红,蹙眉张嘴呻吟,模样娟媚。他垂下眼,亲吻江重意的肩头。 一次高潮过后,叶绍远抽出仍挺立的阴茎,抱着江重意躺进浴缸。 江重意歪着身子,静呆着。 水温渐凉。 江重意问:“我可以经常来找你吗?” 三十二、青春呐 叶绍远拥着她,用健硕的臂膀温柔地环抱她。 江重意看不到叶绍远的脸,不过他的语调淡淡,应了好。 和叶绍远接触了几年。江重意拎着塑料袋,站在收银台外,往里装商品。叶夏云积极,而她悠哉游哉,瞄了一眼正不断俯身抬手,把推车里的商品放到收银台上的叶绍远,想,表情多半同他的语气一样寡淡吧。 晚上,叶绍远收到一通电话,之后在书房处理工作。哄睡了叶夏云,江重意端着一杯威士忌进入。 琥珀色的酒液荡开小波浪,静置在书桌上之后很快平静。 叶绍远的手摸上,坚硬且冰凉。 江重意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叶绍远的旁边。她穿着睡衣,披着薄薄的驼色披肩,流苏垂到了她的大腿,像是穿了一条织布短裙。 叶绍远看向她,拽着她的椅子,将她拉近。 叶绍远问:“晚上估计要到很晚。” “嗯。”江重意点头,“我等你,一起睡觉。” 江重意看着叶绍远敲键盘,写一封又一封的邮件。叶绍远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在那期间,江重意向外侧歪倒身子。 会议结束,叶绍远拉正江重意,说:“干嘛呢,他们看不到你的。” “怕看到。” “那又怎么,他们都知道我结婚了,也知道你的模样。” “但是你在开会,让他们知道我待在你旁边,会觉得你不认真对待工作。我不想影响你。” 叶绍远笑江重意的深思远虑,说:“他们都知道我这边是晚上,知道我在家里,有你陪着,他们只会觉得我幸福。大晚上把我叫来,耽误我和你,他们愧疚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我呢。” “好啦,我知道了。” 叶绍远面对回电脑,轻笑了一声。 他移了一会儿鼠标,问道:“咖啡店的排班怎么说,一周休息几天?” 听到动静,江重意下意识抬头,一时间愣神。 没等来回复,叶绍远扭头看去,想江重意是辨不出来是否在同她讲话,打算先叫名字,重新说一遍,然后就看到了呆滞的她。 似乎清楚在向她问话,似乎是在思忖,又似乎是脑子卡壳了。 江重意被捂热了,两颊娇红。 叶绍远注视着她,说:“下班之后好像一直在说我,忘了问你,工作怎么样?还喜欢吗?” 江重意反应过来,掀下披肩,感到一阵清爽,呼出一口热气,说:“前台的工作比你想得轻松,一般客人都是网上点单,今天下午只有你们几个线下点单。很轻松,我已经学会了,就是面对客人还是有些紧张,一点点,但客人都是好人,很好说话。休息……一周休息一天半,半天可以自己选择,提前和副店说就好了。但好像饭点不在中午了,因为店长说中午是休息时间,写字楼里的人有不少会下来买一杯咖啡再回去。” 江重意思考着说出,眼睛瞟着上方,很认真地回忆,一会儿得意,挑衅似的看一眼叶绍远,一会儿吞吞吐吐,拼命地翻找记忆。 叶绍远记起她期末考那两周的背诵样子,也是这副模样,苦思冥想,如果结结巴巴地背完了一段,眉开眼笑,要是发现有错,立刻耷拉眉梢,委屈地盯着错误的地方。 叶绍远笑她说:“心得挺多。” 江重意总结道:“就今天来说,我喜欢这份工作,店长不在,副店和蔼,和之前的经理一样喜欢。” “忙起来的时候分身乏术。” “前台能忙到哪里去。” “也是。”叶绍远的手一顿,摩挲了一下,他说,“过来看看,喜欢这个地方吗。” 邮件里夹了照片。江重意瞟了一眼文字,是国外的城市,城市虽不大,但当地的手工业发达,一小镇临近,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普遍种植果子。照片的前面几张是实拍图,风景宜人,蓝天白天,空气清新,建筑独具特色,是成长于此地的一位着名建筑师回到家乡,在当地政府的协助下大修一通,期望以此为噱头,吸引游客前来,但效果不佳。 江重意切换着照片,半晌,如实回复:“看不出来。” “好像是。”叶绍远嘴上应和着,心里倒觉得适合居住一段时间,至少空气质量好,换一个新鲜的环境,适当的陌生引诱,或许能让江重意活泼一点。 可惜接下来两叁个月没有长假,只能等到春假再做打算。这次一定要空出时间来,短短的一周也好。 /中秋快乐~ 三十三、长久地等待 快到凌晨,叶绍远戴上眼镜,他揉了揉额头,让江重意先去睡觉。 江重意应了好。一觉醒来,不见枕边人。问了佣人,说是先生早早出门了,大约是六点多的时候,急匆匆地就走了。江重意惊道,一夜没睡?佣人说:“睡了几小时,早上我看着先生从太太房间里出来的,晚上的事我不清楚,我去问问昨夜的人。”江重意说:“不用不用,谢谢你了。” 餐桌上,对于叶绍远的缺席,叶夏云见怪不怪。今天的心情颇好,对着一片土司摇头晃脑。因为叶绍远不在,叶夏云吧唧嘴。 送叶夏云去幼儿园,江重意再去咖啡店上班。 一推门,副店一边系围裙带子,一边含胸走出来,见是江重意,朗声道:“真早啊,还有十几分钟呢!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上班时间,系上围裙之后坐一会儿吧。” “好。”江重意关好门,不让暖气逃走。 她走到休息间,脱下外套挂起,冲着全身镜扎了一个低低的丸子头。今天特意带了发夹,夹住刘海。 “外头的口罩好像快没了,这里面有口罩,还有别的东西,标签都是朝外的。日常用品在这里,仓库里……呐,仓库门边上有个便利贴,写在那里,动了记得涂改。字要一笔一划的写,方便认。” 等江重意系好围裙,坐在沙发上。副店坐在对面一排,说:“我猜到你们两个会早早到,我们这里不用的,卡点来就好了。” 交代了一句,接着嘲弄起另两名男店员。 缺一分钟到上班时间,两名男店员一齐进来。沙发上的叁人起身干活。 时间一晃,半小时过去。 江重意甩了甩略微酸痛的手腕,趁着没客人来,给叶绍远发去消息:“我开始上班了,需要咖啡吗?” 等待两分钟,消息显示未读。 江重意放下手机,挺直了上半身,一只脚尖踮起。望着门外的人往一个方向流走,偶有另外,不过几分钟之后再次见到,手上拎着包装。咖啡店里宁静,但江重意想象得出秋叶和人的吵闹声。 江重意打包好最后一杯外带咖啡,清闲下来,发现叶绍远还是没有已读她的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午休时候。江重意深呼一口气,吐出,觉得工作无趣。 十二点叁十分左右,叶绍远终于回了消息。他说:“不用了,喝了贡茶。早上一直用邮件,没看手机,现在才休息一会儿,去吃饭。晚上可能很晚到家,你记得先睡,别等我。” 江重意看了一会儿,咽下被咀嚼成糊的米饭,不咸不淡地回复:“好。” 这一条消息直到下午叁点才显示已读。 江重意没怎么玩手机。手机放在台上,紧挨着机器放。她有些固执,一定要手机屏幕亮着,在设置里挨个寻了一遍,都烦躁了才找到“屏幕常亮”,点击开启。之后,页面停留在和叶绍远的消息页面。 江重意笑累了,把口罩老老实实地戴好,压了压鼻梁处。 叶绍远已读了,但是没有回复。 到了傍晚六点,天几乎黑了,天际的一线金黄照耀海的边际。月亮还没有来到江重意的视线里,因而遥远的光亮只有那一线,且愈来愈狭窄,愈来愈淡……天彻底暗了。 “吃饭了吗?” “小宝今天作业好多,请老师住家里了。” “回家路上,我买了一件卫衣,上班时候穿。” “听季平说过段时间有拍卖会,有对耳坠好漂亮,我了解过后再问问你。” “你好像挺久没买新领带了,需要吗,我下班去挑挑。” 添添删删,花了二十分钟编辑。江重意看着几条消息,觉得好八婆,叶绍远都不回消息,忙到连已读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闲下来或者抽空看一眼,发现是罗里吧嗦的话,肯定心凉。江重意想要撤回,可哪里有撤回键供她点击。 江重意遥想未来,她混着日子,和叶绍远的思想差距越来越大,她拘泥于琐事,叶绍远总有忍耐到尽头的时候,底线一点点抻长,黑线逐步靠近她,只等她擦边逾矩,到时,她将感受到强烈的失重感。 胸腔空落落的,凉凉的。心里惶惶,不安定,江重意盯着屏幕,期待与恐慌杂糅成毛线结,难揪清,理着理着,毛絮像心绪一样爆炸,百感交集。 十一点四十五分,手机叮咚一震。江重意一下清醒。 是叶绍远的消息,他说:“到家了。一上车就睡着了。” 彩珠筒烟花一发一发咻咻窜天,在江重意的脑中绽放绚烂。江重意怔了怔,很快下床,拖着拖鞋,拽了条披肩,小步跑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