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定神闲》 楔子叶家有个三小姐 楔子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盘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永平城的秋天,永远是这般的火热,十里红枫霜华年,才子颂女儿绣,端是一幅好画面。 渐冷的秋风里,车夫往袖子里拢了拢手,看着身边的另一个车把式说道:“小伍,听说你娘病了。” “是啊,这鬼天气,说病就病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妹指着娘来喂养,这一病就躺床上起都起不来了。”叫小伍的车夫穿着身破衣裳,处处缝缝补补,让人看了好不寒冷。 “不如去城东叶家试试,他们正在招赶车马的车夫,你年轻力壮又读过两年书,指不定能在叶家谋份差使,你家里也就有着落了。” 小伍听着动心了。叶家是永平城里地大户。能在叶家谋份工。那以后地日子就好过了:“说是这么说。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啊。想进叶家地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 “总得去试试。说不定就用你了。” 小伍听得这么说点点头。说了声谢谢。驾着马车就朝城东边去。一路上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在午后赶到。正遇上府里地女眷回来。小伍连忙避让到一边。 和小伍一起来地。还有不少来叶家应征地各色人等。小伍看了看。有拿着算盘像是帐房先生。还有拿着绣品地像是绣娘和赶着车来地车夫。 小伍心下一惊问身边地人:“大哥。叶家这回怎么招这么多人“ “你刚来吧。不知道叶家地大姑娘要出嫁。嫁到京城毅王府做侧妃呢。听说婚礼筹办时需要招几个帐房和绣娘。还要招车夫。你也是来做车夫吧。”一个满脸胡子地人声音洪亮地解了小伍地疑惑。 忽然,大家都没有了声音,叶家的大小姐叶初和二小姐叶绯一同从车上走下来,大家都愣愣地看着。 只见叶初穿着一身素兰色长裙,腰间别着象牙白的腰带,梳着小鬓头上珠钗玉饰的倒也不多,却愣是让人觉得气质出尘。 叶绯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大红襟带,头上单只插着一枝芙蓉花,却是玉雕成的,显得整个人活泼清朗,让人眼前一亮。 上前来扶的几个丫环也是个个清秀得很,眉眼间却没有了叶初和叶绯的那份从容清贵。 “这就是叶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吧!真是天仙儿似的,怪不得会嫁到毅王府呢。”小伍忍不住就感慨了一句。 身边却有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女孩,手里捏着把狗尾巴草,嘴里还咬着根。顶着一张小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冲着小伍说道:“当侧妃耶,你觉得很好吗?” 小伍愣了愣神说道:“那也是大大的贵人了,难道不好吗?” 那姑娘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摇头晃脑地说道:“一入候门深似海,听说毅王府里已经有一位正妃,三位侧妃了,还有十几房侍妾,这嫁过去了,就是几十个女人中的一个。几十个女人,一个男人,能不争不抢吗,那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 小伍听了扑哧一笑,这姑娘眉眼灵活,那黑溜溜地大眼睛就像是墨染的一样,让人看来分外有趣。 小伍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觉得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 那姑娘看着手里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撇着嘴笑道:“反正不是做一个男人众多妻妾的其中之一,那样的日子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姑娘,咱们平常人家,就是想三妻四妾也没那个余钱,可人家有钱多娶几个不是很正常吗?”旁边有人听了小伍和青衣姑娘的对话,忍不住插口。 那青衣姑娘小嘴儿一扁,愤愤地道:“才不是这样的,怪不得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一时间众人无语,似乎都在细细想着青衣姑娘这句话,忽然有人一拍大腿,大叫了声:“妙啊”叶府的护卫忽然被这声音吸引了来,护卫们一看到人群中用狗尾巴草遮着脸的青衣姑娘,无奈地走了过来,叫了声:“三小姐,您又往府外跑了,夫人正找您呢。”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青衣姑娘竟然是叶府的三小姐叶惊玄。只见叶惊玄拍拍身上的尘土,把手里的狗尾巴草递给护卫,神色坦然极了,绝对不像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逮个正着。 叶惊玄向着叶初和叶绯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回头脆声声地说:“回头让人送到我房里去,对了,别告诉我爹我出去玩了,他非打断我腿不可。” 护卫苦笑着摇头,跟众人说了句:“请诸位见谅了,我们三小姐就是这性子,也劳烦不要让我们老爷知晓,否则又是一顿好罚。” 众人点头,护卫便笑着转身回到叶府门口去。 叶初和叶绯见了叶惊玄,再瞧她身上的衣裳,就明白叶惊玄干什么去了。 叶初连忙叫来小婢:“小婵,去院子里瞧瞧爹在做什么。” 小婵领了命飞快跑进大门去,叶初转过头来看着叶惊玄:“三妹,你瞧瞧你,叶府的嫡出小姐,却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姑娘似的,天天顶着身粗布衣裳四处晃,就算不怕人闲话,也得担心被爹逮着。” 叶绯也是笑盈盈地看着叶惊玄说:“三妹啊,你这回又去哪里了,是到西河摸鱼儿了,还是到北城扮乞丐去了。” 叶惊玄看着两个打趣着她的姐姐,好不生气,鼓着两颊气呼呼地道:“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今天到南城外山上掏了三颗雪雁蛋,等将来小雪雁孵出来了,送给大姐、二姐一人一只,将来我们离得再远也能靠雪雁传书了。” 叶初听了这话,眼泪快掉了下来,拉着叶惊玄哽咽着道:“三妹,姐姐知道你的好!我们三妹啊,最惹人疼爱了” 叶初这话还没说完,叶家的大家长叶霜城就站到了门口,瞪着头发有点零乱,一身粗旧衣裳的叶惊玄,拿着律尺就往叶惊尘身上招呼,也不顾这是在大门外。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上山摸鸟,下河摸鱼,田里玩泥巴,屋顶上捡粟子,你干的哪一样像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叶霜城气极了,手上的力道也就越来越重。 冷不叮的,叶惊玄大叫了一声:“唉哟” 叶府里头急步赶出来一位中年妇人,看着正在挨打的叶惊玄,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拦着叶霜城道:“老爷,再打下去女儿都让你打坏了,这好歹是咱们叶家唯一的嫡女,你要打坏了,我就去祠堂烧香告诉娘去。” 叶霜城正举着律尺,听到自己夫人的话,往下压一压律尺,硬是打不下去了,一生气便把律尺往地上一扔:“叶惊尘,把你妹妹带进去看好,惊涛去书记把家训拿去让那死丫头抄一百遍,十天之内交给我。” “一百遍十天爹还不如打死我算了。”叶惊玄瞪圆了双眼,她只要一想到那本厚厚的家训,手就开始酸了。 叶霜城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叶惊玄一眼:“一百遍,初儿、绯儿不许给她代抄,惊尘和惊涛也是一样。” 叶初、叶绯他们几个应了声好,几人脸上不由得都染上了笑,连叶夫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笑。 只有叶惊玄一脸的苦大仇深,看着叶初他们四个:“好哥哥,好姐姐,你们最好了是不是,一定不舍得我死了,墓碑上还写着,此人乃罚抄至死,郁郁而终吧” “爹说了,不准代抄,要是连累了我们一起受罚,那就不合算了。”叶惊尘率先进了府门,给众兄弟姐妹们做了表率。 有了叶惊尘打头,叶家二公子叶惊涛摸摸脑袋,看着叶惊玄道:“三妹,不是哥不帮你,爹舍不得打你,可是爹打起我来可是实打实地疼。” “我和绯儿的字,爹一看就认出来了,我都快嫁了,妹妹不忍心让我落个不从父的名声吧。”叶初说完便拉着叶绯走了,叶夫人看着叶惊玄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叶惊玄一个人留在原地,愣愣地半天,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家人隔离的事实。只见她哭着脸,跺着脚说了句:“没人性,你们这什么兄弟姐妹,通通没人性。” 众护卫们在一旁低声发笑,叶惊玄瞪了他们一眼,忽然眼前一亮:“我记得,府里的人都是能识会写的,那我那两百遍家训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十天之内交上来。” “三小姐,您不能这样,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帮您抄,会赶我们出府的。” “那就要看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不好了,让爹知道了,只能说明你们功夫不到家。”叶惊玄眉眼一挑,笑吟吟地转身。 走到门口时,叶惊玄拍拍双手,回头看了眼正在苦笑中的护卫们,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写得太漂亮,太漂亮的字我是肯定写不出来的,青蛙体和螃蟹体才是我的风格。” 众护卫应声齐齐看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大小姐温婉雅致,二小姐娇美活泼,这三小姐嘛怎么看都不像是叶家的女儿,却偏偏是叶家唯一的嫡女,上天造物真是让人惊叹啊开了新书的小弈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太幸福了咩 第一章闺中犹自小儿女 亲们应该还记得某弈的传文习惯吧 因为公众章节,没有定时发布功能,所以会在中午奉上,希望亲们在中午下班或下课的时候,要不吃完饭的时候来瞅两眼,如果能顺便留个脚印就更好了 新书上传,需要大家的推荐+收藏+点击,某弈拜谢 以下正文 叶家住的园子叫松园,取岁有松柏,经冬犹绿之意,松园布局独特而巧妙,各房住的院子在松园中间。 东园以叶霜城所居住的主院为分主,设三所配院分别由一妻两庶妻居住。东西两园之后便是叶家小辈们住的园子,东园后头为叶家三位姑娘所住,西园为叶家两位公子所居。 园中散种着十几种花木,随风摇曳,平添了几分山野隐逸的趣味。从山下引来的清泉水随假山向后院延伸,水上有松木曲桥,池上还有坐跨水而建的楼阁名为“观澜阁”隔着假山和“松风堂”遥相呼应。 这松园,叶惊玄每看一次就惊叹一次,虽然天天住惯了,但还是不免为碧水曲幽,古树依风,楼台伴水,湖石峻秀的园林景致给迷住。这多么像是她穿来之前看过的那些苏州园林,松园的清、幽、淡、雅比之苏州园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惊玄感叹完,才注意到两个姐姐正在前头慢慢走着,似乎是在等她一样。 “大姐,大姐,等等我了,真是的,真就把我扔那跑了,真是没心没肺的姐姐,你亏不亏心呀。”叶惊玄赶上叶初和叶绯,笑语盈盈地迎向回头年看着她的两个姐姐。 叶初和叶绯站在庭院中间等着叶惊玄赶上,叶初不由得笑道:“惊玄你可是慢些儿,你摔着了是不要紧的,这里片片叶叶可都是爹的心爱之物,你别压着了这些娇客们。” 叶惊玄白了一眼。状似不在意。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绕开了。 叶惊玄说道:“姐姐们就好吓唬我。再贵重能有咱们叶氏三姐妹重要呀。” 叶初抿着嘴笑着说:“是没有。只不过。如果你再往外边踩一点。那株蜜罗花就要折了。爹一定会打断你那又双贵重腿。” 叶绯拉了叶惊玄一把。瞪了她一眼:“你也就是个不记事地。上回把扔书把爹地苍兰给打掉了花蕾。跪了一夜。你还不够呀。” “这不是有姐姐们罩着我吗。我是谁呀。能跪一夜就屈服于爹地淫威噢。说错了忘掉。出我嘴进你耳。不许往外传。我怕谁呀。不就是一个古板又沉闷地爹。怕啥。”吐惊玄故意逗趣着。却没料到两位姐姐往后头呶了呶嘴。叶惊玄身子抖了抖。缓缓转身一脸谄笑:“爹” 叶霜城看着那株蜜罗花。凉凉地道:“古板又沉闷淫威?看来上回还没长记性。家训还是多抄几遍得好。那就两百吧!” 叶惊玄看着叶霜城扔下句话就缓缓往东园去了,扔下她们三人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初和叶绯一声大笑,让叶惊玄气结不已。 叶惊玄使劲一跺脚,撒着泼地道:“我不管了,都怪你们勾我,要不然我能这么说爹,那多出的一百遍,姐姐要帮我抄了,要不然我就上二娘、三娘那哭去,就说你俩欺负我来着。” 叶初和叶绯看着叶惊玄那叉腰发狠的样子,掩着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叶初笑到腰都弯了才拍拍胸口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丧着脸,怕你去告状了,我和绯儿帮你抄了那一百遍,后天来我这拿。” 叶惊玄这才咧开嘴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走吧,到我院子里去,我给大姐绣了幅花儿,就当是送给大姐的贺礼,希望姐姐和我那未来姐夫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叶初神色微微一黯,很快又笑开来:“就你嘴多,走吧,看看你那爪子能绣出什么来。” 叶惊玄嘿嘿一笑:“姐姐小看我了,我这爪讨厌,大姐我让你给带沟里去了,我这玉手纤纤可是能绣出好东西来。” 叶初和叶绯本来就在笑着,这下听了话更合不拢嘴了。别家的嫡庶子女哪有相处得这么好的,偏生叶惊玄就是个让人没法不喜欢的主,平时不但老招叶霜城的罚,还惹和得一家人欢声笑语不断。这么一个开心果儿,谁不是见着了就想笑,哪还能拒于千里之外。 “姐姐,你可千万别再笑惊玄了,小心那贺礼被那啥浮云了。”叶绯这是学着叶惊玄的,浮云就是没有了,叶惊玄当初还振振有辞,浮云被风一吹,当然是没有了。 “你们俩就使劲打趣我吧,哼,有你们想我的时候。”叶惊玄着状似恨恨地道。 三姐妹穿过松风堂后和东园就到了后面三姐妹住的东后园,叶惊玄住惊玄居,叶初住在初雪居,而叶绯则住在红叶居。 叶初和叶绯跟着叶惊玄进了她的园子,左右两叶小荷塘,种着从南边特选来的小叶小花的佛光莲,正好是初吐着花苞的时候,佛光莲的特点就是花瓣上圈着一丝儿霞光边,分外动人,可惜是还没开,开了的时候才叫动人。 穿过松板搭成的桥,这才进了惊玄居里,惊玄居里大多以藤制家具为主,叶惊玄觉得舒适又耐用,反而是那贵重的红木、紫檀家具她不喜欢。 “说来说去,还是咱家三姑娘最懂得享受,瞧瞧她这屋子,虽然空得很,可样样东西都舒坦得很,我可是每回来了就不想走了。”叶绯坐在一张大躺椅上,前后摇晃着,那微闭双眼的舒坦表情可见是多么自在。 叶初也选了张藤椅坐下,面对着碧叶白莲,果真像叶绯说的那样舒坦:“是啊,惊玄也真是点子多,谁见在院子掏空了种莲的,亏得爹也让你动手,好好的院子让你折腾成了个池子。不过舒坦倒是真舒坦。” 叶惊玄从楼上拿了绣品下来,正瞧着两人在那一边享受一边数落她:“姐姐们真不是什么善主,一边享受着,一边还念叨我的差池。” “哟,看来你还真绣了东西要给大姐呢,来来让我们瞧瞧。”叶绯想无非就是叶惊玄画个样子,让小婢们去绣的。 叶惊玄让小婢拿了晒好的羽毛枕芯,才把绣品套了上去,原来是一对红衣、红袍作新人打扮的枕套。叶惊玄拿在手里不无得意地看着叶初和叶绯,边笑边说:“怎么样,眼珠子掉出来了吧,没想到妹妹我还有这手绝活吧,让你们俩平素老是瞧不起我。” “这绣法倒是没见过,糙是糙点,却胜在有趣,尤其是这两小人儿,真是活灵活现的。”叶初拿过一个枕头看了看,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姐姐,背面还有呐,这是用珠子绣的,惊玄你可真是个奢侈的主。”原来叶绯摸到背面有些珠子,就翻过来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映入肯里的全是比细细小小的一颗颗珍珠。珠子虽然小小的值不了多少银钱一颗,但上面少说也有上千颗,这就不便宜了。 叶惊玄叫叶初和叶绯一说更加得意,她费了多少时间才收集到这么多小珠子,又费了好些时间绣上,虽然说十字绣和串珠绣不难,可却很费时间:“好看吧,我就说你们平时小看了我嘛。” “是是是,我们小看了你了,我们家三姑娘是个天才,这手工多好呀。”叶绯对于前面的十字绣面没多大感觉,对后面华光溢彩的珠子绣却是拜服不已。 “那也不看看我从哪儿来的,我可是穿来的”叶惊玄话一说完就的捂着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乱看。 “你捂什么嘴呀,什么穿来的”叶初随口一问。 叶惊玄微微松开手说:“我是从前廊穿门洞进来的” 叶绯好笑地看着叶惊玄道:“我也是从前廊穿门洞进来的,怎么我不会呀,你呀就时不时说些没头没脑的胡话。” 叶惊玄嘿嘿一笑,再也不敢随便乱开口了,只是拿着枕头给叶初和叶绯讲这是怎么绣的。 “没想到我们家三姑娘还真有一手,平时学女工没见你弄出过什么东西,绣片叶子都像烂泥,没想到还能绣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不错不错。”叶初这话说得叶惊玄是面红耳赤。 叶惊玄嚅嚅嘴道:“大姐,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呀,赶紧忘了,忘了” “唉呀,你的日子可过得真快,这才多久就八百年前了。你的那些糗事啊,再过个八百年我也忘不了,大姐,你忘得了吗?”叶绯用枕头掩着面,愣是笑得椅子前后晃得吱呀响。 “我也忘不了,惊玄做的桩桩件件,得记一辈子,全是可乐的事。”叶初笑笑说道。 “我也要记一辈子,以后有难过的事,就把惊玄拿出来想一想,肯定就不难过了。”叶绯却是叹息了一声。 叶惊玄笑眯眯地说:“能有什么难过的事啊,我家二姐姐多好,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啊”叶初这话一说完,三人立刻是心有戚戚焉,一时无语,唯有风送来莲池上的淡淡香气,却带着些别离的气息。 第二章夜月一帘幽梦 叶惊玄和叶初、叶绯用过晚膳后,便各自散了。叶惊玄一个人躺在莲池边上,半天半天叹了声。 “小姐,你该睡了吧,天也晚了,再躺这儿就该起露了。” 叶惊玄的丫环青莲,很自在地躺在另一张藤椅上,青衣小裙作丫环打扮,但叶惊玄平素就没拿这个从小一起女孩当丫环待过,开始青莲还不安心,这么几年下来,也就习惯了。只要是惊玄居里没旁人的时候,青莲也就不再是主子坐着她站着,主子躺着她守着了。 “知道了,我过会就睡,你没瞧着那边有朵花快开了吗,我想着等花儿开了再去睡。对了,明儿记得清早就叫我,今天起露了,明儿就能拿莲叶莲花露沏新茶喝。” “是是是,我的小姐,你还真是个风雅的主子,冬天要去收集梅雪、松针雪留着沏茶,夏天要接竹露、莲露、幽兰露沏茶。我就不明白,那除了苦还是苦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小姐偏生就这么爱喝了。” 叶惊玄笑了声,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青莲,不找点事做,我就该天天懒躺在这儿了,人一闲着要么就发霉,要么就没事找事。你说我这是风雅,我倒觉得是闲得连头发丝都泛痒痒了,才找事来做做。” “小姐,花花开了。” 池上那朵佛光莲,在碧波青叶间,一点点缓缓张开花瓣,终于能看到粉黄的花蕊了,晚风轻轻一吹来,淡淡的香气就漫散开来,粉边白花黄蕊果然是佛光莲中的极品。 “这花儿开得真好,明儿要采了,我还真觉得自己残忍呢。” “小姐,你不是常说好花堪折直须折,而且咱明天起来再采它,开过一晚上,也应该不会怨咱们辣手摧花了吧。” 叶惊玄眉一挑,看着正盯着莲花看的青莲伸出去呵她的痒:“你个坏妮子,竟然连辣手摧花这词都用上了,真是个不正经的。好吧,反正也不正经了,且看我如何辣手摧青莲花。” 青莲连忙跳起来躲开。一路在松木小桥上奔跑着。青衣青莲青夜。叶惊玄看得几乎入了迷。而前头在等着叶惊玄追上地青莲。没听见预料中地声响回过头一看。便又重新折回到发呆地叶惊玄身边。 “小姐。花儿来了哟” 青莲这么说。叶惊玄却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良久良久地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算了青莲。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小姐。你怎么了。刚才还笑眯眯地呢。怎么一会就变天了。这可比变天快多了。” “我是想到大姐了” “小姐。大小姐嫁到毅王府。那样地人家。你叹息个什么呀。” “你个傻丫头懂什么呀,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唉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赶紧睡去,我一个人坐会子再睡。” 青莲虽然不明白叶惊玄烦些什么,但既然叶惊玄不想说,她也就不便问,于是乖乖地转身去侧间睡觉,进屋前还不忘叮嘱:“小姐也早些睡,要是睡晚了,明天起不来可采不着莲叶莲花露。” “知道了,赶紧睡去吧,我再等会儿就去睡,你也真是个操心的命。” “那全是因为我没有个省心的小姐”本来已经进门了的青莲,推开门又打趣了一句。 叶惊玄扬起手掌来朝着青莲示意:“我打你个碎嘴丫头,还管不住你了。” “唉呀呀,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叶惊玄知道,青莲这样无非是怕她想得太多了,于是讪讪一笑又重新躺在藤椅上。 在叶府八年的时光,从最初穿来时的惊慌、不适应到一点点接受这个身份,再一点点让自己适应这个年代。转眼间竟然也是八年过去了,四五岁的小娃娃也长成个十三岁的少女了。 叶惊玄其实也算是个活得累的,每日当面对人笑,背人时却愁,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女子的去向无非是嫁个好人家,若真是能像叶家一样上上下睛和和气气的,倒也无妨,寻常日子平淡过,这才是大幸福。 可世间又有几户像叶家这样的人家,平城四大家,安、林、成、叶,只有叶家算是风平浪静的,另几家不是夫妻不睦、兄弟阋墙,就是你争我夺、你死我活。这不仅得益于叶霜城只有三房夫人、两个谪出的儿子;也因为叶惊玄穿过来后,就拿自己当开心果使,这么些年下来,叶家总算是和谐、平静。 总算能风平浪静地长大,只是长大后一生的风平浪静又要向哪里求? 想着这些,叶惊玄竟然在夜风里睡着了,幽幽的香气伴随着柔风缓缓让人沉入了梦中。 叶惊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五光十色、充满诱惑的世界。 “夕夕,去把文件送到十三楼,谢谢了。” “好,我马上送到。” 是的,原来她叫郭夕,大家都叫她夕夕。在这家独资外企工作了五年,还是个被人支唤来支唤去的小角色。 她的存在从来可有可无,但这从来不妨碍她活得自在,工资不多但工作轻松,主要是她这样没威胁的人,在公司不会涉入那些办公室争斗之中去。 她是个永远充满活力的配角,一个让大家笑口常开的配角,虽然独处时,也偶尔会感觉到孤独、彷徨,偶尔她会享受这种感觉,但从来不沉溺其中。 “夕夕,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郊游吧。” “好,我明天一定到。” 这就是她,一个从来不懂得说拒绝,从来是个和事佬的办公室开心果型小妹。虽然她不见得真的很开心,但至少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她的笑容而感觉到阳光灿烂,这样就够了。 夕夕一直相信一句话:生活就是镜子,你笑它就和你一起笑,你哭就只好让你一个人哭了 于是,不管经历什么,她总是习惯性的微笑直到郊游时意外来到这样一个莫名的年代里,成了叶家的嫡小姐,她还在笑,笑可以让别人安心,也可以让自己有勇气。 所以,原本有几分沉闷的松园,在她到来之后,竟然也有了欢声笑语,为此,她很有几分成就感。 这里的父母、兄长、姐妹们,也都在她的笑容中,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一起灿烂的笑着,到现在松园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再只是一所大宅子。 她想,是她赋予了这座园子笑容、色彩、声音。所以,她分外珍惜现在的亲人们,已经留在现代的家再也回不去了,重新得到的便格外重要。 “小姐,小姐,醒醒你怎么能在这儿睡呢,昨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在这躺着,这要是染了湿气,夫人非打死我不可。” 叶惊玄正半梦半醒间,听见了青莲的呼唤,于是幽幽转醒:“青莲,别叫了,我没事,不就是在外面躺了半夜,又没什么大碍,你要真把爹娘招来,待会儿我们就该一起挨罚了。” “小姐,要不你先沐浴更衣再睡会儿吧,露水我来收集就是了。” “放心吧没事,昨天夜里又不冷,在莲池前面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青莲见叶惊玄坚持,只能是摇摇头取出两个透白瓷小坛,然后和叶惊玄一起去莲池里收集露水。莲池里有叶小舟,青莲撑着小舟,划开莲叶就到了池中央。一主一仆各自捧着白瓷坛先折了朵莲花放到小坛中,再收集莲叶上的露水,这样露水不但带着莲叶的清香,更有莲花的香气。 莲池不大,没多会儿叶惊玄和青莲就各收集了小半坛子露水。叶惊玄捧着闻了闻,果然是香清气幽。 “前些日子不是也收集了半坛子嘛,看来今天可以叫上爹娘一起喝露水茶了。” 叶惊玄话音才落下,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青莲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叶夫人房里的大丫头香棠。 “小姐,毅王府的迎亲使来了,听说是定郡主领着头来的,夫人让我唤您过去呢。” “徽雨来了行,你去回个话说,随后就来了。” 定郡主是廉王的女儿,也是叶惊玄的表姐,经两家经常有来往,而定郡主和叶惊玄因为年龄相仿,两人关系尤为好。 叶惊玄换了身衣裳,领着捧了露水的青莲往大夫人的风仪院去。 进了风仪院就看见满院子的侍女正在外头候着,见是叶惊玄来了纷纷行礼叫叶姑娘。 叶惊玄笑笑走进了内堂,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襟脆声叫道:“惊玄,我可想你了,你个没良心的愣是不来京城看我,亏得我想你想得都瘦了,这回来了你得给我做点好吃的,让我好好补补。” “郡主” “唉呀,你不得了了,姨娘你看看惊玄,什么时候这么生份了,竟然行起礼来了,姨娘可得好好说说惊玄。”定郡主一把扶起正欲行礼的叶惊玄,脸上满是不认同。 叶夫人抿着嘴笑道:“郡主,这是应该的,毕竟是君民有别。” 叶惊玄也就由着定郡主扶了起来,没有再拜下去:“好了,瞧你喳呼得,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去。”定郡主被叶惊玄的进退有礼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记得以前的叶惊玄不是这样的 第三章一杯新茶初相见 本章改了顾至臻的出场,因为有亲说顾至臻的出场不够让人惊艳。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小九九出场的画面。 and那段珠宝被我删了 后面的节奏会加快滴,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有意见还要继续提哟 定郡主疑惑地道:“咦,这才一年多不见,你怎么就正经起来了,真让人受不了。” “我一直就很正经,是你不正经。”叶惊玄笑着答道。 定郡主拧了叶惊玄一把道:“你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快点看看有什么可口的,我可是打你进门就闻着香气了,赶紧拿出来吧,难道还想藏着呀。” “馋嘴猫” 叶惊玄挥手让青莲把端着的东西呈上来,小坛里自然是露水,坛子下面还有个食匣子,装着两色小点心。上面一层是玫瑰枣泥为馅的凉点,下层是桂花糖香芋块。 定郡主不等拿来筷子,先用手拈了个凉点放进嘴里,不大不小刚好一口一个,软软糯糯地还带着几分玫瑰花香气:“嗯,这个好吃,就知道跟着惊玄有好吃的,叫什么名字?” “这叫梅娘,本是”叶惊玄差点脱口而出说是西式点心的做法,幸好压了下去:“本是玫瑰瑰花和枣泥为馅,用蒸熟的的糯米包裹住,再放到冰窖里冷藏了,所以叫玫娘。” “嗯这点心好。又好吃又香名字也好听。惊玄你将来要是嫁远了。我怎么办呀。唉呀不行。姨娘你千万别把惊玄嫁远了。”定郡主拿着筷子又去夹桂花糖香芋块。小小地银筷子夹起紫色地芋块上面沾着点点金黄地桂花糖。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叶夫人也拿了筷子夹**心吃了两块。叶夫人不好吃甜食。所以也没感觉到特别好吃。只是觉得香气不错而已。 “郡主说笑了。惊玄地点心。哪比得了王府里地。郡主无非是尝个新鲜罢了。” “惊玄。要不然嫁给我大哥吧。姨娘我们这样正好亲上加亲了。想来我娘也会乐意地。我那哥哥可不是我吹牛。京里哪家地姑娘见了不是春心萌动。”定郡主停下筷子。似乎扬起头想着叶惊玄嫁进廉王府地情形。那该是多么美好地画面呀。 叶惊玄却一巴掌就拍开了定郡主爬到了手臂上地手。细声细气地道:“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高门朱户外虽说是入眼地风光无限。背地里却也有着眼泪辛酸。” 定郡主听着这句话。眨着眼睛泪就掉了下来。使上劲拍了叶惊玄后背一掌道:“你个惊玄。你是在说我呐。你不喜欢我哥就算了。为啥要说这话。凭白地惹人眼泪。真是个讨厌地。” “九殿下千岁” 忽然地外边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请安的声音,接着就见一白衣常服的男子挑了帘子进来,叶惊玄只觉得眼前一阵缭乱,就看到了一片白色飘进来,透着阳光的流转光辉,在那男子的肌肤上烙下一层通透的白,皮肤上上细细的毛孔清晰可见。眉眼灿亮如星,眼睛一扫而过一片幽幽的凉,嘴唇微微开启如两片妖冶的花,修长的脖颈上几缕发丝随风扫探入衣襟里,服帖而柔顺。 那男子抬眼一瞧,叶惊玄就似乎看到了满屋子桃花乱放,可能看见里头全是女眷就说了句:“冲撞了。”便又退了出来,在外面跟侍女说:“梅儿去请你家郡主。” 叶惊玄不由得感慨,真是美型男啊美型男连声音都这么美型。 定郡主笑看着放下的帘子笑道:“那是皇上的九皇子名至臻,我们都唤他九哥。九哥必然是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瞧一眼。” 定郡主又唤上叫梅儿的丫头:“梅儿端杯茶给九哥,他这一路急赶着,拿杯茶给顺顺气儿。” 叶惊玄连忙把堪堪烧开的莲露沏了当春的新茶,递给梅儿:“徽雨,前头有小厅,引九殿下去那儿坐吧!” “知道了,我的姐姐,你真是个爱操心的。”定郡主笑着走了出去。 顾至臻正好迎头看着定郡主走出来:“我的郡主妹子,你可是迎亲正使,你把那一堆人扔那不管了,这下可好吧,他们都来找我来了。” “我的九哥哥哟,不过是毅王府娶侧妃,哪来那么大礼数,让他们自己做主就是了。九哥便是太子纳妃礼都见识过了,难不成眼前这么点子小数却把九哥给难住了。”定郡主笑着应道。 待在前厅坐下之后,梅儿把茶呈上给顾至臻:“九殿下请用茶。” 顾至臻正好口喝着,便端了茶喝,凑到嘴边就发现这茶不一般了,汤色、茶碗都寻常,只是香气却与众不同:“这什么茶,这份子香气倒真难得。” “这可是我家表姐的莲露茶,清早起来捧了小盅去取莲叶、莲花之上的露水,浸了新开的莲花,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用来沏茶。再遍遍过滤,细细沏来,怎么样九哥,这茶不一般吧。”定郡主不无得意地说道。 “香气清雅,沏上新茶味道果然是不错,这透白瓷盏也选得好,若是其它也衬不出这份清雅。”顾至臻平时也不是个爱喝茶的,只是喝惯了宫里、府里沏的茶,乍一喝莲露茶,便被这香气吸引住了。 “对了,他们怎么了,乱什么?” “也没什么,叶家大公子已经去了,只是你挂着个正使的名,却躲在后院里吃吃喝喝,亏得毅王还非选你了,真不称职。” 定郡主眉飞色舞地道:“我本来就是搭上来游玩的,是毅王非要把这正使安给我,我有啥办法呀。” “九殿下,定郡主,大公子和二公子还有三位小姐来拜见了。” 定郡主嚷了句:“真是规矩多。” 叶惊尘领着几个弟妹来给顾至臻和定郡主见礼:“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定郡主千岁” 定郡主早早的起身来拦了道:“给九哥请安是君臣礼仪,给我行礼可就不该了,我可是妹子呢,你们这一见礼可是让我毛骨悚然。” 顾至臻知道他们家几个表兄妹感情好,便也应着笑道:“是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咱们也都是年轻人,不拘这些个礼数,都坐下吧。” 定郡主一一指了名给顾至臻认:“这是我大表兄叶惊尘,这是二表兄叶惊涛,这是大表姐咱们未来的小嫂子闺名一个初字,这是二表姐闺名绯,这是就是方才沏了莲露茶的表姐闺名惊玄。” 顾至臻听了定郡主的话不免多看了叶惊玄两眼,叶惊玄倒不像其它女子那样低眉怯眼,而是大大方方的看着顾至臻浅浅一笑,便又把眼睛转到定郡主身上去了。 定郡主笑嘻嘻地看着顾至臻一脸惊艳,便笑道:“九哥,个个都天仙似的吧。” 顾至臻笑笑,京中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倾城倾国、惊才绝艳的也不在少数,叶家这三位小姐,在他看来稍有趣些的不过是叶惊玄:“廉王妃年少时本就是京中一等一的才貌双全,叶夫人也曾经名躁一时,你的这些表兄、表姐自然出色。” 叶惊尘在一旁陪着笑道:“九殿下过誉了,草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哪及得殿下天人之姿。” “既然是徽雨的表兄、表姐,咱们就是一家子人,初姑娘也将嫁入毅王府,便是我们的嫂子了,叶兄也不必这般生份。这客气来客气去的,反倒矫情了。”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来报:“九殿下,定郡主,聘礼已经捡点妥当,请九殿下、定郡主过目。” 顾至臻看了两眼,便把单子让人传给了叶惊尘:“叶公子看看,这礼单可还过得去眼,皇家娶亲总是不能失了礼仪的。叶公子瞧瞧还少些什么,我们再让人去添。” 叶惊尘接过单子来草草看了两眼,也不多看:“九殿下这话说的,皇家娶亲总不会薄了我们百姓人家。” 叶惊涛看了两眼后,把礼单递给了叶惊玄,叶惊玄拿过来一看,眼珠子快掉了下来,只见礼单上写着一长串的珠宝,名字繁复而博杂,前头的珠宝名称她没看懂,只看见写着锦缎、丝帛等十箱,金百两银数千两,以及四季服饰各九套,以及日常常服各九套,其他小物件等不计。 叶惊玄在心里算了算,这王爷府娶一趟亲,竟然要花上十余万两银子,真是奢侈。不过这一番礼数下来,陪的嫁妆自然也不能薄了,看来这陪嫁的嫁妆,肯定让叶霜城和叶夫人费尽了心思。既不能超过了皇家的仪制,又不能薄了自家女儿的身份,真是不容易啊,怪不得有句话说“有女不嫁皇家子”真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 入夜后,松园设宴招待顾至臻和定郡主,长辈们不在,几个年轻人在酒桌上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拘束。推杯换盏之间,总是带着几份小心谨慎,让顾至臻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一句:“叶府果真是好家教,个个知书识礼,仪范出众。” 定郡主倒是很快融进去了,到底从小一起长大,总归多亲切了几分。顾至臻打心眼里羡慕这一家子人的相处,溶溶洽洽的让人看着就舒心。 顾至臻因着那杯莲露茶多看了叶惊玄两眼,叶惊玄晚上换了身浅碧的长裙,袖上勾着小朵的海棠花,却是一水的白色,衬得人分外明秀。抿着嘴笑时,迎着烛火一张小脸细润如玉,眼如点墨,慧黠眸子总透着几分如春风一般的灿烂。 顾至臻想起了那句“灯下观美人”白天见时,也不见得多动人,比之叶初、叶绯只能说是寻常女子,在灯火幽微跳跃中,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四章雨绵绵嫁期渐近 因为晚更了,所以补偿大家,加更一章 请继续支持某弈,并祈祷不要再停电了,万恶的电力 这几日叶府里为了准备叶初的婚礼,全府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独独叶家几位闺秀的院子,依旧还是那么清闲幽静。 叶惊玄躺在小榻上,满眼的荷花开了许多,拈着颗鲜梅子往嘴里送,酸得差点倒了牙,眯着眼睛看着叶初吃得开心,不由得啧啧称奇:“大姐,你也不嫌酸得慌,我可是牙都要掉了。” “惊玄还不明白大姐,打小就是个爱捻酸吃的。大姐啊你以后进了毅王府,可别捻府上其他女子的酸哟。”叶绯懒懒地趴在栏杆上,这话半是调笑,半是劝告。 叶初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可是个识趣的,酸我爱,醋我可不吃。” 叶惊玄心里却是酸的,这古时的女子真是可怜却又可恨,刚想感慨两句,就发现叶绯的魔手伸向了她心爱的莲花,连忙上去把叶绯的手拍开,瞪着叶绯道:“二姐,你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多好的一朵花儿,你干嘛非得折人家。” “咱家这三妹妹啊,果真和爹最像了,看看连爱花惜草都一个样。”叶绯看着被拍开的手,折回来拧了叶惊玄的脸一把,忍不住又赞叹道:“大姐,你看惊玄这小脸粉嫩得,让人忍不住就想掐一把。” 叶初看着叶惊玄皱成一团的脸道:“赶紧别掐了,再让你掐两把,明儿就见青紫了,还不得上爹那儿告状说你欺负她。” “那也要爹信我,说我欺负你们爹信,说你们欺负我,爹是死都不会信的。” 叶初心说,这倒是句实话,叶惊玄在叶霜城眼里就是个毛毛躁躁的丫头,永远长不大,反观她和叶绯在叶霜城眼里,一个是温柔娴淡,一个是爽朗大方,而叶惊玄则是个让叶霜城永远头疼的,只是越头疼还越上心、越喜欢。 叶初叹息一声。摇了摇手头上地檀香小扇。喝了口冰镇地梅子汤。心想在这家也该知足了。谁家庶出地女儿也没叶家这么享福地。 叶绯忽然坐起来。一脸笑意地说:“惊玄。你看那位九殿下怎么样。” 叶惊玄正在喝茶。闻言喷了满桌子茶汤。擦干嘴巴眯着眼睛瞪了叶绯一眼:“我地二姐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九殿下了吧。话说到底是天家子孙。真是个翩翩少年。气度不一般呢。” 叶惊玄说完用手肘推了推叶绯。叶绯眼波幽幽地横了叶惊玄一眼道:“想他是天家子弟。我可是高攀不上地。我呀是瞧着九殿下今儿多看了你两眼。想着兴许那九殿下瞧上咱们家三妹妹了。” 叶惊玄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对于叶绯地这个话题表现得兴趣缺缺:“二姐。你也说想他是天家子弟了。咱们叶家在永平城确实是高门大户了。可在京城那就什么也不是了。天子家门户太高。咱们不指着攀上他们。而且二姐。你确定是在看我哟。我却觉得是在看咱家二姐。在二姐身边呀。我就是颗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咱家三妹就算是。也得是株镶金嵌玉地狗尾巴草。喜欢地大有人在呐。”叶绯地话半是调笑半透着酸楚。却在眸波浅浅流转之间转成了满眼地笑意。 “再镶金嵌玉还不是株狗尾巴草,总比不得喜欢芙蓉、牡丹的人多,大姐是牡丹、二姐是芙蓉,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倾城倾国,我呀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好了。”办公室小民生存法则的其中之一,学会向周围的人示弱,这叫大雁法则,在编队飞行时头雁总是轮流更替,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噢这条法则对于现在想要活得安然的叶惊玄,同样适用。 叶初被叶惊玄的话逗乐了,在她眼里这三妹妹永远懂得适时进退,手段极出色的处理着与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三妹,没谁会这样说自己,虽然我们比不得京城的那些世家,但我们叶家,也是全朝野上下能排得上号的家族,你完全没有必要轻视自己,你轻视自己就是轻看了叶家。惊玄,你要记住,不管你有多少个姐姐,你才是叶家的谪女,在你肩上的是叶氏一族的荣耀与责任,纵算你把自己放得再低,你也无法逃避。” 叶惊玄摇头状似不经意地道:“我才不管,我有两个姐姐,谪女非长,叶氏族规里有一条是,谪高于庶,长大于庶,姐姐可不要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 “惊玄,族规里同样有一条,尊谪重于长,你呀就是个懒的,好吃好喝的就想揽着,累的操心的就想推掉,这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儿。”叶初放下檀木小扇,看着在一旁不言语的叶绯道:“绯儿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要好好过你们俩都想要过的生活,让你们气得上吊都没地找绳子去。”叶绯避重就轻的说着心里的想法。 “真是不吉利,离大姐成亲只有这几天了,二姐说的什么话。今天听了二姐这话,以后不管二姐过什么样幸福的生活,我保证只祝福,绝对不气,更别说找绳子了。”叶惊玄却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经,多的是难念的,没有谁是只享有幸福却毫不付出。 叶绯也意识到话不吉利,赶紧啐了两声才说:“大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咱家大姐别的不说,就这什么人都处得的性子,保准会过得舒心。” 忽然间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青莲连忙过去把小院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做小厮打扮,青莲便问道:“这位小哥,这里是小姐的院子,你是新来的吧,公子们的院子在另一头。” “我我是大公子让我来找三位小姐,去前厅,说是嫁妆备好了,请几位小姐去瞧瞧可妥当”那小厮挠挠脑袋,捱着墙跟站着,一双手在身上搓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青莲抿着嘴笑道:“大公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是小姐们的院子,怎么能唤个男子前来,真是忙着乱了分寸。行了,你先去吧,我去叫小姐们去前厅。” 这时叶惊玄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看着青莲道:“青莲,有什么事吗?” “小姐,大公子说是备好了大小姐的嫁妆,让您和大小姐、二小姐去前厅瞧呐。” 叶惊玄这才注意到门外除了青莲还有个人,还有几分眼熟,叶惊玄别的不成,记人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见过一回必不会忘了。仔细想了想,这才记得不久前在松园门口蹲着的时候,说过两句话:“原来是你呀” “是,小姐,我是府里新来的车夫小伍,给小姐见礼了。”小伍见是叶惊玄从里头出来了,头也不敢抬,连忙行了礼退到一边。 “噢,是大哥让你来的吧,你先回去跟大哥说,我们过会儿就去,劳驾你了。”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小伍,心道这同志真有趣,没见过府里还有这么怕人的车夫。 叶惊玄先进了门去,青莲跟在后面把院门关上,见小伍还在那低着头便喊了声:“小姐让你去前厅跟大公子说一声呢,怎么还待在这儿,赶紧去呀。” 小伍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赶紧跑开了,青莲看了一边关门一边乐,叶惊玄回头问道:“青莲,你在笑些个什么,淑女淑女,这可是小姐我的院子,万一让人听到,还以为我笑得像个疯婆子呐。” “小姐,难道就因为我不笑,您在外人眼里就不疯癫了?” 叶惊玄回过身来狠狠刮了青莲一下,叉着腰道:“好你个丫头,平素宠坏你了,还登鼻子上脸了,都敢拿本小姐开起玩笑来了,本小姐要代表月亮惩罚你”“别闹了,大哥叫了就赶紧去,别让大哥等得急了。”叶初带着叶绯走过来,叶绯拉了一把叶惊玄要她跟上。 叶惊玄便跟在后面,三个人到前厅时,叶惊尘已经在前厅等了很久了。叶惊尘手里拿着礼单递给叶初道:“初儿这是已经完全备好的嫁妆,你看看礼单还有缺些什么,如果缺了就跟大哥说,必不能短了你分毫。” 叶初接过礼单只草草看了一眼,然后便合上向叶惊尘说道:“谢谢大哥,劳大哥费心筹备,初儿在这谢过了。” “自家兄妹不必言谢。”叶惊尘转身看着正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叶惊玄喊了声:“惊玄,你在看什么。” 叶惊玄吓了一大跳,睁着圆溜溜地黑眼睛看着叶惊尘拍了拍胸口,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大哥,人吓人吓死人,我只是看看大姐的嫁妆,想着以后我出嫁哥哥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嫁妆” 叶惊尘盯着叶惊玄笑得莫名暧昧:“原来我们家小惊玄也想着出嫁的事了,我们惊玄出嫁,大哥替你准备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叶初听得心里一酸,那么她呢,就不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了吗?心里虽然是酸的,可看着叶惊玄那张如花瓣一般的小脸,叶初又恨不起来:“惊玄十四了,似乎也可以议婚议嫁了,真不知道谁家这么有幸,娶了惊玄去做媳妇儿。” 叶绯却在一边掩着嘴偷笑道:“姐姐你确定是有幸,而不是有惊?” “赶紧把,赶紧取笑我,取笑一天少一天。” 叶惊尘带头,整个前厅里哄然大笑,连一旁侍候茶水的丫环都跟着眉开眼笑。 第五章一片芳心初嫁予 六月初九,诸事咸宜,尤宜上房、婚嫁、媒聘。 清晨起来,叶初清早起来,先上宗祠祭祀先祖,拜了杜霜城和几位夫人,然后叶初便在自己的初雪居里等候着毅王府来的嬷嬷。 嬷嬷在丫环们的呼喊中推开门进来,嬷嬷是由正妃姚木槿派来的,虽然名为仆,实际上在王府里却是能主事的,寻常的妾妃们,说话还不如这几个嬷嬷抵用。 叶初见那两嬷嬷进来了,便起身先福了一福道:“叶初见过两位嬷嬷。” 嬷嬷们坦然地受了,她们本就是带着王妃的差使来的,这一拜自然受得,受完叶初的礼,嬷嬷才给叶初请了礼:“见过初姑娘。” 打头的是成嬷嬷,只见她挥了挥手,把后头的丫环招呼了进来:“把初姑娘的嫁衣、头面呈上来,给初姑娘请妆了。” 丫坏们端着飘着沉香木气息的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嫁衣是大朵的金丝绣线勾芙蓉花,大红地子,精致而华贵,而那一套套首饰则是富丽堂皇,金碧耀眼,最后一个盘子里盛的是胭脂水粉,镶金嵌玉的小盒,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 另一位是于嬷嬷,先是用羊毛刷子沾了花瓣浆子在手上、面上细细敷了,这是贵妇人家的开脸。其实按礼,叶初是侧室,开脸也没这么大的规矩,可赖得是正妃的表妹,于是也就高看了一眼。 然后便是梳头,于嬷嬷唤了声:“初姑娘,这是秋江,专门侍候王妃梳头的,一手工夫在京里也是数得上的。” “秋江见过初姑娘,问初姑娘安。” 叶初点了点头,只见那叫秋江的姑娘,低眉细眼,长得不算顶美,但胜在举止言行清婉干净:“劳烦秋江姑娘了。” 叶初往境子里看了一眼。看着这梳法像是芙蓉鬓。是各家千金出嫁常见地发式。但经由秋江地手梳来。却分外地干净出挑。点了叠翠牡丹孔雀簪。另挑了三朵朱玉芙蓉贴鬓。合上缨络垂珠。点上双珠耳饰。头梳好了。 叶初轻笑道:“秋江姑娘这手工夫。果然出挑得很。” “姑娘过奖了。” 于嬷嬷这时又走过来。着人拿了温毛由把叶初脸上地花瓣浆子轻轻擦了去。再用温毛巾稍稍敷了。才开始上丁香膏腴。然后才打开了珠粉盒上往脸上细细抹了珍珠粉。这才打开了胭脂盒子。以羊毛小刷子细细点了粉。柔和地打在脸上。 妆面上好后。于嬷嬷和成嬷嬷齐道:“请嫁衣” 几名小婢上前来。把叶初穿在身上地衣裳先脱了。直到一丝不挂。重新穿上新呈来地里衣、中衣、外衣、裙裾。整个请妆地过程才算完成。 这时,在外面等了会儿的叶惊玄和叶绯才被允许进来,于嬷嬷和成嬷嬷见是叶惊玄和叶绯进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只是这礼却分明是冲着叶惊玄去的:“见过叶小姐,绯姑娘。” 叶惊玄先是看了眼叶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才挥挥手让于嬷嬷和成嬷嬷起来:“两位嬷嬷不必多礼了,家姐以后还需得托二位照拂,原是我该向二位道个谢才是。” “叶小姐言重了,您身份高,奴婢们可是受不得小姐的大礼。”于嬷嬷看着叶惊玄又是一礼,记得来时毅王妃就交待过,叶府有三位姑娘,只这叶惊玄是谪出,需得礼数周全些。 姚氏这一代仅有一位嫡外孙女,没有嫡孙女,不论是王妃姚木槿还是其它嫁出去的姚姓女儿,都不是姚氏一族谪房所出,所以算起来就算只是外孙女,身份也高过她们些,是以毅王妃才细细嘱咐了。 叶惊玄却只是笑了笑,睁着如染墨一般的眼睛盯着于嬷嬷道:“嬷嬷也言重了,我和姐姐们一样,都是叶氏的女儿,我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一荣同荣、的损俱损这个道理的。” 成嬷嬷连忙上前陪着笑道:“姑娘说的是,奴婢们来时王妃也特地嘱咐过,初姑娘是不但是侧妃,也是表姑娘,将来在毅王府里,王妃和初姑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叶惊玄又是抿着嘴一笑,像是什么也没听懂一样,拿帕子掩了嘴就跳到了叶初身边:“姐姐平日里素淡惯了,这么一打扮可真是仙女下凡了,嬷嬷们手艺真好,看了真让人羡慕。” 于嬷嬷在心里一惊,毅王妃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不要以为区区一个安于平城一隅叶氏就轻看了他们,叶家虽小却连着姚氏,连着皇后和廉王妃,姚氏一门三千金,个个都不是省事儿的。你们去了,事事需得小心,尤其是待叶夫人和叶惊玄,更要处处周全,不可失了半分。” 先有毅王妃的话在先,后有叶惊玄似是立威的话在后,于嬷嬷不由得觉得毅王妃真是看得清楚,于是态度便更加恭顺了,垂手立于一旁,看着叶惊玄笑得分外温和:“叶小姐若是喜欢,不若让秋江随了叶小姐,以后也好处处为小姐打点。” 叶惊玄故意往后头跳了一步,指着自己的零乱的头发道:“唉呀,这可不妙了,我可向来不是个好打扮的,瞧我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就知道了,留在我身边也是浪漫了。且瞧来这么伶俐的人儿,怕是木槿姐姐身边得心的人儿,我怎么又好占了去。” 叶绯站在旁边也是眉眼一挑笑道:“嬷嬷这可使不得,要是把人留在三妹身边,以后这双巧手怕就只能磕瓜子了。” 叶初听了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头上的发饰叮叮铛铛地如泉水般响开:“嬷嬷,三妹身边如今也就一个丫环随侍着,也多半时间都是闲着的,我房里的丫环还常常羡慕三妹房里的丫环好命呐。” “三妹房里的丫环叫青莲,可我们都认为该叫清闲”叶绯掩着嘴角眉开眼笑,身上的衣裳随着她的笑轻轻抖出波澜煞是动人。 于嬷嬷说完那句话也意识到这事不妥,这会儿听了也是陪着笑:“叶小姐可真是善心的主子,只是秋江没有这个福分跟着姑娘享清闲。” 辰时一过,穿戴整齐的叶初到前堂给叶霜城和叶家三位夫人请离家礼,早上已经跪过了,此时已经不用再跪了,只是一一敬了茶,问了安。长辈们也各自叮嘱几句,各给了一个红包,离家礼便成了。 巳时正,顾至臻和顾徽雨代表皇室来迎亲,叶惊玄和叶惊涛则负责送亲,出了平城便换乘了马车,叶惊玄和顾徽雨、叶初同乘一车。这时叶初已经换下了华丽繁重的嫁衣,着一袭红色便装。 平城离京城还隔着砚城,砚城素以砚闻名,也以砚为名。到砚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顾至臻安排一行人在驿站住下,内外派兵把守,还在房门外细细叮嘱了叶惊玄她们三人晚上不要出门。 叶惊玄看着门口笑了笑道:“徽雨,这九殿下还真是个细心的主。” “那可不,九哥平素最是细心,事事细到了针眼儿里,连皇上都夸他做事最是缜密,事无遗漏。”顾徽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叶初心里有些忐忑,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听说,也没心思去搭顾徽雨和叶惊玄的话,叶惊玄见了有几分怜悯,却也只能是怜悯而已:“姐姐,喝口茶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顾徽雨也是个明白的,眨着眼睛便说起笑话来:“惊玄,你可不知道,我们九哥啊,除了是个细心的,还是个有趣的。这回来平城迎亲,还是和毅王爷打赌了,可是输得惨了才被毅王爷抓了由头。” 叶惊玄见顾徽雨眨眼,也就顺着话接了下去:“是嘛,他们打什么赌了?” “还能赌什么,九哥最是能喝酒,结果被一大群人围观,九哥光荣的倒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毅王爷虽然不爱喝酒,却是极能喝,你当时可没看见九哥那张脸,可把我们给笑坏了。这事儿后来可被传得大了,都到了皇上面前,九哥还被皇上笑称为天下第二酒仙。”顾徽雨似是想起了顾至臻当时的脸色,笑得是前俯后仰 叶惊玄则在一旁无语,这要叫笑话,那她都能成笑神了,讲得一点也不鲜活:“这一点也不好笑,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我到要看看你能讲出什么笑话来,讲吧讲吧,不好笑你明天做好吃的给我。” 叶惊玄左右瞧瞧,拿了个碗盖过来往桌上一拍,活像一讲评书的,张口就道:“某天,一只蚂蚁懒洋洋地躺在土里,还伸出一只腿来,它的伙伴于是问道你干嘛呢?蚂蚁眼也不抬地说:待会老虎要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 叶初和顾徽雨相视看了一眼,叶初先忍不住笑了,顾徽雨忍了许久,眼睛里却早是笑意满布,叶惊玄在一旁很正经地看着顾徽雨,直到顾徽雨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笑得腰上气儿不接下气:“行了,笑死我了,待会儿老虎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把我笑死了,亏得你想得出唉呀,真是的!” 顾至臻在正巧在外头听着,也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映着明月的光辉仿如天神般,让人不敢逼视,天神的眼睛里也闪着莫名的光芒。 咩哈哈我在想,如果收藏到两百我就加更一章 本来想定一百的可素都快到了,乃们会说某弈没追求,而且昨天加更过鸟 那么收藏到两百加更咩以后就这样了,每涨两百收加更,每涨两百推荐加更 粉红票每十五张加更(下个月某弈pk,有票票的不妨留张给万恶的某弈) 不由得害怕了如果某天旧地也满两百的收,又满两百的推荐,又正好满十五张粉红加上每天的日更某弈不是要更四章好可怕,好可怕啊某弈一边害怕一边弱弱滴期待着 某弈出品数量保证 其实很想说质量保证啦,怕被拍死 最最最后走过路过的,别忘了在下头留个脚印,华丽丽滴飘过一下下。 第六章羡池上莲不由谁 次日清晨,叶惊玄先起了,顾徽雨也醒得早,反倒是一晚上没落着睡的叶初还在床上睡着。叶惊玄拉着顾徽雨在后头的小院里坐着,顾徽雨恰好扫了一眼看着了顾至臻在跟侍卫们说话。 顾徽雨指了指顾至臻跟叶惊玄说道:“惊玄,你看我们九哥怎么样,反正你是注定逃不开,其实我们九哥不错的。” “为什么我逃不掉,不管是九哥还是七哥八哥,哪个我都高攀不上。你是自皇亲之家出来的,那里头的辛酸苦楚你是没看过怎么的,我可不想掉进去了。”叶惊玄虽然对自己这身份早有了认知,但还是不想投身进这洪流之中。 顾徽雨支着下颔在石桌上笑:“是啊,辛酸苦楚,可就是看清楚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开。惊玄认清楚吧,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得到了很多,得到得越多,责任也就越重。” “我不是认不清,而是不甘心。” 在现代,活在社会底层,注定不能做选择,在古代,活在社会的尖上,却身不由己。叶惊玄起身穿过绿色的藤萝帘幕,探出头看着帘幕后面的小小一方池塘叹息了一声道:“羡池上莲,花开不为谁,花落不由谁。” “羡池上莲”顾徽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半带着讥讽地说道:“莫羡池上莲,花开有时,花谢由天。” “虽有时,虽由天,却是岁岁年年轮回。”叶惊玄忽然笑了,转身坐回石凳上大笑着,笑着笑着泪却下来了:“徽雨,我们不说这些了,不说了好吗?” 顾徽雨也是陪着掉了两滴泪,连忙抹了去笑道:“说也是你说的,这不说也由着你。” “好吧,说点儿开心的,话说你天天念着某人,是不是心头春风吹过了?”叶惊玄帕子一挥便开始笑了,忽然地却觉得自己像是个戏子一般,转眼笑转脸哭。 顾徽雨笑着推了叶惊玄一掌,把叶惊玄压在石桌上道:“惊玄,你个坏姑娘,碎嘴茬子,我要拿针线把你的嘴给缝上。” 叶惊玄推开压着自己地顾徽雨认真地道:“其实我大哥人真很好。将来若你真能嫁我哥。做我嫂子。那才是修成了大圆满呐。只怕。皇家不许你下嫁罢了。” 顾徽雨却神色一黯。眉眼瞬间又垮了下来:“父王向来对我寄望高。娘虽然不会拦着。但娘向来是以父王地主意为主。所以终也是难成地。惊玄就不要说了。让我忘了吧。” “你忘得掉吗。如果能忘掉。恭喜你。你还没把心输出去。可是如果不能。你要怎么办?”叶惊玄望着顾徽雨。摇头间带了几分忧心。 “不能也要能。惊玄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顾徽雨眼角含笑却收不住。这时外面地婢女过来通传说是要起程了。 叶惊玄这才和顾徽雨一道去扶了叶初出门儿。上车时车夫打了条凳给姑娘们上车。车夫随口说了一句:“郡主。昨儿晚上落了雨。天凉了些。今儿天气爽快。不如把帘子打起来。接下来地路上没什么人。也好让姑娘们去去闷。” 说话地车夫是王府里地家生奴。所以才这么放着胆儿地跟顾徽雨说话。就是这样顾徽雨还是瞪了一眼。却还是由着车夫婢女们把外头地帘子卷了起来。只留下一层薄纱帘子。 从砚城驿站到京城不过五十余里地,路上也平坦。如果没有后头的嫁妆,昨天就能穿过砚城到京里,可是拉着人和嫁妆,马也经不起折腾,才昨天就在砚城歇了。 路上有驾驮着嫁妆的车陷到了路边的泥坑儿里,所幸是侍卫们眼疾手快的,飞身下车把马拉了回来,要不然这匹上好的良驹就这么废了腿脚。 顾徽雨恰看着,看得啧啧称奇道:“亏得侍卫手快,要不然毅王府里的千里良驹可是又要少一匹了。唉呀,这刚出门就出这样的事,今天可别出什么事哟。” “你这乌鸦嘴,赶紧闭上,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叶惊玄看着叶初心思不定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担心起来。 天边的云这时候也压了过来,看样子又是要有雨,刚才叶惊玄似乎听车夫在外头喃了句:“看来昨天雨还没落够。”只是当时光顾着听顾徽雨说话了,也没注意着,果不其然天上的云一下子就乌鸦鸦地盖了过来,隐隐还能听得到雷声。 正在叶惊玄着急的当口上,车夫微微挑起帘子道:“郡主,几位姑娘,这离驿站还远着,看前头的意思是要在附近先避雨呐,姑娘们准备一下吧,待会儿雨来了便更不方便了。” 不远住有个小客栈,虽然不足矣住下所有人,但是进去避雨还是完全没问题的,附近的行人们也大都在奔忙着,四处找地方躲雨。 顾至臻安排了人去把客栈包了下来,却还是让人在外面支了帐子让行人们在下头避雨,叶惊玄看了微不可察地点头进了店堂里。 顾至臻让人领着叶惊玄她们一干女眷上了楼,把她们安排妥当了,才让人准备午饭,外头的雨这时候才开始呼啦啦落下来了,打得屋顶上噼啪作响。 叶惊玄看关房子里有些暗,便推开了窗,这才发现雨里有热腾腾的水蒸气冒着往上面翻涌,叶惊玄往下一看,原来是顾至臻指挥着人在外头煮着热汤,虽然是夏天,可砚城近北方,偏凉,近夏末的时候只要有雨下来,天就容易凉透,有热汤不但可以暖身子,还可以就着干粮喝下去,肚子也饱了,人也暖和了。 顾徽雨见叶惊玄一边看一边点头,也趴着窗边上望了一眼:“我家九哥就是心善,将来又是一代贤王啊。” “倒是个心地宽厚的,徽雨我看后院也能再安置些人,你让婢女去前头跟九殿下说说,让老人、孩子到大堂歇歇,侍卫们就到后头院子里挤挤吧。”叶惊玄原来也不是个心地这么纤细温厚的,只是经历得多了,这才觉得身边的人都要好好珍惜,哪怕只是陌生人。 虽然人多,可叶惊玄她们的饭却是早早就送了来,虽然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却看得出用了心去做,笋片汤、炒什蔬、大骨黄豆汤、芙蓉鸡丝、红烧小块仔排,菜色普通味道却都不错。三人在婢女的服侍下用了餐,便把婢女打发了出去用饭了。 “呀,惊玄你看,那不是我们坐的马车吗?那马是怎么了。”顾徽雨的声音把正在和叶初说着话的叶惊玄给惊动了,连忙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匹马疯狂地扯着脖子上拴着的缰绳,看样子已经是被惊着了,叶惊玄四周瞧了,原来不发脾气的地方有人带着锣,刚才有小孩子闹腾着敲了一下,那匹马离得最近,于是被锣声惊着了。 幸好,侍卫们也发现了,赶紧有车夫过来安抚,马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顾徽雨看了眼马,眉皱了起来,似乎隐隐有些不安,但看了看四周侍卫林立的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省得大家跟她一起瞎操了心去。 午饭之后,大家在客栈稍事歇息,雨也渐渐的停了,顾至臻便安排了人叫她们下来,叶惊涛谤会儿也从前面赶了来。他被叫去前头让人接亲,所以比送嫁的队伍早出发一天。 叶惊涛先跟顾至臻禀了话,才向着叶惊玄她们过来,向着定郡主微躬了身道:“定郡主、大妹、三妹,迎亲的队伍在京城和砚城交汇的地方候着呐,就等我们去了,可这雨一下来,怕我们要天黑才能到了。” “这倒没事,一路上安插好了人,也不碍事,都到京城了还担心些什么。二哥一路上还安全吧,没淋着雨吧?”叶初一边问着,一边端了茶水给沾了湿气的叶惊涛。 叶惊涛接过喝了口才道:“一路上平平安安的,路上都打点好了,我倒是没淋着雨,就是方才赶路急了,树上的水掉下来打湿了衣裳,我这就去把衣裳换了,不用担心。” 顾徽雨立刻安排婢女去收拾间屋子给叶惊涛换衣裳,坐下来看着叶惊玄,避开叶初小声说道:“惊玄,我总觉得今天不是特别踏实,你看没什么问题吧。” “你也觉得不安吗,我也似乎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路上仔细些吧,处处小心也就是了。” 叶惊玄的不安是因为这一路上虽然是走的官道,但往常小股的劫匪甚多,这两天行来却是没看着一个,越是平静却越让人不能安心。 “也是,方才表哥也说了,路上都安插好了人,也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也说不定。” 顾徽雨说了话,便把窗子关了起来,这时婢女进来说了句:“郡主,叶姑娘,九殿下说该起程了,让奴婢们收拾妥当了就随着郡主和姑娘们下去吧。” 其实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这时只要拿了就能走。 出客栈大堂时叶惊玄抬头看了眼天空,似乎云消雨散了,天边散发着浓彩的红霞,红得如丹似血分外妖艳。 第七章何妨平地起波澜 车夫套了车,顾徽雨看了眼马,却还是方才那匹受过惊的马,顾徽雨皱眉问道:“怎么不换一匹马,这马刚才惊了,万一把姑娘吓着了,你可吃罪不起。” 车夫收起了条凳,才低头回话:“郡主,不是不想换,只是那些驮货的马,哪能比得上毅王府里的千里良驹,再说这马方才九殿下来瞧过了,殿下发了话,奴才才敢套车呀,要不然奴才有几个脑袋。” 顾徽雨回头拧了一眼:“大胆的奴才,你这嘴迟早会给廉王府惹事。” 车夫却只是挥了鞭子赶车,也不回头却还是说了句:“郡主,小心坐着了,前头路着了雨泥泞着,可要扶稳了。” 顾徽雨虽然气不过却还是扶稳了车里的扶手,叶惊玄看她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徽雨,我这才知道,你家连个车夫都这么有意思呐。” 顾徽雨却是白了一眼,不满地道:“有意思,送你好了,我父王不管府里的杂事,全交给我娘了,娘又是个心软的,这些奴才就越发胆儿大了起来。” “郡主觉得这些奴才大胆,我却觉得这奴才在为郡主着想。”叶初难得地出声说了句话,却让叶惊玄和顾徽雨都有些不明白。 叶初见她们两望过来,也就微微一笑继续道:“驮货的马不会顾着人,跑起来也慌不择路,而这马却是套惯了车的,与人也就更亲近些,就算是慌乱之中,也知道车上坐着自家的主人,会顾着些。” 叶惊玄低头想了想,却只记起马有灵性一说,至于驮货、载人的她却是没听过,于是笑道:“大姐知道得真多,我还当大姐只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呢。” 叶初望了窗外明净的天空一眼道:“女子,或许真当一字不识才好,想得太多了反是烦扰。” 叶惊玄和顾徽雨相视看了一眼,叶惊玄凑到叶初身边道:“我从小就羡慕大姐,大姐如今说一字不识才好,这不明摆着是安慰我嘛。” 顾徽雨很认真地点头道:“嗯。是在安慰你。谁让你大字不识一个呐” “那是多年前地事了好不好。我现在哪不识字了。真是小瞧我了。改明儿个我写首诗你看看。就知道我是何等惊才绝艳了。” 顾徽雨拿手肘推了叶惊玄一把。叶惊玄瞪着她。却见嘻笑着说:“那可以赶紧了。免得咱们第一才女被埋没了。那可以糟糕了。” 糟糕二字才刚出口。车驾就开始颠簸起来。叶惊玄紧紧扶着。脑袋差点就撞到了马车地窗槛上。恰好看着车轮陷在了泥里。车夫急忙跳下车去四处看了看。才转过来说:“郡主。马车陷到泥里了。还请郡主带着姑娘们先下来。上树荫子下歇会儿。” 叶惊玄扶了叶初下来。顾徽雨着人支了伞和小凳。又拿了点心和茶来。这会儿车夫已经唤来了侍卫。众人一起合力把车抬出来。叶惊涛这会儿也是得了消息过来。先去看了马车。经过方才一番地折腾。马是不能再用了。叶惊涛就让人去后面牵了他地马来套上。 “郡主。我这匹马虽然比不上王府里地千里良驹。却也是匹好马。难得脚程好、耐力足。性子又温顺。”叶惊涛话是冲着顾徽雨说地。只是眼睛却看叶惊玄和叶初。似乎是在问有没有惊着。 叶惊玄轻轻摇头笑道:“二哥,我们都没事。” 顾徽雨见车已经套好,于是接着叶惊玄的话说:“表哥从小和马亲近,我自然信表哥的,那我们就上车了,表哥就只好委屈了。” 叶惊涛笑着转身,正好碰上顾至臻派来了人问发生了什么事,叶惊涛就领着人边走边谈开了。 叶惊玄本是笑着的,却忽然止住笑,拉了顾徽雨和叶初一把,只见不远处一队马队冲来,溅起了满天的泥星子,只见侍卫们纷纷上前围拢,叶惊涛也折返了护在女眷们前头。 只见顾至臻骑了马上前头问:“诸位请了,我们这是送嫁的队伍,诸位若是劫财,这有些银钱你们且拿去用,还请看在婚嫁喜事的份上,开道让我们过去。” 那人却是仰天长笑道:“九殿下是愈发地英姿勃发了,怎么,两年不见了,殿下就不认识我王成了?” 叶惊玄抬眼远远望去,只见那自称王成的男子当脸一道疤痕,虽然看起来过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已经淡了,却依然可见当时是多么深的伤痕。 顾至臻似乎在回想是不是有这么个人,许久后才说话:“原来是王参将,今天是毅王府娶亲,你应该记得,当初毅王爷为你求下多大情面,才保全了你的命吧。别人的面子你可以不给,却总还要念着毅王爷的恩情,且不说知恩图报四字,却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哪想到王成听了顾至臻的话非但没有任何感激的表情,反而是厉声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了,才收住笑声道:“恩情,我王成为顾家出生入死,在毅王爷的勇字营里从军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只是把陆老狗的混帐儿子给打残了,你们就不审而杀,毅王爷当初为我求情,我还当遇上了活菩萨,却没想到” 王成说到这儿却打住了,只是提了刀上来道:“往事不提,九殿下还是真心善,我王成还不至于为难你,只要把毅王府的新妃留下来,你们都可以走,银钱我也半分不取。” 顾至臻回头看了眼被侍卫们团团护在中心的几名女子,叶初和顾徽寸步不离已经抱成了一团,这样的阵仗早把她们吓着了,却独独叶惊玄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溜溜地四处张望,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地在空中相遇。 顾至臻忽然笑了,转头来重新望着五成道:“王参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叶惊玄收到顾至臻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安,看着穿着鲜红嫁衣的叶初,连忙道让婢女们用伞挡着前面急道:“大姐,把外衣脱下来,那王成是要你,为防有个万一,我还是先穿了姐姐的衣裳。” 叶初却拧紧衣襟后退两步,看着叶惊玄道:“惊玄,我不同意,你怎么能这么想,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要让姐姐一辈子不安生吗?” “哎呀我的大姐,这个时候了你还有时间想这个,你这养在深闺,柔柔弱弱的,有机会跑都跑不动,哪像我上山能爬树,下水能摸鱼,保准他们是拿我没法子,大姐就快脱吧。”叶惊玄看了顾徽雨一眼,顾徽雨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叶惊玄狠狠瞪顾徽雨,顾徽雨只好叫人拉着叶初。 衣裳被顺利地脱下来穿到了叶惊玄身上,叶惊玄整了整衣裳,还跳到顾徽雨面前转了个圈道:“徽雨,我像不像新娘子,漂不漂亮?” 顾徽雨看了那张如花的笑脸,在红地子的映衬之下似霞光簇拥着一般明灿动人,却是没好气地道:“好看什么呀,还是初表姐穿着好看,你穿着就像是猴子一样,你见过猴子穿红衣裳好看的吗?” 叶惊玄立刻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蹭到叶初身边,叶初却拉着叶惊玄扑到她怀里抹起眼泪来了,弄得叶惊玄是一阵儿的手忙脚乱:“大姐,你别哭了成不成,还不定会呢,我只是怕万一而已,大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叶初抹净了眼泪,眼睛红红地看着叶惊玄:“你不带这样的,你如果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瞧你们俩要死要活的,弄得跟真的似的,这么多侍卫,那群马贼未必就能得胜,就唱生离死别的戏也太早了些。”顾徽雨瞧着叶初和叶惊玄哭,其实也在一旁陪着掉眼泪,却还是强撑着安抚她们。 “对对对,徽雨说得对,还没影儿的事呢,我们就在这唱天上人间,也太快了。” 前面越来越乱,顾至臻虽然武功底子不错,到底是皇家子孙,从小养得身娇肉贵,哪里是兵营出身的王成的对手,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叶惊涛看了眼叶惊玄她们,嘱咐了一声妹子们小心,便拿着剑去前头给顾至臻助阵去了。 顾徽雨和叶初都靠在叶惊玄旁边,没来由的这时候叶惊玄让她们觉得安稳、踏实。 叶惊涛功夫其实也一般,类似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功夫也无非能自保而已,哪里比得上在军营里洗炼出来的王成,王成带来的人大多也是从军营里退出来的,侍卫们也是抵挡不得多久了,大都是在等附近的官兵来解围罢了。 “惊玄,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们会不会输啊!”叶惊玄也是心有怀疑,嘴上却坚定地道:“当然不会,那群乌合之众哪里是毅王府精兵强将的对手。” 顾徽雨和叶初看了叶惊玄一眼,仿佛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叶惊涛果然败下阵来,顾至臻也挂了彩被侍卫们撤到了后面,叶惊涛独自撑着更是撑不得几时,果不其然,叶惊涛败下阵来,幸好轻身功夫不错,堪堪躲过了王成的刀退到了一边。 只见王成再无阻拦地提了刀向叶惊玄她们所在的地方冲来,婢女呼啦啦地乱做一团,护着叶惊玄她们的侍卫也纷纷戒备 第八章惊魂一劫谁相救 只见王成提刀指着叶惊玄她们几个女子,声音粗旷地道:“你们谁是毅王府的新妃,自己站出来,我也就不伤害别人,否则他们都得为你陪葬。 叶惊涛和顾至臻这会儿都被人绊着,叶惊涛心里着急那自是不必多说,顾至臻被侍卫团团包围着,硬想往外冲却被几个亲近的侍卫给按住了,顾至臻莫名地想起了刚才那双着乌溜溜大眼睛。 远远地看见侍卫们想上去救人却被几名马贼拦住在外围,叶惊玄整了整大红的嫁衣,站到王成面前来,抬头迎着阳光望向王成道:“我就是毅王府的新妃,你们要抓我就抓走好了,不要伤及无辜。” 叶初却拉了叶惊玄一把,顾徽雨也是眼含忧心地看着叶惊玄,却见王成大笑一声下了马来,用刀背抬起了叶惊玄的下巴,冷冷地看了一眼道:“果然是个大家出来的闺秀,这份子从容气度倒让人折服了,只怪你命不好,嫁谁不好,偏偏要嫁到毅王府去。” 说完王成便挟了叶惊玄上马,叶惊玄被横放在马上,叶惊玄趁王成不注意从袖子里扔下一块玉佩,又转过头看了叶初和顾徽雨一眼,笑着示意让她们注意地上。 原来叶惊玄在袖子里放了一个线团,是叶初平时用的绣线,微呈土黄色在泥地里倒也不是很显眼,这是方才叶惊玄怕出手,顺手攥进袖子里的,却没想到真就派上了用场。 顾徽雨连忙轻轻点了头,看着叶惊玄被王成带走了,侍卫们也想上去救,却都被挡了下来。叶惊玄腹部被马的跳跃带来一阵挤压感,这会庆幸刚才没有吃什么东西,要不然这会就悲剧了。 叶惊玄被颠簸得头昏脑涨,却还不能昏过去,还得注意着绣子里团成一团的绣线,必需放下去,否则到时候救都没地儿救去。 另一头,叶惊涛见叶初和顾徽雨在原地好好的,这才知道被带走的是叶惊玄,忍不住骂一声:“混蛋”叶惊涛对叶初也有不满,在他心里叶惊玄要重要得多,但总归也是自己的妹子,不好多说。 顾至臻过来跟叶惊涛商量道:“叶兄你看我们先让人把定郡主和初姑娘送到迎亲的队伍里去,然后我们再去追叶小姐怎么样?” 叶惊涛下意识地就想骂,忽然惊觉说话的是顾至臻,才又收住了口道:“九殿下送她们过去吧,我还是先去追王成,不把惊玄给找回来我爹娘、大哥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这伤亡过重。就算追上去了也救不回人来。京城和砚城交界地地方驻守了城防军。我们去那里借了兵来胜算会多些。”顾至臻其实也想跨马就追过去。但是那样于事无补。 顾徽雨这才捡了地上地玉佩给顾至臻:“九哥。你看。这是惊玄留下地玉佩和绣线。你们只要循着绣线去。就能找到他们地落脚点。” 顾至臻接过玉佩心头一喜道:“没受伤地点一队留在这里。叶兄我和你先去送人。顺便借兵。” 叶惊涛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顾至臻。看着顾至臻手里地玉佩道:“九殿下。这玉佩是小妹地。不知道可否” 顾至臻笑着把玉佩递还给叶惊涛。把绣线交到了侍卫地手里。严命他们把绣线看好。这才叫人驾起了车队。赶着车迅速地把顾徽雨和叶初送到了京城和砚城交界地地方。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迎亲地队伍是毅王爷亲自带着人来地。见顾至臻身上沾了血不由得惊道:“九皇兄这是怎么了。路上遇上什么事了?” “毅王爷,事不多说了,赶紧点两千城防军给我,叶家的三姑娘被王成当作是叶初给抓走了,我们这会儿还赶着去救人。”顾至臻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带了伤,火急火燎地要去救人。 毅王爷一听也慌了神,叶惊玄的身份他当然清楚,连忙让人去城防营点了兵了,也幸得毅王爷是管城防的,否则这一时还真调不来兵。 就这样也担搁了半个时辰,才占了三千兵士随着顾至臻和叶惊涛去救叶惊玄,毅王爷本想让顾至臻留下,他跟着叶惊涛去却被顾至臻阻止了。 “从我手上劫走的,自然由我来救,你让我怎么安心留在这里等消息。” 毅王爷却道:“九皇兄,你身上带着伤,你让我又怎么放心,明儿皇上问起来,非把我给斩了不可。” “你明儿就是大喜的日子,父皇也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安心带着小嫂子回王府里去吧。”顾至臻不待毅王爷再说话,急匆匆地挥了鞭子就驾着马走了。 叶惊涛和顾至臻各领着一千五百人在夜里争奔而去,他们到了被劫的地方点了火把,拉着绣线一路急驰而去。 直到了一座小山沟前面,远远的就看见了火光,顾至臻和叶惊涛相视看了一眼,然后吩咐所有的人把火把给熄了,马则是放轻了脚步缓缓先进,马早钉好了马掌,落在地上半些儿声音没有。 叶惊涛侧身跟顾至臻轻声说道:“九殿下,你看我们兵分二路如何,我上前面正面迎敌,九殿下从后面包抄,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不能让他们拿惊玄来做胁。” 顾至臻点头应好,分了五百兵马给叶惊涛,自己则带着一千人往山后面赶,夜里风呼呼地刮,吹得人衣襟列列作响。后山是一片很陡的山坡,杂草丛生着比人还高,风一吹悉悉索索声撩拨得人心头更是火急。 忽然从草里头钻出一个脑袋,城防军刚要拿箭射,却被顾至臻阻止了,那双眼睛在月色下也清亮极了,不是叶惊玄还能是谁。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能逃出来,顾至臻便骑了马要过去把叶惊玄带过来。 却没料到叶惊玄身后冲出一人来,拧住叶惊玄的手怒喝道:“臭娘们,竟然敢跑,落到老子手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叶惊玄惊呼着疼,原来叶惊玄打昏了看守,好不容易拿到了钥匙从里头逃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王成给发现了,追来的人正是王成。 顾至臻看了大喝一声:“住手!” 王成这才抬头一看,立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九九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成,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放了叶姑娘,本王还可以为你求情,否则”顾至臻没有再往下说,怕把王成逼得急了。 王成本来还担心着,可一想叶惊玄在他手里,也就有了几分依凭,冷哼道:“九殿下,现下人还在我手里,你自然会想着求情,可如果我把人一放,还有什么情可求,怕是乱刀砍死吧。” 王成从腰间抽出刀,架在叶惊玄脖子上,顾至臻急忙勒着马后退了几步,担心地看着叶惊玄,只见叶惊玄却分外镇定,顾至臻连忙喊:“你不要伤了叶姑娘” 叶惊玄也是自家有苦自家知,双手被拧在身后隐隐生疼,脚上刚才也被划破了,被风一吹只觉得又冷又软。叶惊玄心道不能再这么下去,眼睛子闪了几下,忽然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哽咽着道:“大侠,我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早非完壁之身,此番嫁到毅王府去,怕也是有死无生。与其背着污名死去,连累了家人,不如死在大侠刀下,也算全了名节,不至于让家人跟着受辱。” 这话一出,顾至臻和王成一起懵了,顾至臻也不知道是被惊着了,还是知道叶惊玄的计策,惊呼出声:“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成也很想问这句话,只见叶惊玄泪越发流得凶,浑身颤抖着道:“大侠,你还是给我一刀吧,省得我带着污名去死,大侠请成全我吧” 叶惊玄一边说话一边朝顾至臻使眼色,因为王成的刀已经离她不是那么近了,但顾至臻刚要有动作,王成的刀又压回了叶惊玄脖子上,只听得王成道:“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你现在是我的护身符。” 忽然破空一支箭射过来,王成下意识地挥刀一挡,把箭砍成了两段,叶惊玄趁势用力踩了王成一脚,顾至臻也顾不得身上有伤,飞身上前把叶惊玄救了下来。 叶惊玄一到顾至臻身边,就听得箭刷刷作响,叶惊玄不敢回头看,估摸着那王成早被射成了刺猬。箭声停下来的时候,叶惊玄才问道:“他不会再扑过来了吧?” 顾至臻摇头道:“不会了,你放心吧。” 叶惊玄心一放下,就觉得心扑通乱跳,脚下一软被顾至臻用力一扶才不至于倒下去,叶惊玄再抬头时却是一张苍白的脸,却还是挤出笑道:“谢谢九殿下救了我。” 顾至臻却莫名地来了一句:“原来你也是会怕的,我还当你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 “我也是人,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怕,我吓得腿也软了,到现在心还乱跳着呐。”叶惊玄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 顾至臻让人牵了马来让叶惊玄上去,却想到叶惊玄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会骑马” 顾至臻呆了半晌才问道:“要么,你暂且与我共乘一骑,你二哥就在前面,到时候再由你二哥安排吧。” 叶惊玄点了点头,心想这只好这样了顺便感慨了一句,多么**的一夜啊!嗯,用错词了,是惊魂惊魂 第九章一轻尘横烟尘 叶惊玄小心翼翼地坐在马上,即要小心不掉下去,又要和身后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倒不是叶惊尘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教条,而是怕和后头的人牵扯过多。 所幸的是,顾至臻倒也称得上是君子,策马徐行间总是身体微微后顷,只除了双手压着叶惊玄的手拉住缰绳之外,尽量避免身体上的接触,但就算只是这样,从叶惊玄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却无可避免地落入了顾至臻的一呼一吸之间。 顾至臻拉稳了马跃过了一个小沟,叶惊玄身子一顿,不可避免地落入了顾至臻散发着草叶气息的怀中。叶惊玄圆睁双眼立刻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而顾至臻脸上却颇有几分失落的表情,只是叶惊玄看不到而已。 叶惊玄紧紧咬着下唇,脸刷地红了,心跳得比方才被王成胁迫的时候还要快。虽然工作经年,于爱情而言,叶惊玄却只能算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懵懂无知得很。 “叶姑娘,你受伤了吗?”原来顾至臻看见自己的白袍子上沾了新鲜的血迹,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分外醒目,而他又没有伤及腿脚,就只能是叶惊玄身上带了伤。 叶惊玄知道瞒不过,于是点了点头,似乎被风一吹,身上那些被石子、树枝和荆棘拉出来的口子更加疼了几分,有几个伤得深的估计现在还流着血,但叶惊玄却摇头告诉顾至臻道:“没什么,只是被树枝划伤了,不碍事的,九殿下请放心,我们还是赶路吧,免得二哥和其他人担心。” 顾至臻的脸却在火把下阴暗了几分,勒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士兵们也就跟着停了下来,顾至臻冲身边的人大喝一声:“火把” 士兵们似乎是觉得顾至臻这话带了几分莫名的火气,于是十几支火把迅速凑了上来,照得顾至臻的马匹四周恍如白昼。顾至臻这才下来马,伸手看向叶惊玄,面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把手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才走也来得及。” 叶惊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顾至臻仰起来的脸,那张本就出尘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之中,白袍子上似乎浑笼罩着一层温暖而灿烂的光圈。这一幕生生让叶惊玄想起了妖孽二字,莫名地叶惊玄就伸出了手,由着顾至臻把自己从马上轻轻抱下来。 早有人在一旁的地上铺上了厚厚的毡子,叶惊玄坐在上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顾至臻又朝身后喝了声:“你们退远一些,我要看看叶姑娘脚上的伤口。” 士兵们也都心领神会地后退,把火把支在合适的地方,然后纷纷退到了远处,只是再看向叶惊玄时,大多人眼里都带了几分暧昧的神色。 叶惊玄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被误会了。总有机会解释清楚地。 正在叶惊玄当鸵鸟地时候。顾至臻已经着书退下了叶惊玄地鞋子。这才发现。她脚上地袜子早已经被血水浸染透了。大红地外袍上也有已经干掉地血迹。也有刚刚流出来地血印子。 顾至臻停下手。抬头望向叶惊玄时。眼神已经于方才完全不同了。只听他地声音里带了几分怜惜。柔和地道:“你一个小小女子。怎么能带着伤跑这么远。你没感觉到疼吗?” 叶惊玄扁扁嘴。心说哪有不疼地道理。要是叶惊涛在这里。估计她早就嚷嚷开了。可在顾至臻面前。她总觉得不好开口:“不疼。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就是血流得有些吓人。九殿下还是别看了。回头我自己抹了药就行了。” 顾至臻从马上拿来了干净地水。一点点缓缓倒在叶惊玄脚下。清洗干净血迹地脚上满步着大大小小地伤痕。浅地刚破皮。深地却是血肉外翻。看起来有几分狰狞。顾至臻看了也忍不住低呼一声:“叶姑娘。你受苦了。都是我们来得迟了才让你遭此折磨。” “九殿下言重了。我没事真地。得亏是我来。要是我大姐被他们抓来。只怕是逃也逃不出来呢。”叶惊玄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地胜利大逃亡而感到兴奋。全没想到如果不是顾至臻来得及时。她早已经成了刀上冤魂。 顾至臻掏出药来,刚想往叶惊玄脚上抹,却叹息一直抒己见摇了摇头,把药递给了叶惊玄道:“叶姑娘,这药你还是自己抹吧,我实在不便代劳。” 叶惊玄心里正巧也是这么想的,听顾至臻这么说,连忙欢快地拿着药膏,哼着小调就自己抹了起来。顾至臻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走到一边帮叶惊玄把火把移得近些,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忽然光线大了,叶惊玄便抬起头看了眼,见是顾至臻拿着火把,便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刚想说谢谢,却发现顾至臻正含笑看着她,冷不丁地叶惊玄眼前就仿佛闪过四个华丽丽的大字顾盼生辉 叶惊玄连忙摇头,把这些不该有的词汇给抛之脑后,继续老老实实擦自己的药。叶惊玄抹好了药忽然又发现了一件很苦恼的事,她的鞋子沾着血水,肯定是不能再穿了,只好睁着大眼睛看着顾至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顾至臻也是一笑,便伸出手来把叶惊玄抱了起来:“叶姑娘,你平素就是这般好强吗?” 叶惊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很好强,于是抿着嘴浅笑着问道:“九殿下,我性子很好强吗?可是我没发现呀,以前也没人这么说过我。” “还不好强呢,被抓了不好好等着人来救,非要自己逃出来,受了伤也不说咬着牙强忍住,问了吧,还强说不疼,这不是好强是什么?”顾至臻一边抱着叶惊玄走,一边细数着叶惊玄的种咱在他看来好强的表现。 叶惊玄听了这番话,不免翻了个白眼,心说就这样都叫好强,那现代社会所谓的女强从那不就是一人型奥特曼。叶惊玄对此颇有几分不满地道:“我这只是不愿意给九殿下添麻烦,哪里是好强了。” 顾至臻但笑不语,把叶惊玄在马上安置好,也翻身上了马,士兵们又继续跟着开拔,等到前面遇上叶惊涛时,他早已经带着那两千多人把马贼窝给平了。 叶惊涛见顾至臻和叶惊玄同乘一骑过来,不由得皱眉,又看见叶惊玄的双脚在外面晃,不由得走过去,走近了也就看见了叶惊玄脚上还微微带着血痕的交错伤口,别得感觉立马没了,只剩下了心疼。 顾至臻连忙从马上下来,看着一边正心疼的叶惊涛道:“叶兄,令妹受伤了,你多照拂着。” 叶惊涛仿佛是没有听见顾至臻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叶惊玄,柔声问道:“三妹,还疼不疼,告诉二哥。” 叶惊玄本来还好好的,听了叶惊涛心疼的问话,就心里一阵酸,再想起今天的种种,终于也开始后悔得掉下泪来,哽咽地看着叶惊涛道:“二哥,我的脚好疼,刚才林子里好黑,我叫你们,你们都听不到” 叶惊涛一看叶惊玄哭了,更是手慌脚乱,再听叶惊玄的话,心里更是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早找到叶惊玄,让她受了这些苦。叶惊涛赶紧把叶惊玄从马上抱下来,细细地察看,那些交错的作品又把叶惊涛的心给碾了一遍,摸着叶惊玄的头,竟然眼眶也湿:“好了,惊玄不哭,二哥在这里,一切都过去了,有二哥呢” 顾至臻在旁边看着这两兄妹,一个哭得痛彻心扉,一个安抚得手忙脚乱,连话都说不完整。莫名地就叹息了一声,脸上有着几分羡慕,在风里却不知怎么的轻声说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要强颜欢笑,对着自己的哥哥便哭得毫不顾忌?” 士兵们从山上找到了一驾小马车,解决了叶惊玄走不了路的难题,叶惊涛再也不肯假手他们,亲自赶着车去京城,一路上任是谁来也不让人再碰叶惊玄一下。 廉王爷和廉王妃也早早在城楼上守着,天还没亮就人送了平安的讯息来,直到现在天大亮了人还没看到。廉王妃更是担心得连脚都软了,靠在廉王爷身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忽然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骑着马打远处来,后头还跟着辆马车,廉王妃连忙拉着廉王爷从城楼上下来。 廉王爷这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惊玄是不是安全,不会出什么事吧。” 廉王妃没好气地白了廉王爷一眼道:“王爷,你好歹说句吉祥话成不,菩萨保佑,惊玄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要是为徽雨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姐姐哟。”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廉王爷夫妇终于看清了正是顾至臻一行人,这才连忙迎了上去,叶惊涛也下了马车喊道:“王爷、王妃” 廉王妃帕子一挥,瞪着叶惊涛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讲这些虚礼,赶紧让我瞧瞧我那可怜的外甥女。我的惊玄啊你可回来了姨母可是担心得整夜没睡着觉啊”叶惊玄在帘子里白了一眼,暗道真是唱念俱佳的典范,手上却没迟疑,挑了帘子起来冲廉王妃嘻嘻一笑道:“王爷、王妃,我没事,就是脚上破了皮,走不了路了,瞧姨母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给我哭丧呢。” 廉王妃扬起手轻轻拍了叶惊玄一巴掌道:“你个坏嘴的丫头,这些话哪能随便说呢,你赶紧给我收回去,你要有个万一,让姨母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吗?” “是,姨母,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嗯,好了,王爷咱们带这丫头回府好好养养吧,可真是心疼死人了。” 其实这章本来应该是明天的,明天本来是有双更的 因为国庆嘛,但是我发现我的字数不够,不能申请pk,所以只能把明天的第九章今天发了 明天只发第十章 十嘛。这个数字圆满得很,所以明天准备是九、十章,九代表恒久,十代表圆满,所以明天就只有第十章了 某弈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 第十章寻常小梦最难得 叶惊玄在众人的小心看护中到了廉王府里,顾徽雨率先冲了出来,抱着叶惊玄一阵痛哭:“惊玄,唔我担心死了,幸好你回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你吓死我了” 叶惊玄心道真杯具明明是她受了伤,这会儿还得安慰受了伤的小郡主。 “好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叶惊玄坐在马车上,还得忍着脚上的疼痛,幸好叶惊涛发现了她的表情不对,赶紧上来把顾徽雨拉开了。 顾徽雨还一脸的委屈,瞪了眼叶惊涛,叶惊涛直觉得无辜得很。 叶惊玄被安排在顾徽雨身边的院子里,被指派来照顾叶惊玄的是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妙雪,那大丫头眼睛像一泓水,笑容像一簇花儿,浑身上下穿戴得整整齐齐,模样倒是不算出挑。可一见了就让人觉得是个上得了场面的丫头,于是叶惊玄也就没拿她当丫头看,而是温笑着叫了句:“妙雪姐姐。” 妙雪听了叶惊玄的一声姐姐,眉眼间的笑意便更浓了,说起话来声音愈发清脆得像一串风铃儿:“叶小姐多礼了,如果小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妙雪便是了。” 叶惊玄便注意到了,妙雪的自称不是奴婢,而是我,于是更多看了妙雪两眼,初看便觉得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再一细看更是觉得清秀水灵:“那我便叫你妙雪了,你也不必唤我小姐,叫我惊玄吧。” 妙雪却是一笑道:“叶小姐,这礼不可废,您是叶氏嫡女,王妃的外甥女,更是姚氏的孙小姐,妙雪岂能唤叶小姐的名字。” 一个对家族之间关系清楚的丫环叶惊玄不由得笑了,王府里果然没有一个便宜的人,于是对待妙雪便更加的有礼,总是笑着说些风花雪月,对于家里的人却是闭口不谈。 好在叶惊玄的脚伤也好得快,不多久便能走了,虽然走得不远,却总比闷在院子里,还要跟妙雪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要好。顾徽雨回了京城便忙了,至于叶初婚礼过后便是毅王府的人,轻易出来不得,除了前两天来看过一趟,便再没来过。 叶惊玄也理解其中有多少事在,却不由得感到悲凉,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姐姐,不知道会被王府里的勾心斗角改变成什么样子。 皇家地争斗容不得纯粹地人。要么被改变。越来越高贵、越来越冷漠。要么坚持做自己。然后一步一步被人引入陷阱。 叶惊玄想着想着。不知觉地就走到了院子前头地湖边。湖上杨柳轻风。莲香阵阵。绿柳青莲之间涌起层层碧波。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旷神怡。也就不再觉得天热了。 这时。湖边上地柳荫里走出来一身白衣地顾至臻。叶惊玄一眼就看着了。只觉得这男人似乎特别爱穿白衣裳。当然白衣裳也适合他。别人若穿了白衣。一定让人觉得有些黑。皮肤也有些脏。可顾至臻穿了在身上。却只显得卓雅出尘。这么走来就像是池上地一株白莲。涉水迎风而来。便飘飘然如神似仙了。 顾至臻身边跟着地是顾徽雨地哥哥。廉王府地世子顾逸怀。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路走来。顾逸怀原本也是气度出尘地。只是往顾至臻身边一站。就生生逊了一些。 顾逸怀首先看到了叶惊玄。于是便笑着指给顾至臻看:“九哥。你看惊玄在那儿呢。也省得我们进去找了。” 顾至臻抬眼一看。风吹起地莲叶间。一张娇粉地脸如莲般盛开上。不经意地向他们这边一笑。顾至臻地眼神便再也移不开了:“逸怀。你真是有个好妹妹。” “那是,我和惟安都觉得,比起徽雨来,惊玄更像我们的妹子。九哥是不知道,小时候我们一起住过些日子,那丫头就像个小子,和我们一起树上、山上、河里,哪儿都玩过。哪像我们徽雨,胆子小不说,跟我们也玩不到一块儿。”顾逸怀一提起叶惊玄小时候,就眉开眼笑,仿佛那个好偷穿兄长衣裳的假小子又在眼前晃了。 顾至臻似乎是想象到了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像个假小子,那天在草里头,脑袋上顶着草叶子伸出头来,脸是黑的,眼珠子溜溜转着,不仔细看还真像个小子。” 顾逸怀眯着眼睛侧脸看着顾至臻,他似乎听出了顾至臻话里的味儿来,于是看着池边的叶惊玄,暧昧地笑了笑道:“九哥,惊玄虽说小时候像个假小子,现在可不是了,行容举止那可是标准的世家小姐。”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莲池的这边,叶惊玄遂丫了起来,朝着顾至臻和顾逸怀行礼:“惊玄见问九殿下安,见过世子。” 顾至臻连忙虚扶了一把道:“你腿脚不方便,还是坐着吧,说来我们也算沾着亲,就不必那么拘礼。” 顾逸怀先让顾至臻坐下,这才扶着叶惊玄坐下来,然后才说话:“惊玄,徽雨说你越来越没意思,我看是真的,这行礼一叫我世子,我就觉得冷风嗖嗖从脑门子上过。” 叶惊玄忍不住就狠狠瞪了顾逸怀一眼,撇着嘴道:“你愣是个受不得礼遇的,我依礼叫你世子吧,你还不自在,难道愣是叫你白馒头才舒坦。” 叶惊玄却没想到,顾逸怀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应道:“嗯,我就觉得这样比较踏实。” 顾至臻一旁看着这两表兄妹拌着嘴,只是含笑不语,叶惊玄一回头正好瞧着这如温风拂柳一样的笑容,说不出的动人。叶惊玄这会儿越觉得顾至臻就是池上莲花的化身,叶惊玄以前的母亲是信佛的,家里惯养莲花,叶惊玄总记得,母亲说莲花便是佛在人世的样子,所以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会叶惊玄只觉得,那句爱莲说里的名句,用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也是如莲般清濯的风度让人折服不已,现在要说顾至臻是佛在人间的样子,叶惊玄也信。 忽然那如佛的莲花开口了,柔和一笑似让人感觉像带了濛濛的光辉:“叶姑娘,你这样瞧着我,我可是要不自在的。” 顾逸怀一听顾至臻这样说也笑了,但见叶惊玄有几分不好意思,便开口替她解围:“九哥,我们家妹子看你,那是你好看,要是不好看,才不稀罕看你呐。” 叶惊玄嗔怪地横了顾逸怀一眼,知道是在替她解围,但没看过这么解围的:“哥,你也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像麻花,笑的时候像油麻团饼。” 顾至臻看了眼顾逸怀,顾逸怀脸上有几颗小时候出花落下的小疤痕,原本也联想不到这些,可让叶惊玄这么一说,就分外像了。顾至臻本是想忍着笑,但顾逸怀瞪着叶惊玄的样子还真是像沾了芝麻的麻花,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说道:“逸怀,你可不能怪我,这形容实在是贴切。” 顾逸怀刚想反驳,他的书僮就急匆匆地往这赶,一边跑一边喊:“世子,世子,你在哪里?” 顾逸怀站起身来招了招手,书僮冲了过来,拿着顾逸怀就走:“世子,大事不好了,霜姑姑来了,据说是来给您提亲,是方大人家的大姑娘” 顾逸怀一听慌了,赶紧跟着书僮走了,当然也没忘了回头嘱咐一句:“惊玄,替我招呼一下九哥,我马上就回来。” 顾逸怀一走,两个人莫名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风吹过檐下的铜铃,咚咚叮叮的响着,顾至臻看了看叶惊玄低下头来,叶惊玄看了看顾至臻头压得更低了,叶惊玄很应景地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来:“遇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一想到这话,立马就抬起头来了,却正好对上顾至臻那双灼灼的眼睛,立马就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重新耷拉了下去。 顾至臻看了又憋不住了,笑着道:“我忽然发现,光是瞧着叶姑娘,便像是瞧一出大戏,精彩极了。” 叶惊玄叹气一声道,这不招惹也注定要招惹了,那就想办法撇清了呗,要不还能咋样。 “九殿下,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指什么样的?” “比如说,皇子嘛,自然有经国济世的梦想,九殿下没有过吗?” 顾至臻笑容一僵,却很快回复过来,再看着叶惊玄,眼里多了几分琢磨:“立谪立长,叶姑娘高看我了。” “不切实际的才叫梦想,梦里会想,醒了自然就不想了。像我就有很多梦想,我想要周游天下,想要隐居山野,想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要过舒心踏实的日子。”叶惊玄说着说着就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真好,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再也不用想其它忽然心里涌上来一个声音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顾至臻问这话时,声音清越而渺远。 叶惊玄回头看着顾至臻,却发现自己压根看不透顾至臻的表情,于是只说了句:“其实越平凡的梦想,越难达到,九殿下说是吗?” 顾至臻点头说是,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叶惊玄便也不打扰他。 凑个热闹,推荐朋友的小说: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书号:1368140 简介:由一本‘太监书’而引发的帅哥群穿 第十一章沉思园里别有天 今日一更奉上,下午还有一更 忍不住就伸出肥肥的小手,睁着大眼睛望着亲们 有粉粉的票票就给万恶的某弈一张,米有就收一个,推一个呗 两百收、订都有加更哟 自从那天不言不语的相处过后,叶惊玄似乎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莫名地老是会想起张爱玲那句低到尘埃里去,但是打死她也不愿意和皇室有任何牵。 妙雪这会儿沏了茶来给叶惊玄,叶惊玄忽然想起,似乎没怎么见过顾徽雨,于是问了一句:“妙雪,为什么这些天总是很少见到徽雨,她都做什么去了?” 妙雪笑吟吟地沏着茶,眉眼儿齐正地望着叶惊玄道:“叶小姐,郡主在沉思园上着学呢。” 叶惊玄这才记起,似乎多年前叶霜城也跟她提过来京城上沉思园的事,只是家里一直舍不得,她也没那份往上攀爬的心思就搁下了没再提起。今天再听妙雪一提起,加上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起了去看的念头,便问道:“远不远,不如我们去瞧瞧吧。” “不远,前门出了直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叶惊玄想了想,反正也是闲得发了霉,不如去看看:“对了,我可以去看的吧?” 没想到妙雪一笑说了句:“以叶小姐的身份,进个沉思园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叶惊玄心下一紧。听着妙雪地这句话。心里莫名就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只好说了句:“妙雪。在京里身份高地小姐多了去。便是公主也在沉思园里上着学。以后这样地话可千万不要再出口了。” “是。叶小姐。我明白了。以后再不敢说了。” 叶惊玄挥了挥手。也就没再想这茬。便领着妙雪坐上小轿出了门。穿过了两条街就到了一所幽静地大院门前。门虽然开着。也有人来来往往。却给人一种沉静清宁地感觉。打头上挂着块匾。上头写着沉思园三个大字。朱红色雕柱。门口立着两名威严地侍卫。让人看了就觉得不敢亲近。 叶惊玄坐在轿里。妙雪则上前去和侍卫说话:“侍卫大哥。轿子里坐地是叶小姐。皇后娘娘地外甥女。姚氏地嫡孙女。这是来看定郡主地。还请大哥通传一声。” 侍卫看了眼轿子。那轿子倒是极眼熟。定郡主来来往往常坐地就是这顶小轿。于是便点了点头。把妙雪晾在原地。他则进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园内走出来一名妇人。约摸四十岁左右地样子。叶惊玄从纱帘里远远看着。只觉得那张脸如珠玉一样。圆润而贵气。身上穿着一袭深色绣花地衣裳。也处处透着精致大气。如果不是那双过于灼人地眼睛。叶惊玄就会认为这是个宽和慈雅地贵妇人。就像廉王妃和她娘叶夫人一样。 只是人的眼睛都会说话,廉王妃的眼神是宽和的,宽和之中带着几分幽幽的叹息,让人揪心。而她娘,眼睛是温淡的,温淡之中是几分以世情的看透,也让人揪着。 可眼前这女人,就像柄没有刀鞘的刀,太锋利了。 叶惊玄看着那妇人一步一频朝轿子走过来,又缓缓地半行了礼唤道:“叶姑娘大安,成暮见过叶姑娘。” 叶惊玄看着被妙雪挑起的纱帘,这下看得更加清晰了,说了声:“成姑姑不必多礼。”然后由妙雪扶着,从轿子里出来。 “哟,这姚家的儿女总是不一般,这眉眼、这身段,分开了看不出奇,合在一起却让人莫名的舒坦。看着不叫人惊艳,也就不至于扎了眼,待细细一看,就像一阵四、五月的风,吹得人心窝里暖融融的。” 这话说了,只让叶惊玄觉得这妇人太会说话了,她这容貌自然不是倾国倾城,成暮的话句句是夸人,却句句不让人觉得太夸张。比那些睁着眼看了,还要说倾国倾城的人要讨喜得多,也圆滑得多。 叶惊玄身子微微一服身道:“成姑姑,打扰了,贸然前来也未及拜贴,还请见谅。” “叶姑娘这话说得,您是来看定郡主的,这又恰逢是刚上完针凿课正歇息着呐,姑娘进去看看也是无妨。只是姑娘以后若要来,还是先下贴子比较合适。” 叶惊玄侧脸一笑:“成姑姑说得是,方才到门口了我都想着不合适,本不想打扰了,但想着来了就进去看一眼,也无意扰了沉思园的规矩。说到这儿还得谢谢成姑姑赏的几分薄面,否则今日真是羞愧得很。” 成暮也是陪着笑道:“按礼,叶姑娘也是早到了来沉思园的年纪,只是却一直不见姑娘来,前些日子园里的几位姑姑还念叨了呢。当年姚氏三姐妹在沉思园里个个出挑的很,到了你们这儿就只有定郡主和叶姑娘了,定郡主自是不用说,当然是京城里最出挑的贵族女子。现在再一看到叶姑娘,我看那些姑姑们又该念叨了,姚家还真真是出佳人儿呢。” 叶惊玄照了这么些年镜子了,这副模样早清楚,佳人勉强能算,幸好这成姑姑没说绝代佳人,要不然真是毁了这四个字了。 “成姑姑说的该是我两位姐姐吧,我大姐温柔娴雅,二姐聪颖大气,往她们身边儿一站,我就只能是个陪场的了。” 成姑姑听了却轻哼了一声道:“令姐哪能和叶姑娘比呢,叶姑娘又何需自低了身份。” 叶惊玄掩嘴一笑,心里却并不好受,身份这两个字,就这么让她那姐姐成了侧室,以至于以后姐姐的孩子也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对待,这两个字害了多少人。 “姑姑,前头就是定郡主了吧,姑姑就不必送了,过会儿上了课,我自会离去,姑姑就不必陪了。”叶惊玄不仅为见到了顾徽雨而高兴,更为可以摆脱这个开口姚氏,闭口身份的成姑姑了。 成暮一怔,还来不及细思量什么,就见叶惊玄如一只轻盈的蝶一般从眼前穿过去,到了顾徽雨身边。成暮摇摇头,带着身后的侍女离开了。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叶惊玄道:“惊玄,你怎么来了,你脚好了没有,怎么敢就这样跑来,大哥二哥呢,表哥呢?” “我哥去姚家找外公了,大哥、二哥也都忙着,我和妙雪一块儿来的。” 顾徽雨身旁还有几位姑娘,瞧着穿着打扮,也都应该是京里的名媛,叶惊玄也都微微欠了身,一一问好。 顾徽雨也担心失了礼,便拉着叶惊玄介绍道:“这是长公主芳踪,这是小公主紫珠,这位是颜青梧,这位是苏拂云。这呢,就是我一直跟大家提起的,我的表姐叶惊玄。” 顾芳踪先过来拉了叶惊玄的手道:“原先我也在想,徽雨到底有怎么样一位表姐,今天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叶惊玄稍微打量了一下顾芳踪,只觉得这公主可和顾至臻比不上,容貌、气度要稍逊一些,但眼里露出来的温柔神采却让人不由得一动,便再也不会计较容貌、气度了,只觉得那双眸子像柔波一样,一下子溺了进去:“见过公主千岁,方才失礼了。” 顾紫珠年龄稍小,一水的天真浪漫,像个小粉团一样儿,娇粉可爱,拉着叶惊玄的袖子,娇娇地说:“叶姐姐,我是紫珠” “见过公主千岁”只一眼,叶惊玄就喜欢上了紫珠,不为别的,只为别人眼里都已经消失,而顾紫珠还留着的纯净。 而后,叶惊玄又分别和另颜碧梧、苏浮烟见了礼,一群姑娘在一起,自然是旁的话不说,全是些小儿女的事。 只是颜青梧似乎有些冷淡,苏拂云也总是一旁柔柔地笑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让人觉得有礼而疏离。 这时外面又走过来另几名女子,只听得顾徽雨哼了一声道:“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难道以为进字沉思园就飞上枝头,成了皇子妃不成。” 叶惊玄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徽雨这样,她还当顾徽雨一向是那个啥也不计较,性子随淡的很的姑娘,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现在这样:“徽雨,别这么说,你可是廉王府的郡主,一言一行可都有教条规范着呐。” “这不就是你们几个人我才说的吗,要是别人在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徽雨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收住了没再往睛说。 “我看叶姑娘说得没错,你这嘴呀迟早要惹事,还是收敛些,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未必瞧得上你。”顾芳踪抽了帕子一笑,眼里却也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屑。 紫珠也说:“我也不喜欢她们,总是让我给皇兄他们带东西,又不让我吃。” 大家一听顾紫珠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连一直冷淡的颜青梧也笑得合不扰嘴了。 顾徽雨打趣道:“以后她们再让你带东西,你就跟她们说,谁给你给得多,你就给她捎,给得少了就不给她捎了,保准以后紫珠有吃不完的东西。” 顾紫珠果真是认真的眨了眼想了想问道:“真的吗?” 大家又是笑作一团,惹得那几位姑娘频频看过来,眼里既有疑问,也带着几分幽怨,叶惊玄觉得自己可受不了,这会儿更庆幸自己没有来沉思园上什么女学,否则烦也给烦死了。 第十二章清风玉露笑谈中 眼看着又该上课了,叶惊玄便想辞了要离开,顾紫珠却拉着叶惊玄不让她走:“惊玄姐姐也和我们一起上学吧,我跟成姑姑说去。” 顾芳踪却拉了拉顾紫珠的手道:“紫珠,我们下午还有课呢,待会儿你上着课,让惊玄往哪儿坐呢?” 紫珠抿着嘴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提议不成,只好松开了叶惊玄的手道:“惊玄姐姐,哪我晚上去徽雨姐姐家看你,你可要等我呀。” “是啊,惊玄回头去宫里坐坐吧,想来皇后娘娘是很想见一见你的,前两天去请安时,皇后娘娘还念叨起你,说是进了京也不见去瞧她。” 叶惊玄本来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听了顾芳踪的话便回头笑道:“还请长公主代我问皇后娘娘好,我也是今儿脚才稍好了,待过几日大好了,便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惊玄看着几人听了课铃进了内堂,才转身由妙雪扶着走出了内园里,外头成姑姑正在候着,一见叶惊玄出来了,便笑着迎上来道:“叶姑娘,适才廉王妃着人带了话来,说是九殿下正在廉王府候你,说是在沉思园怕扰着了各家千金们,就在王府里等着了。” 成姑姑其实初一听九殿下时,心下就吃了一惊,九殿下谁不知道,那是天人一般的男儿,京里多少姑娘慕着惦着,那九殿下却永远是一袭轻衣呼然而过,不留下任何的暧昧让人抓着。 叶惊玄心里也同样一惊,过了几日,自己还以为想明白了,却没想到听到顾至臻在等自己,又想起顾至臻如莲的风采。叶惊玄打心眼里就喜欢干净纯粹的人,顾至臻的眼睛,她总是读不懂,可整个人的气度却那样的干净,透着少有的宽广宁和。 想着这些,叶惊玄的笑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切,向成姑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成姑姑,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次扰了成姑姑,得成姑姑见谅,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叶姑娘言重了。” 妙雪见外面的轿子已经落好了,就扶着叶惊玄出去,临回头时冲成姑姑说了一句:“姑姑,今日的事我自会禀告王妃,王妃会念姑姑的好的。” 叶惊玄以为成姑姑听了这话多少会有几分不平。却没想到成姑姑却是眉开眼笑地说:“妙雪真是个通透人儿。怪不得王妃看重。” 看重。叶惊玄看了眼正扶着自己地妙雪。那是如何地看重。才让一个丫头可以处处称我。让一个在公主、郡主面前都安然淡若地老人精这样温恭。 回王府地路上叶惊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必需承认。大宅门里地故事。她永远难以看得明白。本以为依凭着比这些人多几千年地眼界。却没想到。这些钻进尖儿里地女人。永远比她想象地要复杂得多。 在她们面前。她仍旧还是太过天真了。 回了王府。门房里便看到了顾至臻带来地侍卫。睁着圆大地眼睛看着过往地人。叶惊玄看了一眼迅速溜了过去。 顾至臻在后头凉亭里正和顾惟安说说笑笑。顾逸怀却在远处和书僮说着什么。叶惊玄偷偷走到顾逸怀身后狠狠拍了一掌。却没想到顾逸怀地条件反射就是狠狠拧了叶惊玄地手。回身一看是叶惊玄才慌忙放开了道:“你怎么站在我身后。瞧瞧。以前就说过你别在人身后下黑手。这下好了吧。我看看没伤着你吧。” 叶惊玄故意逼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说:“表兄,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姨母去。” 只见顾逸怀一脸心疼,连忙让人去取药,叶惊玄看了心想,这些哥哥疼着她,倒全是真真的,瞧眼睛就知道,眼睛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顾逸怀这边拉着叶惊玄细细的的手腕一瞧,上面果然是一圈儿青痕,懊恼地道:“唉呀,真不该这么用力,我该想到的,除了你谁还这么大胆儿敢在我身后动手脚。” 顾至臻和顾惟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只见顾至臻双眉紧敛,似乎带了些怒气,顾惟安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们家妹子受了伤,这顾至臻生个什么气? 顾惟安看到了叶惊玄手上的伤,也忍不住责备自家的兄长:“哥,你手也太狠了,你看这手青得,让惊玄都疼得哭了,要是让惊涛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死。” “可不能让那家伙知道,标准的疯子,要是知道我把惊玄掐伤了,非拿刀来砍我不可。” 顾至臻忽然伸了手过来,袖子上面出来的是一只如玉的手和一只瓷白小瓶:“拿这个擦吧!” 叶惊玄看着那光洁如玉的小瓶,抬眼看着顾至臻有几分意外,此刻她在顾至臻眼里看到了那么些疼惜,顾惟安和顾逸怀的疼惜,那是因着小时候的情份,因着血肉亲缘。可顾至臻为哪般,别真是她可承受不起。 叶惊玄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允许想象,不允许实践,心可以乱跳,脑子里却不能乱想,可现在,真就不由得乱想开了。 叶惊玄的手本来也没多疼,只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皮质最细嫩,一掐哪有不青的道理,顾至臻的药看来也极好,一擦下去凉凉的,也就连那点青痕也消退了许多。 叶惊玄坐在石凳上才想起,顾至臻似乎是来找她的,于是便笑眯眯地问了句:“九殿下,可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顾至臻似乎脑子里还留着刚才那张似带着露珠的小脸,双眼含雨带云地瞧着他,这一瞬却又是灿笑着了,还有些转不过来的味道:“听逸怀、惟安说你好喝茶,昨天在向晚亭喝了茶,喝过的都说好,便想着今日邀你一同去品尝。且叶姑娘已经几年没来京城了,也好让你两位哥哥,带你四处走走,整天闷在王府里,那天我在姚府遇着你二哥,他说没时间陪伴你,还担心闷着你了。” 叶惊玄听了半天,其实很想说一句,刚才所说的所有的话里,应该没有一件事需要他在王府里专程等着。可是叶惊玄看了顾至臻那双眼,忍不住就把话咽了回去,而且咽回去了才觉得太正确了,眼前的人好歹是皇子,那样的话说了,该把人得罪死了。 顾惟安也点头,他们也一直忙着,王爷的儿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每日除了进宫去读书,还得去练骑射,一直也没机会陪同叶惊玄出去逛逛:“惊玄,今儿天气好,趁着时间还早着,我们带你去四周转转,然后上向晚亭喝茶去。” 叶惊玄看这几个人都已经做了决定,也就随着点头,她倒是在王府里真待得闷了,这要是在平城早就像匹野马一样,走没影儿了,哪需要养这么多天伤! 京城的街道其实和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主街道依旧处处透着皇家气派,酒旗林立之中飘出来的是许多异域来的美酒杂揉在一起的复合香气,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各自安于生计。 “咦,瞧前头在做什么呢?” 顾惟安的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叶惊玄却忽然一笑,想起一句话,就顺口说了出来:“人都爱瞧热闹,见热闹就扎堆,见扎堆的就想着要去瞧热闹。” 顾惟安光顾着看前头了,压根没注意到叶惊玄说了什么,而顾逸怀只是一笑便撇开了眼,独独顾至臻拿灼人的眼光盯着叶惊玄,叶惊玄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了,顾至臻才开口道:“叶姑娘的话,真是有趣极了。” 叶惊玄嘿嘿一通干笑,被顾臻臻这样的眼神一瞧,立刻心里就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觉得没底气。顾至臻的眼神里内容太多,把她这样总希望简单再简单一点的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好人流人挤就把两人给挤开了,顾逸怀在前头开了道,叶惊玄只管在后面跟着,低着头闷走间,似乎总感觉被人看着,于是抬眼一看,又是顾至臻那双眼睛挑了过来,叶惊玄又连忙看了四周一眼,权当没看见,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 “惊玄,原来是秋初诗试,怪不得这么多人,没什么看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顾惟安什么都拿得出手,就是诗词联句拿出来只能把人吓倒,当下看了就觉得没意思,想往回撤,却被人群团团围住,压根出不去。 顾逸怀却一笑,挡着人群把叶惊玄往前面拉了一下,让她远离开人群的拥挤才说道:“你当都是你,咱们惊玄妹子可是有大才的,不如上去试试。” “才子才女济济一堂,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还是安份地看看热闹就成了。” 叶惊玄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什么风头,想要出人头地自然要往大家眼皮子底下钻,她还是算了吧,出人头地太累,勾心斗角不会,看热闹最安全。可是叶惊玄万万没想到,有时候看热闹是会把自己看进去的,前人的总结得好,有些热闹是看不得滴 第十三章秋初诗试小锋芒 秋初诗试是朝廷选拔文官的一种手段,后来渐渐也加进了女子的诗试,男子若中则出仕,而女子中了诗试,要么进宫为女官,要么随侍陪公主读书,于寻常门户的男女来说,这无疑是一条捷径。这条捷径曾经让许多平常人家的后代一跃入了龙门,从此风光无限。 今年的秋初诗试由崇文殿和崇华殿的学士们做评判,两殿各派了三名学士前来,还有一名老翰林主阵。 台上面男女各一边,女子所在的地方有纱帘遮挡,看不清容貌,只是偶尔听到那些如珠玉一样的声音,就能想象都是些年轻而且美丽的女子了。 “惊玄你看,那人你还记得么?”顾逸怀指向评判席中一名男子,身着官服,却有说不出的熟悉。 叶惊玄想了会儿,能让自己熟悉的人不多,在京里也就廉王府和姚家了,能让顾逸怀指着看的,必然不是庶出,而姚家这一代只有两名谪子,一是姚孝广,一是姚齐贤。姚齐贤的年岁应该小些,还不到姚家规定的出仕年龄,那么就只能是姚孝广:“是孝广哥吧。” “你眼睛真是利,一看就知道是孝广,孝广去年刚入朝为官,现在在崇文殿侍奉皇上笔墨。”顾逸怀还当叶惊玄会不记得,毕竟她见姚孝广的时候还小,他哪里知道叶惊玄全是靠推理猜出来的。 顾至臻这会儿也在人流之中找到他们身边来了,一见是诗会他也是兴致不高,朝廷对文人一直保留着态度,虽然崇文却也在某种程度下对文人们施行着严格的管制。 而且诗会在顾至臻看来,往往只是某一方面的才能,甚至不能称他们为文人,无非只能算是一些地诗词方面薄有所长的人而已,崇文、崇华二殿里,能舞文弄墨写华丽词藻的人还少吗? 所以顾至臻就从来没待见过秋初诗会,但是诗会的存在也有其道理,给寻常出身的文人一条有希望的道路,有了目标就不到于拿着笔杆子对准朝廷,那便是朝廷在政治上的考量了。 台上的诗试到此时基本上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了,便是应景题诗作赋,由评判们选定最后六名胜出者,分别为今次诗试的头三名,各组的头名都将入宫,男入崇华殿,女则至内庭由皇后调配,各组的二、三名则再议定。 顾至臻不经意的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眉眼带着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于是顾至臻问道:“叶姑娘心里可是有了应景的诗,可有幸一听?” 叶惊玄抿嘴一笑道:“只要别让我上台就成。九殿下想听也无妨。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岑参地边塞诗。读书地时候背得多了。没想到如今也还记得两句。这首诗原本后面还有。只是叶惊玄如今早是不记得了。 这会儿不但连顾至臻要看着她了。连顾逸怀和顾惟安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眼睛齐整地看着叶惊玄。顾逸怀忽然一笑道:“咱们惊玄真是有大才。这四句真是天高云旷。清爽练达。浑不似闺中女子常写地小情小怨。这诗胜在大气。连男子也不及地大气。” 这时台上地一、二、三名也选出来了。顾至臻看了眼台上挂出来地诗句。不由得摇头:“叶姑娘。你若是上去。今年地头名必是你无疑了。” “九殿下这话说地。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晋身地途径。我怎好去占了。那样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叶家地儿女么。”叶惊玄这时候却不糊涂。这事往小了说是爱出风头。往大了说。那以后在世家里就抬不起头了。人言总是那么可畏地。 顾至臻和顾逸怀他们这会儿地起这事儿来。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个名头。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便是天大地机会。幸好今天叶惊玄没上去。否则被这些人闹上了。叶家连着姚氏地脸上都要赔了进去。 “还是惊玄想得周到。幸亏没去。要不然真会被外公念叨死。” 几人后来去喝了茶,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叶惊玄也以为这事就该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进宫说话。 那打头的太监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在王府外头候着,对待叶惊玄总是笑眯眯地有礼极了,妙雪却在叶惊玄耳边提醒了一句:“叶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你还是多着紧些,别失了分寸。” 叶惊玄看了妙雪一眼,随后点头道:“妙雪,谢谢你了,我会小心着。” 妙雪是不能陪叶惊玄进宫的,不论妙雪是何等身份,名头却总是王府里的丫环,除非有特许否则不得入宫,一是怕惊了宫里的贵人,二是怕这些丫头有什么非份之想,正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如今才会有这么条规矩。 叶惊玄坐在轿内,被摇摇晃晃地抬进了宫里,叶惊玄这身份其实走永泰门就成了,却没想到是从皇宫的正门大乾门进去,从恒定门前转的弯儿。叶惊玄刚想问,那太监就贴在外头说道:“皇后娘娘急着见您,也就事急从权了,从永泰门过就误了时辰了,且皇后娘娘也说了,叶小姐的身份,便是走正门也无妨。” 叶惊玄也就不再说话了,转了弯就到了凤藻花园,穿过凤藻花园就到了皇后的宫殿凤藻宫。叶惊玄是在凤藻花园下的轿,一路由太监领着到了凤藻宫中。 凤藻宫中似乎另有他人在拜见,叶惊玄本想候着等会儿,没想到太监却示意她进去,并且高喊了一声:“叶姑娘到,求晋见皇后娘娘。” 叶惊玄听了喊话也只好抬腿往里走,掀了帘子里面一派的朱红色,却一些儿也不艳,只让人感觉到华贵庄重。端坐在一片朱砂红里的皇后,身着正红色凤袍,虽做常服装束,却依旧华贵得让人不敢逼视。 皇后名为姚思雅,年龄比叶惊玄的娘小一岁,但看起来却似乎是长着几岁一般,叶惊玄一边跪下行礼,一边暗叹着皇宫的无情,生生把如花一般的年龄折腾得早早褪了颜色。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没跪全下去,姚思雅就使了眼色让宫女把叶惊玄扶了起来,姚思雅上下打量了叶惊玄一眼才道:“这眨巴眼的,惊玄都这么大了,过来这儿坐坐。” 叶惊玄推辞了一下,姚思雅却让宫女准备好了坐垫,一个劲地让她过来坐,叶惊玄也就坐下了:“皇后娘娘,我来了这么些天,一直也没来拜见您,还要劳您来召见,真是失礼得很。” 姚思雅拉着叶惊玄的手笑道:“你腿脚不方便,说这些失礼不失礼的做什么,我的外甥女我能不心疼。一听说你被抓了可吓着我了,幸好安全回来,虽然伤了腿脚,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打算直点入正题,这位皇后娘娘或许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做事总是让叶惊玄看得不对味儿:“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这回召惊玄进宫所为何事呢?”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没事就不能找你进宫坐坐,说说话吗,还非得有事啊?”姚思雅却拿着帕子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完全是一派成熟媚惑的韵致。 “当然不是了,娘娘也知道我有多么活泛了,娘说我是上房能揭瓦,入水能拆井,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哪碰坏了,那可就真是拿我来抵都偿不起。”叶惊玄说话间招了内室一眼,发现今天人确实有点多,看打扮也不是哪家的贵小姐,气度容貌倒是不错的。 姚思雅也发现叶惊玄在打量着,于是指着那几名陪站着的小姐说道:“这三个人可是前些天初秋诗试上头三名的才女,今儿来我这儿请安了。听说惊玄前些天也去看了初秋诗试,还吟了几句诗,我可没听到内容,惊玄不妨再念给我听听。” 叶惊玄心一动,想道今天的戏肉来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看着顾至臻的妖孽脸心软,当初就应该把那四句烂在心里:“几句粗浅的句子,哪比得上这三位姐姐,我可是自愧不如呀。” 姚思雅却执意地道:“她们是她们,惊玄是不同的,不妨让我们听上一听。” 叶惊玄知道跑是跑不掉的,只好自己送上去了:“那就献丑了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姚思雅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来,毕竟她也不是以诗书见长的,只是觉得分外大气而苍劲罢了。而场中的几名女子都神色严肃,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带了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惊羡。 “你们这会儿知道为什么今次的头名不能给你们了吧!”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心嘭嘭乱跳,似乎已经预料到要大事不妙了。 那三名女子纷纷点头道:“皇后娘娘,小女子明白了,叶姑娘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各样想法,若叶惊玄如她们一般,哪有在最后一刻跳出来的机会,还不只能是默默无闻地安于一隅,只因为是皇后的外甥女便得了便宜去 第十四章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了 叶惊玄眼瞧着那三名女子冷眼看着她,又见姚思雅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不由得浑身泛冷,生怕接下来姚思雅说出什么她不愿意听到的话来。 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越害怕听到的话,往往越容易听到。 姚思雅挑起叶惊玄的手,满脸欢喜地道:“我们家惊玄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是个福泽深厚的,额宽眼亮,双眸如月,面相也有福气。” 这话越发说得叶惊玄云里雾里了,她反正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只能陪着笑,由着姚思雅继续说下去:“这届的初秋诗试,头名便是惊玄了,按例头名可是要进宫为女官的,只是我们惊玄是世家小姐,一入宫为女官就是三年,你娘可是要骂我的。也不必你天天进宫,你呀,只要隔一两天来宫里一回,只是陪我说说话,和公主们一起谈谈诗词就成了。” 姚思雅的这种种举动,叶惊玄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这样的女子面前真是白纸一张,任由人家写画了。只是叶惊玄虽然不明白,却绝对不能任由别人先来把纸画满了,叶惊玄打定了主意便把手轻轻从姚思雅手里抽了回来:“娘娘,几位姐姐经年努力,在诗试上过重重关卡,何等不易,难道便因为我是姚氏的外孙女,您的外甥女就能抹去她们的辛苦与努力么。” “惊玄,这诗试本就是论才的,不论人。” “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我虽然只是个闺中小女子,却也明白您是要母仪天下的,天下的女子都是您的女儿,您能就只为了我,而委屈了您的女儿吗?”叶惊玄忽然看见了一片明黄的衣角,于是更加大声,更加义正言辞了:“娘娘,寻常人家的女子本就不易,您今天若让我顶了这个头名,惊玄还有何颜面立于京城,有何颜面见人?这还是往小了说,只说到我一人罢了,往大了,天下人将用何等眼光看待我叶家与姚氏满门,再往大了说,这是在与百姓争抢。初秋诗试的制度乃朝廷定下,如果今天为我破了例,地便是损了朝廷的信誉。” 姚思雅看着全身似乎充满了力量的叶惊玄,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惊玄见那人还没动,心里开始叫苦,难道她还不够正义,那人竟然还不出来接场子:“娘娘,天下乃百姓之天下,非姚氏一族,或任何一姓,有道是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所以惊玄认为,这个头名,惊玄受不之有愧。” 这时那片明黄色总算轻飘飘地越来越近了,太监挑了帘子开来,那片明黄色果然如叶惊玄所想,正是皇帝。 皇帝年四十许近五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养成了高高在上的气度,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却让人感觉到亲切。叶惊玄便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工作过的公司里那位老董事长,开起会来总是不大说话,虽然笑得亲切,却依旧让人不敢高攀,一旦开口说话了便掷地有声,句句起作用。 有人说。那是一种上位者身上带来地气势。虽然叶惊玄不明白什么叫上位者。但皇帝就是让叶惊玄想起了这个词。 “惊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惊玄这一声叫唤。其他几人才反应过来。立时这凤藻宫里便跪满了一地地人。一片高呼万岁地声音中。皇帝扶起了叶惊玄。才叫了声:“都起来吧。” 说完便看着叶惊玄。叶惊玄明白这时候不能四下回避。就得拿无辜纯净地眼睛伤愣愣看着。那样效果最好。这么想着就这么看了。 皇帝哈哈一声大笑道:“叶霜城真是有个好女儿。没想到那古董梆子竟然能生出个这么好地女儿来。真是让朕羡慕啊。” 姚思雅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了。明摆着皇帝是在赞扬方才叶惊玄地一番话。只是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来地:“皇上说得是。惊玄真是个直率真纯地孩子。” “皇后这话说对了,这样的孩子朕甚是喜欢,不贪富贵、不慕虚荣,且眼界开阔得很,绝不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子,这份气度让朕好生羡慕叶霜城啊。朕的女儿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这孩子,那样朕也就安慰了。”皇帝坐在正位上,由着人送来茶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叶惊玄没想到那些慌乱之中说的话竟然得了这样的夸奖,她现在就忘了刚才说过些什么,只希望没有说出些太过份的话:“皇上过奖了,惊玄只是区区一小女子,哪谈得上什么眼界开阔,只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敢要而已,怕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罢了。” 叶惊玄这话一出,皇帝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如果天下人都像你一样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就会睡不着觉,天下何愁不治,盛世可愁不现?” 皇帝这大帽子一盖下来,叶惊玄立刻就被压趴下了,只能对皇帝的想象力五体投地:“皇上您看,小女子有什么眼界,您能从一件小小的事情上,想到家国天下,而小女子无非是想到睡不着觉而已。” “你一个小女子,能想到这些就不易了,家国天下那是男人的事。” 叶惊玄在心里小小bs了一下下正身坐着的皇帝,开始有些同情皇后,这样一个男人亏她们受得了,要是她待一秒都腻味得很。但说这话的是皇帝,就算腻味,还是得咬呀硬听着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叶惊玄总算辞别了这一对天天演戏给别人看的夫妻,长舒了一口气,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初秋诗试上得了头三名的女子。 叶惊玄怕和这些人沾一块,也就找了个由头和她们走了不同样的路,这宫里她好歹是来过,她相信还不至于迷路。但事实证明她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事实证明一个在自己住的城市都会迷路的人,在皇宫同样会迷路。 叶惊玄走了n条道路,却发现每一条都让她离正确的路越走越远,一路上也有宫女侍卫,只是急匆匆地来去,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裳也就不言语了。 叶惊玄还想揪个人问问,只是他们好像都很忙,脚不沾地地就走没影儿了。 叶惊玄无奈想,她最近真的很倒霉,不但看热闹差点把自己看进去,还在自以为熟悉的地方把自己弄丢了,她真是天才啊天才 “叶姑娘?” 上天可见,叶惊玄总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看,不是顾至臻还能是谁,叶惊玄轻轻行了一礼道:“九殿下。” “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叶惊玄半抬着眼,非常非常地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迷路了!” “啊”顾至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就只剩下笑了,却又不好笑太大声,因为叶惊玄的脸已经够红了:“我带你出去吧,别再往里走了,你是越走越远了,怎么也不见太监领着你出去?” “我从凤藻宫出来的,本来和诗试的头三名走在一道,后来我托了个由头就自己走了另一条道,没想到越走越不像出宫的路了,我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好吧,叶惊玄努力说服自己,人无完人,迷路也不丢脸。 “你的脚好了吗,要不要让人抬你出去。”顾至臻微笑之中,叶惊玄觉得自己又掉进去了,真是美男一枚,妖孽一个。 顾至臻让人感觉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初见时或许不觉得什么,多见几次就觉得,这男人如果要用词来形容,每一个词都可以很华丽,且尤其适合风华绝代四个字。 “我好了,除了几个深的伤口还有点疼有点痒外,都已经好了,还要多谢九殿下的药,连疤痕都没留下呢。”叶惊玄说到这里冲顾至臻笑得分外灿烂,原本她也担心会留下疤痕,没想到粉粉的痂子脱落后,肌肤完好如初。 顾至臻在前头也不回头看叶惊玄,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了。” 就这一句话,让叶惊玄脚下差点一个没站稳就摔惨了,她怎么听这话都带着几分暧昧,难道是她没经验,关心的话听出暧昧的味道来了。叶惊玄自己点了头,肯定地想就应该是这样了。 “其实今天的事该怪我,如果不是我跟他们提了你那天的诗,话也就不会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今天的事让你为难了吧。” 叶惊玄猛然站住看着顾至臻,顾至臻这会儿也转过身子看着她,叶惊玄睁大眼睛问道:“原来是你说的,我还在相究竟是谁呐。” “今天早上一听人说皇后娘娘召你入宫,我就知道肯定是事传到凤藻宫去了,你一进宫,我就去找了父皇,应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原来皇上也是你叫去的,我还说哪来这么巧的事。好了,你已经将功补过了,就不用再记着了。”叶惊玄拍了拍顾至臻的肩,然后忽然想起,这不是她的哥哥们,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如一只蝴蝶一般从顾至臻身边悄然划开,立刻便拉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第十五章淡淡相逢淡淡心 亲们真伟大,再涨七十收,又有加更了 某弈高呼着下去码字等候更新了 叶惊玄数着手指掐了算算,自己应该算上去已经活了三十几岁了,为什么面对男男女女之间的这些暧昧关系,就和一孩子没什么样。 明明知道如果想要活得好好的,就不能过多接近顾至臻,可是她却总是拒绝不了,只要是顾至臻扬起那张脸一笑,叶惊玄就什么坚定都抛开了,莫名地就什么都答应了。 原来人的智商和情商真的是不成正比的,哪怕是智商两百的天才,遇到男女之间的关系纠葛时,只怕都像个弱智。叶惊玄本来也不认为自己智商高,现在就更加弱智了。回头想想和顾至臻相处的时候,种种动作,种咱翻涌的心思,更觉得自己不但弱智,而且极其幼稚。 这日顾至臻约了叶惊玄去游湖,顾徽雨他们也不得空闲陪她,于是叶惊玄只好带了妙雪去单刀赴会。坐了小轿到湖边,顾至臻一早就等在了那儿,白衣白裳立在绿柳青波之间,实在美伦美奂,叶惊玄发现,她只要一见到顾至臻就会想到很多漂亮的形容词。 “惊玄,你来了。”顾至臻缓步从柳荫中走出来,顶着阳光比在荫里更灿烂了几分,直把叶惊玄看得退了两步。 叶惊玄叹息一声,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对眼前这个人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动心了也不代表死乞白赖地爱上。曾经网上看过一句评语,八零后没心没肺,爱自己永远胜过爱别人,很不巧她就是八零后。 如果爱情和自我之间要做选择,她只会没心没肺的做选择后者。只是叶惊玄这会儿没能想到,有些时候,爱情能让人癫狂,能让人忘了一切的初衷。叶惊玄走的这几步想得多,脸上的表情却自觉得很自然,叶惊玄不由得想,或许以后更适合唱戏。 “九殿下久候了,路上担搁了些时候,还请九殿下见谅。” 叶惊玄微微弯腰为礼,但顾至臻却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眉眼间的那一抹温柔,任是叶惊玄想前想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沉迷进去:“惊玄,船已经准备好了,湖上的莲花开得极好,我还记着你是喜欢莲花的。” 叶惊玄看着还扶着自己地手。嘴角一阵抽搐。心说您还是放开我吧。我地小心肝儿啊。受不起这折腾。这年头妖孽不可怕。可怕地是妖孽不但有文化还有披着人皮光天化日之下。不自觉魅惑着人心。 “九殿下。莲花虽好。却是常开常谢之物。赏固然可赏。却只适宜远观。近了就怕扰了它地清静。”叶惊玄装做拂了拂衣襟。顺便就把自己地手从顾至臻地手里抽了回来。虽然是隔着衣袖抓着。但顾至臻地气场实在是妖孽。隔着面料也让人手上汗毛倒立。 顾至臻看着被抽走地手。淡笑了笑。摇头便挑了前头地柳丝上了船。叶惊玄跟在后头闷头走着。刚要上船眼前就伸出一双手来。叶惊玄差点吓得掉水里了。幸得顾至臻紧紧抓住。 顾至臻把叶惊玄拉上了船才说:“你们家地女子都这么好强。还是就你一个人这样?” 叶惊玄听这句话已经听得脑袋大了。也懒得再反驳。好强就好强呗!叶惊玄见妙雪也上了船。就拉着妙雪到一边坐下。顾至臻再怎么着。也不会同她们坐到一起来。有些分寸顾至臻也需得死守到底地。 妙雪虽然坐在叶惊玄身边。却只是半边身子侧坐在椅子上。叶惊玄看了心里便是一副了然地笑。这个妙雪真是太懂规矩了。是个人精儿。只是越是这样。叶惊玄就越待她客客气气地。只是她也一直猜不着。妙雪到底是什么身份。 妙雪见叶惊玄这么看着她,只是抿了嘴浅浅一笑,眼里都能滴出水来:“叶小姐这么瞧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叶惊玄连忙摇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妙雪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齐整得,便是大家里出来的小姐,也未必有妙雪这份子气度。” “叶小姐言重了,妙雪年幼时读过几年书,入了王府承蒙王妃厚爱,让妙雪陪着郡主读书,直到这两年郡主入了沉思园,才到了王妃身边侍候。”妙雪字字句句说得不卑不亢,叶惊玄也听得清楚。 叶惊玄眼皮子一低,掩着嘴就笑了,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了妙雪指着池上一株半开的莲花说:“妙雪,你看那株现在这样子多美,都说花开半看,酒醉微醺,这时最美了。” 妙雪说了声:“叶小姐说得是。”便随着叶惊玄一起看花儿了。 青波碧水上,莲有粉、白、红、绿,大朵的湖莲在阳光之下,大如碗,小如拳,星星点点洒在莲叶上头,风一起恰似小姑娘半掩着脸,露出了娇怯的笑容。 顾至臻站在般的另一头,看着这边娇声软语,笑颜如花,一时间不由得痴了,眼神中光芒一闪,又悄悄隐去。顾至臻忽然眼睛看了眼船下泛起浪花的湖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掀唇角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船行至湖中央,顾至臻让船停了下来,这才走近了叶惊玄和妙雪:“惊玄,这里的花比起廉王府院里的如何?” “王府的莲池虽小,但精致、清幽,湖上的人虽多,但胜在宽广无垠,各有各的美。”叶惊玄看着在阳光之下分外明媚的荷花,心情分外好,于是说话时也不觉地露出灿烂的笑。 “我听徽雨说你在松园里,也凿了池子,种了极稀有的佛光莲,我在宫里也不曾见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花才能被称作佛光。” 叶惊玄突然在想,这个男子只要笑一次,她的形容词就少一个,这些天笑多了,她就再也找不出形容词了,时时在眼前晃的就两字妖孽。 “佛光莲其实也不过普通莲花,只是通体素白,花瓣边缘一圈似有若无如霞似雾的浅色,花也开得小,但是微微带了丝檀香气,大概这才是叫佛光莲的主要原因。” “你为什么爱莲呢?”顾至臻的话幽幽飘过来,叶惊玄就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赶紧扭过头,心想,原来这男人带着几份幽独时,更让多夺人心魄。 顾至臻的话也让叶惊玄思索了一会儿,为什么爱莲,她总不能说因为以前母亲信佛,喜欢莲吧,要知道叶夫人向来是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于是叶惊玄仰起头,看了眼天空道:“于浊世独清,于芳歇而独放,没有理由不喜欢。” 这时原本在湖上随波而摇动的船忽然一顿,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一些细微的水声又传了过来,叶惊玄见顾至臻一皱眉,就朝船下看了一眼,水面似乎很平静,可却在细微的流动,而且都是向着船下着流动。 叶惊玄苦了脸,心说别是船要沉了,她可不会游泳,这船要是沉了,她可没罗丝那么好命。顾至臻也看了眼船下,还没来得及说主知,船竟然一声巨响竟然就那么塌进了水里,顾至臻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也落进了水里,叶惊玄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根浮木,趴在水面上让自己不至于落进水里。 叶惊玄心有余悸地四下找着妙雪,见妙雪被顾至臻的侍卫拉着在另一块木板边上,于是安下心来找顾至臻的影子,顾至臻轻身功夫不错,虽然落进水里但很快就起来站到了浮木上头。 随着波澜的扩大,叶惊玄似乎和那几个人越来越远了,叶惊玄抬眼望着天,心说今天黄历上应该没写不宜出门,不宜沾水吧。正在叶惊玄胡思乱想的当口上,顾至臻踏叶沾花地过来,一把捞起叶惊玄往岸边飘。 叶惊玄咂巴两下嘴,心说这真是最和谐环保的交通工具。 脚还没沾上岸,一片刀光剑影扑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惊玄弄得呆在当场,所幸是顾至臻拉了她一把,她才反应了过来,立马躲到顾至臻身后头,顾至臻自然打不过那些人,只能是转身抱了叶惊玄就跑。 后头的人也跟得紧,一个个提刀拿剑,看起来就像武打片儿。叶惊玄忽然往前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有个山洞,只是后面的人跟得太紧了也没法儿躲去。 “那边,有个山洞。” 顾至臻向着叶惊玄指的方向看去,草叶隐隐之中果然有个山洞:“我们先向另一边转,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跑回去,看看能不能成。” “好,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也跑得很快。” 顾至臻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能跑得过后面那些人。” 叶惊玄看着身后那些飞奔而来的人,那简直是飞人的加强版,于是很诚实地摇头道:“我跑不过他们。” “那就安稳待着。”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和后面追来的人渐渐拉开了距离,到一处草深林茂处后折返,回到了刚才她们发现山洞的那个地方。 顾至臻这时才放下叶惊玄,两人相视一眼,叶惊玄忽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第十六章夜半三更月惊心 山洞不大,但容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顾至臻脱下身上的外衣拧了把水,又从怀里掏出油布包拿出火石来,四处摸索了一堆干草,用火石把火打着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叶惊玄有点晕乎,但也没想太多,围坐在火边上烤衣服,幸好天不冷,不要然今天还真是惨死了。 叶惊玄一边烤着衣服,一边在回忆今天落水时候的事,忽然皱眉看着顾至臻道:“今天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如果说不知道,你肯定一点也不信,但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顾至臻手上的外衣干了,递给叶惊玄:“我先出去,你把身上的湿衣裳放下来吧,别着凉了。” 叶惊玄接过衣裳也不说话,身上的湿衣裳确实难受,再看顾至臻身上也半是湿的,于是就不好意思了:“要不还是你先换了吧,我不冷。” “说你好强你还不认,赶紧换了吧,都在火旁边抖好久了,还嘴硬。”顾至臻撩了藤蔓背对着山洞,凉风一吹还真有几分冷,旁边四散的黑影让顾至臻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多了几分笑容。 叶惊玄在山洞里脱衣裳,可是脱到亵衣时还是有几分犹豫,于是就冲顾至臻喊了句:“九殿下,你可不可以再等会儿进来?” 顾至臻也不回头,只是回了一句:“没事,你好了叫我就行了。” 叶惊玄先把亵衣脱下来,穿着外裳,然后在有火边烤那些丝带缠绕的小衣,亵衣全是丝质的,不吸水所以易湿也易干,轻飘飘的料子,加上原本就靠着体温半干了,再用火一撩没用几分钟就干了。 叶惊玄穿上了亵衣,套上顾至臻的外裳才向外面喊道:“九殿下,你进来吧。” 顾至臻进来的时候,叶惊玄正在烤裙子,穿着他宽大的外袍,越发显得小巧迷人,尖溜溜地下巴,乌发如墨,灿眸如星,面颊上打着火苗跳跃的光辉,整个人镀着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么美好的场景,一时间让顾至臻看呆了,以至于忘了迈步,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洞口看着。 叶惊玄半天没见人坐下来。于是抬头看着正呆在那儿地顾至臻。虽然浑身**地。却半点#x4e0d;#x6127;狈。湿发贴着脖颈。反而比平时更带了几分狂放。叶惊玄不由得承认。这个男人生下来就是来迷惑人心地。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无可挑剔。明明知道沾不得。却偏偏抗拒不了。真是妖孽啊“九殿下。你坐下吧。赶紧把衣服烤干了。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罪过可就大了。” 顾至臻依言坐下。在火旁半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一抬头却问道:“惊玄。为什么你总让人感觉像是不愿意靠近我似地?” 叶惊玄忍不住侧脸翻了个白眼。不是像是。而是本来就是。心里这么想。手上却抖了抖半干地裙子。换了一面继续烤。然后才说话:“九殿下是皇室子孙。我不过是个区区地寻常小女子。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牵到任何派系地斗争里去。我一旦掺了进去。不论我愿意不愿意。姚氏必不会袖手旁观。那时候我就不再是我了。有时候人很自私。就比如我。我不愿意为了任何责任或者任何人。把自己赔进去。” “姚氏已经是一门三皇后了。已经贵极。只怕他们真是会这么想过。不过姚家地人永远比你想象地聪明。他们也知道自己这颗树招够了风。否则。不会容忍你们家偏安平城。而且你不想做地事。谁也勉强不了你。不是吗?”顾至臻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却低着头看着火堆叹息着摇了摇头。 裙子渐渐干了。叶惊玄就把裙子抓好。改烤外衣:“一门三皇后。确实是贵极了。只希望真像你说地。不要再折腾了。但凡盛极必定见衰。唉呀。我想这些做什么。反正爹、娘是不会由着他们地。大哥、二哥说。我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凡事有他们呢。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呀。” 眉眼一转,却又是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了,方才还是成熟的语气,转眼间就变了,顾至臻摇摇头,却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再等会儿外头没人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天再黑些就行了,只是怕廉王和你二哥他们担心。” “九殿下,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叶惊玄毫无疑问是个人,而且是个在办公室里被八卦洗礼过n遍的女人。危险一去,立马就闲闲地想起了八卦来。 “你问吧。”顾至臻一抬起头,叶惊玄又毫无意外地被秒杀了。 “生在天家,你觉得好吗,那么多人拼死进宫做贵人,那儿到底有什么?”叶惊玄看那些八卦剧的时候,总是在想,物质的富有是不是真会带来精神的空虚。 顾至臻讪笑一声道:“那里头有什么,惊玄也是清楚的吧!无外是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用不着回答。” 叶惊玄望着顾至臻不解地挠头:“为什么不用回答?” “你的心里不是有答案吗,我都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周游天下、隐居山野,想要过舒心踏实的日子。惊玄,那个地方有一切,独独没有你说的这些,所以这也是你回避我的原因之一吧。”顾至至抽出一根树枝,拨型了下火堆,火星的跳跃间如萤火一般溅出些烟火星子,稍不注意,就沾到了他的衣襟上。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拍掉身上的烟沫子,白色的料子上留下了洗不掉的黑印子,叶惊玄若有所思,然后又抿着嘴笑了,摇着头道:“对也不对,我没有回避你,只是再深入下去,我玩不去,也不愿意奉陪。” “你的脑子怎么长的,你才十四吧,怎么脑子里就有些这些想法。” 叶惊玄抬起头来,别有他意地笑着说:“只怕九殿下十四的时候,早已经知道什么叫政治、王权了。我不过只是知道珍爱小小生命,远离政治中心。” 珍爱生命,远离政治顾至臻轻声念了一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刀剑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顾至臻赶紧把火熄灭了,对叶惊玄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记住千万不要自己走出去,这会儿外头很危险。” 叶惊玄看他身上还半湿的衣服,于是叫了一声:“你在外面等会儿,我把衣裳给你。” 顾至臻已经到了洞口,听到叶惊玄这么一叫,脚就跟生了根似的愣在了当场,直到叶惊玄把衣裳递到他手里,他还在发呆。半晌后,不远处隐隐的火光才唤醒了他,迅速的穿上衣裳往另一头走去。 夜半的风虽然很凉,顾至臻脸上的笑却怎么都掩不住,灿烂得让人无法忽略。时不时停下,似乎在闻着衣裳上淡淡的香气,忽然说了一句:“此香更别花。”然后便飞身而去,在空气里留下了淡淡的香气。 叶惊玄一个人在山洞里,幸好也不怕,乌黑一片,有些月光从外面缓缓铺洒进来,脑子里满是那些鬼怪的传说。叶惊玄小时候家住在公墓边上,早就修炼得皮糙肉厚,妖魔不侵了。 顾至臻算来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就算是把人引开也该回来了,叶惊玄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角落里,那里有刚才铺和的干草叶子,软软香香的,有着初秋独特的味道,叶惊玄刚觉得困了,想眯上一会儿,边睡边等。 没想到才刚闭上眼睛,顾至臻就从外面扑了进来,虽然看不见,但月光照在白衣上,还是分外清楚的,叶惊玄刚想叫一声,没想到顾至臻却是扑通一身倒在了地上。 这下叶惊玄是真慌了神,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家伙又一声不吭就倒下了,空气中也有一丝血腥气,叶惊玄确定顾至臻是受伤了。 黑暗之中摸索着过去,洞口幸好有点月光,否则真是摸瞎了。叶惊玄摸了一把顾至臻的衣裳,果然是湿而粘手,不用闻就知道是血了。叶惊玄先是推了推,顾至臻一点反应也没有,叶惊玄这下真是想哭了,万一流血过多死了,那就真是冤枉死了。 叶惊玄摸了下顾至臻的额头,似乎温度还很正常,但还是很着急,现在不烧受了伤大量失血,迟早也要出事。叶惊玄这会儿真是没了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王府去,又看不清,这人又没句话,真是让她手足无措了。 “惊玄没事了,他们都走了,安全了。”顾至臻嘴里的轻语,模糊而有些微喘,但在黑夜之中却听得分外清楚。 叶惊玄不由得鼻子一酸,泪就这样挂在了脸上,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九殿下顾至臻,你赶紧醒过来” 只是顾至臻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依旧闭着眼睛,说着呓语似的话,一句一句,越来越不清晰,只是偶尔听到出是在叫她的名字。 叶惊玄强忍住泪,在黑暗中摸到洞口撩起藤蔓,让月光全部照进来,然后把顾至臻身上的伤口稍稍处理了一下。然后就靠在一边看着顾至臻,生怕他会发烧,只是守到下半夜,叶惊玄还是困极了,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第十七章月光如水水如天 半夜里,叶惊玄被一阵声音惊醒了,半睁开眼睛发现,是顾至臻在说话,连忙爬过来一看,迎着微微的月光发现,顾至臻根本没有醒,还是昏迷着的。 “不,你们走开”顾至臻的声音一听就让叶惊玄觉得有疼痛感,不由得想,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沉痛的往事。要说皇子之尊,他娘又是在皇帝身边得脸的妃子,按说不该呀 只是细细看着,表情痛苦,满脸冷汗直流,嘴里一直嚷着一些模糊的话,叶惊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好做罢,回去继续躺着。 “父皇,他们” 他们他们咋了,好吧,又听清楚半句,完了顾至臻再没说话,叶惊玄打了个哈欠原本打算继续去睡,虽然她也想八卦,可是生死听不清,还不如好好睡着。 可是刚爬回原处,顾至臻痛苦地一声低吼让叶惊玄吓了一大跳,接着她竟然听到了细细地啜泣声,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一般,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声音莫名地让叶惊玄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大拉不拉多小米,一旦她去上班了,小米被关在家里总是呜呜地叫唤着,叶惊玄心一酸,便又摸回到顾至臻身边,如同当初安慰小米一样,轻轻的抚触着。 顾至臻嘴里依旧是破碎的呜咽声,叶惊玄忽然触到了顾至臻的脸,一瞬间仿佛烫着了一般迅速地收回手,手指上沾着微湿的痕迹,风一吹竟然也就干了。叶惊玄浑不自觉地喃喃道:“这难道是眼泪?你究竟藏着些什么,白天能对人笑得如温风拂过,昏迷时却痛苦成这样儿。” 顾至臻早晨醒来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身旁睡着的叶惊玄,阳光柔软地照在叶惊玄身上,脸埋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瓷的脖颈,一呼一吸一之间身体微微起伏,阳光就透过身上的轻纱,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顾至臻淡淡地看着,眼神却有些复杂,刚想抬手时,叶惊玄却动了,合着袖子揉了揉眼睛,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娇憨。只是脸一露出来时,吓了顾至臻一大跳,那脸上有已经干硬的血痕,还有泪痕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烧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惊玄一见顾至臻看着她,还微微有些愣,但很快就缓过神来,扑到顾至臻身边像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着。 顾至臻笑了笑只是摇头。却指着叶惊玄地脸道:“你还是赶紧去洗把脸吧。外头往右就有一眼泉水。只是你出去时要小心看一下四周。怕他们还没走远。” 叶惊玄也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紧。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应了声就走了出去。在洞口小心看了四周。然后才顺着藤蔓小心地溜了出去。 右边果然有一眼泉水。小小地从山壁上流下来。下头还有个脸盆大小地水池。叶惊玄蹲下身子掬水正要洗脸。却发现水里倒映着地脸上全是红黑交错地痕迹。这才想起昨天给顾至臻处理过伤口后抹了把脸上地泪。 忽然叶惊玄也顾不得洗脸了。先捂了脸一脸地懊恼。这副模样跟鬼有什么两样。亏得刚才顾至臻还能笑着和她说话。叶惊玄捧着泉水细细地把脸洗干净。幸好平日里她也不爱擦粉描妆。要不然今天这脸上怕是像打翻了颜料盒子一样。精彩极了。 叶惊玄见旁边有大片地叶子。于是想着顾至臻流了那么多血。可能要补充些水份。就摘了两片大叶子卷合在一起。从山壁上接了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山洞里。 “你渴不渴。我盛了水给你喝。”刚才她洗脸后喝了一小口。这水甘甜而清润。比起超市里卖地矿泉水不知要好上多少。 顾至臻也是真渴了,于是强撑着身子起来要喝水,也许真是血流得太多了,半天都使不上劲。叶惊玄连忙把水用一只手小心拿着,然后蹲下来用力一只手把顾至臻扶起来,就这样两人一起使劲才好不容易让顾至臻坐起来。 叶惊玄捧着水凑到顾至臻嘴边儿,顾至臻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却勾着妖灿地笑道:“惊玄,你这样子就像是从云霞里走来的仙子,捧着甘露,睁着一双像泉水一样的眼睛溜溜地看着我,别说是甘露,现在就是毒药我也甘愿一口饮尽。” 这话飘过,有点冷嗖嗖的感觉啊叶惊玄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衣裳上早沾了血痕,哪还仙子,还从云霞里走来的,不像个疯女人就上天保佑了,想到这些也就没好气地横了顾至臻一眼道:“你要这么说,天上的仙子可不干了,那有这么脏的仙子。你还真是有精神,还得空想这些,赶紧想想怎么从这儿回去。” “他们昨天知道我没回去,今天就会来找,再加上你也一齐不见了,他们肯定是找疯了。放心吧,不久应该会有人循着过来找我们。”顾至臻喝了满肚子水后,稍稍移动了一下,懒慵地靠着布满了厚厚干苔藓石头。 叶惊玄看了眼,只觉得这男人眼睛一眯,满足的就像一只猫儿一样,舒展着腿脚,随时欢迎人去抚摸、调戏叶惊玄忽然惊觉,她竟然想到了调戏这个词,于是她再一次确定顾至臻就是个披了华丽人皮的妖孽。 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间,显示着已经正午了,可是这时候竟然还没有人找来,这让叶惊玄很担心,她们不至于还要在这里再过上一夜吧。 “对了,你饿不饿,我刚才在泉眼边上好像看到西瓜地了,瓜已经出完了,这会儿也早过了卖西瓜的时节,应该还留着下苗瓜,我去看看有没有。”得幸,她虽然没在乡下住过,西瓜叶儿还是见过的。 说干就干,也不等顾至臻说什么,又溜了出去,泉眼边上果然有很大一片西瓜田,只是像被秋风扫过一样。叶惊玄找了好久才找着一个能吃的西瓜,拍了拍像是熟了的样子,叶惊玄才小心地摘了,四下一瞧发现很安全,就笑眯眯地赶紧回山洞里去了。 顾至臻出门游湖没带剑,匕首还是有一把,拿来切西瓜再合适不过,叶惊玄切开后习惯性地把皮儿去了,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刚才用来盛水的叶子上,然后拖到顾至臻身边:“吃西瓜吧,我刚才尝了一口,脆生生的还很甜呢。” 顾至臻先是看着叶惊玄,才看着她手里拿的西瓜,深碧的叶子,沙红的西瓜,玉手如指,不由得有几分心荡神驰的样子,过了会儿才伸手拿了片西瓜:“你这方法倒不错,瓜皮被去了,光吃就成,要是没籽就更好了。” “没籽”不小心吃了几颗西瓜籽下去的叶惊玄也这么想,这会儿真是怀念以前的无籽瓜,吃起来多痛快啊。不过无籽瓜没这甜味,也不沙口,还是这个味道好。 两人一块把那不大不小的西瓜全吃光了,叶惊玄摸着有些圆的肚子,就因为贪这口清甜,不知觉地竟然多吃了几块,就吃撑了。 “西瓜有这么好吃吗,看你吃得满身的西瓜浆子。” 顾至臻递了帕子给她,帕子角上还沾了些血迹,叶惊玄接了过来这才想起来要问顾至臻:“你的伤没事吧,昨天到底怎么了,你一身血回来,我还当你”顾至臻靠在石头上,迎着阳光露出温柔地笑:“当我死了没把你安全送回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只是这样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莫名地却在叶惊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这会儿她才觉得这个男人话虽然不少,却总爱扯些有的没有的。而且总是把做的事件件深藏,不让人看明白,忽然转念一想这也能算恩吧,藏起来做什么?难道是古代雷锋,做了好事还不让人留个好忽然间把顾至臻和雷锋连了起来,叶惊玄再一看顾至臻就再也忍不住笑了,掩着嘴笑得脸颊通红:“九咦,这是什么?” 顾至臻靠着的石头不远处,挂着一串串的红色果实,马上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立刻扑过去摘了一颗就往嘴里送,顾至臻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叶惊玄还咂巴两下嘴,吃得高兴极了:“咦,酸酸甜甜的,像山楂一样,汁多肉厚,还软绵绵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顾至臻这话听来有几分无奈。 叶惊玄惊然一问:“不知道,难道不能吃吗?” “丹砂果,吃倒是能吃,只是吃了”顾至臻这会儿望过来的目光,让叶惊玄觉得心惊肉跳,接着听他说道:“吃了会浑身发烫,气血翻涌” 顾至臻大概在想用什么词说出来较恰当,叶惊玄却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因为她听了这几个词,想到了一个很不恰当的东西,那就是春药。 “究竟是什么东西呀,你赶紧说清楚啊吃了不要紧吧,不会死人吧。” 顾至臻这会儿倒不急了,老神在在地说:“你这会儿急了,刚才还往嘴里急匆匆地送。” “我你赶紧说,赶紧”叶惊玄都急死了,顾至臻竟然越发的平静。 第十八章淡淡温情脉脉生 丹砂果,气血潘涌之后,会浑身红艳如朱,却感觉冷若冰雪,果色朱红但性状极阴寒,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顾至臻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惊玄在一边用力拍胸口,仿佛是什么事放下心来了。 叶惊玄长出了一口大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至于冷如冰雪,叶惊玄目前还来不及放在心上:“对了,要不要帮你看看伤口,昨天晚上随便包的,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顾至臻见叶惊玄趴过来就掀衣服,完全忘了原本要出口的话:“伤在胸口,叶姑娘,你是大家闺秀,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叶惊玄忽然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个时代不避讳男女见面,但肌肤之亲可是天大的事,还是让顾至臻自己动手为妙。关键是顾至臻半敞开的胸口上,骨肉丰匀、结实有劲的感觉,现在就让叶惊玄浮想连翩了,待会儿摸上去 叶惊玄面一红,不敢再往下去想,再想就不是脸红了,该要留鼻血了。打住,叶惊玄越来越发现,她不能和顾至臻待一块,总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叶惊玄见顾至臻从身上拿出药来,又看着她,很自觉地遐想了一下就赶紧闪到外面去了。山洞外面微风隐隐,不由得想起课本上那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放眼望去,只见深及人高的芦苇丛中,一片波光共秋色,天空一派碧蓝如洗,幽深的潭水倒映着远处的山,烟黛似染,竟然有说不出的美丽。 忽然洞里头的一声痛呼声惊醒了正在沉醉的叶惊玄,连忙回头到洞里去,只是刚一进洞就被一片白花花的胸膛给扎了眼睛。衣襟半开,露出受了伤的胸口,肌肤上还沾着干了的血迹,这场景妖冶地能让再纯洁的人也产生无限遐想,何况叶惊玄从来不敢自认纯洁,实践的勇气自然没有,围观的勇气那是大大的有。 最终还是低闷的痛呼声把叶惊玄拉了回来,迅速把稍微有点呆的脸收回来,面色如常地蹲到顾至臻身边问道:“九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你现在受伤了,咱们也不要讲究那些,要知道死伤事大” 顾至臻似乎是很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点头道:“也好,那就委屈叶姑娘了。” 其实顾至臻的伤口虽然很大,但大都已经干了,需要上药的地方,顾至臻也已经擦了一些绿绿的药膏,叶惊玄只需要稍微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净就行了。撕了一片衣袖,去外头沾了水,顾至臻可能还是不太好意思,还是自己接过了去,只是让叶惊玄把脏的布拿去洗。 其实叶惊玄也就是个贼心不大。贼胆更是没有地家伙。要让她在顾至臻白花花地胸口上“摸”来“摸”去。她实在过不去自己这坎。 在水边洗涮着。不由得笑着讥讽了自己一句:“原来当了几年地世家小姐。我还像他们说地那样。外表传统。内心荡漾。想法大把。手段缺缺” 这原本是同学兼同事地女友给她地评价。现在想想真是很强大、很贴切 转眼到了中午。伤口处理干净地顾至臻又靠在石壁上睡着了。叶惊玄本来在一边胡思乱想。可压不住一会儿就肚子饿了。于是朝着顾至臻看了一眼。迅速扭回头低啐了句:“妖孽”然后转身就溜出洞口。打算去找点吃地。 走到后头不远处地山道儿上。那边有片小林子。也正是他们折来折去地那个林子。有不小野果成熟了。这会看了野果。叶惊玄可就洋洋得意了。只听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我虽说是五谷不分。菜蔬不识。但挡不住我是驴友。野果、野菜” 忽然停下来。前头一大丛结了果子枝子。叶惊玄揪了颗桔黄地野果子往嘴里送。一尝就眯着眼睛笑了:“金樱子。就是肉太少了。全是籽儿。再找找吧!” 再往前走走,一颗高大的树上结着一些小果子,树是小叶扇形,著名的白果,叶惊玄站在树下看了很久,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树,喃喃道:“原来古代的白果生得这么高,猴子才摘得到吧。” 继续放弃,虽然银杏果确实很好吃,摘不到也只能闪过。幸好这林子虽然不大,野果子还真是不少,几颗银杏树后头长着颗桑树,结着厚实的桑葚,深紫红色看起来就诱人得很。总算是找到颗又摘得到,又好吃的果子了。 叶惊玄把裙摆揪起来,系在腰间,四周看了看没人,然后就爬到了桑树上,桑树的枝比较细但还算结实,树也不高上去的时候容易,下来的时候也往下一跳就成。 叶惊玄一边唱着歌一边欢快的摘着野果子,心里赞叹这个时代真是好,野味满山跑,野果吃到饱。采完桑葚后叶惊玄又瞄到不处有一株香榧树和几株像是枸杞的树,野香榧叶惊玄倒是看过吃过,但是枸杞她只吃过干的,也不敢多摘,挑大颗饱满圆润的往裙摆里一放,带着几分丰收的喜悦,一路哼着小调开回山洞里。 再细听她唱的调子,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叶惊玄回到山洞里,顾至臻还在睡,叶惊玄现在对顾至臻的美貌完全采取忽略的态度,虽然偶尔还会忍不住拿眼去看,但基本上已经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了。 叶惊玄刚想把果子把嘴里送,又想起来还没洗,拍拍胸口兜着一裙摆果子一路小跑着出去,却没发现一直躺着的顾至臻嘴角怎么遮都遮掩不了的笑。顾至臻睁开眼摇摇头,其实他在叶惊玄回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看叶惊玄半掀着裙子,只好继续装睡。 叶惊玄浑然不知的在泉水边欢快地洗着果子,一边洗一边尝,洗完了拿旁边的叶子一包,乐颠颠地往山洞里跑。 叶惊玄以为顾至臻没醒,在一边很欢乐地吃,没想到还没吃多少顾至臻就睁着如烟带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叶惊玄收到顾至臻的目光差点没噎死,狠拍了自己胸口一巴掌才把喉咙里的枸杞给咽下去:“九殿下,你饿不饿,我刚才出去采了些野果子,也要你也来吃点儿嗯,如果不嫌弃的话。” 顾至臻看着捧着水果站在他面前,睁着水灵灵眼睛望着他,心不由得一阵激荡:“好,正好我也饿了,某个小姑娘又在旁边吃得浑然忘我,就更饿了。” 叶惊玄在旁边正用石头砸着香榧,话说半干不湿的香榧还真是难搞定,叶惊玄砸了半天才砸开一颗,往嘴里一送,只觉得香榧比什么都扛饿,到底是高蛋白的东西,又和所有干果类果实一样有少许油在里头,吃下去立马见就不那么饿了。 于是继续努力抡着石块,把剩下的二、三十多个香榧全砸开了,递了大半给顾至臻,顾至稍带怀疑的吃了第一颗,然后就和叶惊玄一样吃得很欢快了。 两人终于又顺利地解决了一顿,顾至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道:“等过了明天没人找来,我们就看着回去吧,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了,你过来吧,趁着我现在有点力气,把的朱砂果的药性给冲开,省得一会儿你难受。” 叶惊玄正吃完桑葚舔了舔手指上沾的甜汁儿,猛得被顾至臻一看,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去:“那个好,不过你不要紧吧,可以吗?” “没事,你坐过来吧。” 叶惊玄也不多推辞,这会儿也不是推辞的时候,于是乖乖地坐到顾至臻身边,顾至臻把手贴在叶惊玄的后背心,一阵阵热流如水一般漫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懒洋洋地舒服极了。 过了不久,听得身后一声:“好了。”那双温暖的手就离开了自己的后背,叶惊玄原本想回头跟顾至臻道声谢,可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顾至臻那张更加苍白的脸,正滴着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叶惊玄瞠目结舌地问:“你为什么。” 顾至臻只是靠在石头上,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微:“是我带你出来的,就该护你周全,惊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你周全。” 叶惊玄呆呆地望着,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谁宁可以自己为代价来顾她周全,这一回,她真的是生生被感动到了心里眼里:“你其实,不必这样,真的不必。” “我羡慕你的哥哥们,你总是能放任自己在他们面前哭、闹、耍性子,而对我却总是笑得淡而有礼。”顾至臻这时脸上带着些落寞,让人看了好不难受。 叶惊玄怔道:“那个我只是不想牵扯太多,我这个人挺懒的,不想纠缠进去,那里头水太深了。” “你是说皇宫,还是说政治,还是说我?” “都有,对于我来说也都一样,你是皇子,这是既定的事实。” 顾至臻挑着眼睛望向洞口外,怅然地长出一口气道:“若让我选择,也未必愿意生在帝王家,惊玄,这真的不是我的选择。” 叶惊玄见顾至臻皱眉叹气,莫名地心就跟着一紧连忙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如果远离开这里,这还是问题吗?” 叶惊玄摇摇头,这一刻心就那么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微敞开门装了些什么进去 第十九章路尽处柳暗花明 天晚的时候,叶惊玄和顾至臻吃了些中午剩下的野果,叶惊玄瞧着顾至臻脸色稍微好点了,就稍安心了些。只是顾至臻的伤还是不容乐观,叶惊玄不由得埋怨那些官兵,平时没事四处乱晃,到用的时候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虽然这里比较偏了些。 月色一点点爬上来,顾至臻打着了火,叶惊玄便把柴火堆烧着了,顾至臻在一旁似有些惊奇地道:“洞里有些地方很潮湿,惊玄却避开了潮湿的石头,在干燥的地方搭柴火,真让人没想到你一个衣来伸手的小姑娘,竟然还会搭柴火堆。” “那当然,我以前经常和哥哥们去山上玩,烤野味呀,哥哥们收拾野味的时候,我就烧火,熟能生巧嘛。”关于在潮湿的石头上烧火会炸的事情,叶惊玄深有体会,大石头没炸过但炸过小石子的她,深有体会,当然不会再范这样低级的错误。 “惊玄,你看,今夜的月色真好。”顾至臻双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洞口晚风吹过,拂起衣裳的波澜,在月色和火光的相互交映中,柔暖的声音如各色光辉一般柔暖。 叶惊玄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一定是一幅风华缭乱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顾至臻的眉眼,永远说不上是天下间至出色的,但言行举止间却总让人忘了呼吸。 那白衣胜雪时出尘的男子,如今沾着草屑子,带着些血痕却依然如同谪仙人一般,这样的男子是为洁白如雪四个字而生的,处处透着清净出尘。 “是啊,月色真好。”叶惊玄在心里加了句,人比月色还要更好忽然顾至臻不知道揪了片什么草叶子,放到嘴边吹出了清远如笛的调子,叶惊玄圆睁着双眼没想到顾至臻还会这出。只一根青黄的草叶子,两端各缠在手指上,吹出来的声音竟然能清晰地听到五个音阶,虽然只有五个音阶,但听起来却更加的古韵幽长,婉转吟哦之间曼妙清绝。 “都说七弦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没想到这五音听来却是这么绵绵不尽,幽婉清曼,比起七音来毫不逊色。”听到这小调子,叶惊玄不由得感慨一番,伟大的古代人啊,在这样的时代里,真不知道那些音乐匠人怎么把音划分清楚。 新法密率是明代音律学家朱载堉所著,但在这之前,中国古代所有的乐器,都无一例外的完全符合这一定律。在没有标尺,没有计算公式,没有机床、钻头的时代里,竟然靠着最原始的方法,造出了让人惊艳绝伦的乐器。 一曲完毕,顾至臻松开手,手里的草叶重新舒展开,依旧鲜活如初:“小时候跟一个南方的宫女学的,别的兄弟都不喜欢,独独七哥最喜欢听我吹草叶子。你还没见过七哥吧,音痴子一个,擅抚七弦古琴,一张九曲流水琴在他手下一抚出来,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七哥。叶惊玄这也才想起来。她貌似就知道顾至臻。要是今天不说起。她还就当顾家就这么一个皇子呐。 “我只听人说过太子和十皇子。平城那地方。到底是小了些?” 顾至臻浅淡一笑。眼灿如星地望着叶惊玄道:“十皇弟是嫡子。皇后娘娘所出。你是姚氏一脉。自然听过。至于我们这些注定要当闲散王爷地皇子。没听过也是正常。” 不知道怎么。叶惊玄觉得这句话里。有一点点幽怨或者准确说是不甘。但顾至臻地表情绝对没有丝毫不甘。依旧温淡得让人感觉安心。 “对了咦。外面有声音。” 外面一阵嘈杂地声音响起。有人和马蹄交践地声音。还有掠过草叶摩擦出来地声音。叶惊玄往外边瞧了一眼。月色之下举着火把打头地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哥叶惊涛:“九殿下。是我二哥。我去叫他们吧。” 顾至臻点头应好,眼中闪过一点点淡淡的失望,叶惊玄似乎是捕捉到了一点,只是再看时,顾至臻的眼里除了火苗的跳跃,没发现任何痕迹。 叶惊玄摇摇头,撩开芦苇往外头走了几步,见叶惊涛离山洞还有段,张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大叫:“二哥,二哥,我在这里二哥” 叶惊涛一听见叶惊玄的声音,就像被惊着了一样,立刻回过头来看着叶惊玄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看见挥舞着的双手就驾着马冲,走近看清了是叶惊玄,脸上便露出惊喜地笑容。 “二哥,二哥,我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找来,终于来了。”叶惊玄满脸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可以吃顿热乎饭了。只是想起在山洞里的顾至臻,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然后又迅速地被喜悦掩盖了过去。 叶惊涛看着叶惊玄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平时虽然惯见叶惊玄不注意装扮,却总是干净整齐,叶惊玄这个样子,让叶惊涛看了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惊玄,二哥来晚了。” 叶惊玄却欢得很,拉着叶惊涛往山洞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二哥,没事,已经很快了。我这不好好的,安安生生,没出半点差子。” “这京城真是来不得,你看,路上就让人劫了去,这会子游湖又出个这样的事来,不行,这回休整几天,我带你回平城去,这京城咱不待了。”叶惊涛一直被姚家老太爷缠着,姚氏这一脉,只有两个孙儿,老太爷总是拉着叶家,要他们兄弟两个好好帮衬,叶惊涛也是听腻味了,早就想走了。 “二哥,九殿下受了挺严重的伤,你把后面的人叫来抬他出去吧。”快到洞口时,叶惊玄回头说了一句。 叶惊涛应了声,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顾至臻半躺着在石头上,气息微弱的样子,还是很惊讶:“见过九殿下,草民来得迟了,让九殿下受惊了。” 顾至臻轻轻挥了挥手,脸上尽是苍白的笑容:“不碍,来了就好了,这就把惊玄交还给你,我也就能安心了。” 说完就这么着昏迷了过去,叶惊玄这才意识到顾至臻一直在强撑着,于是使劲拍了自己一掌,她竟然一直没发现:“哥,他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先抬回去,让人送回宫去给太医看吧。”叶惊涛招来后头的士兵们,把顾至臻抬了回去,早有内侍守在一旁,火急火燎地把人给带走了。 叶惊玄则被廉王妃和叶氏一族的人团团围住上下看得仔仔细细,姚崇安派了姚泯和方忆秋来看叶惊玄,姚泯是叶大夫人的兄长,这会只见姚泯在一边看着,方忆秋则在一旁拉着她,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泪:“惊玄我这一听说你落落了水,跟你舅舅在家里着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尤其是外公,更是担心得一天都没吃饭了。本来要跟我们一起来看你,我们劝老爷子吃了饭留在家里,幸好你安危无事,否则还不真是担心死人了。” 叶惊玄直接无语,来了京城以后,不知道是她看人的眼光不同,还是这里的人真是个个人精儿,总觉得这些人说一句话,在肚子里藏着三句话:“舅母,我没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阎王爷说,我是要长命百岁的,收了也会把我放回来。” “你这孩子就没个正形,所幸是个命大福大的,回回都能转危为安,真是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方忆秋柔柔地掉着泪,还不时地拿帕子擦眼泪。 “行了,别哭了,带着惊玄去沐浴更衣,带去给爹请安,省得爹等着。”姚泯话一出,方忆秋就拉着叶惊玄往后头院子里走。 沐浴完,换了干净的衣裳,方忆秋亲手给叶惊玄梳头,一边梳着一边赞叹:“咱们家小姑娘的头发真好,柔软如缎,顺滑如丝,乌黑如墨,就这一头长发便能让人爱不释手了。” “舅母,外公可好,大表兄和二表兄可好。”本来是压根没印象的路人甲乙丙,现在竟然还要大半夜去请安去姚家请安,怕不止是安生回来这么一点点事姚家个个都是精怪堆里出来的,当然除了她那万事不上心的娘。 “你外公一向身子骨硬朗,至于孝广和孝贤,两人都挺好,孝广在崇文殿,在皇上身边侍候着文墨,孝贤过两年也该入宫随侍君驾了。”一说起这两个儿子,方忆秋脸上就有了几分得意,一文一武都是明珠一样散发着光芒的人,怎么能不得意。 “两位表哥真是了不起。”叶惊玄看了方忆秋脸上的得色,于是也就附和着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问起 叶惊玄梳好了头,被方忆秋强按着点了些胭脂浆子才出了小院,叶惊玄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去姚府,下意识就觉得那是个争斗的中心,刚来时还借着脚伤躺了过去,而这回看样子是躲不开了 第二十章姚府深深竹影青 唔,昨天太晚睡了,听无良传授经验,跟大包唠了两句,昨天昨天,碰上好多大神 无良说,要每天对自己说三遍,我会成神,我会成神,我会成神 万恶的某弈只想对自己说三句,我会涨收,我会涨推,我会涨粉红 偶这算不算米志向泪奔遁走 姚府在京城里,应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宅子,一般的王府建制也比不得姚府,姚府一门三皇后,且其子都顺利登基为帝,一代一代的封赏下来,姚氏的府第自然非寻常人家可比。 姚府门口两尊大大的铜狮子,睁着圆大的眼睛望着来来去去的人群,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其实叶惊玄对这里的记忆并不多,仅仅来过一回,也只是匆匆来去。 进了姚府,天青色的地石板铺地,瓦是一溜交相辉映的琉璃地子,姚府以以竹为主,以示臣子的气节,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时候是清雅幽静的。竹影摇曳之间,一派清凉安静。 如果仅仅只是座漂亮的宅子,叶惊玄觉得自己住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只是这园子虽然安静,里头的人心里却永远没有安静的时候。 姚崇安独坐在大屋里,方正的太师椅上,一杯清香的茶,叶惊玄刚一进屋子就闻到了茶香。虽然她采露水沏茶,其实于茶懂得却并不多,只是看了几本闲书,又闲得无聊,才玩玩。但姚崇安,绝对是茶中的大家,茶水一出看着色闻着香,就能知道茶叶的产地,采摘时间,制作工艺等等。 “惊玄见过外公,问外公安好。”在姚崇安面前,任何嘻皮笑脸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这老人家表情实在很把人给震住,笑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寒森冷。 阴寒森冷之中,那老人家放下了茶,略微扫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还好吗?” 叶惊玄很想说。我可以坐么。但一看姚崇安那张脸。还是觉得不说比较理智:“回外公。没事。二哥来得及时。再晚些怕是饿也饿昏了。” “听说。这段时间你和九殿下走得很近。”姚崇安说话时压根不看叶惊玄。只是盯着氤氲升腾地茶水热气。让人听不清情绪地说话。 叶惊玄眯着眼睛。原本挺大地眼睛。愣让她眯成了一条缝。嘴上带着笑心里却苦。这恐怕才是戏肉吧。 “回外公。不算走很近。只是稍微见了几面。”叶惊玄正在心里划着小九九。不知道这位精光内敛地老人家。会跟她说些什么。 “十皇子太小了。皇上年老怕是九殿下也并不看好。” 一句话。三件事。环环相扣。叶惊玄明白老人家是告诉她。要睁大眼睛选。争取让姚氏一门四皇后这些人眼里。除了政治、权利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叶惊玄平时确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可是很怕死、很怕疼想想这两样也没谁不怕。最重要地是懒得动脑子。怕麻烦。 “外公,我只是平城叶氏的女儿,叶氏不大,小门户而已,我其实并不指着嫁皇子,甚至并没有想过嫁入世家。外公,我就一烂泥巴,属扶不上墙的,爹没送我来京城沉思园,也就是因为我平时就是个没正形的。” 姚崇安这时才抬起眼来看着叶惊玄,眼底依旧不带半点情绪,脸上也没人任何表情:“你向来是个主意大的,惊尘和惊涛也不如你,因而我才对你多寄望了几分,但你若真是这样扶不上墙,你娘又怎么会写信告诉我,说你是个能堪大任的孩子。” 行原来搞半天是被自己的娘出卖了,叶惊玄一直还以为,叶夫人是个没什么话,柔弱温平的妇人,还每天搁家里上演母慈女孝的本子。不过,想仔细了又觉得应该不至于,要是真舍不得这些东西,当初就不会远嫁平城叶氏。 其实叶惊玄倒真是冤枉了叶夫人,不过夸了自家女儿一句:处处得人心,虽处世略显青涩,却是瑕不掩瑜,便是京里的姑娘,也少有这样出挑的。要怪也该怪姚崇安理解能力太强,想象力太丰富 “在娘面前,当然还是要收敛些,但外公试想一番,若我这样山上野惯了,打小就跟着表兄们上山、下河,能收敛到哪里去。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便是长到一百岁、一千岁,这性子也改不了。”叶惊玄本来身子就不舒服,腿也没大好,这会儿站得久了,脑门上全是冷汗,当然这里大半也是姚崇安的原因。 姚崇安又是冷冷一哼道:“原以为思敏夸奖的女儿真是个不一般的,却没想到这么怕事。” 赤果果的激将法,叶惊玄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脑门上的汗在这一低头间滴在了手脚跟前的天青石板上,叶惊玄本不敢伸出去擦,但转眼一想不就是要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吗,那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大刺刺地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汗,毫不在乎姚崇安像针尖儿一样的眼神扎得她浑身不舒坦。再继续大刺刺地挑了张椅子坐着,一边还揉着浑身上下发麻的地方,心想早该这么干了,为啥要给自己找不舒坦。 “外公,我脚伤还没好呢,应该可以坐吧。”此话一出,姚崇安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炸药,却又闷在里头炸不出来。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又低眼看了看脚,其实很想把鞋子脱了,看看那脚上的正火辣辣疼着的伤口,估摸着这两天一折腾,肯定是又裂开了。在姚崇安面前,似乎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姚氏哪个孩子不怕他,她今天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自己都还没闹明白,这勇气哪儿来的。 姚崇安大掌一拍桌子,厚实的沉香木桌被敲出铿铿的金玉之声,在静夜无人,却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分外清晰:“你哈哈哈”姚崇安这一笑,叶惊玄立刻就傻了眼,这这这姚老爷子不会是气傻了吧。 “你个倔孩子,果然跟思敏当年一样,主意大、脾气倔,越压着越要跳起来。我刚才还在想,你能站多久,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快多了。”姚崇安这一笑,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下来,但没有传说中的毛骨悚然,反而有几分亲切、慈和。 叶惊玄使劲眨巴眼,难道姚孝广和姚孝贤外加顾徽雨、顾逸怀和顾惟安,说的都不是真的原谅她吧,她真没见过姚老爷子几面,全是听来的。 但叶惊玄也不会就此以为,姚老爷子这么好支应,那就不是姚崇安了。不过,见杆就往上爬,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那是必需滴。 叶惊玄小脸上神色变换得更快,立刻就成了娇滴滴的撒娇样儿,磨磨叽叽地挨到姚崇安身边坐着,抬着欢快地笑脸向姚崇安说道:“外公,你刚才真是吓我一大跳,我就说嘛,娘总是说外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才不信外公真会让我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什么都是空谈呐。” 姚崇安笑道:“行了,你就一属猴的,见着杆子就往上爬,姚泯赶紧让大夫进来,这孩子怎么身上还带着伤,你们不是来说都好了吗,怎么这走路还一拐一扭的。” 姚泯带了大夫进来,却是名医娘,一身简单干净的打扮,叶惊玄一直知道大户人家养着医娘,专司给女眷们看些小病小痛,以及男子不便接触的病症,不过这次却是第一回见着。 叶惊玄被领到帘子后头去看脚伤,只见那医娘脱了叶惊玄的鞋子、袜子,就一声惊呼:“叶小姐,你这脚伤可是有些日子了,应该是上了好药,怎么又开裂了?看看这脚,万万要小心护着,否则是会落上疤痕的。” 叶惊玄嘿嘿一笑,就脚底板上留两个疤,似乎没什么关系吧,看这医娘大惊小怪,叶惊玄差点以为自己这脚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嗯,我知道的,劳驾了。” 处理起来倒也快,上了绿汪汪的草药,用白棉布扎得紧紧实实的,这药一贴上去,也不疼了感觉就像在贴足膜,味道也香香的。 脚伤处理好了,叶惊玄本想起来走,却被制止了:“叶小姐,这伤最好七天内不要行走,每天两天换一回药,不要沾水。” 姚泯这会儿也扶了姚崇安过来,听医娘这么一说,姚崇安立刻大手一挥:“让人叫两个力气大的丫头,这两天好好服侍惊玄,这些天就待在府里了,回头让人去廉王府说一声。” “是,爹。” “惊玄,这些天有什么事就跟她们说,有服侍得不周到的地方就跟外公说,外公教训她们。”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女,姚崇安不免看得重了几分,虽然说姚氏一门三姐妹,却只有姚思敏才是他的亲女儿。姚思雅和姚思娴是姚家二、三房的女儿,虽然姚氏的嫡庶之别没有其他世家那么大的差距,但依然还是存在的。 姚崇安走之前,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九殿下那头,你若喜欢,不妨多接触,那也是个有大志向的,若不喜欢还是少走动为上。” 喜欢不喜欢叶惊玄心说,这会儿只怕说喜欢和不喜欢都晚了,顾至臻已经眨巴眼的就乱闯进她生命里了 第二十一章君子谦谦温如玉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顾徽雨就来了,坐在小矮榻边上,看着被两侍女压着在榻上哪儿也不许去,一脸憋闷就笑得跟花儿一样了。 “这下可好了,猴子也能安生几天了。”顾徽雨一边剥着桔子,一边讥笑了一句。 叶惊玄郁闷死了,哪都不能去,那两侍女和妙雪可不同,半天没一句话,顾徽雨这一来简直就是救星,好歹能陪着说句话解个闷:“安生什么呀,没看见我脸都皱成蔫茄子了,闷都闷死了。” “给,吃桔子,真是这东西廉王府今年都还没见着新鲜呢,外公家倒是先有了。”顾徽雨爱吃桔子,爱吃到了骨子里,每年宫里有了秋初的鲜果进贡,总得发了两成给廉王府,不为别的,就为顾徽雨爱吃,当然这也是冲廉王在朝里的名声和廉王妃去的。 叶惊玄接过往嘴里一扔,立刻眼睛就眯成一条线,先是酸到牙都倒了,过后竟然有一丝丝的甜,汁多果肉又饱满,吃起来倒是很不错:“这是姚家自己果园里的,你要吃跟舅舅一说就成,用得着在这儿酸不啦叽地说这话。” “这不今年还没来得及说嘛,别说,姚家果园里的桔子比宫里送来的还要好吃,酸是酸吧,但还这么入口。”顾徽雨一个人把大半个给吃了,手上又剥着一个,许是嫌麻烦了,叫了两侍女帮她剥。 顾徽雨又递了半个桔子给叶惊玄,叶惊玄摆了摆手道:“你这话,可别让皇上和皇后听着了,小心以后再也不送桔子给你吃了。” 顾徽雨却眨着眼笑道:“那我就上宫里哭去,把皇上、皇后哭得心软了,说不得要把桔子全给我了。” “你做梦去,宫里一年才贡来多少桔子,全给你也要你吃得完。” 顾徽雨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嚷着:“对了,今天早上我先去看了九哥,已经好多了,太医说血流得多,好在伤口虽然大但不深,而且没伤着要害,这两天开下补血的方子,过个几日就成了。你说你们俩真成,游个湖能游出刀光剑影来,一个是旧伤未愈又添伤,不良于行,一个是流血过多,气虚血弱。” 叶惊玄忽然听到了顾至臻没事的消息,原本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我还担心着呐,他可是皇子,万一出来事,我可赔不起。” 顾徽雨双手一拍。解决了四个桔子。拿了帕子擦了手和嘴。跟叶惊玄说:“九哥可跟皇上说了。都怪他要带你出去游湖。要不然不会连累你。你还救了他。等着吧。待会儿宫里地旨意就会下来。一定给你赐一堆东西。让你好好养伤。” “啊”顾徽雨忽然凑过来。笑容里别有深意:“啊什么。对了。这一天两夜。你跟九哥就没发生点什么。” 突然被这么一问。叶惊玄地薄脸皮子又红了。半嗔半恼地道:“能发生什么。九殿下是谦谦君子。我我也不是随便地女子。”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脸红。更是在声嚷嚷道:“哎呀呀。不得了了。快来看啊。惊玄竟然也有害羞脸红地时候。我得赶紧去把表兄们叫来看热闹。” 叶惊玄使劲拍了顾徽雨一掌。脸更红了几分:“你个坏妮子。都说没什么事了。” “你确定真没什么事,想我家九哥,翩翩出尘,风采倾城,京城里一见九哥就脸红的女子不在少数。惊玄要是把心放在我家九哥身上,我可是一点也不惊讶,相反我乐见其成,如果你嫁到京城,我们以后就有伴儿了。”顾徽雨干脆也坐到小矮榻上,挨着叶惊玄,这两句话倒是说得分外真切。 叶惊玄弯着笑眯眯地眼睛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尽说这些没影儿的事。” 顾徽雨拿了个垫子放在叶惊玄身后,也在自己身后放了一个,两人一起靠在小塌上,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睡一张床,坐一张椅子的童年。顾徽雨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真没一撇,好吧,就算没一撇估摸着也该有点儿了。说实话,你觉得我家九哥怎么样?” “我也说不出,反正看着让人觉得干净纯粹。”叶惊玄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看透顾至臻,只是全凭感觉而已。 “九哥让我代问你好,而且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这会儿顾徽雨才老神在在地从袖子里拿出件用小香袋包着物件递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过来,好奇地掂了掂才打开,里头是块玉佩,上头刻着缠枝莲纹和云水纹,精致而华贵:“这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顾徽雨也才知道里头是块玉佩,凑过脸来一笑道:“九哥说让你受惊了,心里头过意不去,其实我看,这呀就是定情信物,怕你脸皮儿薄,不好意思收,才让我带给你。” 叶惊玄看着玉佩心里却明白,古人是不随意赠人玉佩的,不论是同性之间互赠,还是男女之间相赠,一般的情分绝对不能以玉来赠。这东西只怕真像顾徽雨说的那样,是表达心意之用,只是这份心意在叶惊玄看来,还是有些受不起。 一是不喜欢惹麻烦,二是怕,虽然这里的提倡一夫一妻,妾不过三,普通的大户人家,也大都按着这个走,可皇族子弟却少有遵循的。叶惊玄摇头心说,算了,还远着的事,想这么多做什么。 “对了,我二哥呢,怎么他还没来。” 顾徽雨噢了一声说道“表兄在前厅跟外公说着话呢,过会儿就来,不知道外公跟表兄说什么,连我都不让听呐。” “能说什么,无非是让二哥晋仕,我二哥要是能被说动,我就佩服外公了,大哥如果不用继承叶家,可能还会被说动,但二哥给个首铺之职,他也不会动心的。”叶惊玄对叶惊涛再了解不过,那家伙和她一样从骨子里懒到了头发丝上。不同的是,她是怕惹麻烦,叶惊涛是怕惹不了麻烦,总嫌为官太约束,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话才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领着头进来的是一名内侍,见了叶惊玄微微一拜道:“给叶姑娘请安了,奴才给叶姑娘贺喜了,皇上听闻叶姑娘伤了身子,特命奴才前来给叶姑娘赐药。” 顾徽雨和两名侍女跪在地上,叶惊玄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肉侍阻止了:“叶姑娘,皇上另有旨意,说免了叶姑娘的跪拜之礼,叶姑娘坐着听赏就是了。” “朕欣闻叶氏有女名惊玄,救九皇子于危难之际特赏珠玉一匣,珊瑚坠子两副,百年老参两支,灵芝一株,另有各色药村两盒,并赏秋初新贡丝缎十匹。”内侍一边宣读,一边见那些东西走马观花一般地被抬了进来,一一放在屋子里,那叫一个珠光宝气。 “民女谢皇上了隆恩。” “叶姑娘,皇上让您好好养着,养好了多进宫走动。”内侍笑着说道。 “请替民女回皇上,谢皇上惦记,民女一定挑个好日子进宫谢恩。” 顾徽雨让人给了内侍几锭银子,内侍乐呵呵地就带着人走了。顾徽雨走到那些赏赐面前,细细打量,回头看着叶惊玄说:“惊玄,给我一匹新丝缎做衣裳吧,我眼馋许久了,还没见发下来,等回头发下来了,我再还你。” “成了,你喜欢就拿去,记得给我做身衣裳就是了。”叶惊玄的针凿也就有十字绣的功力,如果要说裁衣刺绣,那等于是要她的命。顾徽雨不同,一手女工出神入化,而且做出来的衣裳,比起其他人制的衣裙要精美上很多,而且很舒适,这点是叶惊玄最看重的。 “知道,那我得多拿一匹,一匹咦,这里还有云水流光纱,我拿一匹天青色的,再拿一匹白地织暗花丝绸,有了这两匹布,回头保准给你做件华彩如云的天衣。” “行,你拿走,我可就等着穿天衣了。” 顾徽雨拿了布匹也不多待,赶紧回廉王府打样子去了,顾徽徽刚走叶惊涛就来了,坐下就问:“惊玄好些了没有,脚还疼不疼?” “好多了,二哥,已经不疼了,就是不能走,闷得很。”初秋的阳光这么好,不能出去走走还真是枉费了,尤其是眼睁睁看着溜走,更是浪费。 “行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呀就安生几天。不过,在外公家里住着,处处要守规矩些,这里不是家里,由不得你喳呼。”叶惊涛最担心的就是叶惊玄这看似沉稳,实际上多压一压就会爆炸的性格,一冲上来,只怕连皇帝都敢上手掐。 叶惊涛指的是姚家二、三房的那些人,二、三房虽然出了皇后和廉王妃,但总归不是长房,没有掌实权,本身就感觉自己憋屈得很,所以见谁都带刺,特别是见了比一般姚家子弟还要受宠的“外人”更加会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了,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还懒得跟他们过招呐。” “你呀,最好能让人省省心” 题外废话:照这速度收藏下去,后天又得加更 今天能到一百,明后天加起来一百,乃们真是太疯狂了,难道真素我更得太少了,自我检讨中 第二十二章静院无风起横波 叶惊玄是很想让人省心的,只是有人想让她不省心,她当然就没办法让人省心了。上午还高高兴兴地,下午说是二、三房的人来给她送药,来的都是各房的大夫人,二房的夫人叫江明月,三房的夫人叫张雪芳。 江明月虽然年三十余,但底子好,现在看来也不过二十七八,脸上是亮堂堂的笑,拿着东西往桌上一放道:“我们的孙小姐哟,一听说你身子骨不好,我可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上午给你备了些吃的,煮了健骨益气血的汤水。” “谢谢二舅娘。”本着少说话的原则,叶惊玄决定无视江明月眼底的兴奋劲儿,就当成是高兴她没什么大事吧,她确实难得跟这些人周旋,累得慌。 张雪芳一张圆脸,但毫不显得丰腴,只让人觉得这脸一笑起来就像满月一样,没有江明月那样显得年轻,但举止行度要好于江明月:“我昨儿晚上听了你三舅一说,心里就开始担心,幸好现在看了你好好的,改明儿跟好了,多跟孝奇他们走动走动。” “哟,弟妹,不是说孝奇上月在米子巷多待了几天,被三弟罚得连床都下不了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能起床吗?”江明月掩嘴一笑接着道:“还是改天叫孝成他们和惊玄一块儿出去走走吧。” 张雪芳脸色一沉,也不管叶惊玄就在这儿,气急地道:“你省省吧,以为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也配得上惊玄?” “怎么配不上了,不过是个外孙女,老太爷抬举,我们孝成仪表堂堂,孝泰温文尔雅,哪点配不上了。 叶惊玄直接无语,上回是全冲她来,这回两家内斗了,这戏看得。话说就姚孝成还仪表堂堂,那叶惊玄觉得松园看门的老大爷也英俊潇洒,至于姚孝泰的温文尔雅叶惊玄只能说,他们家的伙房里的厨子也很儒雅斯文 “二舅娘、三舅娘”还没说完全句话就被打断了,叶惊玄只好压低头在一边干待着。 江明月听了张雪芳的话正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再也不把刚才的温和放在脸上,瞪了眼叶惊玄道:“老太爷也真是的,放着自家的儿孙不爱,偏偏向着个外人说话。” 这话张雪芳也同样认同,要不是清早上,姚敬和姚泽发了话,八抬大轿她们也不来:“再不算什么,人家也是嫡出的外孙女,自然稀罕,我们姓姚的儿子当然就什么也不算了。” 好嘛。她还没说句囫囵话。她们地矛头就通通指了过来:“二舅娘、三舅娘这是说地什么话。虽然不是长刻。可同样处处周到。也不曾有任何疏失。” “处处周到。就算我们二房出了皇后。在姚家还不是处处听指挥。处处受制约。处处看人脸色。”张雪芳每每想到就气结。话说皇后也是。自从做了皇后。回姚府探亲时。总是去长房见老太爷姚崇安和姚泯。姚敬无非是被叫过去陪个坐罢了。 三房地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出了廉王妃。但廉王府地两个世子。却是和姚孝广、姚孝贤走得进些。亲表兄弟反而被放在了一边:“孝广已经入了崇华殿。孝奇还大着半岁。竟然到现在还是个闲散地小职。这叫没有疏失?” 叶惊玄很想说。这关我什么事。这些事要说也该去跟姚崇安说。跑到她这来什么意思 “听说你竟然跟九殿下搭上了。可惜啊。只是九殿下。不是太子。太子妃是我们清然”江明月说这话时脸上得意极了。总以为将来总有机会让姚氏所有人向她俯首。 江明月所说地清然。是江明月兄长地女儿。过继给了姚敬。所以他们也算是有了女儿。并且顺利地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妃。 张雪芳在一旁接着说道:“九殿下虽然只是九殿下,可到底是天人之姿,也未必能看得上,平城叶氏到底份量太轻了,在朝里连话也说不上,要不是靠着姚家,叶家能在平城过得那么好。” “你们说完了没有,二位舅娘来,我总是以礼相待吧,原想着大家好歹和和气气说两句得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去跟外公说去,我就一小小平城叶氏的女儿,没什么决定的权利。你们上我这,也要不着什么,我也给不了。”叶惊玄坐在榻上,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得不承认,遇上这两女人,她永远没什么定力。 “看样子是说到点子上了,也不看看九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哪是你能搭上的”江明月的话酸不拉叽的,听了就让叶惊玄气得火往头上冒。 “我搭不搭得上关你们什么事,采青、采衣替我送二位舅娘出去,另我替我把谢二位舅娘的礼,请他们带回去,我受不起。”叶惊玄懒得看这二人的眼色,两个没什么大主意,只会家里斗的笨女人,有本事上姚崇安面前说去,在她面前哼叽算什么本事。 江明月和张雪芳二人吵吵嚷嚷地被推出去,转个眼竟然就上姚崇安那儿告状去了,叶惊玄听丫环来报,真是哭笑不得,这两女人真是睁着眼睛能说黑话。 幸好姚崇安也明白这两女人啥样,只是派了人来安抚,顺便训了那江明月和张雪芳两句。 叶惊涛傍晚时得了消息,看着叶惊玄就是一阵摇头:“你就不该让她们进门儿,你果然不让人省心,你把人关在门外不就你也省心,我也省心,外公也省心了。大不了让她们说你失礼,也比现在好吧,瞧瞧自己也气着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把拒她们于门外,她们自己就进来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不想惹她们,我在这里养伤养得好好的,今天这事不怪我。”叶惊玄扁扁嘴,自觉得既无辜又委屈。 “行了行了,别撅着个嘴,都能吊两水桶了,明儿起我陪着你,她们自然会散开了。”叶惊涛摇摇头,叫人布菜和叶惊玄一起用晚膳。 “表兄,惊玄,我来蹭饭吃来了。”顾徽雨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叶惊涛让人摆碗筷,叶惊玄却白了顾徽雨一眼:“上午才来过,晚上怎么又来了,我的衣裳呢,你不在家好好做衣裳,到这儿做什么,我还等着穿的。” “真没良心,真没良心,亏得我画好了样子,拿来给你看,真是伤我的心啊,我看还是拿回去吧。兴冲冲的跑来,竟然受了这打击,算了我不吃了,我走好了。”顾徽雨捂着胸口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却安安然然地坐在位子上面,手已经端着碗打算吃了。 叶惊玄抢过画纸,立刻就被吸引了去,轻纱披绕,轻易就让人想到了翩若惊鸿这个词,天青色的云水流光纱,隐隐可见白地绸缎,上头绣着几枝浅青色的小朵花,像是蔷薇,也像是林芙蓉。或许是顾徽雨画得太好,整体看上去隐隐如朝霞,那几朵小花在微风吹过时,透出云水流光纱来,像是出于青波的莲一样。 叶惊玄不由大赞一声:“徽雨,你真是个伟大的设计师,这要放不用放,你的衣裳真是太美了,这要穿上去迎风一站,真是飘飘然如仙子,渺渺然如云中,你一定要赶紧做,做了我们一人一件。” “这个是你的,这衣裳我是想着你的样子画的,你穿上这衣裳一定美极了,可惜你不会跳舞,这衣裳要是跳起舞来,还不得把人给迷死呀。”顾徽雨一边吃着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 叶惊涛听得她们这么夸,也接了画一看,纵算是他这样对衣裳没什么讲究的人也觉得,这真是一件华彩天衣:“徽雨就是心灵手巧,要是像惊玄似的,这衣裳就算是想得到,画得出,也做不成。她要拿了针,不是把自己扎死,就是把别人看得吓死。” “二哥,我还给你做过香袋,不带这么贬低我的,你不是夸过我做得漂亮。”那是叶惊玄闲着用丝带绣的绣法做的,菊花图案,叶惊涛当时看着极新鲜,当然赞不绝口。 叶惊涛笑道:“是是是,惊玄的手工也不错,仅止不错而已。” 顾徽雨扑哧一笑道:“行了,吃饭吧,吃完饭我还得赶回家呢,惊玄喜欢就好了,我回去就赶紧做出来,我等不及想看惊玄穿上是什么样子了。” 吃完晚饭,顾徽雨乘着小轿就走了,叶惊玄躺在榻上,看着顾徽雨留下来的图样啧啧称奇:“采青,去沏壶茶来喝吧,今天的菜有些腻,去去油。” 采青去沏茶去了,采衣在后头看着图纸也忍不住说了句:“小姐,这衣裳真美。” “是啊,徽雨真是天才。”叶惊玄继续拿着图样欣赏了一会儿才放下,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一句,从古至今女人对衣裳、钗环的爱就没改变过,她也一样,所以正满心期待着。 只是叶惊玄没想到,倾国倾城的人可以祸国殃民,漂亮衣裳也是同样能惹事滴 第二十三章放马霜林舞红叶 叶惊玄被强按在塌上休整了几天,总算医娘说脚伤全好了,可以四处去溜了。叶惊玄正高高兴兴地要出门,顾徽雨就跑了来,一脸喜色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递给叶惊玄一个包袱。 叶惊玄知道是衣裳,虽然先看过了图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衣裳拿出来时,叶惊玄还是忍不住惊呼,屋子里只有微风吹过,但只是轻微的风就让外面的纱衣如柳絮一般在悠扬飘散。这时用叶惊玄就感觉纱衣用天青色太正确了,一吹一就如青波一般,层层荡漾开,飘然出尘。 叶惊玄平时对衣裳没什么要求,粗布衣裳也穿得,绫罗绸缎也可以,什么样式不拘,可看了顾徽雨做的衣裳,就忍不住赞叹,这才叫华彩流光啊。 “傻眼了吧,漂不漂亮,我辛苦了好几天才赶出来,当然,我让绣娘给压的针脚。”顾徽雨看着叶惊玄惊讶的样子,话语里更带了几分得意:“你赶紧去穿上试试,穿在身上才知道适不适合你。” 叶惊玄拿了衣裳到内室去换,采青和采衣帮着她换了衣裳,采青又看着衣裳帮叶惊玄换了个发式,簪着白玉缠枝梅钗子,面额上也坠了一串小颗的白中透着微紫珍珠,后头结着和发丝一样长的青色璎珞,并坠了白玉耳坠子。 这一打扮出来,连叶惊玄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比平时更明艳几分,但还真是能把人折腾死,美是美,对于叶惊玄这样的懒虫来说,还是随便点好。 穿了出去,顾徽雨正在喝茶,看了叶惊玄出来,茶水差点噎在喉咙里,叶惊玄抿嘴一笑,说不出的明灿动人:“徽雨,看傻了?” “彻底傻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老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了,你平时不爱倒腾,这一打扮出来,比起谁来也不逊色。我就说嘛,当年姨母可是京里出了名的美人,惊玄会寻常到哪里去。”顾徽雨站起来一看,眼前的人站在窗边,窗外的阳光洒在云水流光纱上,折射出隐隐的五彩光华,如果是灼眼的五彩一定俗气,但这隐隐约约的却让人感觉太动人了。 “徽雨,你自己的衣裳做好了没有,我真想看看,你给自己做的衣裳是什么样子。”叶惊玄转了一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青波间飘着一样,感觉好极了。 “我的还没做好,打了个小样,正让绣房在裁呐,过几天再穿来给你看。”顾徽雨拉着叶惊玄去院子里,今天院子外有微风,估摸着站到风里会更美。 叶惊玄今天也不由得小步走着了,一边走着还不忘了感慨:“这衣裳果然是束缚人的,我平时随意穿着,怎么迈步都舒坦。可这衣裳穿在身上倒好,让我都不敢迈大步了。” “这样才好。姨母一定会赞扬我。总算让你有了名门淑女地范儿。”顾徽雨带着叶惊玄到了莲池边上。莲池上微风荡漾。碧叶如帆。顾徽雨看了看莲叶。又看着叶惊玄道:“你现在往这莲叶里一站。就正是一色青碧。分不出人来了。” 叶惊玄往边池边上一站。再看看身上地天青色。果然和莲叶掩映在一起。杂成一色:“徽雨。你说大晚上地。我们往莲池里一站。会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两莲妖精。” “没好话。你就不能说是莲仙子呀。” “什么妖精、仙子地。” 顾徽雨和叶惊玄听了同时一侧身子。来地不是别人。正是顾至臻。只见顾徽雨跑过去叫道:“九哥。九哥。你全好了吗?” 顾至臻笑看着顾徽雨道:“全好了。要不然你以为太医会放我出来?” “那就好,京城里不能少了九哥,少了九哥就少了一道大好的风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听闻九哥病倒了,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儿,以至于这两天街上的帕子都买光了。”顾徽雨忽然眼珠子一转,这里可不是廉王府,那就不是来看她的,那么就是顾徽雨偷偷一笑,忽然懊恼地说了一句:“唉呀,不好了,我记得我的衣裳有个地方还没跟绣房说,惊玄,我担心她们做错了,我先回去,待会儿再过来。” 顾徽雨一走,顺便把丫头也支应走了,留着顾至臻和叶惊玄两人在原地愣愣地互相看着。 在顾至臻眼里,今天的叶惊玄让他好生惊艳,站在一身青波碧澜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清雅中仿佛透着淡淡的莲香:“你好了吗,我听他们说,你脚上伤口又裂开了。” “好了,要是不好他们也不能让我下地呀。到是你,流了那么多血,伤口那么大,全好了没有?”叶惊玄随着微风的卷起,一步步缓缓走到顾至臻身边。 顾至臻眼神不由得沾在了叶惊玄身上,再也移不开:“现在我知道,刚才徽雨在说什么了。你站在莲叶之间,就像是从莲叶里跑出来的仙子。” 叶惊玄低头抿着嘴,笑得心头甜甜的,原来真是女为悦己者容:“是徽雨的衣裳做得好,我平时可没这份仙气儿。” “对了,你也在府里闷了很久了吧,今天我带你去看红叶吧,听说猎场那边的红叶正好,我还邀了你二哥和芳踪、紫珠,趁着天气好,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顾至臻其实是怕叶惊玄不肯和他一起出去,才兴师动众地带上这么多人。 “好,这些天总在屋子里,也想出去逛逛了。” 顾紫珠老早就嚷着要见叶惊玄了,本来是没打算带上她的,只是她一听说叶惊玄也会去,就强赖着跟来了。 顾紫珠看着叶惊玄,睁大了眼睛,大叫一声:“惊玄姐姐。”就扑了过来。 叶惊玄看着扑到身边的顾紫珠唤了声:“公主殿下” “今天惊玄姐姐真漂亮,这衣服穿在惊玄姐姐身上,真像仙女一样。”顾紫珠人小,声音却脆生生地,听起来甜丝丝的。 叶惊玄对小萝莉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于是立刻就把顾徽雨给卖了:“是嘛,这是徽雨做的,改天也让她给公主做一件。” 顾紫珠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甜甜笑弯了嘴角儿,粉嫩嫩地应了声:“好。” 说完猎场的官员让人把马牵来了,叶惊玄被分到一匹据说是性格很温驯的棕色小马,眨着溜圆的眼睛望着她,她也看着马。顾紫珠凑到叶惊玄身边,摸了摸马说了句:“飞红,这是惊玄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她哟。” 说完就飞身上马,那动作真叫一个流畅,让叶惊玄在一旁看了惊羡不已,再看其他人也都在马上准备好了,就剩她一个人还在那里跟马眼对眼看着,心一横一咬牙,也小心翼翼地在叶惊涛的帮助下上了马。叶惊涛教她怎么拉缰绳,怎么压腿,叮嘱一些细节。 最后问了句:“都知道了吗?” 叶惊玄咬着牙点头,知道是知道,只是能不能用上就不知道了。幸好叶惊涛又跟在后头,高声说了一句:“放心,二哥在你后头,有什么不对劲我马上就来。” “嗯,还是二哥好。”幸好这衣裳虽然漂亮,裙摆上开了剪,也就勉强凑合着能骑马,早知道是来骑马她应该换身衣裳,免得糟蹋了这流云卷水一般的衣裾。 叶惊玄小心驾着马,一个人在前头慢慢走着,不一会儿顾紫珠和顾芳踪就超过了她去,听得顾紫珠一串铃儿样的笑声,叶惊玄也浅浅地笑了。 叶惊涛在后面带着弓箭,正巧看见旁边有只野獐子,举弓就射却没射着,叶惊涛见跑了,立马去追,但半道上又拉了拉缰绳看着叶惊玄,再看顾至臻:“九殿下,请替代为照看一下惊玄,我去去就回。” 顾至臻正在想怎么能和叶惊玄独处一会儿,叶惊涛这举动,真让他喜出望外,连忙应道:“好,你且去,我必照看好。” 叶惊涛看了眼叶惊玄骑的马,或许是对那马也很放心,于是骑着马就去追獐子去了。顾至臻扬鞭赶上了叶惊玄,叶惊玄还正在纠结于怎么让马停下来和跑起来呢。 “惊玄,由着她们吧,我带你去那头赏红叶。”顾至臻一把拉过叶惊玄手里的缰绳,这下倒省得叶惊玄再纠结了。 到了红叶谷,叶惊玄才知道不是枫叶,猎场位于在草原的最末端,红叶谷里不仅仅有红叶,还有少许的白桦林,树干白得凄美浪漫,树叶黄如金挂耀眼生辉,微风一吹过,金叶片子在风里沙沙作响。 “这是是白桦林,前头就是红叶了。” 两个就这样并排骑着马,默默地都不说话,只是偶尔相互看上一眼,然后会心一笑,叶惊玄竟然觉得心里像是在冒着巧克力泡泡,浓香醇美。 也许前前后后折腾了两辈子,这回才真的是爱情来临了,只是暂时的,叶惊玄还觉得不要定性得这么快,因为这个男人她还没看清楚。 微风吹来,衣衫扬起如波澜,在金红两色的树叶之中,白衣、青衣两色间夹,遂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在苍山红叶之间相对飞舞。 离下一个两百收藏还差六十收 推荐亲们看得到嗯,希望继续有机会加更 ^-^ 荐书时间: 书名:绾戈指殇 作者:东方雅致 书号:1346538 简介:不爱皇上不爱神,只爱我的帅哥哥 第二十四章千山晕碧秋烟微 呃,某弈本来说争取十万字前让男主角露脸但素今天发现将近八万字了,还米出现,嗯,该让男主出场了,筒子们,请鼓掌欢迎妖孽男的哥哥,变态男大人出场变态男上台鞠躬眨着小星星眼儿说:“亲奈滴坑友们,你们好,我是坑主捂了八万字才捂出来的某变态男!”接着举高双手振臂而呼:“坑友们,今天是个光辉灿烂的日子,因为我伟大的变态男就要光荣登场了,请大家鼓掌欢迎”) 另:小弈的群号:22854537 一直没有把群号公布出来是因为上个群满了,这个群正在火热招商中期待亲的加入 红叶谷深处,有溪水缓缓流淌,叶红天蓝,两匹马被系在红叶树上,骑马的人早已经并肩行走在一片深浅的红黄之中。 风吹来时,叶子四处翻飞着扑落到地面上,脚下踩着也发出干燥的声响。这一串朱红小野果,探着脑袋圆润讨喜,那一只野鹿见有人来轻巧地跳开,一切都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不由得沉醉其间。 “这些天我一直养在自己宫里,眼前时不时的想起你捧着果子给我时的样子,一想起来就分外想见你。”顾至臻一边走着,一边转过头看着叶惊玄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暗恨自己一声,真是情场上的菜鸟,一听这话竟然像喝了蜜一样,心里甜得就像是掉进了糖井里。幸好叶惊玄虽然有些别扭,但绝对不是个动了心却要藏着掖着的,于是浅浅一笑,左边的脸颊上一个小小的酒窝儿绽放开:“我也担心你,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她们不许我动,你的伤真的好了吗?” “都好了,我给你的玉佩收到了吗?”顾至臻挨着叶惊玄越走越近,衣袖已经紧紧地被风纠结到了一起。 叶惊玄从怀里掏出玉佩来,迎着阳光娇娇一笑道:“收到了,不过我可没什么送你哟,我向来不爱带这些东西,也就没张罗过。” 顾至臻忽然一把拉着叶惊玄的手,叶惊玄一怔,下意识地想把手拉开,在这个时代男女间倒不是完全不能接触,只是这样亲昵的牵手,让已经代入这个朝代的叶惊玄有些愣了神儿。 顾至臻的手温暖而厚实,紧紧握着她的手时,叶惊玄竟然莫名地感到踏实,胸口暖暖的就像是翻涌着一些幸福的小泡泡。 “只要你肯收下就行了。你以后觉得应该送我些什么。再给。”顾至臻拉着叶惊玄坐在红叶谷中央地一座木桥之上。两人肩并肩坐着。靠在一起。场面说不出地温馨美好。 叶惊玄忽然发现小溪里跳起一只白灿灿地鱼。口水就掉下来了。这场景还真不合适。这些天尽吃些清淡地东西和补药。鱼据说是发物。碰都碰不得。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生活在离海不远地地方。海鲜、河鲜那可没少吃。让她一天不吃饭可以。让她一天不吃水产很要命。 “看。好大一条鱼。这么大条肯定很好吃。”本来只有前面那句。但叶惊玄说了才知道。把心里地话给讲出来了。不过那条鱼看起来地确好吃地说。 顾至臻却凑过来问:“这些天馋这口吧。我也好些日子没吃了。我去逮只鱼来烤着吃。” “好啊。好啊”叶惊玄立刻欢快地点头。听了这句立刻没了别地想法。就想抱着顾至臻啃上一口。这家伙太了解她地心了。 顾至臻走到小溪旁边地石子路上。捡了几颗石子。朝小溪里看了看。秋天正是鱼最肥美地季节。皇家猎场平时也没谁有这胆子来捞鱼。水里地鱼多得很。顾至臻地石子一打一个准。打昏了就踩着飞叶摘花般地轻功。抄水而过就把鱼给捡了上来。 叶惊玄一看鱼都上来了,立刻自告奋勇:“九殿下,我去找些柴来。”以前和叶惊尘、叶惊涛一块儿出去,这捡柴火的事都是叶惊玄干的,当然自觉得很。 只是顾至臻却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叶惊玄一溜小跑闪到树林子里没影儿了,摇头笑笑自语道:“真是个活力四射的小妮子。” 待叶惊玄把柴抱了回来,顾芳踪和顾紫珠就像是闻着鱼味儿了一样,驾着马就过来了,叶惊涛也提着只獐子过来,叶惊玄的口水那就真是哗啦啦流了下来,有鱼有肉,顾芳踪和顾紫珠还摘了野果,这日子过得才叫有滋味。 叶惊涛拿了鱼和獐子收拾干净,往火架子上一架洒了些盐和酒就开始烤,叶惊玄拿了两甜酸口的野果挤了汁浇在獐子和鱼上,一股子香甜的果香把野味的腥膻气就冲得更淡了。 左右上下翻烤了许久,香气就四散开来,这下五个人就一齐蹲在火堆旁边掉口水,叶惊涛的烧烤手艺那是久经考验滴,叶惊玄虽然吃过,但肚子里早没了油星儿,这会儿只要给她块肉,她就觉得幸福了。 叶惊涛从架子上先把鱼取下来,把獐子又翻了一面,然后招呼大家吃鱼,三条大鱼整齐码在洗净晾干的树叶上,外面焦黄里面香软滑嫩,散发着鲜美的香气。 叶惊玄直接就上手了,因为她习惯了,叶惊涛也习惯了直接无视掉。可顾紫珠在一旁看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叶惊玄:“惊玄姐姐,你就这么吃呀,脏呀。” “野味不就是这么吃,像在家里一样用筷子吃,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让厨子把剔了刺的端上来。”叶惊玄说完拈了块大大的鱼肉,把刺一根根挑了出来,然后美美地放进嘴里,那享受到了美味的表情,让顾紫珠也不由得咽了口水,然后也从善如流地用手开吃。 顾芳踪还有些撇不开,不过看大家伙都这么吃,也就跟着用手抓了,不过相比叶惊玄的风卷残云,顾芳踪吃得实在秀气。 顾至臻就更不用说了,举手投足间连吃个鱼,剔个骨头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惊艳,都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叶惊玄觉得顾至臻这家伙就算食尽人间烟火,也依然仙气袭人。 五个人把鱼吃完了,獐子也就完全熟透了,焦黄地滴着油汁,把火烘得更旺了,叶惊涛揉了一把草叶的汁子在上头,在火上溜了一圈让草叶的汁烤出香气,就把獐子下了架。放到树叶上后,用刀切成几个大块,然后大家伙就上手吃了,一个个吃得手上、嘴上全是焦香的油,这时候的獐子最肥美,储了脂肪打算过冬了,其它时候的獐子肉很柴,没这时吃到的香嫩。 或许真是叶惊涛的烧烤手艺太好了,平时不爱吃肉的顾紫珠和顾芳踪,也吃得嘴上油汪汪的,好在一边吃着野果也就一点不腻味。 吃完了五个人并排坐在树下,阳光一点点从树尖儿上游过,吃得肚皮溜圆的五个人哪儿也不想去了,就想安安稳稳待着。就这么着躺着也过了个中午,然后顾至臻提议一起回去,毕竟猎场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到了猎场外头,自然是换乘了马车,顾紫珠早合上眼皮子睡午觉去了,顾芳踪也在一旁半眯着眼,只有从小在午睡时间溜出去玩的叶惊玄睁着眼珠子往车窗外看。 一路上走着宽敞的官道回了京城,叶惊涛本想带着叶惊玄回姚府,却没想到顾至臻又邀他们一起去喝茶,叶惊涛也就只好跟着一块儿去了。 正喝着茶,顾徽雨竟然跑了出来,一看叶惊玄他们在这儿坐着,嘻嘻一笑:“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这是抛开我去了哪里?” “去打猎了,吃烧烤了,就不叫上你。”叶惊玄递杯茶给顾徽雨,顾徽雨就捱着她坐下。 顾徽雨听了叶惊玄这么说一脸受伤:“惊玄,你真没心没肺,我待你可是好到骨子里了,你竟然抛开我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刺激我。” 叶惊玄两手一摊道,耍着赖道:“我有吗,我没有”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坐在一块儿喝茶,喝到半道上,顾徽雨朝顾至臻和叶惊玄眨了眨眼,扯了个由头把叶惊涛给晃悠走了,剩下的顾芳踪可是个知眼色的,带着顾紫珠就那么闪人了。 叶惊玄看着原本还热闹得不得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俩的茶室里,灿灼一笑道:“我严重怀疑,徽雨是你招来的托儿,要不然怎么就把我二哥给叫走了。” 顾至臻托着茶盏浅浅一笑,在洁白的瓷盏和修长的手指边上,像朵花儿一样容易让人着迷:“当然不是,不过,徽雨做的倒是很合我的心。” 叶惊玄抿了一口茶,笑道:“你把我二哥支开了,不会就想和我单独在这儿喝茶吧,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叶惊玄早就打着主意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一进了京城就没安生过,一会受伤、一会惊魂,所以今天借着这机会一定要逛足喽。 顾至臻放下茶盏应了声好,会了帐就带着叶惊玄出了前门,往南街去。 南街是京城最繁华的杂货街,小到针线大到房子,只要能想到的在这儿都能买到。 叶惊玄这看看,那摸摸,喜欢的东西却并不多,女人逛街永远不是买东西,就是“逛”街而已。顾至臻很有耐心地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的叶惊玄问他一句什么,他也听得特别真切,回答得也认真。 今天街上人并不多,店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着,想想也是,除了叶惊玄这闷坏了的,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咦,九弟,今天可巧在街上遇着你了。” 顾至臻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些什么,然后就笑着迎了上去:“大哥、二哥、三哥、七哥。” 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至臻的几位兄长,一个个站过来,让叶惊玄不由得看花了眼,一个个都是美型男啊美型男 第二十五章回眸一笑百媚生 出场了出场了 见面了,露脸了今天不用拍我说没见着人 “过些天是九弟生辰,我们还正打算给九弟备份贺礼,正好遇上了,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我们也好有个章程。这不看了半天了,没挑上件合意的,九弟看来还得你拿主意。”说话的是太子顾济民,长得还是很像当今皇帝的,气度也近似,只是更年轻而有活力些,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哪里是合意的,大哥说九弟喜欢玉,要送玉如意,三弟不同意,三弟说九弟擅韵律,要送好乐器,三弟这么说七弟又不同意了,挑了挑去哪样乐器都进不了七弟的眼。”说话的二皇子顾云峥和顾至臻有七分相似,他们都是齐妃的儿子一母同胞。当风长身而立,襟带飞扬中薄唇轻抿一笑,比起顾至臻的妖孽,这个人美型的很正。 七皇子顾重楼手里捏着根玉箫递了过来:“九弟也是通音律的,你看这物件你可看得上眼。” 顾至臻果然接了过来,只是拿手四下比了比,连吹都吹没吹响就轻摇摇头:“玉质不错,留着看看倒是可以。说到乐器听七哥的总没错,七哥才是真正的行家,一眼就瞧出来了,那还用得着给我看。再说诸位哥哥想着给我送东西,总是我的福份,送什么都成,哪还有挑的理。” “还没注意到九弟今天带着姑娘呐,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闺秀。”不注意看还以为在旁边瞧东西的叶惊玄是路人,猛然间一回过头站到顾至臻身边了,就知道是顾至臻带着的姑娘了。 “呃”叶惊玄满脸门子冷汗,她一个也不认得,这要行错礼了是要遭大罪的,还是等着解释吧。 顾至臻似乎知道了叶惊玄的尴尬,连忙一个个介绍:“这是叶氏的嫡女,这是太子殿下,这是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 叶惊玄这才一一见礼,柔柔地迎风微微拜下,在大街上也不用行全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七殿下。” 顾济民虚扶了一把,和缓一笑却让叶惊玄觉出太子的气场来了:“原来是叶姑娘,不必多礼。” 叶惊玄笑笑。迎风一站着实让几个皇子惊艳了一番。小小地模样。柔柔暖暖地讨喜得很。再加上是姚氏地长房外孙女。身份也合适。几个皇子也就心里各有计较。太子自然是不会再想。老二也不用肖想了。这二位都成亲了。三皇子心里自然拨起了小算盘。而七皇子却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扫到别处去了。 “行了。九弟带着叶姑娘四处逛逛。我们不打扰你们。对了。老七这选乐器地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坐。老七你就能者多劳了。”顾济民拉着哥几个进了街边地小店。顾重楼就这么被那几个无良地皇子给扔一边了。 顾重楼看了一眼。倒也不气。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顾至臻:“九弟。早知道我在府里选件给你就是。省得出来。真是不该和他们几个一块儿出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七哥。不用那么较真。随便就成了。今儿天热还是歇着吧。改天派个人出来选就成了。还劳烦七哥亲自去看。” 顾至臻向来是觉得顾重楼是不同地。这个在声律方面拥有无上天赋地兄长。对政治毫不关心。能推就全推掉。不能推地就三下五除二做完。迅速跑掉。到后来皇帝也就习惯了。有什么事要吩咐就自动把顾重楼给跳过去了。所以皇子们大都喜欢跟顾重楼来往。这个人没压力、没野心。 顾重楼转身一笑。恰看到叶惊玄在后头探头探脑。于是说了句:“叶姑娘这身衣裳真不错。飘若凌波。像一支好曲子。” 顾至臻不由得笑了:“七哥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到曲子,七哥若不生在皇家,一定是位名传天下的大师。” 顾重楼不语地笑笑,摇头站在风口上,回过身来衣带如柳叶般翻飞,脸上带着些落寞的神色。叶惊玄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顾家真是基因优秀,顾重楼当然比不得顾至臻相貌俊逸出尘,但透着一股在众多皇子身上都没有的特殊气质平和,清澈可见底的平和,那眼睛一看就让人看得到底。 顾重楼的声音也好,一张嘴就像是一曲平和舒缓的调子,比起身边那几位气场强大的皇子,顾重楼实在有些寻常,只是多看两眼,就觉出来顾重楼的那身清宁和静那般与众不同。 叶惊玄再拧头看顾至臻,发现两人站一块儿真让人晃花了眼,整个朝代最风流的颜色就在这两个人身上凝聚着:“七殿下过奖了,若是夸衣裳,那得谢谢徽雨。” “原来是定郡主”顾重楼这么说了声,就跟顾至臻打了招呼就要走,忽然却又转回来:“九弟,要不我回头把这玉箫再校一下,说不得能用。” 顾至臻就把手里的玉箫递还给顾重楼,顾重楼拿着玉箫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比着就走远了。 叶惊玄问了一句:“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一张九曲流水琴抚得惊天动地的七殿下?” 顾至臻顺口应了一声道:“是啊,怎么了?” “果然像九殿下说的,是个音痴,拿着玉箫左比划右比划连道都不看着就走远了。”叶惊玄心说,人这是树业有专攻,只是生在皇家,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见吧,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在政治权利中央,竟然还能保有干净的眼神,太不易了。 顾至臻和叶惊玄接着又四处走了走,顾至臻就把叶惊玄送回了姚府,两人依依不舍地在姚府院墙外站了会儿,姚府的侍卫远远瞧见了也是把头看向另一边,只是嘴角的笑却掩也掩不住。 好不容易进了姚府,姚老爷子站在正中央,看着叶惊玄叹息一声说:“看来你还真是看上九皇子了,瞧这脸笑得跟花一样,今儿出去玩好了吧,疯到这么晚才回来。” “外公,对了,我还留了只獐子腿给你呢,我二哥烤的可香了,还在他手里呢,怎么不见人呀?”叶惊玄话说得漂亮,其实无非是没吃完,然后扔了觉得可惜就顺手带了回来。只是她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就有鼻子有眼,惹得姚崇安高兴不已。 叶惊涛说话就回来了,把獐子腿扔到厨房去切了,晚上呈到桌子上,平素向来晚饭吃得少的姚老爷子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味道好在一边,主要是叶惊玄话说得漂亮。 晚上吃了饭,姚崇安把叶惊玄单独叫到书房里说话,叶惊玄心里上上下下的,不知道姚崇安会说些什么。 姚崇安让叶惊玄坐下,在烛火中坐着,让人看了就觉得肯定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外公,你大晚上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看书吧,这里书倒是多,可是我一本不爱看。” 架子上全是些政治、地理之类的书,叶惊玄当然不耐烦看。 姚崇安却抽了本书给她:“你看看这本吧。” 书皮上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安民要略,叶惊玄下意识地就把书还了回去,这本书应该跟她扯不上关系才对:“外公,我可是女子,这些安民、济世的书你应该给二哥看。” 姚崇安却又把书推了过来道:“你翻开看就是了。” 叶惊玄便翻开看了,第一页是张折纸,第二页开始有字,内容却跟书名完全不相干:“外公,这”“你看过就好了,你原本若不跟皇子们有纠葛,这本书我是不会给你看的,但你既然是把九皇子瞧进了眼里,各家的势力你无论如何要知晓一二。不为别的,只为平平安安,外公老了,也不求你们有大出息,做惊天伟业,只求你们个个都活得安生。” 原来书里写的全是朝中各派系的势力,有详细的分析,还有各世家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这本书里写的世家里有头脸的人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衡而已。 比如某某官员贪墨,某某官员买官易爵,某某世家暗地养私兵,某某世家拉拢朝廷官员这些东西,在某个群体中,并不是秘密。 叶惊玄第一页只看了几行就把手迅速合上还给姚崇安:“外公,我不要知道这些,就让我继续天真下去得了,这些阴暗的东西,我不想碰。如果和九殿下走得近就需要知道这些,我宁可远离他。”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会这样,行了,不看就不看,九皇子也并非没有手段的人,保护你个把还是没问题的。何况你是姚家的外孙女,谁也不敢拿么手长的伸到你身上来。”姚崇安原本只是想让她稍了解一些,好将来知道怎么避开。 “当年你娘也没有看,和你一样,你们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姚崇安摇头叹息一声,把书放回了架子上。 叶惊玄眯着笑眼道:“不看才对,看了就觉得这世道真是阴暗,这日子还真是没意思,我可不喜欢这样,活得不要费脑子最舒坦。” “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这本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天真的傻姑娘。行了,既然不看去回去好好休息,全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姚崇安挥挥手,叶惊玄就退了出来。 院子里,月色正好,妙雪不言不语地跟在叶惊玄身后,叶惊玄叹息一声,仰头看着光辉如玉的圆月,莫名地想起了顾至臻的笑脸来,接着竟莫名地想起了今天初见的那双清澈眼睛 第二十六章枪是要打出头鸟滴 顾至臻的生辰,叶惊玄过了两天才想起来那天似乎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于是叫了顾徽雨过来坐。 顾徽雨一听叶惊玄是要问顾至臻的生辰,就拉着叶惊玄两人躲到内室:“惊玄,你是真喜欢我九哥了吧。唉呀,京城里的女子怕要泪流成河了,我瞧着九哥也喜欢你,九哥平素爱玉,人也像玉一样温润儒雅。我这些个哥哥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七哥和九哥。” “七哥是不是那位擅长音律的皇子。”顾徽雨的话让叶惊玄本来已经忘记的画面又回来了,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 顾徽雨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对啊,那就是七哥,七哥最是随性的人,对什么都不在乎,独独是对音律,哪怕错了一星半点,也不能容忍,所以我们都叫他音痴子。怎么,你见过七哥了?” “嗯,那天跟九殿下在街上见过一面,只记得那双眼睛,很干净的样子。”叶惊玄顺嘴就应了一句。 “对,七哥这人什么都不关心,打小就是个闷头玩的主。我们说七哥干嘛,这会儿要说九哥,后天就是九哥的生辰了,我们九哥喜欢玉,你若要送贺礼,送玉一准没错。再说了,九哥不是送了你玉佩吗,你也收下了就该回礼吧。”顾徽雨很欢快地帮着叶惊玄出主意,在她眼里顾重楼和顾至臻都是天家难得的好男人,看上了谁都不错。 玉,叶惊玄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轻易送,玉这玩意儿,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行了,我再想想就是了。” 顾徽雨见叶惊玄沉默了一会儿,还当叶惊玄是在害羞,于是揶揄道:“想什么,你若是肯把自己送给九哥,九哥怕是会笑疯。” 叶惊玄听了这话,用力一推把顾徽雨给推倒了:“要么下个月我大哥生日,我把你包了包了,送给我大哥当生辰贺礼,想来我大哥也会笑疯的。” 顾徽雨本是笑着的,一听到叶惊玄这么说,神色一转眼瞧着就阴了天:“说过不要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要在我告诉自己要认命的时候还说这些。” “唉,知道了,不过你要是能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叶惊玄就不再说这茬,拉着顾徽雨上了街去买东西。 两人商商量量地去买。只是顾徽雨始终心不在焉。叶惊玄也就没了兴致。挑了挑就各自回府了。 次日就是顾至臻地生辰。一般来说只要是年满十五地皇子大都已经在外面自立王府。虽然十八岁之前大部分还住在宫里。但像生辰宴这样地事。除非是大生日由宫里操办。否则一般都是在自己王府里办宴席。 而皇子办生辰宴。在朝廷领俸地官员都不能去参加。一是怕结党密谋。二是怕收授贿赂。但是官员们不能来。官员们地儿女们却可以参加。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 过皇子地生辰宴。却并非是谁都能收得到请帖。非朝中重臣或平素就有来往地人。连请帖地边儿都摸不着。顾至臻又是出了名地不爱热闹。请地也就是各世家地姑娘、公子以及相熟地人。自然少不了一干皇子和世子们。 今日顾徽雨和叶惊玄约了。两人一起穿新衣。顾徽雨又给叶惊玄地衣裳改了。这回更是流云飘雪。裙裾回风。顾徽雨自己地衣裳也是云水流光纱。只是两人地样式大不相同。顾徽雨地衣裳上身压着浅碧绿萝花。小朵小朵。从衣襟上开到腰际。云水流光纱一罩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烟云之美。 “嗯。漂亮。今儿一定让他们把眼珠子看掉喽。” 顾徽雨一瞧叶惊玄的头发,很不满意,于是让人拆了重梳,挽了飞云鬓,斜插着一枝含苞欲放,足可以假乱真的玉芙蓉,花蕊里坠出几缕璎珞,点着碧玉小珠子,一行一动间,绰约而雅致。面上贴额挂着一串同是玉珠为坠的芙蓉玉贴额,玉呈微粉色,衬得底下那张年轻的小脸分外娇艳如花。 “走走走,再去就真晚了,妙雪把我刚才拿来的扇子递过来,我和惊玄这就去赴宴了。”顾徽雨说得分外高兴。 妙雪把扇子拿了过来,两人手里各拿一把丝缎小折扇,便坐上了马车出门儿,顾至臻的府第在京城有名的王府巷,廉王府不远就是,顾徽雨舍近求远跑到姚府去,就是为了看着叶惊玄好好打扮,不要让今天出来的各世家姑娘给比下去了。 在顾徽雨看来,这回子去了可是要露脸的,首先是告诉各世家,姚氏的嫡外孙女来了京城,其次嘛就要看顾至臻了,告诉各家千金,以后顾至臻就心有所托了。顾徽雨还特意晚去了些,要的就是那压轴的漂亮效果,为此顾徽雨还特意把自己的衣裳做了简单些,要不抢了叶惊玄的戏份去,这戏就没意思了。 到了顾至臻的府门前,车夫递上了贴子,就直接让开了左门让车马进去。 过了左花园,经过中厅就到了今天办生辰宴的中园,处处灯火通明仿如白昼,各家的姑娘们、公子们三三两两聚着,王府的下人见顾冰雨远远地来了,大叫一声:“定郡主到”旁边跟着的叶惊玄不认得,自然就忽略了过去。 顾徽雨先是笑嘻嘻地出来,见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顺手就拉了一把叶惊玄,把叶惊玄送到了大家伙的目光之中。 秋夜的晚风缓缓吹过间,发丝飞与襟带、裙裾一同飞舞,头上的碧玉小珠子像是被众人的目光惊着了一般,轻轻地在风里晃动。叶惊玄猛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一惊,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似有些怯意地闪了闪,迅速安定下来,抿嘴淡淡一笑,迎风站着仪态端方,却有着说不出的风采。 只这一眼声中便安静了许多,顾至臻也看见了叶惊玄,那日虽然见过这身衣裳,如今看来却更添了几分飘然于尘的感觉,尤其是这么迎风一站,像一株盛开的青莲花,幽幽静静地再美不过。 顾至臻笑着走过来:“徽雨来了,惊玄” 顾徽雨却掩着嘴吃吃笑了,说是先叫的她,但一路走过来眼神却贴在她身边的叶惊玄身上就没挪开过:“九哥,我把人给你拉来了,可是要记得好好谢谢我。” “行,九哥记着你的好。”顾至臻亲自领了两人去园子里落坐,顾徽雨自然坐在两个哥哥身边,安排叶惊玄时,顾至臻看了眼自己的坐儿,最终却还是把叶惊玄领到了叶惊涛身边。 上手坐着的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七皇子见是熟悉的人,便看过来笑了笑,叶惊玄也微微一福算是见了礼了。 叶惊涛却皱眉轻轻说:“你今天怎么捣腾成这样,这样的场合,太出彩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惊玄也知道,只是莫名地就被顾徽雨说动了,而且一想到顾至臻也愿意这么打扮,方才顾至臻热切的眼神,还真是让她心里带了几分甜蜜:“二哥,我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知道了就好,待会儿就坐在二哥身边,有什么事二哥照应着你。”叶惊涛几乎可以预见,今天晚上他这座一定会很热闹。 待人齐整了些,位子也就差不多坐满了人,叶惊涛对这些人还是很熟的,于是一一指了给叶惊玄看:“和九殿下一同坐着的是太子殿下,下手左边第一张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右边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然后头前就是六皇子和七皇子,再下来的就是世家和郡主世子们” 大部人叶惊玄还是认得,只是叫不出名字,叶惊涛这么一提醒,她就有印象了,待会儿不至于把人给弄混了。 生辰宴,先是太子致祝酒词,然后大家喝了几杯酒,歌舞便起来了。旁边挨着坐的是六皇子,频频劝酒,基本上在叶惊玄看来,就是打算把那七皇子给灌醉了。 歌舞一般般,各桌的劝酒、敬酒比这有趣得多了。如果是自家人坐在一块,那自然平和些,就是有些没坐在一块的,那可就热闹了。 歌舞退场后,有些不胜酒力的就已经是半醉了,接下来还有轮桌敬酒,估摸着扛不住的多,幸好叶惊涛是个酒坛子里泡大的,没个十坛、八坛烈酒想灌醉他,门儿都没有。 叶惊玄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主座上,发现顾至臻正喝着酒眼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觉得刚才喝的那点酒劲全往脸皮儿上涌了,赶紧扭过头扇了扇,却发现顾至臻一笑差点呛着。叶惊玄没好气地白了顾至臻一眼,瞪着眼睛看着顾至臻轻啐了声:“活该” 隔桌的六皇子基本上已经成功把七皇子灌得差不多了,对面坐着的一样不会喝酒的顾惟安也差不多要倒了,那不怪别人,得怪顾徽雨太能喝,顾惟安不知觉地陪着,竟然也喝得半醉了 叶惊涛最先出去敬了轮酒回来,然后坐在座上等着其他人来回敬,为的就是不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把叶惊玄给灌着了。 叶惊涛看着正四处观望的叶惊玄说了一句:“待会儿不管谁来,都别喝酒,就你那点酒量,一杯就醉了。” “是,我知道,都交给二哥了。” 推荐满两百的加更 谢谢亲们的推荐票票万恶的某弈一定会好好更新 另,叫某弈为“万恶”的读者亲们,最近某弈很乖了,好好码字,认真上传,到了就加更,从来没拖过了。 某弈真是人品太好了,大部分的读者管作者叫大大、大人,某弈的读者管某弈叫万恶 这就是rp,rp啊我rp真这么差咩,继续反省 第二十七章这一曲的风情与孤凉 想求两张粉红让某弈上首页晃两天就行不求名次么么大家 苏、颜两家的敬酒多少还收拾着些,皇子、世子们自然不会来敬酒,大部分来敬酒的都是一些朝中大员的子孙,一个灌得比一个凶,一个劝得比一个出彩,直到把叶惊涛惹急了,直接让人上了两坛子酒,不用酒盏了,直接用坛子往嘴里倒。 其他人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敢来喝,他们不敢来了,叶惊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过去,让人又拿了酒来,直接拎着坛子,含着笑就一桌一桌敬了下去。要不是顾逸怀来拉,估摸着今天宴席上就没清醒人了,叶惊涛的酒量再次让叶惊玄明白,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让他跟叶惊涛喝酒,不喝死他,也吓死他。 叶惊涛一坐下,叶惊玄马止递了一碗汤给他,叶惊涛大口喝下去,脸红得跟红灯笼一样,还大叫了声舒坦,让叶惊玄看得瞠目结舌。 “九哥,今天是你的生辰,借你的生辰让七弟给我们弹一曲吧,这上次听,还是在太子哥的二十生辰上,一晃就五年多了,七弟你也别藏着了。这这么惊天彻地的曲子,除除了你,谁也弹不出这味儿。”六皇子原是想把顾重楼灌醉了,却没想到自己先醉了。 顾重楼眯着眼睛一笑:“我是皇子,又不是乐工,六哥府上那么多乐工,难道还没听够?” “那些人算什么,大家谁不知道,要看美玉去这九弟,要听好曲乐,还非得七弟不哥。”六皇子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太子和顾至臻道:“九弟,今天你生辰,你大,你说了七弟得听你来说。” 顾至臻正和太子喝着酒,一看六皇子站了起来,还提这么个要求就笑了:“七哥,你就如了六哥的愿吧,谁都知道六哥爱听曲乐,那不也是七哥勾起来的,要不是七哥从小就拿曲乐勾着六哥,六哥今天说不得会好点别的。” 顾重楼放下酒杯,似是醉了一样,站起来重重拍了六皇子的肩,看着顾至臻道:“既然六哥这么看重,九弟又说了话,我今天就遂了你们的愿,来人去我府上把九曲流水琴取来。” 各王爷府第很近,说话就到了,九曲流水琴名气很大,但是看起来起素简得很,没有多余的饰物,金玉更是半点也没有,连琴穗也没有挂,只是独独的一张琴。琴身微红,远远看上去有断纹,只是放下的时候微微一碰,就响起了金玉之声,只这轻轻一碰就让顾重楼眉头紧皱,由此可见,这男人对这把琴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顾重楼双手一压琴弦,望向顾至臻问道:“既然是九弟的生辰,不如九弟选支曲子吧。” “我对曲子没有多少讲究。七哥看着办吧。” 顾重楼闻言微微一低头。静场音一起。顿时园中连风吹树叶儿地声都能听得清楚。起手调轻悠淡雅、节奏舒缓平和。听起来就像是漫漫地月光缓缓地从枝叶之间洒到衣襟上。手指飞舞又落下间。整个场景显得宁静清远。中正平和地乐声之中透着幽凉如水地韵致。 正在人沉浸于清宁地地时候。调子急转直上。像是有百种变化。有缠绵、有凄凉、有热切、最后归于幽远! 就在大家都以为曲子快要结束地时候。调子轻轻一顿。金声一响。就像是在眼前铺开一片茫茫苍野。这时月光洒遍大地。天地一色。古琴地声音如倾如诉。弹着眼前地繁华。也像是在感慨内心地孤独。 叶惊玄听到地却是孤独。从另一个时空里独身闯来。在这里满目亲人。却依然是举目无亲。前生平凡无奇。忽然一瞬间成了世家地小姐。虽然偏居于平城。但好歹是大门户。行为有规矩、举止有礼数。一步一步走来如履薄冰。 “三妹。你怎么掉泪了。瞧你那点出息。一支曲子就把你给惹哭了。”叶惊涛见叶惊玄听得出神。眼泪珠子挂在眼眶里。于是抽了帕子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了帕子擦了一把,继续出神地听着,恍然间说了一句:“二哥,你都听不出来吗,这调子切肤的孤凉,还有入骨的风情。” 叶惊涛白了一眼,要跟他说酒说马,他能说上三天三夜,要说诗、词、曲、赋,那就是要他的小命:“你还不知道我,我要都能听出切肤的孤凉了,天就要下红雨了。不过这调子倒是真好听,跟别的地方听的果然不一样,能听出豪气来,就是后头的味道我听着不对味儿。” 叶惊玄回头轻笑道:“我家二哥呀,就是个听人弹棉花都喜欢听出豪气来的人。” 叶惊涛理所当然地道:“那可不,东街杨二虎子家的棉花就弹得很豪气。” 叶惊玄听了赶紧捂紧嘴,这还在弹曲子呢,万一笑出声来就太破坏气氛了:“二哥,所以大管家说过,东街杨家的棉絮只能买来垫床,要是盖啊,厚实得非把人压死不可。” 叶惊涛嘿嘿一笑,就不再说话,和叶惊玄一起听着曲子,伏音一落,手如花散开然后安放在琴弦上。顾重楼的神色清宁,与满场的寂静浑然一体,过后便是满园的喝采,但绝对没人鼓掌,要是鼓掌了那就真成卖艺的了。 九曲流水琴被顾重楼细细包上琴套让人先收好,顾重楼还再三叮嘱了要好好拿着,千万别磕着碰着,叶惊玄不由得笑了,这真是个乐痴,痴到了骨子里。 六皇子听了不由得嚷道:“七弟,你这一曲下来,以后我听谁的都不是味了怎么办,满天下的乐工都是吃什么的,若是只差着一点,我也就忍了,可是差太远了。七弟我听说你府里有几个手把手教出来的乐工,不如匀我一个,一个就成了。” 只见顾重楼望了六皇子一眼,断然就回口拒绝了:“不是几个,总共才两个,六哥喜欢听,上我府里听就是,但要人那是不可能的。” 众人笑看着这一幕,一个爱曲如命,一个爱乐成痴,这两人凑一起总是让人瞧得津津有味。太子最后发了话:“六弟,你这等于是在要七弟的命,他看乐器、乐工比什么都重,你见过他把喜欢的乐器送人吗?” 接下来,六皇子说了一句话,让叶惊玄差点想扑上去问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变态!”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顾重楼却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让六皇子半点脾气也没有。叶惊玄这边喝得多了,正找地上厕所,拉了旁边的侍女轻问:“哪里如厕。” 侍女了然一笑道:“小姐跟奴婢来吧,奴婢带您过去。” 叶惊玄跟叶惊涛说了声,就跟着侍女去后园了,月色零乱成一地的碎影,花影重重的深处竟然是厕所叶惊玄无语了,要是让她来看,还以为是个花园,说不得要在旁边搬张椅子坐着赏赏花看看景什么的。 侍女领了叶惊玄来,叶惊玄说自己可以回去,侍女就离开了,叶惊玄在上了厕所在池子里洗了手,遂把手伸进风里让风把水吹干。衣裾贴在水面上由风吹起,分不哪是水,哪里又是裙纱的波澜。 手干了叶惊玄就往回走,半道上恰碰上了顾重楼,于是微微一曲身道:“七殿下” “是叶姑娘啊。”顾重楼点头示意,缓步走了过去。 叶惊玄忽然说了句:“七殿下的琴声真好。” 顾重楼早被这样那样的夸奖声给洗礼了一遍又一遍,这句真好在他耳里就像没说一样,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谢谢叶姑娘。” “只是孤凉清傲,却不似是秋天该听的,峥峥傲傲若是对着漫天飞雪抚一曲,便似是暗香轻来,该多美啊。” 叶惊玄无意之中又加了一句,只是说了心中所想,却没想到正切中了顾重楼的心思。只见顾重楼缓缓转身,那双干净得清澈见底的眼睛盯着叶惊玄瞧。 顾重楼刚才抚琴时,心底想的就是踏雪寻梅的情形,他没想到叶惊玄竟然听得出来:“叶姑娘真是个知音人。” “知音,这我可当不起,只是偶然间听懂了一点,别的我也说不出来。”梅花孤凉,人孤独,所以就在心里有了共通性,若真弹了些别的,叶惊玄还真是未必听得出来:“知音这两个字,对于七殿下这般解音、痴曲的人来说,是份量很重的两个字,所以我当不起。” 顾重楼这回笑得真切,这一笑之间的风采竟如同他的琴声一样,清旷宁和:“心有奇巧,只是和我一样”错生在了深院朱楼之中。 叶惊玄也听得出这后头没出的半句话什么意思,于是也叹息了一声,笑笑便侧身微曲礼说了声:“前头再见,七殿下请自便。”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一身绮丽如烟地行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月下的一缕烟飘远了,摇摇头笑笑,便转身进了繁华深处。 第二十八章我承认都是衣服惹的祸 回到位子上时,大部分醉的世家公子都被请到了后堂休息,只剩下几个没人敢灌,或者是酒量大的。这时满堂的人都正在看着颜府的孙姑娘颜寄秋题诗为贺,大家都在那围着叫好,只见颜寄秋浅浅一笑就这么坐回了位子上,倒有几分处变不惊的气度。 叶惊玄暗赞一声,不愧是正宗的世家小姐,比起她这假的就是更出彩些儿。接下来是岳流烟的古筝曲子,只是有顾重楼的古琴声在前,再听这曲子就没有半点味道了,所以岳姑娘只能措手不及,还弹错了几个音,顾重楼坐在位子上重重哼了几声,皱眉听着。 那岳流烟一见顾重楼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手下更慌了,于是错得更多,通篇下来叫人感觉就是四个字不堪入耳。 顾徽雨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叶惊玄边上,把叶惊涛赶到顾逸怀那边喝酒去了,凑在叶惊玄耳边嘻笑着说:“这一番下来,估摸着那岳姑娘以后都没有脸在人前弹古筝了,亏得以前还是京里有名的古筝名家呢其实也该怪七哥,专美于前,后来的再弹曲子,谁能赢得过他去。” “怎么还要弹呢,既然七殿下抚了琴,她就别弹了呗。”叶惊玄很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顾徽雨咂巴咂巴嘴道:“那还不明白,今天这么多皇子齐聚一堂,难得一见,她们个个不是削尖了想来露脸。” 叶惊玄噢了一声,继续看接下来的“表演”江紫凌着一身白纱衣,在中央轻轻一舞,水袖如云、曲裾飞扬间,一张洁白如玉的脸飘渺出尘,倒是比方才岳流烟要镇定上很多,自然也就出彩得多了。 叶惊玄很用力地鼓掌,顾徽雨啐了声:“没心没肺。” 顾徽雨忽然眼睛一亮,看了看叶惊玄身上这衣裳,当初就想很适合跳舞,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场中央正在跳最后一段的江紫凌,嘴角扬起一个算计的笑。偷偷溜到七皇子身边,跟七皇子咬了咬耳朵,七皇子很为难的摇头,然后只见顾徽雨牙一咬说了些什么,七皇子眼睛一亮就点了头,顾徽雨再溜回座位上。 待江紫凌舞完,顾徽雨忽然站了起来盯着叶惊玄,叶惊玄吓一跳也就跟着站了起来,顾徽雨看关不怀好意地笑笑,然后华丽丽地伸出洁白的小手,把叶惊玄给推了一把,推到了园子的中央。 叶惊玄站在园子中央吓一大跳,傻愣愣地望着顾徽雨,叶惊涛也在一边傻了眼,叶惊玄眼珠子四下转,只见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转,忍不住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乐曲声响起。是一支轻灵幽远地调子。听着像是烟雾缓缓而来。雨缓缓落下地感觉。叶惊玄心说。难不成是让她跳舞很抱歉。她不会。一点也不会。要是跳了。估计就得像是在顾重楼后头弹筝地可怜姑娘。被江紫凌一比就比到天外边去了。 顾徽雨眼睛挤了挤。叶惊玄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回去再收拾。现在面临地问题是。怎么所眼下给混过去。调子越听越有些熟悉。像是越剧地调子。叶惊玄只能是试着唱两句。只是张嘴想唱。又发现一句词都记不起。那还能咋滴瞎编呗。反正就是东扯一句诗。西扯一句词地问题。 “月光如水水如天。秋风秋思遥相随。谁明长相忆。两行雁子云里飞。归去归来。绵绵无期。江心月低。月光满青衣。长无净如洗。拣尽寒枝栖。望得千年千年外。却不知何处是归依。” 典型地诗加歌词。乱七八糟地。反正在她能记得地句子里。随便一通乱扯。至于到底扯了些什么。唱完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双手合十。不奢望出彩。只希望不要被拍死就成了。 唱完后叶惊玄先是看了顾徽雨。顾徽雨没反应。再看看叶惊涛。叶惊涛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只好把眼睛看像顾至臻。顾至臻却是满眼地笑。充满了鼓励与赞赏。 过不了一会儿。园子里地人也就反应过来了。也不知道是顾重楼地琴弹得好。还是她唱得好。竟然接踵而来地是满场喝彩声。叶惊玄暗叫了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赶紧抹了把汗闪一边去了。 回到位子上顾徽雨大声赞扬:“惊玄,没想到你唱曲子这么好听,和七哥的琴声交加在一起,真是太动人了。” 叶惊玄狠狠瞪了顾徽雨一眼道:“你还有脸说,你没事推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的心肝儿啊。顾徽雨,你这妮子就不是个好人。” “嘻嘻我是不是好人不用你来说,在你眼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徽雨看着场中不绝于耳的夸奖,心里得意极了,就如同是夸奖她一样:“再说了,我做了这么漂亮的衣裳,不出去给别人看看,我都觉得太埋没了。” “早知道不穿这衣裳,真不该听你的话,哪回不是被你带沟里,偏偏我每次都听。”叶惊玄摇摇头,算了,反正只要这关过了就行了,至于刚才的糗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不穿这衣裳,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美,在灯火之下,那双眼睛四处张望,那眼神九哥可是都看得回不过味儿来了。再一张口,合着七哥的琴声一唱,你看那些人,到现在还在余韵里呢,多好,多么强大。”顾徽雨拍拍手,似乎觉得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叶惊玄抿嘴一笑,眨了眨眼睛:“是啊,很好很强大。”说着趁顾徽雨不注意把顾徽雨也给推到园子中央去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下面,请看定郡主的表演,大家欢迎。” 这回轮到顾徽雨傻了眼,拿无助地眼神看了眼叶惊玄,叶惊玄才不理会,望向别处就如同没有收到一样。 顾徽雨倒也不含糊,叫来了侍卫抽了两把剑,舞起了剑,把剑舞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让场中的男儿都不住侧目,如果说舞和曲子是用来欣赏的,那么顾徽雨的剑就是用来激发他们的豪气的。 顾徽雨舞完了剑,把剑还回给侍卫,然后大步流星地会回位子上,看着叶惊玄哼道:“看吧,什么叫大家风度,什么叫处变不惊。” 叶惊玄看着正自大的顾徽雨,无奈地摇头给了个白眼:“处变不惊你就吹吧,小心吹破了天去,到时候补都没法儿去。” 接下来的表演大家也就没心思看了,过不久就散了场,散场的时候,趁着叶惊玄去归置马车的时候,顾至臻特地走到叶惊玄声边:“惊玄的歌声真动听,刚才徽雨没吓着你吧。” 叶惊玄在一旁站着,秋风有些冷,只是听了顾至臻的话,心里暖融融地:“没有,刚开始没有一点准备,就这么推了出来,真是有点慌了。幸好七殿下的曲子救了场,要不然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太平洋?”顾至臻重复了一句。 嗯一顺口就把这个世界没有的词给弄出来了,叶惊玄赶紧往回塞:“那个太平洋就是离平城很远的地方,一个很大的海,那个海很平静,大家就管它叫太平洋。因为海面很广,而且很远,所以就是指丢脸丢大了的意思” 顾至臻似懂非懂应了一声:“原来是指这个,你们那还真是有意思,丢脸丢大了用太平洋来形容” 叶惊玄打了个哈哈,见叶惊涛把车驾来了,赶紧闪人,免得顾至臻再问出什么来,她就真是圆也圆不了了。 顾到臻看着叶惊玄走远了,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也就进去了,只是进去的时候看了眼叶惊玄和叶惊涛相偕走远的背影。 “惊玄,你是真喜欢九殿下吗?”叶惊涛明显是看到了刚才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说话的情形,那场面似乎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叶惊涛总觉得不喜欢看到叶惊玄和顾至臻在一起,他总感觉那个人不是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让叶惊玄想了想才肯定地点了头:“是的,我喜欢他。” “你以前说过不想嫁入帝王家,现在你要为了九殿下改变这个想法吗?”叶惊涛总希望这个妹妹就嫁到身边,可以好好保护一辈子,谁也不能欺负。 “嗯,不是蕃王制么,皇子大了也就该分封了吧,到时候去了属地就能远离了吧。”叶惊玄如是想着,也是这么希望着。 叶惊涛却不像他这么乐观,就算封出去了,也终归是王孙公子:“不管怎么样,我和大哥还有爹、娘都一样,希望你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只要你确定真喜欢九殿下,二哥也支持你。” “嗯,二哥真好,谢谢二哥。” 忽然一阵秋风吹来,刚才暖融融的感觉竟被这一阵风吹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叶惊玄拉紧了衣裳赶紧上了马车,望了眼顾至臻的府第,摇摇头一笑便随着叶惊涛回姚府了 第二十九章父皇那是九弟心仪的姑娘 顾重楼酒微醉着被人抬回了府里,次日宫里来了人,说是德妃请七皇子进宫,顾重楼梳洗了了番便进宫了,路上正碰着五皇子顾沧澜,五皇子和顾重楼是一母同胞,都是德妃颜朝雨的儿子。 皇贵妃和德、慧、贤、淑四大妃以及诞下了二皇子和九皇子的齐妃都配在前西六宫起居,东头则是皇子们的居所,德妃住在打头的甘泉宫里,甘泉宫以泉而得名,自然处处以水景动人。德妃本就是江南人,自然爱水亲水,甘泉宫里也处处是一派的江南景致。 顾重楼和顾沧澜一起去给德妃请了安,德妃让宫女抬了椅子来给他们坐下,德妃端着茶盏抿了口才开口说话:“昨儿老九生辰,昨儿个去了不少姑娘吧,老二我也就不说了,老七你说话也就二十了,出宫立府都两年了,也该给为娘找个媳妇了。你说娘不指望你做惊天伟业,就指着你能安生过两天日子,你倒好,出了宫愈发没人管了,全扑到了管弦之上,连个声儿都没了。” 顾重楼就知道应该是这茬儿,权当没听见,端着茶喝了口,然后左看看右看看,顾沧澜看不下去了,眼瞧着德妃正憋着怒火,赶紧推了顾重楼一把。这不推还好,一推端着茶盏的顾重楼把茶水洒了一身。 顾重楼看着身上的茶水,看了眼顾沧澜,又看着德妃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反正年前后就该分封异地了,分封到了属地,我一定给娘找个媳妇就是了。” “行,有你这话,娘也就放心了,娘知道你是个说到做到的,所以就信了你了,你要是敢给我耍什么花招,就小心你自己那身皮。”德妃得了满意的答案,年号着兰花指笑得分外灿烂,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了,却保养得宜,看起来至多不过是二十**的样子。 这会子皇上下了朝,正巧听说是二皇子和七皇子来请安便顺道过来了,顾沧澜和顾重楼一见是皇帝来了,连忙给请安,皇帝呵呵一笑让兄弟两起来:“坐吧,跟你娘坐着就好好的,难不成朕来了,就让你们站着。” 兄弟两倒也爽快,依言坐下,没想到皇帝问了和德妃一样的话:“老七,昨儿见了不少姑娘,可有个中意的,宗礼那头可是来请了几次了,说是你们都大了,该分封属地了,分封前好歹也该让朕看着你和老九把媳妇给娶了。” 德妃一边递茶给皇帝,一边看着顾重楼说:“瞧瞧,让你父皇操心了吧,早说了你了就是不听。皇上,老七说是要到了属地再娶媳妇,皇上赶紧把他打发出去,省得他老是找借口。” “成,过完年再说吧,好歹让孩子们都在京里过完年再走,省得来回折腾。这一分封出去,京里就空落落的了,再过两年芳踪和紫珠再嫁了,这宫里就真是冷冷清清了。”皇帝有感而发地道。 德妃眉眼一挑道:“皇上,宫里事多得很,少了他们说不得还要更热闹。” 现在是有皇子寄托着。万一儿子们都封出去了。那到时候又该你争我夺了。冷清这宫里什么时候能冷清得下来。 “转眼都老二都二十五了。按制皇子二十五以后。所有二十以上地皇子就得全部分封出去。以后宫里就剩下太子和老十。想见你们一面都得奉召才能来。没个十天半月地人都见不到。”皇帝不由得感慨了两句。看着自己地兄弟离开。这会又要看着儿子离开。谁说做皇帝就全是好了。 德妃听不得这话。一听也就忍不住叭嗒叭嗒地掉了几滴眼泪:“皇上说这些做什么。儿子们走了。不还有一大堆子人么。紫珠也还小。放心在身边留个十年八年。到那时候咱们就老了。就有孙子了。还不是更热闹。” 皇帝忽然眼睛一睁道:“是啊。儿子封出去就让孙子来闹腾。要得。那老七你可加紧。要不然哪来地孙子。也不知道你们这几个兄弟想什么。一个老三、一个你还有老九。都是天天瞎胡闹。就是不成亲。尤其是老三都二十二了还不愁。” 顾重楼无奈地在一边听着。一句话都不能回。顾沧澜还在一边笑笑看着。心里暗自庆幸早早成了亲。免得被念。 德妃这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皇上。那天臣妾去皇后宫里。听说姚家地外孙女进京了。臣妾可听说了那姑娘可是出挑地很。要不把她指给老七。” “嗯那姑娘么,倒是不错,朕也见过一面,是个大气的孩子,眼睛灿亮亮地和老七还真有几分相似。”皇帝喜欢顾重楼,不为别的就为顾重楼身上有别的皇子身上看不到的干净清澈。虽然无心于权利政治,让人有些恨子不成材,但也就是因此才留下了澹泊明淡的性子。 顾重楼一听可急了,那天看着顾至郅和叶惊玄一起在街上,看着就郎有情妹有意的,这要是被说成了,顾至郅能跳出来咬死他:“这可不成,我看着九弟像是心仪叶姑娘,父皇可千万别点错了,要不然九弟非找我拼命不可。” 皇帝摸了摸胡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行了,朕知道了,找个时间去问问老九。可惜了,本来朕还觉得你和那姑娘挺合适,没料到让老九捷足先登了。” “那算了,皇上,您再挑个合适的就成,反正得找个知冷知热的,老七一钻到那堆管弦里去,就什么都能忘了,如果再找个跟他一样没心没肺的,他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好不容易德妃说完了话,眼见过了晌午,皇帝便宜留在玉露宫里用膳,顾沧澜和顾重楼一道陪着,吃了饭顾重楼就赶紧走了,再留着保不齐还得被念上一下午。 顾重楼一人人回到府里坐在琴室里,忽然想起了叶惊玄的笑脸,昨夜迎风的那一瞬间风采,似乎还在眼前回放着一样。 “七哥”顾紫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顾重楼的府里,猛地一拍顾重楼,顾重楼还真是吓了一跑。 “紫珠来了,你一个人来的。”顾重楼见顾紫珠身边没有人,就问了一句。 顾紫珠抬着粉嫩嫩的小脸儿,眼着无辜的眼神说:“我偷偷溜出来的,就知道七哥府上一定好吃好喝的侍候,还不会上娘那告状。” “是是是,你就吃定我吧你,看到时候我们分封出去了,你上哪儿躲去。”顾重楼肯定这妮子又是没吃午饭,赶紧让人备了饭,看着顾紫珠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摇头。 吃过饭的顾紫珠喝着送上来的香片,眯着小眼睛幸福极了:“七哥,七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没人包庇我了,唉呀,告状的哥哥也会走掉,我一个人跟关芳踪姐姐还有十弟,这京城里就没一点意思了。” 顾重楼懒懒地应了一声,顾紫珠凑过来,鬼灵精怪地道:“七哥,趁你还在京城,带我上街玩去吧,我最喜欢和七哥一块上街去。”原因是,不论她要买什么,顾重楼只会点头爽快地付钱。 “行,走吧。”顾重楼带着顾紫珠上了街,这基本上是顾紫珠来找顾重楼的必要目的之一。 其实顾紫珠也不是要买什么,就是光玩玩就够了,宫里的东西早养刁了她的胃,除非是新鲜玩艺儿,别的也就看个热闹。 “七哥,你看那是惊玄姐姐。”顾紫珠说着一路小跑过去,拉了正在看东西的叶惊玄,害叶惊玄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姚家老爷子派人来逮她来了不巧,她正是偷溜出来的。 “原来是紫珠公主,吓着我了,我还当是谁呢。”叶惊玄拍了拍胸口,才安稳下来,就看见顾紫珠旁边的顾重楼正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她,一下子就像掉进了一口清澈的深井里,微曲身子唤了声:“七殿下。” “惊玄姐姐,惊玄姐姐,我们一起逛街吧,我姐不陪我。”顾紫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缠着叶惊玄,或许是觉得叶惊玄行为举止不像别家的小姐那么端着架子。 于是原本兄妹的四处乱晃加进了叶惊玄,叶惊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紫珠揪了袖子,拉着走了,哪还来得及拒绝。 叶惊玄苦笑着,她可是把采青、采衣好不容易给甩掉了,然后才能溜出来,竟然竟然又被人缠住了,无非是想一个个逛逛,这这这应该没有错啊! 叶惊玄望天,她错了吗,她没错,那干嘛被一小萝莉给缠上了,难道她身上还有妈妈的气息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招孩子。 “叶姑娘,惊扰你了。” 顾重楼的一句话飘过来,叶惊玄回头强笑了一声:“没事,小公主很可爱。” 顾重楼一笑,明明是张勉强极了的脸,还硬要笑出声来。顾重楼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并不想明天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传闻。但有时候,传闻这东西,无中可以生有,有就可以生出无限来 第三十章一家三口之场惊魂记 啊这个我喜欢,这个也很好”顾紫珠一路乍乍乎乎地,叶惊玄被强拉着四处乱看。这姑娘倒也省心,样样都喜欢,样样都不买。 路上只听得某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说:“瞧人家这一家三口,多恩爱啊。” 叶惊玄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指着他们三人,叶惊玄特想扑上去大叫一声:冤枉,她不过才十四岁,怎么生出个七岁的女儿来,要也该说,瞧这一家三口,父慈女孝多和乐啊。叶惊玄扭头又看了眼顾重楼,这男人也不显老啊,反而显得像十七、八,脸上透着一股子青春洋溢。 问题还是出在小萝莉身上,这妮子哪里像七岁的姑娘,顶多看起来像五岁,小小的个子,一张粉粉嫩嫩处处骗死人的脸。 “叶姑娘别往心里去,若真往心里去了,就计较不完了。”顾重楼如是说着,叶惊玄回以一笑,心里还是在嘀咕。 逛街累了,也就走得慢了下来,顾重楼见前头有间食肆,于是招呼叶惊玄和顾紫珠一道去坐会儿:“紫珠,你不累,叶姑娘也累了,我们先歇会儿吧。” 顾紫珠却不买帐,瞪了一眼说:“是惊玄姐姐累了么,我看是七哥累了吧,好吧既然七哥累了,咱们就去喝点东西吧,我想喝糖水,我不要喝茶。” “行,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过不能喝多了,而且待会儿回了宫也别四处张扬,要是被人知道了,不但你以后出不来了,我还得挨父皇训。”顾紫珠牙不好,一喝糖水就牙疼,那也是以前由着她喝宠出来的。 顾紫珠别的爱好没有,她就爱喝口甜的,不管是最便宜的甘蔗杆子,还是炖得香软可口的燕盏,但凡带了甜味儿就没有她不喜欢的:“知道了,还是七哥好,七哥最好了,最伟大了。” 叶惊玄在一旁翻白眼,许喝口甜的就伟大了,顾紫珠对伟大两个字的理解还有待加强。 喝完糖水出来,叶惊玄想这会儿总该散了吧,没想到顾紫珠这姑娘太能折腾了,硬要拉着走回去,不肯坐马车。顾紫珠一个人头前跑着,一会儿到了个转角的地方,侍卫们在前头,顾重楼也就没着紧。只见顾紫珠笑眯眯地蹲下来,不一会儿竟然抱出只奄奄一息的半大兔子来:“小兔子,乖乖,它们欺负你,我保护你哟。” 然后就听见后头一片疯狂地狗吠声。顾紫珠也听见了。见势不对赶紧跑。却不是跑向侍卫那边。而是朝着顾重楼和叶惊玄跑。顾重楼见状。抱了顾紫珠。推了叶惊玄道:“赶紧跑。侍卫在后头会跟来。一会儿就没事了。” 叶惊玄所幸是个对狗没阴影地。要不然这会儿就连跑也跑不动了。三人跑了一小段路。后头地侍卫果然跟了上来。只是狗确实太多了。一会儿也赶不尽、杀不尽地。 “七哥。七哥。我们躲到房子里去吧。”顾紫珠一叫唤。顾重楼也想到了。赶紧见前面有院门就推开了进去。里面倒是没人。只有一大群鸡。这会儿就是想走也不成了。狗都在门外乱叫着。这下子热闹了。那真叫一个狗急跳墙、鸡飞蛋打 顾紫珠被放了下来。蹲在地上看着那只兔子。叶惊玄也跟着蹲下来。那只兔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能是被那群狗咬地。看来是那群狗在抢食儿。结果食儿被顾紫珠这姑娘给抱走了不追才怪。 过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地鸡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察觉没危险了。这一安静下来顾重楼竟然也蹲了下来。竖起耳朵像是在听着什么地样子。 叶惊玄好奇地问道:“七殿下。你在听什么?” 顾重楼瞧也不瞧叶惊玄,只是盯着不远处一只油光彩亮的大公鸡说:“你听,那只鸡啄食儿,竟然合着韵律,一下一下的都敲在点儿上。” 叶惊玄还真认真看了会儿,可惜她是个音乐盲,而且顾重楼这家伙竟然能从一只鸡身上看出节奏来,真不知道是该夸他天才,还是骂他是个傻子:“七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再让我看会儿,这可真是鸡群里一知懂音乐的鸡。”顾重楼颇有几分认真的样子,像是找着了知音一样。 还鸡群里的音乐鸡叶惊玄拍着额头,捂了脸,这个顾重楼让她很无语,非常之无语,:“七殿下,外面的狗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要不然侍卫们该着急了。” 没想到顾重楼非但不走,还打算去敲屋子的门,敲了很久主人才出来,一看三个人出现在了他家院子后头的鸡场里还当是偷鸡贼,正打算招呼人来赶,顾重楼赶紧上去阻止:“这位大哥,我想买这只鸡,你开个价吧。” 鸡场主人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三人,衣裳光亮得很:“你们要买这只鸡?这可是我们鸡场里最好的一只,打鸣都比别的鸡更亮些,要买啊成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叶惊玄心说你不如去抢,却没想到顾重楼一句话不说,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鸡场主人:“给,银子你收好了,回头我让人来带走,一定要是这只鸡,我可认得。” 鸡场主人得了二两银子,眉开眼笑连忙道:“您放心,咱们买卖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您要的是这只,我也不能把别的给您。” 二两银子,都能买十只鸡了叶惊玄闷闷地想,这真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皇子啊顾重楼就这么带着大眼瞪小眼的顾紫珠和叶惊玄从原地儿又走出去,鸡场主人有些目瞪口呆,许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傻冒 “七殿下,您真要花二两银子把那只鸡买下来?”叶惊玄出了门看着被狗刨得不像样的地面,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自古有知音,哪怕只是牛、羊、猪、狗也算,就算错认了也没事,无非二两银子。”顾重楼自幼长在深宫里,二两银子掉地上还懒得弯腰去捡拾了。 行了,这会儿叶惊玄也不争了,随他去吧,反正那家伙就是痴子,果然是顶顶实足的音痴子外加一大傻冒。 “惊玄姐姐,我不要跟七哥逛了,七哥就知道光顾自己,我跟惊玄姐姐去九哥府里吃东西去,九哥府里的厨子做的甜汤可比食肆里的好吃多了。”顾紫珠拉着叶惊玄就走,两个侍卫连忙跟了上去,顾重楼站在原地愣了愣神,才扬起笑脸抬头看天,原来他竟然被顾紫珠给华丽丽地抛弃了。 顾重楼摇摇头,让人去鸡场把那只“音乐鸡”给送回了府里,自己在后头慢慢踱回去。 这边顾紫珠带着叶惊玄冲进了顾至臻府里,才刚进门就大声嚷嚷开了:“九哥、九哥,我来了,赶紧把好吃的好喝的全招呼上来。” 顾至臻从里间出来,拂过门前的杨柳,今天是一身的藏青秋衣,看来是宫里新发下来的,簇新的袍子撩开杨柳,让人一看就分外亮堂。 “紫珠丫头,内堂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今儿来想吃点什么?”顾至臻温温淡淡地说着话,眼神如水地望着叶惊玄,叶惊玄眯了眼睛一笑,顾至臻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几分:“惊玄,进来坐,外头太阳大。” 顾紫珠望了望两人间的气氛,小嘴儿一撇,知道今儿又来错地方了:“我要喝糖水” “你身上闻着就一股子糖水味,还喝,晚上回宫又得牙疼。” 顾至臻的话让顾紫珠更不乐意了:“我不管,我要喝,我要喝。”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无奈地样子,便笑着替他解围:“公主,有一味糖水不但好喝,而且不倒牙。” 顾紫珠小脸一扬起,笑得像花儿一样:“惊玄姐姐,是什么什么呀” “甘草绿豆汤,嗯,秋天可以用红豆。”在现代最常见的东西,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里发扬光大。 顾至臻似乎觉得甘草两个字很熟,然后就想起甘草是常入药的药材:“甘草不是药材吗?” “对啊,甘草是药材,但是很甜,用来煮红、绿豆汤最合适,回口甘甜而不腻,吃了也不至于牙疼。”只是没有甜叶菊,如果有那东西,放上两三株能煮一大锅甜水出来,这是在办公室里喝花茶喝出的经验。 顾紫珠一阵欢呼:“九哥,九哥,把惊玄姐姐借我用一下呗。”顾紫珠这回眼睛可亮堂得很,笑眯眯地贴在顾至臻身边。 “好了好了,借给你,馋嘴的丫头。”顾至臻笑了笑让人领了去后面厨房:“惊玄,厨房里有人可以使唤,倒也不必亲自动手,你说了让他们做就是。” 叶惊玄应了声好,带着顾紫珠就走了,顾至臻则和顾重楼一起坐着,谈笑着往事,却只字不提政治、权利。 叶惊玄在后面厨房让人准备好了甘草和绿豆和砂锅,应顾紫珠的要求,稍微备了一点点红糖,后来又被叶惊玄给换成了蜂蜜。王府里还有冰块备着,叶惊玄也让人去取了来,一想到冰镇绿豆汤,她就觉得馋,那玩艺儿虽然平常,但多少年没喝到了,那味道还真是怀念。 绿豆汤大约煮了半个时辰,把甘草袋子捞出来,刚才放了双份的绿豆进去,这会儿捞出一半来,打成了泥状,配上已经上屉蒸过的糯米粉、面粉和上荤素油做成了绿豆糕,叶惊玄见厨房里还有桂花糖,就让人加了点桂花糖进去,满足那个看了糖就不要命的孩子。 顾紫珠看了看那已经煮成浅黄色的绿豆汤,这时大厨得了叶惊玄的令,正在加着红糖,红糖一加下去色就深了,渐渐转成了微微的巧克力色,看起来汤很厚、很稠,味道一定错不了。 糖加下去后稍微搅了搅,整锅拿起来往冰桶里一放,冷热气一齐冒来出来。顾紫珠嚷着让厨子先给她盛了一碗,拿个小勺边撑边吃着,叶惊玄担心她烫着,干脆给她加了块冰在碗里,只是这么一加味道就淡了,但顾紫珠也不在乎,依然吃得很香甜。 等绿豆汤凉了下来,厨房就自盛好了,随着叶惊玄呈到前厅去。 第三十一章子夜有匹小马驹名字叫迅 喝完了绿豆汤,叶惊玄才懊恼地发现,已经近是黄昏了她好不容易出来逛回街,竟然给人当厨子来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早知道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姚府,闷是闷了点。 顾紫珠要回宫,宫门落锁前不回去,明儿就得挨训,顾至臻让人送顾紫珠回宫里,顾紫珠本来还想叫上叶惊玄一块儿走,但是看了看那两人在对眼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让厨房做饭去了,你吃过饭再走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顾至臻带着叶惊玄穿梭在黄昏的园子里,夕阳落着暖暖的桔色,处处一片溶溶的柔光。 顾至臻站在头前走着,叶惊玄就在后面跟着,忽然顾至臻停了下来,回头一笑,瞬间就让叶惊玄傻了眼,逆着阳光站在温暖背景里,后头花落叶摇,襟带随风飘扬之中,顾至臻像是从云霞里走下来的,朝她伸出手来,那手指上似乎都沾了淡淡霞光。 叶惊玄傻傻地把手递给顾至臻,任由顾至臻把她带去任何地方,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抗拒的念头。顾至臻领着她穿过草叶与落花丛中,到了后面的园子里。中园是上次办宴会的地方,所以大概知道什么样子,这后园到真是第一次来。 后园里是大片的湖,竟然奢侈地直接以湖入园,不过想来这也是几家王府的园子,因为在廉王府后园也在这么一片大湖,只是没这里看上去那么宽广,被山一横遮住就像个小池塘一样,叶惊玄也就从来没有兴起过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惊玄,昨天娘问我,说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过两年我也该分封属地了,她说想在那之前亲自替我操办婚事。”顾至臻脸向前方,别有他意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叶惊玄听这话的味儿,低着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湖水波光里的倒影,心说,恭喜啊开张了,前前后后两辈子几十年,第一回被人求婚了,实在忍不住扯出嘴角来笑了,原来这感觉这么美好。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就这么被求婚了,竟然感觉好得不得了。 “外公说我还小,他想留两年,就一个外孙女,他舍不得。”叶惊玄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好歹给点鼓励啊,但话说出来却半是拒绝,半是应承,这下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楚,到底啥想法了。 顾至臻的反应反而没有叶惊玄那么大,听了只是报以理解的笑:“也是,姚家这一代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当然看得重,该是多留两年,倒是我唐突了。” 叶惊玄低头苦着一张脸。虽然十四岁在她看来确实很小很小。但她地心理年龄绝对不止这么点儿。而且她本来以为顾至臻好歹会再争取一下。可顾至臻竟然一笑就理解了。看完倒影望天。不是这世界她不明白。而她不了解情情爱爱。 “九殿下” “叫我子夜。我是子夜出生地。从今以后你是第二个叫我子夜地人。” 叶惊玄觉得这时候地顾妖孽童鞋有几分自大。凭啥要为是第二个叫他子夜地人就与有荣蔫啊。为哪般。而且。第一个是谁哟。叶惊玄打死不会承认。她是因为第二个才计较地。 “以后叫我夕夕。你是第一个叫我夕夕地人。”叶惊玄说完故意抬起头。似乎在说看吧。你才第二。我这还第一呢。 顾至臻不由得哈哈大笑。扶着湖边地一株柳树。笑得眉眼都挤一起了:“我就说你是好强吧。你还偏要嘴硬。第一个叫我子夜地人是父皇。连娘都不曾叫我子夜。只是叫我老九。现在父皇也不叫我子夜了。以后这是你专属地。” 叶惊玄为自己心里那点点小小不愉悦被看破而尴尬万分:“我我又没说什么。” “是,夕夕姑娘,你没说什么,是我多此一举硬要解释,你真的什么都没说。”顾至臻朗笑着,在一片湖光与夕阳里纷外妖娆,叶惊玄吞了口口水,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华缭乱,让人看了就想扑上去,吃干抹净然后扔钱闪人 打住,啥叫扔钱闪人呀,她是被办公室里的色女带坏的,不关她什么事,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主,至少行为上是cj的,思想嗯那啥,反正没付诸实践。 “九殿下”叶惊玄才这么一叫出口,顾至臻就顶着一双妖乱的眼神盯着她,叶惊玄立马从善入流地改口:“子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想和你一起看夕阳,想和你一起坐坐,只是想和你单独相处,没有别人来打扰这样就很好了。”顾至臻温温淡淡的表情里透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叶惊玄完全没有抵挡之力,两人的手很自然的扣在一起,并轻轻依偎在湖光与夕阳的交相辉映之中。 当然如果没有人来打扰,这个画面会一直很美好、很和谐下去,只是事实证明,不速之客是处处存在滴,这不打草丛后头就跳出来一个。 “九殿下,九殿下,不好了,迅雷吐白沫子了,也不知道他们给喂的什么草料,奴才刚去看,迅雷就在那头吐沫子,也不吃东西,看着很没精神。” 叶惊玄没注意到顾至臻啥表情,先被马的名字给惊着了,迅雷orz,叶惊玄不得不拜服于古人取名字的功力。 “请了兽医没有,现在怎么样了。”顾至臻赶紧跟着来人一起走,还没忘把正在迅雷二字里惊魂的叶惊玄给拉上。 到了马厩一看,顾至臻就更急了,翻了翻马的草料,又仔细闻了闻,从草料里挑出几根在叶惊玄看来没什么区别的青草,指着叫人来看:“你们是怎么喂马的,怎么能把泊麦草混到青麦草里头,今天是谁收的草料,是谁喂的马,怎么全疏忽了。” 小厮颤抖地走出来,扑通一下就跪到地上,惊吓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了:“主主子,是,是奴才” 顾至臻皱眉看了眼,那是一个在马厩待了几年的小厮:“按说不该出这样的事,你自己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迅雷都成这样了,怎么没有早发现草料里混进了泊麦草。” “主子,奴才奴才” 叶惊玄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叶惊玄没同情心,而是迅雷这名字真把她雷得外焦里嫩。只是她这一笑,所有人都看着她了,叶惊玄搓了搓手,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厨下不是还有中午煮的甘草绿豆汤吗,那东西可以解小毒,如果泊麦草毒性不大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顾至臻看了眼旁边正在冥思苦想的兽医,兽医连忙上来:“回主子,甘草绿豆汤民间也常用来解毒,只是这法子没验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别想了,赶紧先试吧,难道等着呀。”真搞不懂这些人,有空在这追究是哪里出了问题,有空想到底能不能行,而不去试有这时间早试完了。 叶惊玄这一说,顾至臻就让人去厨房把绿豆汤端了来,使劲给马往内灌,顺便兽医也让弄了两桶水来,过了会儿才让人往马嘴里灌,兽医抹了把汗,现在就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迅雷是顾至臻最中意的马,跟了五、六年了,可以说是打小一块长大,现在不大用迅雷跑了,但顾至臻最看重的还是这匹。 顾至臻蹲在一旁,用手轻轻抚着马的身子,迅雷也用头轻轻蹭着顾至臻的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让人怜惜的光芒。顾至臻神色凝重,叶惊玄在一旁也陪着难过,这气氛也确实容易感染人,只是顾至臻这时候又叫了一声:“迅雷,不怕,一定会好的” 叶惊玄就觉得头顶上一群乌鸦黑压压的飞过,然后就怎么也难过不起来了。 “主子,迅雷它又吐白沫子了。”一旁一直察看着的兽医大喊了一声。 只见马原本好好的任顾至臻抚触着,现在又开始抽搐,口里涌出大量的白沫子,也吐出不少草料来,越吐越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叶惊玄也摸摸脑袋,以为自己搞错了,连忙双手合十,希望那啥迅雷能活过来。 吐了好一会儿,不抽搐了,倒在地上把顾至臻吓得脸色都白了,就在大家以为迅雷不行了的时候,迅雷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顾至臻也激动得不行,转身就一把抱住了正在庆幸的叶惊玄,叶惊玄这一下还真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结实,愣了一会儿神,才淡而暖地笑了出来。 顾至臻慢慢平利下来,才微微放开叶惊玄说了一句:“谢谢你,惊玄。” “其实也只是试试,是迅雷求生力强,是它舍不得你。”要她是匹马,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主子,她也舍不得死,好好活几年比什么都要强。 说到底还应该感谢顾紫珠,要不是这妮子嘴馋,今天也就不会准备绿豆汤,机缘巧合啊 第三十二章给我做一辈子饭吧 因为叶惊玄在,所以特地提前做好了晚饭,摆到后头湖边吃,挑了灯趁着夕阳还没落尽的时候,享受温暖的晚餐。 叶惊玄还下厨房小小滴露了一小手,准确滴说是露了一小嘴,指挥厨子切菜配菜,然后调味上锅到盛盘,一盘素烧狮子头,费时费工的菜。叶惊玄一边指挥时还不忘在一头偷笑,这么麻烦,要让她亲自动手,那她宁可喝水。 对现代女子来说,做饭并不难,分分钟可以借助现代化的电器设备来解决掉,但是却习惯于用各种种借口让自己不做饭,饿死事小,做饭事大 “惊玄,这是你做的?”顾至臻夹了颗丸子,左瞅右瞅,可能是没看出哪里很好吃来,因为厨下呈上来时,交口称赞。 叶惊玄点头,特意提醒一句:“里头包了汤汁,慢点吃,烫着了我可不负责哈。” 叶惊玄话一说完就觉得脑门上三根黑线掉了下来,连忙扒了两口饭,嘻嘻哈哈地说好吃,顾至臻倒也不多追问什么,只是小心扒拉着那颗占了半个碗的大“丸子”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往嘴里一放,由于从厨房到湖边已经凉了,外皮略凉而有些油炸过后的香脆,表皮金黄地裹着酸甜口的酱汁,倒是还过得去。 等再咬一口,丸子里裹的肉皮冻化成的汤汁就流了出来,稍烫带着些鲜香,就冲淡了吃到没炸过的那些油腻感,到嘴里的味道就恰到好处了! 顾至臻很意外地道:“味道很好,没想到惊玄的手艺这么好,我以为世家的小姐个个都从小学着掌管家族,打理一应事物,学习琴棋书画。” “那得谢谢我爹,我爹吧,看着很严厉,其实心特别软,什么事求一求就不忍心了。”叶惊玄笑眯眯地回忆着,别说,现在想想叶霜城还真是个标准的好父亲,宽容慈和但又很有威严。 顾至臻放下筷子,看着叶惊玄迎风抬头的样子,不由得看呆了,忽然说:“惊玄,你愿意这么陪我吃一辈子饭吗?每天这样淡淡地对坐着,然后吃些简单随便的小菜,或者有一两个是你做的,那就更好了。” 叶惊玄被顾至臻这么一瞧,原本还想大口吃喝来着,可在这么灼热的眼神下,谁要还能吃得香就是神仙。叶惊玄只好放下筷子,两人眼对眼:“那个,如果一辈子只吃饭,你不觉得人生太空虚无聊了?” 叶惊玄并不想这么快就正面回答。倒不是心里还有什么疑问。她能确定自己地心意。也能确认顾至臻地心。只是非常希望多享受一下相互眷恋着地时光而已。结婚。叶惊玄皱眉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那代表很多东西。尤其在这么个时代地背景之下。更加是有很多原本不相干地内容。 “如果一辈子都跟惊玄一起吃饭。应该不会。你瞧你地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看了就有趣。怎么会空虚无聊。” 顾至臻地解释让叶惊玄很吐血。趴在桌上大口喘着气。努力压住胸口想扑上去咬顾至臻一口地冲动:“子夜。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我现在饿了。” 叶惊玄打算坚决执行能托一天是一天。能捱一时是一时地政策。对于顾至臻地种种请求选择忽视。嗯。至少是暂时地忽视掉。 “好。先吃饭。再过会儿天也晚了。该送你回姚府了。要不然。姚老爷子带了人上门来要人。那明儿我就得被父皇训死。”顾至臻只是淡淡一句话。却道出了姚崇安在朝堂里地影响力。 姚崇安虽然一生不曾入朝为官。但凭着皇后姑姑、皇后姐姐、皇后侄女。在朝中只要说一句话。甚至连皇帝都要细细思量。但姚老爷子也懂得韬光养晦。既不入仕也从不参与朝廷里地任何党争。可是说是带着姚家独立于外。表足够地忠心。又擅于归置家人。也不至于让皇家觉得姚氏权利压过了天去。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抄起筷子吃饭,不想跟顾至臻谈起任何此类的话题。 “你知道会封到什么地方去吗?”叶惊玄是希望越远越好,最好封到某个偏远地区去,十年也不用回京城一次叶惊玄忽然又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干嘛想这个,还有几年呢,几年中会有多少变化谁都不知道。 叶惊玄自觉以前是个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人,过了今天从来不想明儿要咋过,现在现在竟然想这么远。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雁城、梅城一带,具体是哪里就得看父皇怎么封了。” 雁城是平原富庶之地,稻米之乡,水草丰盛,而梅城则临海,海产丰富,如果让叶惊玄选择,当然会选择梅城,离京城远不说,吃海鲜也方便。 “雁城山水好,梅城海域广,都很好。” 顾至臻听了不由得问:“你都去过吗,怎么知道得这清楚。” “我们家是经商的,打小我就和爹一起在各个城郡之间行马、跑店,西到青川、定洲,北到戍洲、羊城,各个地方的风情人物,也算是见过不少。爹也喜欢带我们去,说不论儿子、女儿都要眼界开阔,有见识。”叶惊玄完全忽略当初是她赖着要出去,后来叶霜城才渐渐地意识到把孩子**去很长见识、阅历,尤其是叶惊尘,几番游历下来,成长得比谁都快,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话说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叶惊玄咂巴嘴,把碗推开示意她已经吃好了,侍女便来收拾了碗筷。 顾至臻似乎表现出一些不舍的神色,坐在湖边半晌,直到夕阳一点点完全落了下去,才起身说了声:“天晚了,我送你回府吧。” 叶惊玄应了声好,走到门口时,车马已经备好了,顾至臻却没有领着叶惊玄上去,而是带着她朝前走,看来是打算散步回去。 叶惊玄缓步走着,看着四下里渐渐挂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笼,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顾至臻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一转身衣裳零乱间,扬起一个如水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过来吧,天黑了。”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的笑,就把手伸了过去,凉风一起,两人的衣裳在风里纠结,大手掌里紧紧握着那只小手,分外亲密地走在路上。叶惊玄忽然扬起头看着天,想起那句常在电视和小说里出现的话:我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但很遗憾,这句话永远不会有实现的时候,姚府离王府巷并不远,两人慢慢走,不足一刻钟就到了,顾至臻看着远远可见的姚府大门,忽然一把将叶惊玄抱在怀中,喃喃道:“惊玄,我不想放你进去。” 叶惊玄在顾至臻怀里蹭了蹭有些凉的脸颊,闷闷的说:“我也想陪着你,可是我们有一辈子,也不在乎这些时候了。两情若是长久,又何必拘着朝朝暮暮,今天结束了不还有明天嘛。” “好,明天我带你去郊外走走。”顾至臻轻轻放松开抱着紧紧的手,眼神明亮地看着叶惊玄,忽然说了一句:“惊玄,给我做一辈子饭吧,陪我走一辈子吧。” 叶惊玄原本想转身要回府了,听得顾至臻这么说了一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顾至臻的眼睛,许久后才露出浅淡的笑容:“子夜,我会的,不过我做的菜不好吃,我走路也很慢,你确定要吃吗,你确定要陪着一起走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你走得慢,我会拉着你一起慢慢走。”顾至臻暖暖的嗓音在夜风里扬起动人的韵律,一下子就让叶惊玄沉迷进过去了。 一直到了姚府里还是傻傻地笑着,直到叶惊涛扶着姚崇安在前堂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才从刚才的幸福劲里清醒过来。 “惊涛啊,看来你这妹妹留不久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姚崇安摇头叹息,叶惊玄这一天的行程瞒了谁都瞒不过姚崇安,只是姚崇安乐见其成而已。 “惊玄,以后别这么晚回来,刚才外公还等你吃饭了,不回来吃该派人回来说一声。”叶惊涛虽然皱眉,但很快舒展,他并不想让叶惊玄因为他而感到难以选择,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顾至臻这个人。 “外公,外公,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烦我哟。”叶惊玄凑上脸去,满是娇笑,并用手去扶着姚崇安,和叶惊涛一起将姚崇安送回院子里去。 姚崇安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一辈子,不烦外公,外公就很满足了。” 叶惊涛大笑着摇头:“外公,我看您还是算了,这在你面前算是收敛了,要是真待长了,少不得让人操心死。” “二哥,敢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呀” “二哥不是不待见你,是太待见你,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外公不得烦得很。” “外公,你看二哥,就知道欺负我。” “得了吧,你不欺负我,我就烧了高香了,我哪敢欺负你。” 姚崇安不说话,笑看关这一对外孙、外孙女吵吵闹闹,心里觉得特别舒坦。 第三十三章孽缘孽缘啊 换卷了,推荐两百的加更一并奉上。 八月十五中秋宴后,皇帝下了旨将二皇子顾云峥封海洲,三皇子顾碧渊封源城,四皇子顾远志封湘城,五皇子顾沧澜封盐城,六皇子顾长卿封惠海城,七皇子顾重楼封徽城,八皇子已殁追封为宁王、属地灵洲,九皇子顾至臻、谪皇子顾皓宸年未及成年,但既然封了便一道儿封,九皇顾至臻封雁城,十皇子封得最近砚城。两个女儿也各有封地,顾芳踪封在丹城,顾紫珠封金洲。 同时,皇帝下旨各家有适龄的女子,画了画相上来,天家又要挑媳妇了。于是各家又开始动心思了,赶着去请好画师去为闺秀们画像,一时之间京城的画师又身份金贵了起来,甚至连顾雨都笑着说要替叶惊玄画幅送进宫去。 八月十六,顾至臻早早整理好衣裳,清早就出了门进宫,一是谢封,二是请旨。他出门前就打算好了,今天也要求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他要娶的不是别人,自然是叶惊玄。 今天皇子们一同进宫谢恩,二皇子领着头,齐齐走进太仪殿,一时间太仪殿里光彩逼人,一个个年轻而英俊的皇子,在朝臣们面前大步走进来,虽然皇子们各有不同,但一个个容貌端方,气度出众,站在一起就太招眼了。 二皇子领着谢了恩以后,等朝堂上散了,顾至臻才独自一人去和仪殿见了皇帝。皇帝才刚坐下,外头的内侍就大声报:“九殿下求见圣上。” 皇帝便招了手让顾至臻进来:“老九,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趁着今天朕心情不错赶紧说了,哪怕是为难点的事,朕今天也给你办了。” 顾至臻站在中央拜下去,直起身来才看着皇帝道:“父皇,儿臣从不让父皇为难,儿臣要说的事必然是父皇正在想着的事。” 皇帝一听来了兴趣,连忙饶有兴味地问道:“嗯朕倒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事,如果真是朕心里想着的,朕立刻便应了你。” 顾至臻朗朗一笑道:“儿臣有了心仪的女子,儿臣想请父皇下旨赐婚。” 皇帝这下兴趣更浓了,这九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出色,最出色的还属这个老九,容貌一等一不说,品性气度也是没挑的,只是眼睛都望到了天上去,难得有个入眼的女子:“这倒是新鲜,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让我们眼高于顶的老九看上了。” 顾至臻未语先笑。似乎是想起了叶惊玄一般:“回父皇。是姚家地外孙女。平城叶氏地谪女。” 这会儿皇帝才想起来。似乎前些日子顾重楼提起过。这会才又想了起来:“噢原来是平城叶氏地那个丫头。你眼睛倒是厉害。那姑娘真是个好姑娘。但这事先得你母亲同意了。你们这些皇子们地婚事。都是该先呈母亲。你母亲同意了朕便下旨赐婚。” “是。谢父皇隆恩。儿臣这就去问母亲。”在顾至臻印象里。似乎只要皇帝同意了。齐妃那里便好过去。这么些年了。齐妃都是以皇帝地话为准。 “去吧。”皇帝地话却莫名地有些凝重。顾至臻却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甫一出了和仪殿。一路快走去香雪宫。香雪宫在西六宫最后一所。虽然是最后。但并不代表香雪宫地偏。西六宫向来是得脸地妃子住地宫殿。在这里是按着份位来排。比如皇贵妃和四妃之首地德妃在头左右两宫。依此类推。 香雪宫倒也不远。顾至臻转眼及到了香雪宫。兴冲冲地跑到齐妃殿里。齐妃才用了早膳正在喝着茶。见顾至臻来了连忙让人倒了茶水:“你这急匆匆地跑来做什么。大清早地有什么事。瞧这高兴劲。怕是有什么高兴地事要跟娘说吧!” “娘不是一直想着要儿子娶媳妇,好让您抱孙子吗,儿子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顾至臻料定了齐妃肯定会高兴。 果不其然,齐妃一听这话立马就眉开眼笑,茶也不好了放旁边一放,手支在坑桌上笑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娘以前可是听过这句话了,可是你后头找出一堆话来堵,这回可别又是一场空,仔细着你这身皮。” 顾至臻笑了,那也是以前齐妃逼得紧,三、五天的就问一次:“娘,这回不会,这回我可是真真的放了个人在心里。” 齐妃伸出手指着顾至臻,眉眼都笑开了:“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姑娘,看看是不是猜得中。” 顾至臻端着宫女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才半眯眼睛点头道:“娘猜,看看娘是不是真这么了解儿子的心思。” “你呀,眉眼一挑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来让我想想看,颜家姑娘指给老三了,要不然那还真是个好姑娘。苏家姑娘也很好,只是你瞧不上人家,我说的可都对。”齐妃一根根手指伸了出来,笑着问道。 顾至臻哈哈大笑,转过身子看着齐妃一个个数来:“娘,你说得都对。” “好,那天你在宴会上见过了江、齐、岳家的各家姑娘,那岳姑娘听说是弹琴丢了分寸,想来你不爱这样的,那天去的齐兰你两打小一起长大,也不可能,难道会是江家的姑娘?”齐妃数到这里停下来问了一句。 顾至臻老神在在地摇头:“娘,都不是,你猜错了。” 齐妃也不气馁,捏着帕子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那天去的还有将军府和相府的千金,相府的千金叫杜潇,倒是个出挑的姑娘,只是柔柔弱弱的,你也不喜欢,难道是将军府的乔娇姑娘。” 齐妃想了想似乎觉得这将军府里的姑娘更得心,于是又说了一句:“如果是乔娇,那不用说了,娘同意。” 顾至臻继续摇头,这下把齐妃弄糊涂了,想来想去也没哪家姑娘配得上了:“是世家里的姑娘吗?” 顾至臻点头说:“娘,当然是,要不然我也不能让您猜呀。” “三大家姚、苏、颜,三世家江、齐、岳,这里头没什么姑娘了呀。”三大世家其实只指姚苏颜三家,三世家无非是江、齐、岳三家有了得脸的妃子后自己抬自己而已。 “娘,你算了苏、颜两家的姑娘,不还有姚家没数吗?” 顾至臻没想到,这话一出齐妃立刻变了脸:“胡说什么,姚家这一代除了个养女姚清然嫁给了太子,哪还有姑娘。” 这是齐妃心里永远的结,自己的大儿子只比太子晚了月份,一个年前出生,一个年后出生,年前出生的成了太子,娶了姚家的姑娘意味着将来必是要为帝,虽然只是个养女,可这身份却比苏、颜两家谪出的姑娘还得脸。 “娘把平城叶氏给忘了吧,那还有姚府的谪姑娘呢。” 齐妃闻言立刻死死盯住顾至臻,双眼是带着火光一般,神色凌厉地道:“你莫非是看上了姚思敏的姑娘?” 顾至臻一点头齐妃就呆呆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嘴里喃喃着:“孽缘孽缘啊”顾至臻听了不对劲,连忙叫了一声:“娘怎么了?” “当年我和她一同入宫”后面的话齐妃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顾至臻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不许你娶她的女儿,谁家的女儿都可以,但不是是姚家的任何一个姑娘。” 顾至臻大惊失色,按理齐妃应该接受,却没料到是这样坚定的否决:“娘,为什么?姚家的姑娘怎么了,再说惊玄只是姚家的外孙女。”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哪怕是姚家的女儿也没关系,但不许是姚思敏的女儿。我这一生,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和姚思敏有关的一切,何况是她和叶霜城的女儿。老九,你记住,娘这辈子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外公,甚至和后宫的一干妃子们斗了二十余年,可我不怨她们,我只恨一个人,那就是姚思敏。”齐妃说这些话时,手里死死捏着帕子,修得如花瓣一般的指四深深掐进手掌之中,已经微微见了血丝。 顾至臻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齐妃这样的失态,一直以来,齐妃总是柔和而温雅的,虽然不是四妃之列,却和四妃同份,向来最重视自己的仪表,今天却分外狼狈:“娘,究竟是为了什么,儿子喜欢惊玄,只喜欢她。” “如果不是她,我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你若是娶了叶惊玄,以后你就不要踏进香雪宫一步,我也不再是你娘。”齐妃语气异常坚定,说完了这句话,便再也不说。 顾至臻原本还想再说说,只是齐妃却不理不采,顾至臻只好退出来,看来他以为会一帆风顺的婚事,却平添了波澜。 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让他娘这样激烈地反对,顾至臻是百思不得其解。齐妃的反应实在是很反常,这让顾至臻不由得想知道究竟这其中有些什么事。 如果当年有什么事,那么又有什么人知道顾至臻既然打定了主意,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除非他死 第三十四章你不给我偏要 顾至臻这边婚事被拒,而且是那样鲜明的反对,叶惊玄虽然没听顾至臻说,但想起前几日还兴冲冲的说要去求旨赐婚,这几天不但脸上没了笑容,也再没提起那些事,心里就有底了。肯定是婚事在皇帝或者他母亲那里被搁下了,否则应该早有消息来告诉她了,但是顾至臻不说,她也不想捅破。 叶惊玄这天在姚府里正和顾徽雨说着话,外头就来了人,说是宫里齐妃娘娘有请,叶惊玄心头一颤,心道看来果然是在宫里被搁下来。 叶惊玄淡而有礼地说了句:“请几位稍候,采衣茶水好生侍候着,进宫见贵主总要换身体面的衣裳才是。” 采衣应了声好,叶惊玄就带着采青进了内室,叶惊玄难得地神色严肃,看着采青道:“采青,今天的妆扮,不求华丽高贵,不求雅致出尘,但求整齐得体,不能太出挑,也不能太埋汰。定要挑不出问题,也要有出彩的地儿,不能让人第一回见就瞧轻了去,免得到时候反而说是姚氏或叶氏少了调教。” 采青吓了一大跳,当初皇后召见也没不见叶惊玄这么慎重,随便一打扮就去了,这回只是见齐妃却这样郑重其事。采青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依旧应了声好,挑了各色的首饰和衣裳:“小姐,你看这样可好?” 叶惊玄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镇定地说了一句:“采青,我信你,你也是姚府的大丫头,我相信你知道轻重,也懂得规矩。” 采青又是一脸的惊吓,但手上还是没停下来,帮叶惊玄把头发拆了,梳了归云鬓,发丝被细细梳在后脑勺上,微有些松散却丝毫不乱。贴着一溜细碎小珍珠嵌成的珠花,左右各饰以一朵碧玉滴水钗,四缕珊瑚络子,额前的贴面也与平时不同,是一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水晶,这玩艺放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在这个时候却是极稀罕的东西,与黄金可等值交换。 采青拿出来的衣裳是叶惊玄最喜欢的天青色,襟口上滚着珍珠色边,绞着缠枝花朵,含苞欲放地一路开到收腰处,白色织锦腰封,裙摆为月白色纱绫,勾着米色花朵,行动间若隐若现。宽大的袖品里抽出窄袖罗衣也是一水的月白,袖口用小颗珍珠嵌了花,今天的衣裳是没有加纱衣的,纱衣虽然漂亮,但隆重的场合纱衣是绝对不能上台面的。 耳坠双明珠,手上一副白玉羊脂镯子,高高束起的腰间缀着透雕芙蓉佩,长长的天青襟带随风飘扬。 打扮完了叶惊玄才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才开口道:“谢谢你,采青,你这双巧手让我自信无比。” 采青忽然间发觉,眼前这个她以为毛毛糙糙的小姐,只要收敛起来绝对是世家里最出挑的小姐,只是平时太过于不在乎这些身份、打扮了。 “小姐。您只要相信自己就行了。您是姚氏地嫡孙女。这天下除了皇后。没有比您更尊贵地女子。便是齐妃。也没有能让您低头屈从地身份。” 采青地话让叶惊玄一愣。先有妙雪。再有采青。难道大家里养出来地丫环都这么牛气。妙雪是公主、郡主面前泰然自若。采青更甚。连宫里地妃子都说没有身份姚家真会养人。 “采青。姚家出去地姑娘是什么身份。我自然清楚得很。只是别人清楚不清楚我就不知道了。” 采青微微一笑。替叶惊玄整了整衣带才说道:“小姐。她不知道。您可以让她知道。她不清楚。您可以解释清楚。但凡是个知道利害关系。懂得权衡地都不会为难您。她若为难了您。就是为难整个姚家。” 为难整个姚家叶惊玄咂巴咂巴嘴。忽然笑得很无赖:“采青。你真是个妙人。”为难整个姚家就是为难皇帝、皇后。让让皇帝、皇后不痛快地人。有什么样地下场都不奇怪。 采青笑着将叶惊玄送出院门。叶惊玄回头一笑高高抬起头。自觉得整出一身地气势。跟着内侍上了轿进宫。 一路上叶惊玄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齐妃若是把顾至臻给她就算了,要是不哼哼她就打算好好做一回姚家的嫡孙女,把那个“外”字也忽略一回。 呃那啥,啥叫把顾至臻给她叶惊玄赶紧把这念头给藏起来。 胡思乱想的竟然就到了香雪宫门前,叶惊玄被领着下了轿,宫女恭敬地过来扶了叫声:“叶小姐,您里边请。” 叶惊玄额微含,不卑不亢地跟着宫女进了大殿里,齐妃端端地坐在一室灿烂明光里,端是让人觉得扎眼极了,叶惊玄微微一拜道:“拜见齐妃娘娘千岁,惊玄给齐妃娘娘请安。” 齐妃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叫了起:“起吧,来人看坐,别把叶家姑娘给累着了。” 叶惊玄一句推辞的话都没有,安安然然地坐在下首,嘴角挂着淡而有礼的笑,在齐妃没有表明立场前,她还愿意保持着仪范:“娘娘说笑了,不知娘娘叫惊玄来所为何事?” “叶姑娘眉目间真像你娘,一样的娇灿清贵,这气度也像。” 齐妃这话让叶惊玄听不出什么来,这到底是什么个态度,要说拒绝吧也没开始就拉关系的,要说应承了吧,脸上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齐妃娘娘夸奖,小女子的面貌但及母亲之万一便足矣。”叶惊玄心说,比排套话谁不会,那咱都是看着清宫戏长大的,什么勾心斗角的活没看过,虽说是不会用吧,学学装个样子还是成的。 “当年我和你娘一起进宫候选,你娘可是一溜世家姑娘里最最出挑的,那时你娘的风采我如今都还记着。”齐妃把话越说越远了,神色也愈发平和疏淡:“说句托大的话,你母亲当年就是皇后的份位领着进宫的,只是后来当年的事不说也罢。” “”叶惊玄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果然是看得多不如从小学着:“齐妃娘娘,小女子什么也不懂,娘娘若要说从前的事儿,只怕小女子是一句话也搭不上。” “这些从前的事儿你不懂,情有可原,只是我再问老九的事,你可不会不知道了吧。”齐妃说完这话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重重放下。 “娘娘请问,但凡是小女子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惊玄侧着身子难得淑女了一回。 “前些日子,老九来了我这,说是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便问了他是谁家的姑娘,他说是心仪叶姑娘。这我就得问问了,你们这些日子可以走得近?”齐妃这会儿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奔主题去。 叶惊玄双眼微微一眯,迎着窗子外头斜照进来的阳光轻缓地道:“回娘娘,小女子也不瞒您,确实是多见了几面。” “这么说,你心里也有了老九?”齐妃连忙加问了一句。 叶惊玄点头应是,然后齐妃看着叶惊玄良久,一语不发,手一拍桌子,闷声发出大响:“老九来我这求了,但是,叶姑娘我也给你交句底,不管你想嫁哪位皇子,就是太子我也不拦着,想嫁老九那是不可能的。” “齐妃娘娘,我也不问为什么您不许,但是我心里装着子夜,这却是实实在在的,我认定了他,他也认定了我,便是皇上来了,也不肯相让。”叶惊玄这话说得强硬,主要是来前采青给了她信心,反正今天给就给了,不给她就上手抢儿子还是儿子,不过以后得分她一份儿了。 齐妃冷笑一声:“你娘就这么教你的,果然是一样的脾气。老九那是我儿子,我昨儿已经跟皇上求下旨来了,老九会指别家的姑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天下好男子千千万万,凭叶姑娘的身份,挑上谁谁也得乐意。” 叶惊玄这会儿也耗上了,人都生了反骨的,越被拒绝了还越上赶着想要:“齐妃娘娘,若子夜心里没我,我一字不提,转头就走。两情相悦之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若牵上了旁的,娘娘自也是过来人,想必心里也明白。” 她就不信了,齐妃和她娘之间的事能不扯上感情与政治,叶惊玄脸面上装的比谁都严正,心里头的小九九早就甩开了。 “只要你躲闪开,他自然会知进退。” 叶惊玄眉眼一扫道:“齐妃娘娘这意思,倒是小女子不进退了。齐妃娘娘,您是子夜的母妃,他的性子您再清楚不过了,是躲闪便会知难而退的吗?” “你叶姑娘,我好言好语相待,也希望你知礼识进退。”齐妃这会儿脸上便带了怒容。 “齐妃娘娘,小女子也是以礼相待,处处没有疏失的地方。” 叶惊玄这话一出,齐妃瞪着叶惊玄半天,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送客。” 叶惊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请”了出来看着香雪宫三个大字光灿灿地横在门楣上,不由得一声冷笑,你不给我,我还偏要了,咋了 第三十五章齐妃你的儿子我做主 叶惊玄的话呛得齐妃心头如火灼,她这辈子打小这是养在深闺,被人捧着,虽然在宫里受过不少气,好歹也出了头,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敢跟她对着干。 “去问问,皇上今天去哪里了?”齐妃手一挥,宫女就退了出去,齐妃想丰叶惊玄说的种种,再想起曾经和姚思敏的过往,心头的火气就更压不下了。恨恨地一拍手里的茶盏,茶水流满了一桌子,宫女连忙擦了换上新茶盏。 “娘娘,您不必为了那姑娘生气,不值当。”齐妃手下的老嬷嬷这么说了一句。 齐妃却牙紧咬,恨不能让叶惊玄站她面前,让她狠狠咬上几口泄气:“她姚思敏占了他的心,现在又来一个女儿要抢走我儿子的人和心,我绝对不会允许,绝对不会。” “娘娘,据皇上身边的人说,今儿皇上在德妃宫里,说是要在挑给七殿下配的姑娘,皇上正好到了甘泉宫门前,说是和七殿下一同去的。” 齐妃眉眼一垂,德妃,那个占尽风头的女人,虽然上有皇后、皇贵妃,但是宫里最得人心、最得宠的却还是德妃。不仅因为德妃是颜家的女儿,也因为德妃不争,德妃的儿子也不争,颜家更不争。 “打点好,我要去拜访德妃,另外,瞧瞧皇后娘娘在哪里,找个机会一并请到德妃宫里头去。”不玩就不玩,要玩就把戏演足,把火星子掐死。”齐妃带着宫女风风火火冲到甘泉宫去,甘泉宫和玉露宫对着门儿,齐妃先看到玉露宫的皇贵妃,行了礼告了个罪就进了甘泉宫。 甘泉宫里正热火朝天的闹腾着,皇帝也是哈哈大笑,德妃的笑声也时时传来,但是齐妃一进去,这笑声立马就跟断了线似的,所有人都齐齐望着齐妃不言语。 齐妃赶紧行了礼,顾重楼也省悟过来,赶紧站起来叫了声:“齐妃娘娘。” “皇上,德妃姐姐,臣妾一听说你们在给老七选媳妇,这心呀就跟猴挠了似的,话说老九和老七年岁相当,也该是合适选的时候了。臣妆这儿就想着,不如和老七一并选了,岂不是一段佳话吗?”齐妃笑语靥靥,让人看着像是真喜欢这么一个提议似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法。 德妃没话说,只是望了眼皇帝,皇帝叹息一声道:“齐妃啊,前些日子你不是求过,回了老九的婚事吗,今儿是专给老七挑的姑娘,这事德妃,你看。” “皇上。既然齐妃妹妹这么说。也一道选了吧。齐妃妹妹说得是。这也是一段人间佳话。”德妃心说这么多姑娘。选中地无非是一个两个。再说他们刚才已经挑了两个合意地。给择出来就是了。余地就随齐妃去选吧。 顾重楼却在旁边眉头一皱。他心里似乎觉得顾至臻和叶惊玄两人挺般配。而且感情也很好。家世也相当。齐妃竟然拒绝了:“齐妃娘娘。九弟他不是和叶家姑娘”顾重楼话还没说完就被德妃拉了一把。皇帝也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说。 齐妃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看着顾重楼道:“老七。老九和你们兄弟一道远封异地。可叶姑娘身份高得很。嫁给老九只能是委屈了。那么好地姑娘。可是容不得委屈。” 顾重楼这会儿知道肯定有其它什么事。也就学乖地好好站在一边。对于他而言。这些弯来绕去地东西。实在不如管弦地万一。 德妃命人把画卷拿给齐妃。名册也一并拿了过去。齐妃只是粗粗看了两眼。能送进宫里地画卷。哪个都是相貌得体、家世相当地姑娘。所以就先瞄了两眼名册。再挑着看了画卷:“皇上” 话还没出口。外头通报皇后驾到。这回德妃、齐妃和顾重楼一道站了起来:“皇后娘娘。” 姚思雅先给皇帝行了礼坐下来,才安安然然地看着三人道:“行了,不拘礼数,都坐着吧。今儿是大好日子,给老七选妃,我也来凑个热闹,替老七看看哪家的姑娘好。” “回皇后娘娘,这正选着呢,可巧赶上来,臣妾也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却是替老九来凑这个热闹,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就请皇后娘娘替老九做个主,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齐妃拿着名帖就凑了过去,皇后倒也笑笑就接过来,还真是认真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还跟齐妃交换两句意见。 德妃在一旁看了撇嘴,这些人今天都跟闻了风似的,平时皇帝在甘泉宫里也没见她们一个个上赶着来,今天看来有戏要上演了。德妃叫人去新沏了茶,一人一杯,然后就老神在在滴等着看戏了,反正今天戏的主角不是她,她不过借个场子出去,然后坐等好戏上演 顾重楼更过份,还让宫女上了茶果、瓜子和小点,看来和德妃有一样的打算。顾重楼看了一眼德妃,德妃也看了眼顾重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恰好被皇帝看见了,皇帝也跟着一笑,伸手指了指那盘桔子糕,顾重楼还有点舍不得,但谁让人家是皇上,只好依依不舍地让宫女端过去。 “齐妃妹妹,我觉得这个挺合适嘛,你看眉目前秀,又是京城里点得上名的才女,听说一手绣工可是天下无双啊。”皇后拿着名帖和画卷,点点头这么说着。 齐妃低头笑笑:“皇后娘娘说得是,这可是杜相爷的孙女儿,相爷府世代书香,出来的女子哪个不是有名的才女,臣妾也看着很合心意。” “唉呀,这么个漂亮的姑娘就是乔将军府的千金啊,齐妃你来看看,这模样、这身段,哪像是将军府里出来的,分明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嘛,从画上看着就气度非凡。老九民是个不一般的孩子,那可不能配一般的姑娘,齐妃看乔家千金怎么样?”皇后心里自有她的小九九,只要不是叶惊玄,哪个都可以。当年齐妃和姚思敏有旧,这个外甥女将来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嫁给顾至臻那就浪费了。 齐妃接过画卷来一看,心里一喜,乔将军府是深得皇恩的武官居世家,也屡立战功:“皇后娘娘的眼光就是好,一看就看中了个这么得心的姑娘,要真是能成,老九还要谢谢皇后娘娘慧眼啊。” 皇后轻轻一笑,仪态万方:“这还是要老九自己愿意,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就像惊玄那姑娘,我看着多好,只是皓宸太小喽,要不然还真想娶惊玄做媳妇,我是没得这个福份啊。” 齐妃低头冷笑,抬起头来却笑得分外温和灿烂:“皇后娘娘说得是,叶小姐身份高,配老九原本也是上上之选。臣妾却只是想,找个能操持内外的姑娘,叶姑娘到底是世家出来滴,将来跟了老九去封地,可是要累坏的。那么娇滴滴一个姑娘,皇后娘娘舍得,臣妾都舍不得。” 皇后恨不得咬上齐妃一口,面上却是依然平静如水:“老九那孩子配惊玄原本真是天作之合,只是姚家这一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就是我们舍得,姚太爷子也舍不得。老爷子对惊玄那是喜欢到了心坎里,真将来要嫁远了,怕是要连觉都睡不着的。” 德妃笑眯眯地看着,心想,您二位都达成协议了,还说什么说,一拍即合你们俩就各自散场吧。 皇帝在一边吃着桔子糕,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做皇帝也就那么点意思,以前年轻的时候,总是恨死了后宫的争斗,没想到,到了到了还觉得她们吵得有意思。做皇帝果真是太枯燥了,表面风光,内心无聊 “既然这样,我看就乔将军家的千金好,你看这模样,要是往老九身边一站,那就是人世间一对壁人。” “皇后娘娘,臣妾也这么想,不过这事嘛,还是先问过老九,毕竟媳妇是她娶,臣妾虽然喜欢,却也只能帮他先挑选一番,他喜不喜欢,还是要自己做主嘛。” 皇后和齐妃,一个是想利用叶惊玄,另一个是想拍飞叶惊玄, 总算在最后的时间里,两人达成共识,叶惊玄被出局,但是她们以为就这样能让叶惊玄和顾至臻臣服的话那就大错特错喽。 叶惊玄这人没特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别人越不给的,她还越想要,自认为是贱骨,但她还就乐此不彼了。 当皇后派人来把这段话说给姚老太爷听后,姚老太爷就让采青把话原原本本告诉叶惊玄,姚老太爷子和皇后都以为,叶惊玄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叶惊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给我,不给我就完了,这东西本来就给也给不来,齐妃娘娘,你的儿子以后归我做主了” 采青在一边看得眼都直了,转过头去就把话说给姚老太爷子听,姚老爷子只是捋了捋胡子处变不惊地一笑,就飘飘然离开了采青的视线留下一句:“她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太简单了” 采青心想,事情是真这么简单,还是远不止这么简单 第三十六章子夜幽会一次呗 呃眨巴眼儿就月底了,手里有粉红就表捂着了,给偶好咩群么个) 叶惊玄其实真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一直以来和和气气的,她自己也以为自己没脾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跟齐妃她还真就较上劲了。 本来见不见顾至臻的,她也没大认真过,见面了高高兴兴,不见面也能自己玩自己的,可是齐妃顺利让她的好胜心飘了出来。 叶惊玄支着脑袋傻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几只鸟把人吵个半死,把手里的花生扔了过去:“采青,把院子里那几只鸟赶走吧,吵死人了。” 采青正在绣着花儿,一听叶惊玄说话就抬起了头道:“小姐,你前两天不还说那几只鸟叫着,听来很喜庆吗?”这真是想起一茬是一茬啊,采青见叶惊玄不回话,只好依了叶惊玄叫家丁把枝头上的那几只可怜鸟给赶走了。 采青回到室内,就看见叶惊玄正趴在案上写些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展颜大笑,一会儿把纸揉了,一会又捡起来,如此反复折腾了个把时辰,才一拍桌子叫采青:“采青,你过来,把这封信送到廉王府,请定郡主转交。” 在顾至臻的王府门口,早已经被齐妃哭着闹着要皇帝派来的侍卫给把守着,要出去可以,不能去见叶惊玄,要进去也可以,只要不是叶惊玄就成。 叶惊玄只好曲线救国,让定郡主去送信,本来叶惊玄写好了诗情画意的信,不过不满意,觉得实在有些酸,所以就改了。当顾至臻接到信时,未打开之前是欣喜若狂的,打开之后是目瞪口呆,叶惊玄的信上除了约会的地点,就只有七个字,外加一个顾至臻以为是小蝌蚪的逗号:子夜,幽会一次呗。 顾至臻差点没吐血,充分怀疑叶惊玄连幽会是什么意思都没搞懂:“去前面看看,宫里的侍卫什么情形。” 顾至臻贴身侍卫压根就不用出去看,很肯定地回答:“九殿下,不用去看了,我刚从那里过来,门口的侍卫齐妃娘娘不发话,肯定不会撤的,连放只蚂蚁进来都不可能。” “九哥,前面不能走,走后面嘛,后面不是湖吗,我叫家人把船划过来。我觉得皇上可能也想放你过去,要不然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江面上可以过一样,只让人把着前后门。”顾徽雨就是这么认为的,要真是皇帝派来的人,肯定会把江上也守得死死的。 顾至臻听了也是眼眼一眯。笑开来:“徽雨。那就赶紧吧。改天九哥请你吃一桌子美味佳肴。” 顾徽雨乐不可支地趴在桌子上笑:“九哥。一桌反正不够。最少也得请我吃上半年。这可是成就良缘地大媒。可不能就这么被你打发过。” “行。只要你乐意吃。吃上一辈子也没事。” 顾徽雨回了廉王府就叫人把船给划了过去。把顾至臻从湖上接到廉王府。然后又叫马车把顾至臻送到约会地地点。 叶惊玄正在渡头坐着钓鱼。虽然她不会。但是总记得电视里头演地心有把握地人都会钓鱼。一副淡定从容、胸有成竹地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心。顾至臻今天也有这感觉。似乎叶惊玄把什么都想清楚了才找他来:“惊玄今天真是好兴致。这还是你第一回主动约我出来。” 忽然鱼咬了钩。叶惊玄心说。这就跟电视里演地片段一样地。这个时候鱼是必需要上钩地。电视剧果然强大:“因为几天没见你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只好去就山了。” 顾至臻听了一笑,拿起旁边的另一根鱼杆挂了饵,大手一挥就到了小湖中央,完了还得意的冲着叶惊玄笑,仿佛在说,看我这杆甩得多漂亮。 没想到叶惊弱白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把鱼钩抛出去,才施施然看着顾至臻说:“春滩夏潭,秋阴冬阳。你这大太阳的把鱼相扔湖中心,鱼乐意去才怪。” 顾至臻听了一阵郁闷,本来还以为要得夸奖,没想到竟然被bs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信上写了什么你记得吗?” 叶惊玄压着大帽沿子,抬起头来娇娇地一笑:“当然记得了,不就写了子夜,来幽会一次呗。” 顾至臻看叶惊玄说话时神色大方得很,彻底了解了,叶惊玄压根不懂得幽会的意思,至少不懂得幽会在男人心里的意思:“以后别这么写,写了也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能有谁看呀,不就给你看了,难道还要怀疑徽雨会看呀,还是我的丫环会看,说不定她们还不想看呢。”叶惊玄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装了,装十三装得比谁都正经。 顾至臻发现叶惊玄这两天有些变了,以前可不这么说话:“惊玄这两天怎么了,脾气见长了。” 叶惊玄相不明白症结所在,反正变就变呗,撇着嘴拉了拉杆子,团一团鱼食儿往水里一扔,只见鱼哗啦啦地往那聚齐:“我哪不好了,你娘这么不待见,好吧,就算不是因为我,那好歹把我为什么出局告诉我吧,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 顾至臻看了眼围在叶惊玄鱼杆边上的鱼群,也学着叶惊玄团了鱼食打窝子,但是鱼比较不卖他面子:“不是你哪里不好,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告诉我们也是为我们好,难道你想牵扯进去。那些往事,一旦牵扯进去了,就再也没办法抽身了,你确定你愿意吗?” 叶惊玄一拉鱼杆,又是一条肥白的大鱼钓了上来,叶惊玄意得志满得看着顾至臻:“我不愿意,要么让我做个明白鬼,不要死得冤枉,要么就不要这么武断的让我出局。” “看来你是对我娘怨上了,你也别怪她,在宫里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苦衷。这些事你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就是了,你呀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顾至臻的鱼杆总算也有反应了,只是钓上来的是条小鱼儿,顾至臻摇头挨着叶惊玄把鱼杆扔开然后两人并排坐着。 叶惊玄摇头道:“我才不是怨呢,只是不甘心,撇去一切身份,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我们必然能顺顺当当的,可是一沾上这些,一切就变了味儿。甚至总让人怀疑,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你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吗?” 顾至臻伸过一只手来,放在叶惊玄正拉着鱼杆的手上,柔暖的把叶惊玄的手包在掌中:“惊玄,我是真的,这一切也都是真实的,我现在好好的坐在这,能假得了。” “对了,你门口的官兵什么时候撤呀,真是的,活像被软禁了一样,你还是皇子呢。”叶惊玄随口唠叨了一句。 顾至臻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转过身来说:“这话可千万别到外人跟前说去,万一被捅出去,别人还真当有什么事。” 叶惊玄点头示意明白了,可顾至臻还看着她,于是叶惊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拉杆,鱼上钩了。” 顾至臻一拉杆,发现鱼杆特别沉,用力往上一拉,一条七、八斤左右的大草鱼被钓了上来,在水边的草地上翻腾得格外欢实。 顾至臻这会儿可能是觉得极有面子了,看着叶惊玄也笑得分外得意:“看吧,不钓则已,一钓就是条大鱼。” 叶惊玄白了他了一眼,不就是钓条鱼,这么得意,她就没想到刚才顾至臻鱼没上钩时,她笑得多灿烂:“好了,别钓那么多鱼,到时候吃不完,全让你带回去。” 顾至臻想起了上次在猎场烤鱼的场景来了,于是说:“我带了火石来,在旁边烤了就成。” 叶惊玄指了指嘴巴然后说:“我这几天很上火,嘴巴都溃疡了,还吃烤的就得烂了,还是留着回家煮汤喝吧。” 顾至臻只好拎着鱼,有些幽怨地看着叶惊玄:“惊玄,我这样子要是被皇兄他们看了去,能笑话一辈子。” 叶惊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幽怨的样子竟然也能这么动人,要是换了戏装,就能唱汉宫秋月了:“反正他们看不到。” 顾至臻只好擒着走,叶惊玄看着那份子幽怨不由得笑了,走到半道上就让顾至臻把鱼送了人。顾至臻欢快地带着叶惊玄去茶馆喝茶,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都把他们是出来幽会的事给忘了,光明正大的坐在二楼窗口边上喝茶。 茶才喝到一半,路上就响起了官兵跑步走来的声音,顾至臻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惊玄,有人来了。” 叶惊玄也看了一眼好多官兵跟皇子谈个恋爱真不安全,太惊险刺激了,喝个茶还能被一大堆官兵围追堵截:“那啥我们赶紧走吧。” “嗯,从后门走,过来我带你下去。”顾至臻其实也不担心被逮个正着,只是怕下次出来会更麻烦。 叶惊玄跟在后面走,走着走着忽然一笑:“子夜,这感觉真像是在私奔,真好玩。” 顾至臻停下来看了一眼叶惊玄,只见叶惊玄在这场景下却笑得分外从容便道:“好玩,以后天天带你玩。” “那还是算了,赶紧走吧。” 第三十七章BT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呃不会有人不知道bt啥意思吧(bt=变态) 两人跑到路口上,路口正有官兵在围着,顾至臻瞧着叶惊玄道:“惊玄,你在这儿等一等,我把他们引开了,你再走。” 叶惊玄点头,叮嘱了声小心,就藏到树后面,顾至臻脚不沾地的飘出巷子,巷子口上的侍卫连忙追了走。叶惊玄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拍胸口想:“为什么要跑,被抓了也没事吧不过这样倒是真刺激。” 叶惊玄四下看了没人追来,就放心地慢慢走了,然后找路回姚府,叶惊玄发现自己果然是个大路痴,一不小心又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忽然前面一队官兵走过,看起来很像是在找人的样子。叶惊玄连忙往后面一躲,眉眼四下里张望了很久,才慢慢地挪动步子赶紧走,这不走还好,一走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这下只能提着裙子跑了。 叶惊玄幸好也不是养在深闺的,从小满山疯跑,这点脚力还是有的,只是后面的官兵也追得很紧。 叶惊玄一边跑,一边往后面看了眼,满脸无奈地苦笑着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是有人追,那是肯定要跑的。真是抓住了还不知道会被咋样呢,究竟是老虎凳、辣椒水还是烙铁太可怕了,还是赶紧跑吧” 叶惊玄跑到半道上,被一只手拉了走,叶惊玄刚想挣扎,就听到一句话:“叶姑娘,是我,从这边走吧。” 叶惊玄这才抬眼一看,原来是顾重楼正拉着她:“七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楼莞尔一笑,叶惊玄就觉得眼前满是花儿朵朵开:“叶姑娘,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了九弟,正带着人往另一边走呢,不知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和九弟的事,我听说了,叶姑娘不要气馁,事情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叶惊玄坦然笑着,不管有没有那一天,她努力了,不论什么样的结果都将坦然接受:“七殿下,谢谢你。” “从这边走。通到姚府地后门。你不会是迷路了吧。我看你想往那边去。”顾重楼似乎记得顾至臻提起过。叶惊玄曾经在皇宫里也迷了路。 叶惊玄嘿嘿一笑。露出点不好意思地表情:“我对京城不太熟。嘿嘿不太熟。”路痴地悲哀。以前好歹还有强大地公共交通系统可以指引她回家。现在就真是全凭运气了。 顾重楼不在细究。领着叶惊玄从巷子里通过去。巷子幽深而阴凉。时时有风吹过带着几分秋末地寒意。巷子里黄叶铺地。因为下过雨。踩上去没有什么声音。反而是沙沙软软地。 顾重楼在前面走。叶惊玄低着头跟在后面。偶尔巷子里还有些婉转地鸟鸣声在枝头。叶惊玄心说叫吧。也叫不来几天就该飞走了。 转个弯。巷子更宽了些。叶惊玄和顾重楼并排走着。忽然有些可疑地声音传了过来。叶惊玄听得耳根子有些发热。但是一会儿又没了。叶惊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幻觉 没想到再转一个弯眼前看到地场景。把叶惊玄雷得外焦内嫩噼里啪啦。添点调料就是包x师傅小小酥。只见巷子边上地枯叶堆上。两个衣襟全开。正抱在一起纠缠成麻花地一对男女。正在做天地间最原始地事情。 叶惊玄先是看得傻了眼,意识到了才惊呼一声把眼睛给遮了起来,当然不忘留丝小缝用来强势围观。那一对男女也傻了,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打翻的颜料盒子来形容,一会白一会黑叶惊玄偷偷笑了下,原来光天化日之下,果然有些事是做不得滴。 好一会儿的零乱与沉默之后,忽然叶惊玄听到一句话,仿如一个晴天霹雳华丽丽地劈下来,彻底把叶惊玄给雷懵:“劳驾两位,请让一让。” 叶惊玄听了立马把手拿下来,看着顾重楼发愣,她不敢确定刚才这句话,是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的,听他的口气就像是在跟挡了路的行人说话。 顾重楼的话不仅让叶惊玄呆了,让那两正要往身上套衣服的人也停下了手,愣着神看着顾重楼,还真是乖乖听话的把路让开了,顾重楼拉了一把叶惊玄说:“走吧。” 叶惊玄傻傻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也就跟着过去了,这场面不是她反应太慢,而是根本没法反应。本来以为这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顾重楼走了一小段路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打扰了,两位请继续” 叶惊玄扑哧一声,然后又发觉得场合不大对劲,赶紧把嘴给捂住了,看着顾重楼脸上平静的样子,心里就更乐了,顾重楼果然是很变态啊很变态! 叶惊玄看着身后那对可怜的人儿,心想要是这会儿是她趴在枯叶堆上,她肯定这辈子都不敢出门了,这一天一定是他们一生中永远一想起就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日子。 顾重楼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快到姚府时,就离刚才的地方远了,顾重楼才忽然站定笑出声来,叶惊玄听顾重楼一笑就再也忍不住了,两人一起趴在巷子的围墙上放声大笑。 叶惊玄只要一想起刚才的场景就觉得太乐了,顾重楼也笑得收不拢嘴,叶惊玄笑着问:“七殿下,你刚才的话会让他们一辈子有阴影。” “那条路其实没什么人走,要不是今天要抄小路带你回姚府,倒是很安全”顾重楼不知道为什么,跟叶惊玄谈起刚才的话题,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叶惊玄心说,这两人也是倒霉,光天化日之下xx就算了,被人遇上也算了,偏偏要被顾重楼这个变态给遇上了,说出那样两句话来,他们的这一天是如此黑暗、悲惨。 两人相视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下来:“叶姑娘,前面就是了,我就不送你了,你小心些从后面进去就没事了。” 叶惊玄抽搐着嘴角,她想以后只要一见到顾重楼就会想起今天,真是笑死人了:“好的,谢过七殿下一路相送。” 叶惊玄叫开了姚府的后门,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顾重楼还等在那里,秋日的阳光之下,浅淡平和地笑着,于是叶惊玄也回以一笑道:“七殿下,你回吧,我进去了。” 顾重楼点点头却并未离开,叶惊玄进了门继续笑,不过这回却是因为顾重楼这个人,多么温暖、沉厚的男人,就淡淡站在身后,让人很有安全感,将来不知道谁家姑娘嫁给这么个又执、又痴,介于傻子和天才之间的温厚男人。 “笑什么呢,一脸的花开。”叶惊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叶惊玄面前,见叶惊玄笑得实在沉迷,不由得问了句。 叶惊玄走过去挽着叶惊涛的手,贴在他身边说:“二哥,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里回来?” “我们是兄妹,心有灵犀。”叶惊涛不想说在街上遇到了顾至臻,顾至臻跟他说了两个遇上了官兵的事,顾至臻想前门不能走就肯定在后门。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顾至臻让叶惊玄一俱回来太欠考虑。 叶惊玄眨巴着眼轻快一笑,笑声如一只云雀般亮堂:“是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难道只有二哥才有感觉?” 叶惊涛也不跟叶惊玄打哈哈,拉着叶惊玄往院子里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惊玄,你的心里真的装着他吗?” “嗯装着谁,子夜吗?是啊,那个人很不幸的被我关起来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了。”叶惊玄也就敢在叶惊涛面前这么说,这样的话让她跟谁说,她也没这脸皮。 叶惊涛这会儿听出了味道来,都已经叫得这么亲热了,在叶惊涛眼里,叶惊玄就是那种有什么巴不得昭告天下的人,在他看来这回叶惊玄是真动了心了,越想到他就越有些心急,顾至臻在他眼里,远没有那么简单:“行,只要你喜欢,谁来你也别给就是了。” “二哥这话,我听着怎么很别扭啊!”“我们都希望你过得高兴,惊玄,二哥希望你能够确定自己的心,也同时确定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如你所想。”叶惊涛说完了便宜不再开口,任凭叶惊玄一个人独自在心底思索叶惊涛今天这一番话的意思。 他却忘了,叶惊玄是个典型的吃饱不愁的主,一顿晚饭吃过了就什么也都忘了干净了,没心没肺的沐浴后,畅快地躺在榻上看着从窗格里透进来的幽幽月光,笑得异常痛快。这会儿当然不是为了顾至臻而笑,而是为了今天顾重楼的那些变态举动而暴笑。 这笑声都传到了正在溜弯的叶惊涛耳里,叶惊涛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傻姑娘也好,你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吧,外面风浪再大二哥也会护好你。” 天,忽然起了风,云一点点飘过来,月色顿时一暗,只是很快又散开了,叶惊涛觉得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第三十八章娘我这辈子只娶她 伸出受到嫩嫩的小手,求粉红票票,手里有的,不妨给偶咩嘻嘻) 入夜时,顾至臻独自一人立在庭院中央,顶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似乎在想着些什么,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只见那人站在庭院中央报拳为礼:“九殿下” “大晚上来,怕是有什么事吧,且说来听听?”顾至臻也不看向来人,依旧背负着双手,仰头看向天空。 来人也似乎是熟极了,不等顾至臻说坐,就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上:“九殿下,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你是想联合姚家的话,我不拦着。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姑娘,我反倒要劝你一句,感情的游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就没意思了。” 顾至臻似乎在考虑来人的话,也似乎是在问自己的心一般,许久之后才转身坐到来人的旁边:“一开始接近或许真如你所说,另有些目的,只是渐渐的那姑娘也蛮有意思,对我的胃口。如今如果想听我一句,那我告诉你我喜欢。” 来人盯着顾至臻看,像是在确定顾至臻话里的真实性一样,忽然摇摇头:“九殿下,那么你心中曾经有过的凌霄壮志就全忘了吗?就为一个区区女子,这么放下一切,值得吗?” “易之,人生很奇妙,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也会遇上这么一个女子,一下子你就扑了进去,再也起不来。”顾至臻如是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迎着月色痛快淋漓地喝下去。 “我袁易之从来不信命,也从来不信会有这么一个女子。” “易之,总有一天,你会信的。” 顾至臻说完这话走进了内屋,把袁易之一个人扔在了院子里,关上内屋的门,顾至臻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在烛火幽微之中显得分外明显。只是这些嘲讽来得快也去得快,一闪过后就又是那看不出情绪的眸子。 第二天,顾至臻起了个大早,让人准备好了入宫的衣装,马车也早在门口备好了,今天他要入宫去见齐妃,昨天晚上顾至臻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顾至臻从大乾门入宫。直奔香雪宫而去。 齐妃今天也起得早。老早就有两只鸟在枝头上吱吱乱叫唤。把人吵得不行。齐妃饮过了香片。就听到外头传报顾至臻来了。脸上有几分喜色。但忽然脸又沉下来。看见顾至臻进来冷冷一哼:“今儿来做什么。是要撤走门口地侍卫。还是成全你跟叶惊玄地婚事?” 顾至臻行了礼坐下。在齐妃身边温笑着坐下:“娘。其实把她地身份撇开不谈。惊玄是个好姑娘。娘把上一代地事情加到她身上未免有些不公平。“ 齐妃一听这话就来气。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不公平。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当年她一进宫就领着皇后地名衔叫公平。当年”齐妃忽然住了嘴。再往下说就要说到皇帝当年地种种不是了。于是也只好咽了下去。 “娘。不管当年有什么事。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什么事也都该过去了。”顾至臻好言好语地相劝。一边还给齐妃递了杯茶。 “过去。老九。有些东西不要说十年二十年。就算是十生十世也过不去。你如果铁了心要娶叶惊玄。娘虽然对你狠不下心。但对叶惊玄我可没这份慈悲心。”齐妃右手握成拳。恨恨地说道。 顾至臻神色一滞,连忙道:“娘,别这样,儿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她,难道你忍心儿子下辈子独自一人过吗?” “你不会独自一个,没有她,自然有别的姑娘陪你一生一世。这天下的女子,除了她谁都能行,那怕是娶街边的乞丐,也不许娶她。”齐妃依旧好言相劝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真狠得下心,如果不是姚思敏的女儿,只要顾至臻这么一求,就是什么她也答应了。 “娘,我现今心里眼里已全是她,就算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也不及她万一,只因为已经看进了眼里。”顾至臻立场也坚定,一步也不肯退让。 齐妃忽然有些疑惑,这还是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吗,她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性格随和,说什么就是什么,向来也不懂得拒绝,如今竟然这样坚定,这让齐妃更有了要失去儿子的感觉。 “老九,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跟你父皇说了,等年过了就给你指了乔将军家的姑娘,你也别想着要娶叶惊玄。那姚家的外孙女是那么好娶的吗,从姚家出来的姑娘,不是皇后就是嫁给手掌实权的王爷。”齐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于承认,自己只是个生下了两个皇子,才成为入主西六宫幸运儿。 顾至臻忽然站起身来,神情有几分激动:“娘,你怎么能跟父皇说把乔将军的女儿指给我,我压根连人都不骨见过。娘,我是你儿子,难道你一定要看着儿子喜欢的得不到,不喜的却要相片一辈子,像您一样,一辈子在得到的不喜欢,喜欢的得不到这个迷局里走不出去?” 齐妃听了这句话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顾至臻身边,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逆子,你就是这么对娘的,为了一个姑娘,你就要让生你养你几十年的娘伤心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告诉你,老九,叶惊玄这辈子不许进我的门,不许做我的媳妇。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允许。” 顾至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要来补救:“娘,我刚才说错话了,您别放在心上。” “说错话,这才几天,就能让我那个向来行不差踏不错的儿子,冲口而出就是忤逆的话。现在你可以为了她忤逆我,将来你就能为了她犯上作乱,死无葬身之地。”齐妃听了顾至臻的认错不但没消气,反而怒火越烧越旺,一气之下摔了手里端得好好的杯子,怒视着这个曾经她寄予过厚的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伤心与失望。 “娘” “你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如果还是为了叶惊玄的事来,香雪宫不会放你进来。就算你去求你父皇,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至于皇后,她更不愿意把叶惊玄嫁给你。”齐妃让人把顾至臻“请”了出去,省得自己看了心烦。 顾至臻愣愣地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娘,我这辈子只娶她,除了别人我谁也不要。” 院子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顾至臻看着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然后迅速地离开,只留下一个让人看起来气中冲的背影。 宫女、太监们站起来互相看看,然后小声的议论了两句,齐妃走出来冷哼一声:“香雪宫是越来越有规矩了,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众人一时间没有了声音,齐妃才又重新回到内室去。 这边齐妃的话才刚说出口就传到了凤藻宫里,皇后听了冷冷一笑,让人去传廉王妃进宫。 等廉王妃从宫里回来时,顾徽雨先被叫去挨了一通骂:“我还当人家多稀罕我们家的姑娘原来这么不受待见,亏得我上回还由着你去帮老九和惊玄,还以为是成全了一对小儿女,没想到齐妃这么强烈的反对。老九都要娶乔将军的女儿了,你帮帮帮我看你迟早把自己也给绕进去。我跟你说,以后不许再帮老九,弄得像是惊玄上赶着似的,难道咱家姑娘没人要?” “娘,我也只是见她们两挺般配的,你不也说九哥和表姐站一起就是一对壁人吗,再说了,咱们家是由得她看不入眼,就能不到她眼前晃的呀。娘你别这样嘛。”顾徽雨难得地撒了一回娇,自己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反正以后你不许再帮她们,下午你去把惊玄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看上老九哪儿了,咱家的姑娘怎么能被人这样轻看。她自己的脸面不顾,也要顾着姚家的脸面。”廉王妃一想想皇后宫里的人从齐妃那听来些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徽雨看了看,心说惨了,这下越来越多人反对了,难道这么一桩好姻缘就这么被拆散了:“娘,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还能是什么,你没听清楚吗,齐妃不待见玄,去皇上那把乔家丫头求给了老九,听说着过了年就指婚了,你还在这里到底怎么了。”廉王妃看关顾徽雨,如果不是舍不得这小女儿,真想上去给一巴掌。 “怎么会这样我还当没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到这样的地步了。”顾徽雨还当姚家的女儿不愁嫁,没想到姚家的女儿也愁嫁啊,这回可真是愁大发了。 “怎么不会这样,两家本就有旧怨,如今新怨旧怨到一块儿了,看来这两人也是在为上一辈的恩怨还债,也是一段子孽缘啊”廉王妃见顾徽雨瞧着她看,随骂了一句:“看什么,赶紧去把惊玄叫过来。” 第三十九章我送你回家吧 榜真是太吓人了,我还是不指望前十五了唉) 顾徽雨被廉王妃赶到姚府去找叶惊玄来问话,叶惊玄略有些不安的到了廉王府,别的她不怕,怕的是廉王妃要是把京里的事告诉叶夫人。 叶夫人平时别看是个温雅的妇人,可一旦遇事到了节骨眼儿上,发起狠来比谁都狂。平时看起来是叶霜城严苛,实际上叶夫人要是生气了,叶惊玄才觉得更可怕。 廉王妃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坐着的叶惊玄,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你说你这妮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小心过,如今为了一个九皇子在我面前如立危墙。这会儿知道自己哪错了吧,你喜欢人这没错,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就算你这回喜欢的是太子,那也能算是太子的福气。捧到齐妃这儿却被挡了,你倒是说说看错在哪里了?” 叶惊玄看着坐在上座上正安安稳稳喝着茶的廉王妃,心里小鼓一阵阵乱敲拨,无意识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姨母,我不知道。” “你竟然还不知道,惊玄,你这叫吃一堑没长着一智,这亏是白吃了,平白叫齐妃给损了去。”廉王妃平平稳稳地放下茶,瞧着叶惊玄略有些不安又叹了口气。 叶惊玄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嗫嚅嚅地说出一句:“姨母,我齐妃娘娘说什么了?” 她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到她耳朵里呐。 廉王妃摇头道:“惊玄,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我自也知道老九这样的人放眼看去不多,但总还是有的,何必拴在他身上。皇家的男儿,又有谁能真正值得托付。” 叶惊玄低下头也是一声叹息,是啊,一时间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争取什么,为了什么。但是一抬起头来,却又重新坚定:“姨母,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就算是知道还是不能逃开,事虽由人心却不由人啊。” 廉王妃听得一声长叹:“你这孩子明明看得这么透,为什么还要陷进去,你说你不知道错在哪,那么我来告诉你。你错在不该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你错在让旁人看了姚家的笑话,老太爷一生重脸面,你最错的是有什么事不和家里人商量,自己就往上冲,没头没脑损了自己也损了家里人。” “我难道说了。就能改变这境况了吗?”叶惊玄这话莫名说得有些心酸。原也是捧着一腔热血去地。没想到瞬间就让人泼了凉水。 “就算不能也比现在好。你懂不懂。唉算了算了。跟你这孩子也说不通。别拿那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你娘地。我也不敢告诉你娘。你娘平是不吭不气儿地。一旦闹上了。那就是捅个天崩地裂地主。她能直接闹到太仪殿去。”廉王妃又是一声叹息。心想不知道顾至臻和叶惊玄究竟会到什么地步。看来还是得要姚老太爷亲自己出马才能搞得定这两匹野马。 叶惊玄想象着她那老娘上太仪殿大闹朝堂地情景。似乎还觉得可以想象。不过场面肯定很劲爆:“姨母。娘身体不好。您可别告诉她。万一气着了我可是罪过大了。” “这会儿知道罪过大了。初时怎么不想着。罢了。跟你说得再多也没用。反正以后你也不许再和老九来往了。别让一个小小齐妃轻看了咱们整个一大家子。我过府跟老爷子说去。不信制不住你。”廉王妃了不过一说。这里头地事情。只怕姚崇安早就知道了。只怕是在等待时机。 叶惊玄出了廉王府无语望天。她不过是想平平常常地去爱一场。原先也没想过要什么结局。只是现在这些人似乎在逼着她去要一个结局。 叶惊玄无意识地带着采青四处乱晃。不知觉地又晃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地人流中。叶惊玄忽然一抬起头。看向远方。莫名地觉得自己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这时采青忽然叫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去哪里,我我们离姚府越走越远了。” 叶惊玄回过头来,看着雪白的秋日阳光里站着的采青,忽然觉得这才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模样,永远那么不起眼,但偶尔一回头却那么动人。而她,不是,不属于这样一个时代里 “采青,我是不是应该回去,这里人再多,也不是我的亲人。” 采青惊讶地瞪着双眼:“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这里怎么没有亲人,姚府个个都是您的亲人,廉王府里,也个个是你的亲人,再追得远一些,皇宫里不也有您的亲人么。小姐,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有什么人让您不痛快了,您要么忽略了,要么让那人比您还不痛快,而不是现在这样自怨自艾。” “采青,你们为什么总让我感觉到太幽深了,京城这些大宅院里,每一个人都像一口幽深的古井,淘啊淘啊总也不见底,没有一个人例外”就连顾至臻也总让叶惊玄觉得看不透,可是却先喜欢了,就注定要沉沦下去。 “小姐,不是我们太幽深了,是这京城太幽深了,按小姐的话来说,我们无非就是幽深古井里的一株株水草,有些飘在水面上,有些深深藏在水底。真正幽深的不是沉在水底不冒头的,而是根在井底,草叶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飘浮着。” 采青的话让叶惊玄又是一惊,采青见叶惊玄看过来,只是垂下头一笑,不再言语。叶惊玄想了想,越想越糊涂,难道这也和大隐隐于市是一个道理吗?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井里的草千奇百怪。 “小姐,您瞧那边是五皇子和七皇子。” 叶惊玄正低着头想事情,没想到正好又遇上了顾沧澜和顾重楼,这都到面前了,叶惊玄也只好迎了上去给行了礼,顾沧澜虚手一扶,叶惊玄也就起来了,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礼行完整。 “叶姑娘,没想到正好在街上遇着你了,这是要上哪里去吗?” 问话的是五皇子顾沧澜,这位皇子很有些文人气度,背对阳光的一举一动间总带着些流光溢彩的味道,让人感觉得儒雅但并不显得清高,所以分外亲近随和。 叶惊玄一抬眼望,却又是望进了顾重楼那双眼睛里,清可见底的眼神里一派平和,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安心:“回五殿下、七殿下,我这正要回姚府。” “回府这不是越走越远了,我看你刚才还想过去。” “回五殿下,既然出来了,就想着随便逛逛,也没旁的。”叶惊玄轻笑着解释,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个路痴,向来是不择路的,由着脚走。 顾重楼却是了然和一笑道:“五哥,你回府吧,我送送叶姑娘,两个姑娘家的怕不安全。” 顾沧澜也没想其他,应了声好还说了句:“两个姑娘家是不安全,以后出门千万记得带侍卫。” 顾沧澜走后,顾重楼站在原地,忽然一笑,脸上泛着和阳光一样的金色:“叶姑娘,我送你回家吧,免得你又走丢了。” 一听见顾重楼这么说,叶惊玄本来低落的心情又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想起了上回在巷子里的遭遇,那场景历历在目啊! “那就谢谢七殿下了,总是劳烦你。”叶惊玄说话时已经带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顾重楼一看叶惊玄笑,立刻就明白了叶惊玄在笑什么,于是也陪关睛笑:“这回走大道,那条巷子还是留给那两个人吧。” 叶惊玄心说得了吧,也要那两个人还敢去,越这么想越觉得好笑,眉眼间一扫愁绪,瞬间又明亮了起来:“七殿下说得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小道看来是走不得的”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顾重楼只这么重复了一句,叶惊玄差点没跳起来,这种话ms在封建社会里不能乱说吧,连忙救场:“七殿下,我意思是大路才是大家走的,小道不通正道。” 一解释,叶惊玄似乎觉得自己又错了,赶紧打住。幸好顾重楼也没计较,而是说了另一桩让叶惊玄郁闷的事:“听说,你和九弟的婚事在齐妃那儿被搁下了?” 一说这个话题叶惊玄感觉自己就像被霜打蔫了的叶子,耷拉着没半点精神头:“是啊,看来真是传得很远了。” “倒也不是,那天齐妃娘娘在我娘殿里想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且宽心,这些世家小姐的风言风语,明白人也不敢乱说。”顾重楼一劲地往好处想,他可不知道越是世家小姐的八卦,那些人还越爱传了。 “那就好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出彩的事,要真被人口口相传,那就太雷人了”叶惊玄低着头闷闷地道。 “雷人?”顾重楼似乎抓到了这么个话尾子。 噢又拽出一个现代字眼了,叶惊玄真想拍自己这张嘴:“那个,惊雷惊雷嘛,太雷了就是很惊世骇俗的意思。” 顾重楼点点头,或许在想,确实很惊世骇俗 第四十章BH的娘不用形容 忍不住还是想喊一句,有粉红么,给万恶的某弈一张吧) 这天大清早,姚崇安就把叶惊玄给叫了起来,坐在大堂里喝着小茶,叶惊玄还眯着睡眼让人上点心和水。 姚崇安看着叶惊玄还安安心心喝着茶,没一点察觉,笑得有几分像狐狸:“惊玄啊,今天早上听着喜鹊叫了,还是听着乌鸦叫了。” 叶惊玄正半趴在椅子边的小案子上,等着东西端上来,听着姚崇安说话,眼也没抬的回了一句:“什么也没听见,只听见外公叫采青喊我起床。” “叶惊玄,你出了门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今天总算见识了,原本还以为你无非是淘气些,没想到这么出格。” 声音很熟悉,叶惊玄晃晃脑袋说出一句话:“我怎么还在做梦啊,竟然听到了娘的声音,好可怕,好可怕” 叶惊玄这话让平日里和和乐乐的姚思敏立刻发毛,拧着叶惊玄的耳朵大吼了一句:“好可怕嗯,娘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可怕。来呀,把我的针盒拿来。” “针针针盒,那啥不用了,娘,我在跟你开玩笑呐,那针就不用了吧。”叶惊玄总算确定这绝对不是梦,这是现实绝对的现实。眨巴着眼看着正面带怒色看着她的姚思敏,叶惊玄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把姚思敏给招来了 “坐好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像个什么样,没人管你你还翻了天了。爹,你也是,怎么就能由着这丫头胡闹成这样子。”姚思敏看着叶惊玄心里发凉,总觉得这些年白教了,于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还真是三天不管,骨头泛懒。” 叶惊玄无语,她平时很怕叶霜城没错,但仍然敢在叶霜城面前折腾,可是姚思敏一旦生气了,那绝对是人间惨剧:“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赶紧给我说说,你和齐妃家的皇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闹得沸沸扬扬的。”其实姚思敏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不是怨叶惊玄做事欠考虑,失了姚家的身份,而是怨齐妃太小心眼。加上现在一看叶惊玄,眼里竟然带着些幽幽怨怨的味道,姚思敏就更心疼自家女儿,更埋怨齐妃了。 “那个事情是这样地”赶紧交待吧。坦白是要从宽地。抗拒是会脱层皮地 其实本来没多大点事。叶惊玄想着推卸责任。故意把齐妃地反对加激烈了十倍。听得姚崇安在一边直咳嗽。叶惊玄还没心没肺地问了句:“外公。秋末了。有咳喘可要注意养着啊。”把姚崇安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过去。 事情说完。姚思敏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叶惊玄:“去。换身衣裳。跟我进宫。我还就不信了。他一个九皇子。我们家地女儿哪点配不上了。要身份不低身份。要样貌不低样貌。她齐妃凭地什么。” 姚崇安重重咳了一声道:“糊涂。思敏你都是三个孩子地娘了。怎么越活越燥了。年轻地时候那份子沉稳劲哪里去了?” 姚思敏却拉着叶惊玄沉声道:“他们欺负我没关系。但不能轻慢了我地孩子。”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姚崇安在大堂里嘴角抽搐 叶惊玄被打扮得妥妥当当地拉出来。一看到姚思敏不由得呆了。姚思敏平时不好打扮。虽然看得出是个美人。但今天这么一打扮。真叫一个容光焕发。身上穿地衣裳也与平时不同。看起来像是按制做地。这衣裳似乎和宫里发给定郡主地衣裳差不多。只是用料和做工上稍有不同。 “娘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个郡主哟,我的小心肝可不禁吓。” 姚思敏横了叶惊玄一眼:“定郡主是正二品,这是一品国夫人的服制。” “一品国夫人”原谅叶惊玄对于官员的品阶没什么概念,也原谅电视看多了的人是这样的,一品在她印象好像是满大街随便能找得到的,电视剧害人。 姚思敏带着叶惊玄进了宫,先没去西三所和凤藻宫,而是直奔皇帝日常批折子的地方和仪殿去了,这举动把叶惊玄吓了一大跳,她一直以为这地方不是女子可以去的,这是封建社会、君主集权、父权至上的时代 没想到姚思敏不但去了,而且连通传都没有,内侍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行了礼问都没问声就把人给放进去了,让叶惊玄一通心惊肉跳。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思敏话一说,叶惊玄也跟着拜下去。 这一拜不要紧,在场还有正在议事的官员呐,竟然也跟着低下了头退到一旁。皇帝这时才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而且当头就是一跪,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这是思敏” 姚思敏甚至不等皇上说起,就起了,反正这事估计也是熟门熟路的,站起来就看着皇帝:“皇上,经年不见,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 皇帝似乎是想见姚思敏又怕见姚思敏一样,竟然半天才说出一句:“真是思瑶国夫人啊,是是啊,经年不见了,你竟然还像当年一样。” 叶惊玄脑门上就三两个大大的字有jq,继续观察,只见皇帝挥了挥手,那些官员们就退了下去,宫女和内侍们赶忙上了茶点,拿来了凳子请姚思敏和叶玄坐下。 “瑶国夫人已经是十余年不来京城了,这回怎么远道而来了。”皇帝其实也心明眼亮,怎么会不知道到底什么来由。 姚思敏这会儿的做风就完全不像是以前在平城看到的叶大夫人了,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唉,一晃眼,儿女们都这么大了。皇上,我这女儿不争气,到是给齐妃娘娘添了麻烦了。想九殿下乃天人之姿,我今儿带着女儿来赔礼来了,千万别因为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气坏了齐妃娘娘的贵体。” 叶惊玄觉得,如果这时候她是皇帝肯定头顶有一大群乌鸦在来回飞来飞去,因为皇帝现在就这目瞪口呆的表情,反应异常迟钝的说:“瑶国夫人,孩子们之间的事,原也好说,只是皇子的婚事,在本朝向来是由其母做主,朕也不好过多干涉。” 姚思敏似乎想冲上去大骂一句,但还是捏了捏拳头安然坐着,面上泛着一丝冷笑:“皇上,我们小门小户也不敢高攀,我这就去跟齐妃娘娘请罪,然后领着惊玄再也不踏足京城半步。” 皇帝这下似乎是有些急了,连忙道:“思敏唉,瑶国夫人,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商量。” 叶惊玄觉得姚思敏这会儿已经变身成奥特曼了,无比强大的无敌怪兽已经预备要俯首称臣,叶惊玄就更好奇当年皇帝、姚思敏和齐妃之间有什么jq,要不姚思敏咋这么嚣张。 叶惊玄当然不知道,若干年前,姚思敏在皇帝面前就是这么说话的,即使十几年不涉足京城,她骨子里还是当年的姚思敏。 “商量,臣妇可不敢跟天家商量什么,臣妇还是领着女儿去谢罪吧。省得齐妃娘娘为了我这不出息的女儿,吃不下睡不着,还要成天惦记着,这可真是罪过大了。” “表姐,你就非得这么逼着朕,朕当年是对不起你来着,可是朕,我这不是已经为当年的错付出代价了吗,就不必再挤兑我了。” 叶惊玄伸脖子看了眼窗上的晴空,没雷但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已经外焦内焦了,她咋就忘了皇帝和姚思敏还有着一层表兄妹的关系在。 “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我说要去请罪也是真的,你就别管了,反正现在就是把老九指给惊玄,我也不稀罕了。” 叶惊玄刚想说我稀罕,我稀罕,就被姚思敏狠狠按住了,并且冷眼一瞪,小寒风嗖嗖地吹过来,叶惊玄哪还敢说一句话。 “表姐,唉算了,你们的事儿朕也管不住,就随表姐去吧。”皇帝长叹一声,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吃定了,真是小三天就成了弟弟啊永远翻不了身了。结果,皇后换人做,还被怨上了一辈子这到底是为哪出啊。 “还有哪个皇子没成亲的,不都是皇子,难道非嫁她香雪宫的不成。” 这话一听,叶惊玄就忍不住了:“娘,哪有拿自己女儿的婚姻来赌气的,你要这样咱还是回去吧,省得越扯越扯不清。” 皇帝听了叶惊玄的话却心头一宽,颇带着几分感激的看着叶惊玄:“是啊,表姐,你这无非是在赌气,不如今天先回去吧” “赌气,好吧,今儿这气我还就赌了,我气堵得慌,不赌出去难道还留着。”说完拉着叶惊玄就闪人,连道别都不说一声,把皇帝扔在后面郁闷得可以 皇帝叹息一声,低声自语了句:“朕应该早生三天,那样就是你哥,就不会由着你欺负了一辈子,还真是积有余威。齐妃啊,你就好自为之吧,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保不住了。” 叶惊玄听了前半句,然后一声叹息,看着姚思敏,暗想她娘原来如此bh,以前为啥没发现呐。 第四十一章想娶我也不让嫁 娘,咱不去了行不行。”叶惊玄咋觉得她这娘是来唯恐天下不乱的,而不是来劝和的难道人一走进京城,都会变样儿吗? “别拉我,我告诉你,这婚事娘也反对,我这只是要把场子找回来。”姚思敏就是被气着了,年轻时候的气呼啦啦全出来了,对于齐芳年,姚思敏其实一直抱着些歉疚,但是也不能因为往事就把小辈的幸福赔进去。 叶惊玄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娘咋就这么bh,以前为嘛没发现:“娘,当年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娘和齐妃都反对我和子夜在一块儿。” 姚思敏摇头:“当年的事,你不用知道。” 眼看着就到了香雪宫,姚思敏带着叶惊玄进去,叶惊玄老大不愿意,姚思敏使劲拽着走。门口的宫女们都傻了眼,这什么人,直冲冲地往里撞了进去。 “站住,什么人也敢往齐妃娘娘宫里头闯,惊了娘娘你担待得起吗?”老嬷嬷颇有几分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思敏头也不回,只是站定着说了一句:“玉兰,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叶惊玄回头一看,只见老嬷嬷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连忙见礼:“奴婢见过瑶国夫人,夫人万福。” “去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就说是故人来访了,好茶好点心赶紧备好,也好叙叙旧不是。”姚思敏缓缓转身,笑得分外端庄高贵,叶惊玄还从来没见过姚思敏笑成这样过。 老嬷嬷赶忙转身吩咐准备茶点,自己则侧身进了小厅里,大概是去叫齐妃去了。而叶惊玄和姚思敏就这么站在花园子里,姚思敏忽然扭过脑袋说了句:“怎么样,多年不装,今天一演还像个一品夫人吧。” 叶惊玄木然点头,幸好原来没变,这会儿叶惊玄庆幸,姚思敏是嫁给了叶霜城远在平城,要是在京城,估摸着姚思敏和姚思雅会一样深沉得能把人淹死:“娘,一品夫人很厉害吗?比齐妃还大?” 叶惊玄当然觉得妃子份位更大些。但姚思敏这嚣张劲儿。绝对不像份位低着齐妃。 “皇后和皇贵妃是正一品。四夫人德、慧、娴、淑为从一品。齐妃么正二品。要记得。姚氏地嫡女就算不为后。也必是一品国夫人。衔比皇后、皇贵妃。徽雨另几名姑娘为什么封了郡主。还定了封号。那是因为和姚、颜、苏三家沾着亲。”姚敏思地话让叶惊玄生生被吓唬住了。她她她一直以为。一品夫人就和清宫戏演地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封出几个去。 “瑶国夫人。娘娘请您正殿喝茶。” 姚思敏拽着叶惊玄进了正殿。齐妃正坐在正殿中央地主位上。姚思敏笑得跟花儿一样:“芳年妹妹。多年不见了。怎么感觉像是昨天还见过似地。” 齐妃站起来一笑。一挥手就让人把准备好地椅子搬了来:“姚姐姐。这是在说不想见我么。喜欢地人。一日不见也如隔三秋。不喜欢地人啊。十年不见都像只隔三天一样。” 姚思敏坐下。端起面前地茶:“芳年妹妹说笑了。我呀是在平城待久了。见了谁都像亲几分。” “德妃娘娘到慧妃娘娘到” 齐妃脸色一沉,这两个人八百年也不到香雪宫一次,姚思敏才刚坐下,这两人就闻着风来了。 “思敏”颜朝雨和苏芷清一同喊了声,她们三人打小一起长大,也打小就知道三人将来要一起进宫嫁给皇帝,只是没想到独独缺了赢面最大的姚思敏。 姚思敏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朝雨,芷清我还想待会儿去看你们,你们怎么自己就来了。” “特地来叫你待会儿到甘泉宫坐坐,咱们姐妹三人说会子话,这么些年不见你回京城,我们也想你了。”颜朝雨笑眯眯地说着。 “好,待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就我们不要再叫上别人了。”姚思敏嘴里的别人没其他人,就是指皇帝。 颜朝雨和苏芷清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不对眼儿。 “这是思敏的女儿惊玄吧,真是个出挑的姑娘,怪不得皇上交口称赞呢。”德妃一进门就看见了叶惊玄,小眉小脸下巴却圆润,额宽眼亮,在德妃看来这就是一福泽深厚的相貌。 “见过德妃娘娘,见过慧妃娘娘。”叶惊玄叹息一声,人越来越多了,戏越来越闹腾了。 “哟,可别行这些礼,咱们三家的姑娘个个都是金贵身子。” 苏芷清客套的话在齐妃听来,却恨得牙痒痒,敢情这三个人甚至都不把她瞧眼里了“咱们三家”这四个字,更是让齐妃气不打一处来:“几位姐姐不如今儿中午就留在香雪宫用膳吧,省得来回折腾。” “呀,这是齐妃妹妹的宫里,我们怎么好打扰,这我们呀就先走了,思敏,你待会儿记得到甘泉宫就是了。颜姐姐,我们先走吧,让思敏和齐妃妹妹也好好叙叙旧。”苏芷清说完话便是一笑,拉着颜朝雨就走了,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了姚思敏一眼。 齐妃胸口这把火哟,就越烧得旺了,本来颜朝雨和苏芷清要不来这么一闹腾,说不定齐妃还真就礼数周全的和姚思敏说说话,然后委婉的提出反对叶惊玄和顾至臻的婚事。但如今,她可是忍不住了,手里的茶盏重重往桌案下一拍:“姚姐姐,你如果是来谈和老九的婚事,哪咱们也不必谈了。当年的事,姐姐宽宏大量给忘了,妹妹我却是个小肚鸡肠的,记忆犹新呐。” “当年的事,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那也怨不着我一人,且就算怨我,也不该拿这个让两小辈处处为难。惊玄是我的女儿,你可以不顾惜,可九皇子总是你儿子,何必就这么死咬着。”姚思敏其实还是想成全叶惊玄的,只是她也知道这只怕是很难,所以先试探一番,再找场子。 齐妃坐在位子上冷笑一声:“当年的事就算没有当年的事,你们姚家出来的姑娘,老九也攀不上,一门三皇后,十女九王妃。老九将来是个闲散王爷,无兵无权,确实是高攀不上。” “这么说,齐妃是不打算成全他们了。” 齐妃斜睨一眼:“不是不打算成全,是从来没想过,要娶叶姑娘做我的媳妇。” “我本也没想过你会成全,我来也是要告诉你,以后惊玄和九皇子就桥归桥路归路了。自家的女儿我会看好,你家的儿子也望好好看着。”姚思敏话一扔下就拉着叶惊玄要走。 齐妃却说:“可不是我儿子要缠着叶姑娘,反而是叶姑娘心心念念的想着。” 姚思敏瞪了叶惊玄一眼,低声说了句没出息,然后又笑着跟齐妃说:“是啊,我这也说了她,可是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啊那是拍不响的。” 姚思敏故意把拍不响三个字重重念闻,把齐妃堵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你你你”姚思敏带着叶惊玄扬长而去,路上边走边跟叶惊玄说:“惊玄,你记住,以后你如果去见了顾至臻,就仔细着你的小命。” “娘,没这么夸张吧,原本”叶惊玄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话时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 “什么夸张,我告诉你,你嫁乞丐都行,就是不许嫁给齐妃的儿子,要不然我先掐死你,省得给我掉份儿。”姚思敏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假的,叶惊玄心里毛毛的,掐死虽然不至于,但以后怕是真难得见一面了。 不是去找场子吗?为什么叶惊玄觉得,姚思敏像是丢了场子,她哪知道齐妃正气得在正殿里砸碗摔瓶。 “娘,你不能这样。”叶惊玄真是无语得很,原以为事情会缓和,没想到越闹越没影儿了。 “我告诉你别想了啊,以后齐妃就算是想娶,我也不会让你嫁。你也是,在家里横着走,出了名的不吃亏的主,怎么一到京城就蔫了。” 叶惊玄心说,在这样的地方不蔫就等着大风呼呼吹吧:“娘,你当我跟你一样,从小长在这样的地方,我一见他们就觉得心里发毛。” “毛什么,看来你真是从小受保护太多了,尽是些傻天真的话。既然知道长在这里不好,你还想着往里钻,这不傻嘛。”姚思敏前头带着叶惊玄走,一边走就一边数落:“不是娘说你,在平城,你温和些别人不敢欺你,那是因为有身份可依靠。但是在这地方温和,那他们可无所顾忌,直接把你欺到死。” “娘” “听我说完,以后不许再见顾至臻,要把你嫁给齐妃的儿子,我还不如当初生了直接扔河里省心。” “娘” “别说话了,娘带你去甘泉宫用午膳。”姚思敏压根不理会叶惊玄想说什么,反正拖着人就往前冲。 “娘” 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这下好了,彻底僵了,原本还能出去幽会一下什么的,现在好了,彻底要断了他们之头间的那点念头。 第四十二章我要跑给你追 小虐虐更健康,有粉红票票就给俺哟) 吃完了午饭姚思敏就带着叶惊玄出宫,路上恰碰上了顾至臻穿过洗尘殿往西六宫来,叶惊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几分委屈,却碍着姚思敏在又不好说话,顾至臻看了皱眉走近前来:“见过瑶国夫人。” 姚思敏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赞叹,这男子果然出众,其身如玉,风采出尘,怪不得叶惊玄会一接触就陷进去了:“九殿下。” “瑶国夫人,是否可以和令媛单独说几句话?”顾至臻似乎是觉得姚思敏的态度不冷不热,于是就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姚思敏一笑点头:“去吧。” 顾至臻听了便笑着往几株落光了叶子的梧桐走去,叶惊玄却仍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姚思敏不是反对他们见面吗,为嘛答应得这么爽快。 “去说清楚,我不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我是让你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的平添了怨怒,多少陈芝麻烂谷子就是这么捂出来的。不要说太久了,我在洗尘殿等着你。”姚思敏说完领着丫环先头前去了,把地方腾给叶惊玄和顾至臻。 “惊玄,你怎么了?”顾至臻瞧出了叶惊玄眉眼间的那些失落。 叶惊玄低着头,用鞋子拨弄着地上的落叶,闷声道:“上午,我和娘一起去了香雪宫见齐妃娘娘,她们俩虽然相互不待见,可是都不乐见我们在一起。” 顾至臻忽然伸出手来拉着叶惊玄,叶惊玄下意识地往里缩了一下,却已经被紧紧被顾至臻抓在了手心里:“不要想太多,事情总会过去,这辈子我认定的人,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 叶惊玄猛然间一抬头,忽然才发现,一直以为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种感觉,淡淡的绕在心上,原来早已经被酿在心里,渐渐地发出了酒香。她竟然再也无法想象如果要离开顾至臻,永远不能相见,会变得怎么样,从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再也无法离开。 “子夜。我们可以修成正果吗。我总是觉得我们一开始就不顺利。子夜。我们可以相守吗?”叶惊玄说这些话时。眼眶微湿。心里涩涩地疼着。 顾至臻张开双手想要把叶惊玄搂在怀里。却叹息一身只是紧紧握住双手。因为他明白这是宫里。不能做太出格地举动:“是我让你难过了。原是想让你开心快乐。没成想却让你因此烦忧。” 叶惊玄一把扑进顾至臻怀里。顾至臻立马四下瞧。看府里带来地侍卫在远处守着。顾至臻拍了拍叶惊玄地背。却轻推开了:“惊玄。这是宫里。你哭了?” “我才没哭。是风大迷了眼睛。”叶惊玄揉净了眼里刚浮起来地泪。微红地眼眶和鼻尖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顾至臻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再开口说话时。声音里满是疼惜:“惊玄。我地惊玄。你真是个好强地姑娘。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地。一切有我。你这样难过我当如何自处啊!”叶惊玄抬眼却又是一笑:“我信你。但是不要等得太久。我没有耐心。又喜欢乱跑。如果跑掉了。我怕你追不到。找不着。” “上穷九天之上,下及四海之渊,只要你能去的地方,我便能追得到,找得着。”顾至臻温淡的声音里,却透着无尽的自信。 叶惊玄却莫名地叹息了一声道:“九天之外还有天,四海之外还有水,有些地方,怕你真是追不来的。” “看来你还真是打算跑得远远的,放心,不管你跑得多远,哪怕要找一辈子,我也找。” 顾至臻的话,在叶惊玄听来就已经算是山盟海誓了,一辈子,现在听来是多么美好的三个字,叶惊玄迎着秋风灿烂一笑:“好,你一定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就冲这番话,我也要跑给你追。” “好,你尽管跑,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啊就会被抓住。”顾至臻朗声一笑,两人相视之间,凉凉的秋风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叶惊玄从顾至臻温厚的手掌里抽出手,一个侧身就溜开了,转过身来一笑:“那我跑了,你慢慢追吧。” 顾至臻笑看着叶惊玄跑远,回头看着西六宫的院墙,眼里莫名地闪过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姚思敏一直在洗尘殿等着叶惊玄,本来还以为这两男男女女得粘上好一会儿,没想到叶惊玄这么快就来了,再看叶惊玄满脸的笑,心下就明白,叶惊玄压根就没有说开,反而是听了通甜言蜜语。 姚思敏也不点破,站起身来让丫环去备轿子,一只手拉着叶惊玄往洗尘殿外走:“惊玄,一入候门深似海,这话你比谁都清楚,如今你真要涉入其中吗。” 叶惊玄听了确实想起了曾经说过的那些,立誓一辈子过得平凡普通的话:“娘,我喜欢的是人,而不是身份,不管他是皇子还是乞丐,与我而言并没有不同。他若是皇子,我愿随他分封属地,他若是乞丐,我愿陪他四处飘零。” “痴儿” 姚思敏带着叶惊玄回了姚府,姚崇安正在大堂等着,姚崇安看了眼姚思敏,姚思敏轻轻摇摇头,姚崇安皱眉叹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 姚思敏领着叶惊玄回了院子里,转身就把侍卫和丫环们召集起来,在大院之中,拉着叶惊玄一同坐下:“惊玄在这里,承蒙大家照料着,我这儿说句谢谢。” 下面站着的侍卫和丫环齐齐说了句:“不敢,这是奴婢/奴才们应该做的。” “今儿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告诉你们,以后叶姑娘不再出这院子,要安心修养,凡是有外人要进来,需得经过老太爷和我的同意,否则一律拦下,姑娘当然也不出门儿,你们可是听明白了?” 姚思敏的话,丫环侍卫们倒是听明白了,就是要把叶惊玄困在院子里不让出院门儿了,但是叶惊玄可就弄不明白了,看着坐在身边的姚思敏:“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知女莫若母,你心里想了些什么,难道我能不明白,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安安心心地等着娘给你挑个好夫婿,需知天家子弟绝非良配,你还是听娘一句话吧。” 姚思敏的话让叶惊玄彻底觉得掉进了冰窖里,她一直以为,只要是想要的,不论是什么,姚思敏能给的都会给,绝对不会拦着:“娘,既然明白我心里想些什么,又怎么能把我困在院子里不让出去。” “你们先下去吧,采青和采衣留在外面候着。”说着便把叶惊玄扯进屋内,坐定后才说:“娘当初不舍得你嫁给太子,就是想让你自己选择,没想到你竟然选了九皇子,九皇子就是你选的人吗?那娘告诉你,九皇子绝对不是什么良配,若你今天爱上的是三皇子、七皇子,娘说不定还不会反对,三皇子虽然心思多,但处事却光明磊落,七皇子虽然痴,但胜在心地干净。九皇子呢,你喜欢他的风采出尘,温和谦恭是不是,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娘,我了解,我当然了解,我喜欢他,不是像娘说的,喜欢他的风采出尘,我喜欢他的一切,喜欢他对我笑,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淡淡的声音,喜欢他温暖的样子,只要是他他就是换副皮相我也照样喜欢。”叶惊玄睁大眼睛,说这些话时,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真是让感情迷了眼睛,什么也听不进看不进。”姚思敏一说完甩袖就走,打开门采青采衣正在院子里候着:“采青、采衣,以后不论小姐到哪里,你们都要跟着,不得有任何疏失,若是人不见了,唯你们是问。” 采青和采衣连忙应了,并在姚思敏的注视下把屋子的门关上。 门“嘭”的一声响,把叶惊玄从呆愣中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姚思敏真的是要把她困在这儿。 叶惊玄缓缓地蹲下身子,抱着双膝重重坐在地上,她被孤立了,只有一个人,泪不知觉地自颊边滚落,一滴一滴落在衣襟和手背上。 手上的湿润感,让叶惊玄惊觉她竟然哭了,她一直以为对顾至臻的喜欢只是淡淡的,却在求之不得之后发现,原来早已经离不开了,习惯了顾至臻的一言一行,习惯了和顾至臻总是那样不经意的相处,最重要的是已经习惯了那个人,才在被强拉开的时候,惊觉已经连为一体。 叶惊玄无意识地喊着:“子夜子夜子夜”一声一声的叫唤让门外守着的采青和采衣也心酸不已。 叶惊玄多希望这一叫,顾至臻就能翩然而至,笑着握住她的手说不要难过,可是一抬起眼来才发现,除了门外偶尔响着的铜铃声,什么也没有。 “子夜,我们要怎么办,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我要和姚家沾上边,为什么”叶惊玄喃喃地说着,泪如倾盆的雨越积越多 第四十三章难道就这样认输奉上 入夜时,采青和采衣准备好了饭菜送到屋子里给叶惊玄,采青和采青把饭放桌上,看见叶惊玄呆坐在地上,就要去扶。没想到叶惊玄挥开手,一句话也不说,自己就爬到床上去了。 采青见叶惊玄不说话,于是站在床边问了句:“小姐,用晚饭了,您吃完饭洗洗在睡吧,要不然不舒坦。” 叶惊玄两眼直直地看着床顶,既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只觉得脑子里乱纷纷的,前后两辈子,她也没遇过这种事,一下子真的就反应不过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衣布完了菜,也过来看了眼,摇头冲着采青说:“采青姐,怕是小姐不想用饭。” “那怎么成,瑶国夫人都吩咐过,小姐午膳没吃几口,晚上一定要让小姐好好用饭,小姐要是一口都不吃,哪撑得下去。” 采衣听采青这么说也赶紧来劝:“小姐,好歹吃上一点,要不然小姐说爱吃什么,我这就给您做去。小姐平时喜欢吃莲子羹,喜欢清蒸鱼,要不我现在就去做?” 叶惊玄依旧没反应,她这会儿子哪有心情搭理这两个在床边叽叽喳喳跟小麻雀似的丫环,真悲伤得没地儿说去。 两个丫环继续劝,叶惊玄继续当没听见,幸好叶惊玄也不是绝食,只是想事情而已,饿了就自动爬起来,坐到桌子边上要吃东西。 采青连忙叫住:“小姐,饭菜都凉了,让厨房再给您备份热乎的,这大冷天儿的要是吃了凉的,仔细染了风寒。” 采衣连忙端了菜走,这会儿已经是天晚了,厨下里正在准备姚府一干人的点心和水果,莲子羹是现成的,端了就走,再配上些点心和水果,采衣也就端了回来。 叶惊玄估摸着是真饿了,也不管味道好坏了,拿了就开始吃,只是依旧不说话。采青和采衣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平时要让叶惊玄吃饭不说话,那是比登天还难,如今猛地一安静下来,采青和采衣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吃完了东西。叶惊玄本来打算接着躺床上继续想。没料到被采青一把抓住。叶惊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把采青吓了一跳:“唉呀。小姐。你可吓着我了。这冷不丁地一瞪眼。还真是吓人。小姐还没沐浴呐。已经备好地热水。只等着小姐去了。” 叶惊玄眨了眨眼睛。由着采青一边拍胸口一边把她拉到浴房里去。满屋子蒸腾地热气翻涌着。薰得人一身上下都是湿地。叶惊玄只觉得眼睛被薰得酸疼。胸口也是闷闷地。 脱了衣服往水里一浸。浑身酸酸软软地。满室白纱、水气之间。似乎能描绘出顾至臻地轮廓。伸出手一抓就什么都没了 木然地洗往澡往床上一躺。凉凉地月色从窗子里淌进来。莫名地叶惊玄又爬了起来。心说:“我为什么要死不活地。不就是都反对吗。历史上地爱情哪有几个不经过风风雨雨地。没有坎坷怎么能叫爱情呢” 忽然又坐下。叹息一声:“我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被人看得死死地。唉。这什么世道。裴多菲同志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摇头一想。现在也要是抛得下。还用得着在这里纠结。又不是吃饱了撑地:“算了。睡觉。船到了桥头自然会直。明儿再说吧。” 可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越发想起顾至臻的一举一动,窗外的月色也像是顾至臻平素身上的光辉一样,点点洒在屋内,叶惊玄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前前后后两辈子原来还是个情商低下的笨蛋,一沾上了就什么主意都没了,啊我真是笨蛋” “这什么娘,这什么家,这什么朝代,没人权,没自由”忽然叶惊玄抱着被子收了声,又是长长叹息:“唉,有什么用,说了估计都没人懂,我可不想被当妖怪。” 采青今晚上守夜,一会儿听得叶惊玄叹息,一会儿听得叶惊玄自言自语,冷不丁的再吼一嗓子,把采青吓得不敢睡觉。 直到下半夜,屋子里才渐渐安生下来,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叶惊玄就起来了,呆呆地趴在窗子边上的桌案上,采青一进来吓了一跳,那穿着中衣,脸色苍白的叶惊玄活像鬼似的:“小姐,你大清早起来坐窗边做什么,赶紧过来梳洗吧。” “采衣去准备早饭去了,一会儿就来,小姐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吩咐他们呈上来。”采青一边替叶惊玄梳着头,一边说话,却发现叶惊玄直直看着镜子里,眼也不带眨个。 采衣这时端了早餐进来,一见又是采青在这儿自言自语就说:“小姐,你这样不行的,也不说话,也不吭气儿,闷在心里反而难受。” 采青打了个哈欠,撇撇嘴说:“这还不吭气呢,昨晚上闹腾了大半夜,小姐,你这样一个人闷着也不是事,要么我替小姐去廉王府叫定郡主来陪小姐说说话?” 叶惊玄眼睛一眨,点了点头,总算给了点反应。 采青打发人去廉王府,梳洗过后采衣侍候着叶惊玄用早饭,采青就去睡去了。 顾徽雨也来得快,半个时辰不到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叶惊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觉得稀奇得很:“惊玄,你未必真成这样了,一副子病恹恹的样子,可要吓着旁人的。” “徽雨”这会儿可能是顾徽雨来了,满腔的委屈有地方可以说说了,叶惊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反正这是叶惊玄要的效果,让顾徽雨心软,拉着顾徽雨给她想办法:“徽雨,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顾徽雨一把抱着哭成泪人儿的叶惊玄,把姚思敏说过的那些这不许那不许给忘光了,一个劲地陪着叶惊玄一起难过:“别介,惊玄你别这么哭,你一哭我也跟着慌了。” 叶惊玄一听,哭得更伤心了,这会儿就真是装了,一想到自己在装,叶惊玄就莫名地没那么难过了:“徽雨,我和子夜会不会就这么再也不能相见,就从此人各天涯了,难道我们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吗。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们相识、相惜,却不让我们相守,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叶惊玄这话还没说完,顾徽雨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本来就是喜欢看那些生离死别悲情戏的主,这会儿见了真实的,顾徽雨哪里还忍得住:“徽雨,你别这么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齐妃反对,娘也不肯,我和子夜只怕真是要分道扬镳了,可怜我们两心相知,却只能看着彼此琵琶别抱,这真是人间惨剧啊”叶惊玄这会儿是越来越入戏了,让一边的顾徽雨目瞪口呆。 “不哭,惊玄你平时最有主意,这会儿也不能哭,你得自己想法子呀,要不然我也不是来陪你哭的,咱们得自己有主意,你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你甘心吗,别说你不甘心,连我都替你不甘心。”顾徽雨站起来,也拉着叶惊玄一起站着,递了帕子把眼泪擦干:“惊玄,我帮你,当初既然我撮合过你们,现在我也会帮你帮到底的。” 叶惊玄要的就是这效果,当然接了帕子过来擦泪:“徽雨,娘不让我出去。” 顾徽雨低头想了想道:“呃,这倒是个问题,我能在外头接你,可要直接把你**去,还真是挺麻烦的,这会儿九哥也被看得紧,你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都被困了。” 叶惊玄心说好嘛,两人都被限制了自由,这会儿还真是只能靠顾徽雨想法子了:“徽雨,只要你帮我就行了,这个院子我想办法出去,你一定要告知子夜,让他出来和我见面。” “见面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让齐妃和你娘同意你们的婚事才是吧。” “徽雨,我不知道当年她们之间有什么事,反正目前让她们同意是很难的,所以我们得先休想其他法子。”叶惊玄就是想见顾至臻,不见到顾至臻总有一种要失去的感觉,而且只有两人见了面,才能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使。 顾徽雨坚定的点头:“好,惊玄,你说要怎么办,我帮你。” “准备好马车就行了,还要跟子夜约见面的地方,我这两天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出去。这两天你让马车在外面一直守着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叶惊玄现在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这活像演电视剧一样刺激。 顾徽雨点头答道:“好,不过你要小心,可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九哥会骂死我。” 叶惊玄跳起来抱住顾徽雨:“徽雨,你真好。” 顾徽雨轻叹一声道:“我是见不得你们难过,你在这儿难过,九哥在府里也烦扰着,我哪能不帮忙,难道看着你在这儿要死要活。” 叶惊玄笑笑看着窗外的秋风吹过来,这会儿竟只觉得凉爽怡人了,哪还有半分凉意。 第四十四章有迫的地方就有反抗 第二更奉上 第二天叶惊玄开始制定逃跑计划,计划一当然是最最简单易行的翻墙。 叶惊玄手脚俐落的换了身好攀爬的衣裳,然后趁着中午的午睡时间,在采青和采衣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从窗口爬出来,然后瞅准了一棵树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心说真高。 叶惊玄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果真没人,开始手脚并用得往树上爬,树的另一头就是巷道,只要能翻过这墙,今天她就自由了。 努力爬啊爬啊爬,才刚爬到半道上,就大汗淋漓,叶惊玄抹了把汗:“唉老了,不比当年,想当年平城哪个角落里的树我没爬过。” 忽然一片落叶从叶惊玄头顶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粒大颗的果实,当头打在叶惊玄脑门上,叶惊玄吓得差点掉下去,幸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根横生的树干,才固定住自己的位置:“翻墙有危险,逃家需要谨慎,天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一边嘴里乱嚷嚷一边心里却喜滋滋的,因为她想起了那句,所以传奇的爱情故事,无不是经历了重重波折,才赢来峰回路转的时候:“子夜,乖乖别跑,等着我来拯救你。” 好不容易爬到树顶上,一看这个墙啊,离树还真有一小段距离,叶惊玄随手折了枝树枝,想来个数树叶,单数跳、双树不跳,却没想到拿到眼前一看,手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片可怜的叶子挂在枝上。 刚绽开笑脸说:“嗯,看来上天都觉得我应该跳,那我就跳了” 话还没说完,一阵小风吹来,把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也给吹走了,叶惊玄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叶子忽悠忽悠地缓缓落地,呆呆的在树上张大嘴,半天才说出句:“那我这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零是双数还是单数” “算了,再折一枝,我就不信了。”随手再折了枝树枝,这下更干脆,直接就是一片叶子也没有的枝桠,让叶惊玄差点没被噎死,欲哭无泪地道:“苍天啊,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睡觉了还是没上班?” 叶惊玄挣扎了半天。心一横跳吧。还没抬脚呢。树下就响起一声笑:“惊玄。树上风景儿不错吧。” 叶惊玄往树下一看。姚思敏带着两个丫环。正仰头看着她:“娘。那个还不错。登高可以望远嘛。很好很好要不娘也上来看看。” 姚思敏两眼一瞪。拈着帕子怒道:“还不下来。难道要我上去请你不成。” 叶惊玄无奈地望天。然后麻利地从侍卫拿来地梯子上下去:“娘” “别想着出去。你能想得到别人能想不到。我还当你有什么新招儿。” 姚思敏地话让叶惊玄非常无语。闷闷地跟着姚思敏进屋子。然后看着姚思敏吩咐采青和采衣要仔细看着。再华丽丽地带着一行人离开。 叶惊玄在屋里苦着张脸,恨不能郁闷死:“我不过就是想翻个墙,戏文里唱得墙很好爬一样,理论永远会输给实践啊。” 逃跑计划之爬墙计,正式宣告失败 一计不成当然要再生一计,只是这计不大好找啊。直到有三天后,叶惊玄看到后院来来往往的丫环出去给各房的主子买东西,才猛然想起另一计换装计。 计划准备,丫环衣裳一件,让采青提供,当然不能让采青知道是她拿了。计划准备,摸准时间,看有没有需要备什么腰牌之类的。姚府的门禁还是很严的,果然需要腰牌,不过叶惊玄发现采青和采衣都有,衣服拿了采青的,腰牌就拿采衣的。 准备好了,依旧是下午行动,吃过早饭叶惊玄就装不舒服,请了府里的大夫来,大夫莫名其妙的摇头,说啥气血虚,开了药就走了。采青熬好了药让叶惊玄喝下,就在外面守着,开始还老进来看,直到中午吃了饭,发现叶惊玄真不是想找借口开溜,就进来得少了。 叶惊玄躺在床上眼珠子溜溜一转,翻身从床上起来,把枕头扔进了被子里,远远看上去还真像是有个人睡在那里,叶惊玄轻轻拍拍手,照旧从窗子里溜。 偷偷溜到后院,计划还是很顺利的,走到门口时,把腰牌递给门房看,叶惊玄心里还扑通乱跳,生怕被认出来。 “姑娘是孙小姐房里的,有什么事要出去?”门房这么问了一句。 叶惊玄随口应道:“小姐说是馋了,想吃前头大街卖的平城豆饼,我这赶着给小姐去买了,这位大哥也知道小姐是不能出门的,我这儿还得赶紧呐。” 门房把院门打开说:“姑娘快去快回,免得误了时辰。” 叶惊玄哧溜从门里蹿出去,听着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关上,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但是还没觉得到了放松警惕的时候。猫着腰手脚贴着墙根轻轻走着,像是怕踩着地上的蚂蚁一样。 眼目的地着就要走到往大街的小道了,身后响起一阵声响,叶惊玄回头一看,立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娘” 姚思敏笑眯眯地站着,不像是抓住住了要离家出走的女儿,而像是偶然在花园里遇着叶惊玄一样:“惊玄,你这是想去哪儿,怎么睡午觉都睡到外头来了,采青说你病了,难道是梦游症?” 叶惊玄心说,娘,你最强大,我认输还不行吗。 “娘,我只是顺着出来溜溜弯,我这不就打算回去了吗。” 姚思敏走到叶惊玄身边挽着她:“丫头,你别告诉我你穿着丫环的衣裳是因为姚府的丫环衣裳太好看了。” “确实好看呀,娘,你没看我穿着多好看啊。”叶惊玄挥挥袖子,一脸的尴尬。 “少来,我就明着告诉你,你现在玩的这些呀,当年都是被我玩剩下的手段,你想跑也得换个新招儿,一定要是我没玩过的,说不定看在点子很新鲜的份上,就让你出去溜一圈了。”姚思敏说这话就像谈天气一样,绝对是预知了一切以后的得意。 “好吧,下次我换招。” 逃跑计划之换装计,再次失败。 叶惊玄坚决相信,事不过三,一定有什么招是姚思敏当年没有用过的,绝对有。 “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娘,上天啊,给个指引吧。” “小姐,你还是安心待着吧,我下午听老太爷院里的嬷嬷说,当年瑶国夫人就这么常跑出去见瑶国公,嬷嬷说得天花乱坠,您用的这些招,还真都被瑶国夫人用过了。”采青说话时分明带着笑意。 好嘛,别说采青想笑,这会儿连叶惊玄自己都觉得可笑,想想她这娘,当初也应该是一bh人,bh得让她想哭:“采青,你给我讲个笑话吧,省得我想哭。” 采青愣了愣,大概觉得叶惊玄的思想太跳了,一下子让她有些转不过来:“笑笑话?” “对啊,赶紧想个笑话安慰安慰我,要不然我会郁闷死。” “那好吧,从前有个要,他想去救自己的朋友,但是看守很严密,他没有办法进去” 叶惊玄觉得这笑话似曾相识,忽然一把抱住采青,大喊了一声:“采青,你是天底最聪明的人,我太爱你了,来么个” 叶惊玄一高兴就忘了时代,抱着采青又跳又笑,刚想要亲个,猛然想起不太适合就立马停住,一脸坏笑。叶惊玄的举动让采青浑身一哆嗦,连忙站远了几步。 “采青,我要睡觉,天不早了。” 采青看了眼窗外,晚饭都还没吃过,外头太阳还好好的照着,这个时辰向来是叶惊玄最兴奋的时候,今天竟然说要睡,看来又是想往外跑。姚思敏吩咐过,叶惊玄也没别的乐趣了,就让她跑着玩玩吧,采青于是笑着点点头,铺好了床就到外间去了。 采青的笑话,叶惊玄想起的是一个脑筋急转弯题,一个人想进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一条路,每隔两分钟会有守卫来看一次,但两分钟只够走到一半路,问要怎么才能进去。 答案很简单,走到一半的时候,背对着门,守卫看着就大喊:“你要去哪里,赶紧回来。”然后,那个人就成功的进去了。 逃跑计划之三成立,要准备的就是一件乞丐衣服,这衣服倒是让叶惊玄犯了难,打开前柜一看,衣服都是来姚府后,姚老太爷子让人新做的,件件都精致得很,让拿着剪刀打算开剪的叶惊玄下不了手。 叶惊玄心一横,闭上眼睛从衣柜里找随便拎出来一件,剪得七零八落后在院子里找了个尘土飞扬的地方倒上点水,再把衣裳扔进去,一通乱踩,直到衣服看不出原样儿来为止。 衣服被从地里再拎出来时,已经是惨不忍睹了,绝对像是一件刚从乞丐身上扒下来,外面看着很脏,其实里面也没脏到哪儿去。直接套在衣裳外面,然后把里面的衣服藏好,头发弄乱,脸上也抹了把泥。 往镜子里一照,叶惊玄就乐了,这就是一乞丐,原来她这么有演员天赋,眉眼一挑,大笑三声,接下来就等着实施计划了 办法是自己想的,能不能成功这个完全要老天的心情了。 第四十五章我想你奉上 今天再喊一句,粉红票票票票 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院,这里经常出进一些来送货的人,这时正是送些晚上用的新鲜蔬菜的时间,叶惊玄轻轻地溜到门边上,趁着门房被来来往往送菜的人吸引住,在草丛和树的掩映之下,慢慢靠进后门。 然后一个转身,躺在一个送菜的挑夫身后,跟着向院子里走进去,事实证明姚府的门禁还真是不错的,还没走出几米,身后就一身大喝:“嘿说你呢,哪来的想干什么,赶紧出来。” 叶惊玄眼珠子一转,坏坏的笑着继续往里面走,门房连忙上来拦,姚府的门房还是很有素质滴,也不推推搡搡,只是客气地几个人拉着叶惊玄的衣裳往外面拎嗯,应该算客气了,叶惊玄这么想着。 然后,叶惊玄就被光荣的扔出了门,许是菜也送完了,大门嘭地关上,叶惊玄拍拍衣裙上的灰,从地上滚起来,看着身后的大门,眉开眼笑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bh娘啊,这招总是你没有用过的吧,总算也找回场子来了,不是现代人多聪明,是前人经验总结得好,哈哈哈哈”笑得差不多了赶紧闪人,去和顾徽雨约定好的巷道里,果然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一个车夫正在那探头探脑的张望,叶惊玄连蹦带跳地跑过去,车上坐着的竟然还是熟人:“咦,你不是小伍吗,你不是应该回平城了,怎么还在京城?” “三三三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赶紧上车吧,定郡主让奴才等你好一会儿了。”小伍打开帘子让叶惊玄上车,然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三小姐,那日刚要回平城,正巧遇上了定郡主,郡主跟夫人回了话,说是让奴才留在王府,夫人同意了,奴才便留在王府了。” 叶惊玄用手指梳理了两下头发,然后把帘子一放:“小伍,赶紧的,千万不要被发现了追上来,这家门出的,简直像越狱。” 小伍在前面一扬马鞭,笑出声来,赶紧驾了马车走,到了廉王府从后院门进的,顾徽雨正在那里等着:“惊玄,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我要不这样我怎么出得来,你是不知道我娘,我都被逮了几回了才出来。”叶惊玄把外面的脏衣服脱了,顾徽雨就让丫环来给叶惊玄梳头。 “惊玄,我们家的船可不能用了,要是被我娘知道了,非把我赶出去不可。”趁着丫环梳头的时候,顾徽雨在一旁道。 叶惊玄扭过头看着顾徽雨。睁大眼睛问道:“那怎么办?” 顾徽雨摇头。忽然又想起一计来:“对了。去七哥府里吧。七哥和九哥住得近。应该会有办法。” “七殿下。嗯。也好。”叶惊玄梳好了头。让丫环不要上珠钗:“这东西要是不小心勾着了枝叶、藤蔓就难办了。还是不要弄了。” “那怎么行。你是要去见九哥地。赶紧挑两样。”顾徽雨把妆台上地珠匣子递给叶惊玄。还不忘拿两件往叶惊玄脑袋上比划。 叶惊玄木然地把头扭向另一边。这都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行了。就用这根玉抽纱吧。” 顾徽雨忽然一笑:“惊玄还真是有眼光。我都没注意到。虽然这几天秋老虎缠人。但好在今天风大。这要是小风一吹。就飘然如仙了。” 叶惊玄和顾徽雨悄悄到了顾重楼的府上,让小伍去敲了门,门房一看不认识,差点直接关门,幸好顾徽雨大叫一声,门房一见才开了中门,让两人进去。 “我七哥在不在?” 门房跟在后面回答:“回定郡主,七殿下进宫去了,估摸着也该回了,要不定郡主再候候。” 顾徽雨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了仪仗的开道的动静,外面侍卫喊了声:“七殿下回府。” 顾徽雨率先冲了出去,笑着大叫:“七哥,你可回来了,我正有事想请七哥帮忙呐。” 顾重楼一笑道:“你是无事不登门的主,说说有什么事吧。” 顾徽雨拉着顾重楼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说:“七哥,我把惊玄带来了,她想见九哥,可是九哥家又被看得严严实实,所以只好来请九哥帮忙了。” 顾重楼这才发现叶惊玄正站在园子中央,一身青碧衣裳背风而立,发丝与玉色的丝带空中微微扬起:“叶姑娘,我们选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惊玄和顾徽雨跟着到了后园子,这顾重楼的府第叶惊玄还真是第一回来,满院子荫荫秀木,即便是已经深秋,仍然是满园的绿色,偶尔见几棵落叶木,铺着满地或金或红的落叶。 顾重楼的府里,最漂亮的是水景,满园的水鲜活地被从湖里引进来,经过曲折的水道和园内的小湖、小渠再重新流回湖中,园子里的水面上生着蓝紫色的小花儿,像是水葫芦。 忽然顾重楼停在一面长满了长青藤的墙面前:“你们可以从这里过去,后面就是九弟的书房,这会儿他应该在。” 顾徽雨看了眼墙,倒是不高,只是穿着裙子去爬墙,她实在没这个勇气:“九哥,你该不会是让惊玄翻墙吧。” 顾重楼却是一笑,撩开藤蔓,一扇小木门出现在眼前:“我和九弟的园子本就是一个辟成两个,这个门是当初留下的,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说你们也是来得巧,要不然早两天就真是只能翻墙了。” 叶惊玄睁大眼睛,忽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太容易了:“七殿下,这门后边没守卫吧。” “不会有,守卫们只在外头和湖上守着,府里是不让四处看的,放心过去吧,这门九弟都不知道,就算府里有守卫,也不能到九弟起居的地方守着。”顾重楼笑着替叶惊玄开了门,门吱呀一声,果然是别有洞天了,连景物给人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顾至臻不喜欢太高的树,所以府里不像顾重楼的园子里一样古木参天,给人一种幽深清净的感觉。顾至臻的府里树高大多不过三五米,现在正是桂子满园泛香的时节,空气里有些甜甜的感觉。 叶惊玄跳了过去,转过身来眯眯一笑道:“七殿下,谢谢你了。” “不说这些,举手之劳而已。”顾重楼回宫里,听到的是齐妃正向皇帝请着旨意,要把乔娇嫁给顾至臻,心里对叶惊玄不免有几分怜悯。 顾徽雨本来也想跟着过去,但是却被顾重楼给拉住了:“七哥,你拉着我做什么。” “你去做什么,他们俩说话,你去沏茶还是去旁听?” 顾徽雨想想也是,就随着顾重楼一起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坐着。 这边叶惊玄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远处有间屋子正亮着烛火,叶惊玄走过去,学着电视里那样,用手指沾了唾沫捅开了窗户纸,里面果然是顾至臻,只是旁边竟然还有两拿着刀的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叶惊玄也不敢动,幸好园子里人来人往的本就不多,叶惊玄躺在花丛后面也没被发现。 “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顾至臻似乎是知道叶惊玄来了一样,故意把东西拍得很响,而且时不时弄出点声响来。 那两拿刀的人倒也很干脆,顾至臻这么说,两人就四处看了一眼,没发现异样就退了出去。 过不了一会儿,顾至臻也跟着探出脑袋来,然后往园子里的每一处地方张望:“惊玄,惊玄你在哪里?” 叶惊玄连忙站起来,挥着手:“子夜,我在这里,我在这儿。” 顾至臻抬眼一望,几株高大的美人蕉后面,站着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笑得异常灿烂的叶惊玄,于是笑着从台阶上走下来:“惊玄,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顾至臻把叶惊玄从美人蕉旁拉出来,猛地一下紧紧抱在怀里,声音略带着些发闷地道:“惊玄,我想你。” “子夜,我也想你,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不能再见面了,你都不来找我,虽然我说自己可以,可是还是希望你来,可是你都不来,一直不来”叶惊玄这会儿心头全是委屈,本来还真当自己很能干,结果一见到正主,就把心里脆弱的地方给勾了出来。 顾至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惊玄,只是伸着手拍着叶惊玄的背,然后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越来越伤心,终于说了句:“对不起,惊玄,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我不该” “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跑到我心里,不肯走,又没办法留,子夜,究竟要怎么样,我们究竟会不会有所谓的结果。”泪水透湿了顾至臻的衣襟,也打湿了叶惊玄的心,感觉涩涩的有些发苦。 顾至臻看着怀里的叶惊玄,伸出手指轻轻擦净眼泪:“惊玄,不要掉泪,如果是难过的眼泪,就收起来,总有一天,流眼泪不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欢喜时,再尽情的流。” “会有那天吗?” “会” 第四十六章今生是你若有来生还是你 粉不死心的喊一句,粉红) 月色下,顾至臻和叶惊玄紧紧相拥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之中,显得分外温暖平和,顾徽雨远远地站在亭台之上看着,不由得心折。 “七哥,若将来能有一段这样的情感,我想,我也愿意不顾一切,你看他们俩,多么美好宁静的画面呀。”顾徽雨止不住开始做梦,幻想着某天也会有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就是全世界。 顾重楼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笛子,横在嘴边,淡淡的晚风之中,吹响了一曲双思,缠绵动人的调子里,有愉悦也有风波,顾徽雨怔怔的听着,忽然叹息一声道:“七哥,你才是这世间最最痴情的男子,只是不知道可有人解你的痴,懂你的苦。” “徽雨,人生短暂,沉溺在回忆里是种错误。”顾重楼收起笛子,唇边的苦涩一闪而过便没了踪影。 另一头顾至臻和叶惊玄也听到了笛声,悠远的传来,如泣如诉,调子清婉缠绵得像是两人之间,那些藏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 “子夜,我向来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可现在我愿意相信,今生已经认定了是你,若有来生还是你。不管再见面的时候,是尘土满面,还是霜鬓经年,我认定的人都是你。” 原来有时候,不说爱比说爱更容易打动人,叶惊玄只觉得这么一说,她也被自己的话给惊着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跟顾至臻约定生生世世的,竟然到现在才惊然发觉,希望还来得及。 顾至臻闻言身子一顿,下一刻就把叶惊玄狠狠地揉进了怀抱里,在叶惊玄的耳边声音沙哑地道:“惊玄,人若有来生,我只盼着能牵着你的手,一路风雨过后,安然相守。” “我不要来生,子夜,我现在只想要今生,如果连今生都求不到,再说来生只是空谈。如果今生不是你,来生我也不要见你,如果要陪我,就在今生今世,如果不陪我,就永远不要说来生。” 叶惊玄忽然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哽咽着道:“我要的是今生,来生,当我不再是我的时候,你还是你吗,我还能找到你吗,你还能记得我吗?子夜,今生若不能得,寄望于来生,只是一种奢望。” 顾至臻愣愣地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眉眼泛红地叶惊玄。长长一声叹息道:“许你今生。也许你来生。许你生生世世。” “人死之后。有忘川地水。有孟婆地汤。有轮回地遗忘。有一切地变数。子夜。人在时间面前太渺小。我们此生能相守地无非数十年。生老病死之后。真地还有来生吗。那些也许不存在地生生世世。我不要。”叶惊玄这才发现。她竟然这么疼。心疼得除了苦涩与眼泪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顾至臻满是心疼地抱着。除了紧紧抱着。他或许再也找不出任何方法来告诉叶惊玄。他地心意如何:“一切有我。你忘记了。我会记得。你找不到我。就待在原地等我来找就好了。” 叶惊玄揪着顾至臻地衣襟。如同紧紧揪着自己地心一般:“今生流干地泪。到了来生。也不过是脸颊上地一颗朱砂痣。子夜。那时候你还能想着来找我吗?” “只要你相信。就会地。” 叶惊玄使劲地摇头。本来已经停住地泪水又顺着脸颊上地泪痕落到了下巴上。在灯火地映衬之下。散发着璀璨地光芒:“我信你。可是我不信自己。怕你来了。我却等不到。” 顾至臻瞬间光芒闪过,神色略显复杂:“惊玄,不要想这么多好吗,不管你要的是今生还是来世,都不会错过。” “我其实,只是害怕失去,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子夜,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没有看清楚过你,为什么你的眼神里永远都有我猜不透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之间,要有那么多波折。”叶惊玄终于肯承认,她缺乏安全感,因为她从来没的摸到过顾至臻的心思。 顾至臻神色一敛,微微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透着平和:“惊玄,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了解,一时想不透,也总有想透的时候。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天已经不早了,我送你过去吧。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过来的。” “呃,从七殿下的府里过来的,两府之间有个木门,七殿下说前几天墙上的藤蔓掉了叶子,偶然间发现的,我从那儿再回去就可以了。”叶惊玄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好情绪,顾至臻就把话题给转移了。 顾至臻紧紧皱眉:“两府之间有门,那好,我送你过去吧。” “嗯,好的。”叶惊玄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把这些感觉给扔在脑后。 顾至臻把叶惊玄送到了顾重楼的府中,顾重楼和顾徽雨在门的另一边等着他们。顾至臻迎上去笑着道:“七哥,徽雨,多谢你们。” “九哥不用谢,能看你们有情人成眷属,多好呀。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七哥和九哥聊吧,回去晚了,姚府的大门可是进不去了。”顾徽雨拉着叶惊玄就要走,回头却发现顾至臻正在和顾重楼对视着,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继续走。 回去的时候,姚府沉静安宁,一如往常,叶惊玄一个人偷偷往回溜,刚推开自己居室的窗子跳进去,就听见姚思敏在外面说话:“小姐今天怎么不起来用晚饭,你们进去看过了没有。” 采青和采衣连连摇头,因为叶惊玄已经安生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也就没往那上头去想。姚思敏一惊赶紧把门推开:“来人,赶紧去床上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又跑了。” 帘子一掀开,叶惊玄却好好地待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姚思敏:“娘,你要做什么?我好困,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行不行?” 姚思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让采青和采衣她们出去:“你说,你是不是去了九殿下的府上?” “没有啊,娘,我一直都在睡觉。”叶惊玄心里虽然有那么点儿虚,但是话却答得很溜。 “你骗谁也骗不过我,九王府和七王府,当年是重国公的府第,重国公去世后,府第重新交回,被分给了七皇子和九皇子。重国公府以西遍植高树,园林之间以水景为主,东边则是以低矮的花叶树木为主,最富胜名的是两院相交的墙上一丛繁盛的扶香紫玉落叶藤,你如果没有去九皇子府上,头上怎么会有扶香紫玉的落叶。整个京城都只有国公府有,惊玄,娘说过,你玩过的伎俩,当年我都用过,所以不要骗我。”姚思敏说话时,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叙述着。 叶惊玄张大嘴巴望着姚思敏,难以相信就这么着还是被揪出尾巴来了:“呃,娘我我只去看了一眼而已,没有多待。” “起来” “啊,娘,你要干什么?”叶惊玄不明所以的被拉起来,然后穿上刚刚才脱下来的外裳。 姚思敏拉着叶惊玄走到院子里面,天空忽然下起了微微的小雨,在秋夜之下月色全无,一片阴沉沉的色调。烛火从灯笼之中渐渐弥漫出来,透薄薄的朱红色光芒。 “跪下” 姚思敏大喝一声,把叶惊玄吓得愣在当场,姚思敏又接着吼一声:“跪下” “娘,我只是去”叶惊玄话还没说完,姚思敏走到叶惊玄面前,只是看着。 叶惊玄无奈地撇过头,以为只是一时之气,消了就好了,于是就顺着姚思敏的话跪在院子中央:“娘。” 姚思敏接过采青和采衣捧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冲叶惊玄说话:“惊玄,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娘,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喜欢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们不能让我们简简单单地在一起,要把那么多东西加诸在我们身上?”叶惊玄抬起头来,心里满是不甘。 “你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能简单,你爱上皇子,可以但是九皇子不行,不是娘说不行,而是齐妃说不行。娘反对是因为,不愿意让你受伤,齐妃不可能让九皇子娶你,而且九皇子也绝非良配,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了解他吗,你真正的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姚思敏的话让叶惊玄不由得低下头沉思,姚思敏看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儿,何尝不心疼,只是姚思敏觉得不能让叶惊玄这样沉沦下去。 “娘,我不会后悔,我选择了他,绝不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你要怎么样?像我一样,以为得到了一生的幸福,却挡不住时光的摧折。当一切褪去颜色以后,曾经的誓言全都变成了谎话。惊玄,娘只希望你幸福,仅此而已。” 姚思敏说着说着,泪就落了下来,曾经他也以为会得到心中所想要的幸福,只是幸福却最终越来越远。 第四十七章子夜子夜 小弈感谢亲们的支持,你们真是太好了,来都么个。另,420分了,再加30分有加更) 姚思敏最终也没能说服已经钻进去的叶惊玄,一怒之下转身进了内室,把叶惊玄留在原地进行深刻的“反省”扔下一句:“不想清楚,你就不要起来。” 叶惊玄扬起脑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屈服,这又不是演电视剧,难道就因为一点小小的皮肉伤,就放弃了自己坚持的,那样她会bs死自己。 叶惊涛站在叶惊玄身后摇摇头道:“惊玄啊,天冷着,你把衣服披上吧,我去跟娘说说,你也不要认死理了。” 叶惊玄感受到身上一沉,厚厚的秋衣就披在了身上,暖暖的带着叶惊涛身上温温的气息,让叶惊玄心一酸,差点又抹泪儿了:“二哥,你真好。” 叶惊涛叹息一身,走进内室,姚思敏真气得胸口发闷,叶惊涛走上去递了杯茶,叫道:“娘,外面天冷,刚才又下起了小雨,你还是让惊玄起来吧,万一着凉了,生病了,心疼的不还是您吗?” 姚思敏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叶惊玄吃点苦头:“惊涛,不要劝了,与其有精神头儿来劝我,不如劝劝你那牛一样的妹妹。或真是当年太由着她性子活了,以至于现在不由着,她就顶着干。” “娘,惊玄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天凉雨冷的,身子骨单薄,要劝也不在这一时一刻。”叶惊涛虽然不喜欢顾至臻,可是在他心里,只要是叶惊玄想要的,他这个做哥哥的,拼了命也要帮她达成。 姚思敏死死咬住,愣是不让叶惊玄起来,叶惊涛也没有办法,这两母女就一个样,倔得十头牛也拉不动。一个死不低头,一个死不放过,两人一顶起来那真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只能败退了。 叶惊玄在外头听着姚思敏和叶惊涛的对话,心说,不就是不让我起来,我还就不起来了,难道淋点小雨,吹点冷风还能死人。 这才想完,一阵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叶惊玄忍不住一啰嗦,虽然有叶惊涛的秋衣披着,可冷风还是一阵阵地往衣襟里钻进去,微湿的地面上,渐渐积起水来,膝盖以下的裙裾和鞋袜已经湿透了,越发寒冷到了骨子里。 叶惊玄却紧紧咬住牙关。愣是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喉咙里痒得想拿手去抓。却死死揪住外衣地边。又拳紧握。 雨在这时候一点点大了。云层似乎也越积越厚了。滴滴嗒嗒地声音在四周响起。原本还有些声音远远传来。现在却只剩下雨四处敲打地声音。 叶惊玄抬眼望去。处处都是冷冷湿湿地。脸上早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掉泪。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示弱。她也不甘心在这个时候认输。既然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以后也不可能。既然要。就要一辈子。除非天人永隔。 “子夜。这是爱吗?只要一想起。泪水就能把自己打湿。如果这是爱。为什么没有甜蜜。只要酸涩。为什么一点也不浪漫。只有惊忧。” 原来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想得太深入。如果爱情真是这么苦涩地滋味。为什么还要甘之如饴:“子夜子夜” 叶惊玄的手渐渐松开,双手苍白,一滴滴的水让冰凉的双手更加刺骨的冷着,一如此刻心里寂寞无助:“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需要强求的我从来不要,众人反对的我从来不做。今天的不快,明天一醒就忘掉了,可是子夜你让我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不由自主。” 忽然一声雷响起,在秋日的天空里越发响亮,雷声电光之中,叶惊玄睁着眼睛看着,低低地道:“把我带走吧,这个世界,真的不适合我生存” 叶惊玄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恍恍惚惚地想,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迷糊之中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听见“嘭”的开门声响起,还有脚步声一点点走进,叶惊玄闭上眼睛,任人声和雨声一起喧哗成海,她不想再听,不想再看。 姚思敏看着倒在雨里的叶惊玄,顾不得雨越来越大,蹲在地上一把抱起叶惊玄,痛哭失声:“你个痴儿,你懂不懂你正在求的是什么,你求的不是幸福,是一场空梦。” “娘”叶惊涛忽然大喊一声,姚思敏才惊醒过来,连忙让叶惊涛把把叶惊玄抱进屋子里。 “采青快去请大夫。” 叶惊涛一边吩咐采青去请大夫,一边让采衣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衣裳,姚思敏看着一身**的叶惊玄,心疼得泪流满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倔脾气的,倔也算了,还这么傻。” 采衣准备好了热水,叶惊涛劝了姚敏思也去沐浴,自己则在外面守着,一边叹息一边心疼。不一会儿,姚崇安也赶到了院子里,一见叶惊涛眉目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惊涛啊,你娘和你妹妹又怎么了?” “外公,没事了,您还是早些睡着吧,让您忧心了,这有我就行了。” 姚崇安皱眉道:“有你就行了还会出事,你就跟你爹一个样,什么都想担着,可有些事你是担不住的。” 这时姚思敏已经沐浴完了,叶惊玄也被采衣和几个丫环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在床上昏睡着。 姚崇安问明了始末,看着姚思敏摇头叹息,再看着床上明显已经昏迷不醒的叶惊玄,心疼得双手颤抖:“思敏,你怎么能这么折腾孩子,她才多大,明白些什么,慢慢教就是。” “爹,对于已经沉隐进去的人来说,只有当头棒喝,否则压根就不会明白过来。”姚思敏话才刚落,便见大夫进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张老太医,你赶紧来看看,这丫头没事吧?” 张老太医本是宫中的太医院的医官,退下来后,就住在姚府隔壁,是以成了姚府的专用大夫。只见张老太医呵呵一笑,把身上的医箱放了下来:“瑶国夫人,您且安心,一切有老夫在。” 张老太医一通望闻问切之后,开了药方:“姚老爷子,瑶国夫人,叶小姐染了风寒,加之郁结在胸,外邪侵扰,内里不安,自然是要病倒的。这方子一日两剂,早晚各一次,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不出半月,定能完全康复。” 姚崇安听了连忙走上来道:“张老太医,劳驾你这么晚还来出诊,真是抱歉得很。” “姚老爷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医者父母心,何况咱们两家左邻右舍的,哪有什么劳驾不劳驾的。”张老太医收了药箱,姚崇安让人递上银钱,张老太医倒也不拒绝,接了一拱手便随着下人走了。 姚思敏坐在床边上,看着昏睡中还皱眉的叶惊玄,心里一阵阵发酸:“仿佛昨天还是个小娃娃,粉粉嫩嫩地在我怀里爱娇爱笑,有时候真希望你们都不要长大,长大了就不从管了。” 姚崇安看着心疼不已的姚思敏和昏睡的叶惊玄,只能摇头长叹:“好了,你也早些去睡,这里让采青、采衣守着就行了。” “爹,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不长大,就永远是那个浑不知人间悲苦的孩子,可以永远被保护得好好的,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世间所有的苦痛都伤不着。”姚思敏握住叶惊玄的手,喃喃地问道。 姚崇安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姚思敏:“思敏,爹想过,可是爹越是想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你越是跑得远了,这丫头像你,像了个十足啊。” “还记得她小小的时候,总是赖在我怀里,那时候我就想,将来一定要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可是爹我做不到,孩子长大了就不由我了。”姚思敏手指拂过叶惊玄的脸,温度偏高的脸上,已经很少能看到幼年时的样子了。 “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总是笑得像树上的花儿一样,那时候,爹也想过,要让你做世上最尊贵、最快乐的人。可惜,后来发现那不是你想要的,思敏,各人自有各人命,都强求不得。”姚崇安摇头劝道。 “爹,这些年我让你操了不少心,直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您当初何等不易。爹,我以前错了,如今呢,也错了吗?” “思敏,你以前也没错,如今也没错,不要想太多了,惊玄过几天就好了,不要太耿耿于怀。” 叶惊涛这时端了药进来,一屋子沉沉的气氛压得他胸口发闷:“娘,药好了。” “给我吧,把你妹妹扶起来,我来喂她吧。” 姚崇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能摇头叹息,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多年前就看到过,昨日事今日重演,人生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天边的雷声却渐远了,姚崇安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世间多的是痴情小儿女,只是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痴,是对还是错! 第四十八章子夜带我走吧 这个月最后一天,召唤一次粉红) 俺错了俺把四十九章传到四十八章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看吧 四十九章明天我再传出来,看过的就不用看了。 叶惊玄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时分,柔暖的阳光一点点从窗纱里透进来,室里所有的一切都镀着一层暖暖的光辉,恍然间,叶惊玄觉得自己似乎是又重生了一次。 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想开口叫采青倒杯水来喝,却发现自己喊出来,跟蚊子在耳边嗡嗡似的,只好自力更生,从床上爬下来,一点点蹭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倒水,一个影子就遮在了眼前。 叶惊玄抬头一瞧,露出灿烂的笑:“子夜,你来了。” 顾至臻低下头看着她,眼里的复杂神色,永远是叶惊玄不明白的,只是今天她却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疼惜。 只见顾至臻倒了杯水,递到叶惊玄面前:“渴了?才醒的吗?” 叶惊玄端着水,往嘴里狠狠灌进去,喝完后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眯着小眼睛看向顾至臻道:“嗯,你什么时候来的,不要紧吧。” “我刚来,正好瞧见你起来,你的丫环在门外,我点了她们的睡**。”顾至臻纠结成一团的眉眼间,渐渐有了一比凝重:“惊玄,早上徽雨一说你昨夜淋雨病倒了,我就再也坐不住。你真是个傻姑娘,瑶国夫人让你答应不见,你答应便是,何必折腾自己的身子。” 叶惊玄舔舔自己干燥地嘴唇。咧开一个略显得苍白地笑容:“因为娘是让我不见你。我不能答应。跪便跪了。反正娘也不能看着我真跪死在那里。” 顾至臻柔柔地眼神脉脉地看着叶惊玄。忽然露出一个浅浅地笑。伸出手紧紧握住叶惊玄略凉地手道:“惊玄。有时候你真让我有种罪恶感。让你痛。让你哭。惊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再涉足你地生命。或许那样你会比较快乐。一如你过往地那十几年。” 叶惊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泪水:“你如果敢在这时候说离开。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恨你生生世世。就算轮回千年。也绝不忘记。” 顾至臻眼睛微闭。将叶惊玄紧紧抱在怀中。任一点点地感动在心里积聚成滔天地浪。他似乎再也没有办法从波澜之中脱身出来:“惊玄。我不希望你地眼里总是泪。那个喜欢笑。无忧无虑地姑娘。才是我地惊玄。如果是我让你失去了笑容。我宁愿离开。让你恨我。” “心里有恨地人。还能笑得出来吗?有恨地人。就会憎恶一切美好地事物。那样还能够快乐吗?”叶惊玄在顾至臻地怀里。找了个舒适地位置。这才发现。她已经熟悉了这个带着些草木香气地怀抱。再也不愿意离开。 顾至臻睁开眼睛。看着怀里青丝披泻地人儿。在昏黄地斜阳里分外惹人怜爱:“惊玄。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要放已经舍不得。不放。又不忍见你困苦。” 叶惊玄忽然抬起头来,睁得大而亮的眼睛里,满是灿烂的颜色,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鼓足了力气道:“子夜,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就算那是地狱,于我而言也是天堂。” 顾至臻浑身一僵,眼睛也直了,这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叶惊玄,似乎他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直到风吹进来,撩起了衣襟,顾至臻才反应过来,似乎除了紧紧抱着叶惊玄,他已经想不出任何举动能表达他的心情:“惊玄,好,我带你走,穷九天、极四海,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叶惊玄微微转头,眨巴眼想道,这貌似就是传说中的私奔,多么伟大的举动,一想着就更来了兴致:“去哪里呢,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跑到哪都有可能被宫里的人揪回来” 顾至臻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叶惊玄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怎么了,我说错了”叶惊玄忽然记起,这话似乎是出自于诗经小雅里的句子,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的,叶惊玄赶紧想辙补救:“这话是平城一位夫子说的,夫子大才啊,可惜死得太早了,否则又是一济世良材。” 顾至臻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惊玄,我们要等过完春节,春节过后,分封各地就有了出京的时机,那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吧。” 叶惊玄一脸失望:“还要等过完春节呀,还有好久呐。” “只有四个多月,不长的,惊玄还要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这些日子,既然瑶国夫人不让你来见,你就好好保重自己,我会来找你的,别再犟着了,身子要紧。”顾至臻拂过叶惊玄柔亮的长发,乌黑的发丝闪过如水的光芒,然后缓缓从指尖滑下,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中扬起美好的弧线。 叶惊玄应了声好,顾至臻便说该走了:“瑶国夫人怕要派人来给你送药了,你要好好养着,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有什么事可以让徽雨传个信儿。” 叶惊玄点了点头,看着顾至臻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从屋子里闪了出去,再然后整个居室里又空空冷冷的了,叶惊玄张着嘴瞪眼,眉头紧皱地道:“就就就这样走了?好歹多安慰几句啊,我生病了耶” 过了不久,姚思敏派来送药的人果然到了,叶惊玄趴在桌上,看着那碗被摆在桌子中央,黑乎乎的药。旁边的侍女再三催促叶惊玄喝药,叶惊玄脸皱成一团,皱着眉怀疑的问道:“这能喝吗,看起来就像是墨汁一样儿。” “小姐,这是张老太医开的药,您就安心喝了吧,奴婢才好去跟瑶国夫人回话儿。” 叶惊玄浑身一抖,趴在桌上催眠自己:“这早可乐,这是可乐” 然后勇猛地拿起药碗,如同慷慨就义一般,把要灌进了嘴里,使劲捂着嘴,怕自己会吐出来。但是咂巴咂巴嘴,嘴里的药汤似乎又不苦,反而有些甜丝丝儿的味道:“咦,这药一点也不苦。” 电视剧、电影害死人啊,都说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看来还是有例外。叶惊玄却不知道,良药在良医的手里,才能不苦而利于病。 “三妹,三妹”原来是叶惊涛来了,一路从门口喊了过来,一见叶惊玄正在喝着药,才算安下心来:“刚才丫环来跟我说你醒了,我还不信,原来真是醒了,醒了就好,以后可别再犯傻了,我可是生生担心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 “二哥,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呀就是一属猫的,有九条命。”说完起身转了两圈,还蹦了一下,以表示自己如何之健康,全没看到自己脸色多白。 叶惊涛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好了好了,别跳了,再跳你又该昏倒了。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些什么。” “二哥,随便打发点什么给我就行了,现在给我头牛,我也能吃得下。”叶惊玄拍拍自己瘪瘪的肚子,这会儿她是真觉得饿了。 姚思敏这时从门外走进来,还扶着姚崇安一起来了:“这会儿知道饿了,昨天晚上不是犟吗,跟头牛似的。” 叶惊玄决定听顾至臻的,不妨暂时低头,于是笑着捱到姚崇安身边:“外公,我现在头好疼,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没有,你看娘还在训我,我知道错了,外公” 姚崇安笑看着叶惊玄在自己身边撒娇,看着姚思敏道:“好了,惊玄才刚醒来,别再说了,这会儿好好吃点东西,把身子补回来,比什么都强。来来来惊玄赶紧坐下,外公让他们把吃的送上来。” “外公真好”叶惊涛无语,东西是他让厨房吩咐准备的,也是他让人送过来的,不过是跟在了姚崇安后头,这一下子就变成外公真好了,敢情没他什么事儿啊! 叶惊玄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吃食,吃得分外欢快,姚崇安在一边看得高兴,姚思敏却在一边抹泪,姚崇安咳嗽一声,姚思敏这才意识到,赶紧拿了帕子把泪擦去。 “吃饱喝足,人生的幸福就在于此啊”叶惊玄吃完后,靠在长榻上,伸了个懒腰,说出这么一句话。 姚崇安呵呵大笑,叶惊涛也是忍俊不禁,姚思敏原本还在拿着帕子抹泪儿,这会儿也悲伤不出来了,泪中带着的说了一句:“你个倔丫头,这会儿知道咆饱喝足就幸福了,早上哪儿去了。” “娘,走向终点的路,总是弯弯绕绕的,要是直道就没意思了,历尽劫难才能愈显光芒啊”叶惊玄凑在姚思敏身边,笑得分外谄媚。 姚思敏拍了叶惊玄一掌,下一秒又搂在了怀里:“惊玄,娘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娘更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样的选择才能获得开心、幸福。” 叶惊玄埋在姚思敏怀中一笑:“娘,我会明白的!” 只是她的幸福,与姚思敏的期待,永远不可能划上等号 第四十九章热热闹闹过新年 俺上金笔的推了兴奋中加更喽下午还有一更) 在叶惊玄日盼夜盼之中,春节也渐渐的近了,姚府每年春节前都会制新衣,从厨房里生火的丫头到姚老太爷子,都会各制两件新衣,不会因为位高而多,亦不会因为位低而薄。 姚府待下人,在举朝上下都是出了名的宽厚,当然多少没有区别,料子终是有区别的,上房的各主子,选的是京城出云楼的上好天丝雪锦,里头夹着细细的蚕丝,穿起来暖和不说,也显身段儿。下人们也不会分外薄待,毕竟是过年,上好的丝棉夹里,面料则特地选了出云楼的厚实料子,不但耐脏而且暖和。 采青和采衣是房里的大丫头,两人各有一套绯色衣裳和一套蓝衣,当采青穿着那身蓝色的衣裳来时,叶惊弱还惊艳了好一会儿。 采青捧了衣裳来给她,许是知道她好素色,竟然是天青的地子,勾着细碎的白色小花,绒绒地开在衣襟上,外面扣着件披风,浅米色打着绒绒的毛边儿,一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叶惊玄看着衣裳叹息一声,她真是很怕冷,两世生在海边,除了旅行没见过雪,而京城一入冬,连着下了三场雪,头场雪还没化尽,第二场雪接着就来了,把叶惊玄冻得都不敢出门儿。 最高兴的无非是偶尔夜里顾至臻过来,那时候,她们一起说说话,或者两人一起看看雪,虽然挺冷,但是只要一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幸福。 “小姐,在想什么,你先试试衣裳吧,这身可是要穿着去宫里参加春宴的,看看哪里不合适,好让她们加紧改。”采青捧着衣裳在旁边站了很久,发现叶惊玄没反应才叫了声。 叶惊玄本来趴在桌上,听着采青叫她,笑着眨了眨眼睛道:“好,试衣裳。” 等穿好了衣裳再走到镜子里,叶惊玄拿眼一瞧,只见铜镜里模模糊糊的一片雪白与天青色的影子,当拉着披风轻轻一转身,裙裾与披风扬起弧线如波澜一般层层荡漾,不由得让人暗赞一声真美:“采青,我看着正合适,就不用改了。” 采青也应了声是,正在叶惊玄打算把衣裳换下来的时候,采衣也来了,捧着一套首饰走过来,叶惊玄一见首饰就头疼:“采青,可不可以不要” 采青闻言回道:“小姐。这是宫里地宴会。可不是由奴婢做主地。这套钗饰是瑶国夫人送来地。您还是戴上看看吧。” 叶惊玄看着采青走过来。把她按在椅子上。拆了她早上随手用丝带盘扎着地头发。那一下。这一下。拧得头皮发疼。叶惊玄只能对着镜子使劲嘶牙:“采青。就算非要戴。也别揪这么紧呀。我头发跟你没仇。” 采青可不理会她。不过手下倒是稍微轻了些。待珠钗玉饰簪好了。采青才放开叶惊玄道:“小姐。您自己瞧瞧。可还满意。” 叶惊玄闻言应了声。然后支着双手往妆台上去。贴近铜镜睁大眼睛看。好吧她承认。果然是人要衣装。这一打扮还真是美得很。 叶惊玄眼珠子溜溜一转。这身要是让顾至臻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惊艳:“都四、五天了” “小姐。您说什么呐?” “呃你说门前的腊梅花要开了,这雪都下了四五天了,怎么花还没开。”最重要的是,怎么人还没来,顾至臻还答应了她一起来赏梅花的,可是门前的腊梅老不见开,让叶惊玄等得心急。 采衣闻言一笑:“小姐,才打花骨朵几天呀,您就盼着它开,姚府的腊梅可是有名,年年三十晚上才开花,到初一早上才会完全开放,这呀,就福气连年,当年皇上、皇后也爱上姚府来赏花呢。” 三十晚上叶惊玄苦着脸掐算着,还有三天呐,大前天是二十四的小年夜。 “小姐,小姐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发愣了,莫不真是太冷了,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弹。” 采衣这么一说,叶惊玄立马瞪了一眼:“我让你们清静清静,你还不高兴了,要不然采衣去雪地里找面条菜,上回做的粉蒸面条菜,还真好吃。” “小姐,您要再说是面条菜,厨下能跟您急,都说那是翡翠蒸。”采青捂着嘴笑了,普通百姓家叫面条菜,可到了姚府自然得换个名儿,要不然哪能上桌。要是让厨子指着那菜说粉蒸面条菜,估计姚老爷子眼睛能瞪得比铜铃还大。 “惊玄,你在不在。”叶惊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采青连忙去开门把叶惊涛迎了进来。 叶惊涛进门一看,叶惊玄正穿着一身新衣站在眼前,好似雪里的一抹绿色一样,分外清新:“惊玄,我约了逸怀、惟安和孝广、孝贤一起去打猎。刚要走想起你在府里也闷了很久了,就想着来叫你一起去。” 叶惊玄一听就开始兴奋:“二哥,走吧走吧。” 叶惊涛一笑道:“就知道你会高兴,走吧。” 采青看着两兄妹从眼前走出去,忽然才想起来:“小姐,那衣裳是春宴上穿的”可是这会儿,叶惊涛和叶惊玄已经走远了。 叶惊玄骑在马上,照旧由叶惊涛拉着缰绳,她就管看个风景。扑面的寒风呼呼的吹来,叶惊玄把披风上的帽子给戴上,用缎带一系,风就把帽子上的毛软绒绒的吹到她脸上,也就不冷了。 叶惊涛笑看着,忽然说道:“我们的那个小三妹,终于也要长大了。” 叶惊玄一怔:“二哥,你怎么忽然说这么一句,把我吓一大跳。” 叶惊涛手一扬把缰绳全抓在手里,然后才回头看着叶惊涛道:“大哥来了信儿,说是也要到京城了,今年家里都跟着一起来京城过年。” 叶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只是长年只有几个管内外洒扫的下人,还不如住在姚府来得方便,这一来,看来是要住到国公府去了。叶惊玄眼睛一亮,瑶国公府就在王府巷上,离顾至臻的府上不远,这等于是又多了一重方便。 叶惊玄心里打着小九九,跟着叶惊涛一块儿去打猎。 第二天下午,刚吃过午饭,前头就报了说瑶国公带着家人进了京城,先是去了瑶国公府安顿下来,这会儿叶霜城已经带着叶惊尘来姚府给姚崇安请安了。 叶惊玄一听就蹦了出去,蹿到大厅里,一见叶霜城和叶惊尘在那儿坐着,立马冲出去,笑眯眯地叫道:“爹,大哥。” 没想到叶霜城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京城好玩吧,我可听说你是玩得风生水起呀。” 叶惊玄往后退了两步,嬉皮笑脸地道:“没有啊,还好啦,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都不关心我两句,光记着要训我,真是让人好伤心呀,亏得我这么想爹,原来爹一点都不想见到我,那我还是赶紧走人吧。” 叶惊尘在一边端着茶盏,掩饰着抽搐不已的嘴角。叶霜城一眼横过去,再转过头来时,眼神倒真是柔和了不少:“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那是因为爹不在嘛,要是爹在,怎么会由着外人欺负我呀,有爹在,就我欺负人,谁敢来犯爹一站出去,就把人吓跑了。”叶惊玄坐在叶霜尘下手的座儿上,嘿嘿的笑着。 叶霜城无奈的一摇头,从叶惊玄很小的时候,天天跟他后面软软嫩嫩的左一句阿爹,右一句阿爹开始,他就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 “爹,我是好孩子。” 叶霜城看着叶惊玄无辜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能做出这么些出格的事儿,你差点让你娘担心死。” 姚崇安在主座上也跟着一笑:“好了,不说这些,待会儿一起用午饭,然后再接这娘俩回府里去住。这年节上也不好找人,待会儿让管家拨些人过去,省得再四处请人了。” 叶霜城起身应了一声:“是,爹。” “惊尘难得来京城一趟,这些天要常过来,外公经年不见你们,也怪你们娘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姚崇安看着出落得堂堂正正,举止磊落大气的叶惊尘,那是打心眼里喜欢。 叶惊尘笑着就了声:“好,我一定常来。” “外公,我舍不得你。”叶惊玄看着这一幕,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原谅她,习惯而已,姚崇安好给她杆儿爬,她也就爬习惯了。 姚崇安一听这话,却暖到了心窝子里,看着凑到眼前的小脸,乐呵呵一笑道:“又不是天远地远的,在平城这么多年你不也没想着来看外公。” 那还不是因为那些个表兄妹把姚崇安形容得太可怕了,这么个好给人撑场子,说话又有份量的外公,她当然会舍不得。 “说得也是。” 姚崇安本来还等着叶惊玄再撒两句娇,没想到叶惊玄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让姚崇安很是失落了一会儿。 第五十章向着梦想前进 第五十章向着梦想,前进 姚思敏和叶霜城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叶惊玄如是想着,但是她可没胆去问,自己的事还一团糟呐。 “大哥,爹娘怎么还不出来,宫里的帖子早来了,他们在屋里干嘛呢。”叶惊玄捧着手炉子,坐在亭子里,叶霜城和姚思敏已经在里面多半个时辰了,不见声儿也不见人出来。 叶惊尘正把卷起的竹帘子和大毡放下来,风雪一挡亭子里也就暖和了起来,回过身来说了句:“爹娘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你把自己照应好就行了。” 叶惊玄睁圆双眼,看来真是有内情,而她不知道:“大哥,告诉我了,要不然我心里就跟被猴子挠了似的。” 叶惊尘的嘴实在太牢了,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子女不言父母之私事,你就安坐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叶惊尘的话才说完,门就“吱呀”响开了,叶霜城先出来,伸出手去扶姚思敏,姚思敏迟疑地望了一眼,想了想才把伸出手去。 叶霜城扶着姚思敏,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着,叶惊玄三蹦两跳地迎了上去:“爹、娘,我和大哥、二哥都等好久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霜城看了眼姚思敏,姚思敏却眼皮子一低,叶霜城强笑着应了句:“宫里来接的马车不是已经到了吗,这就走了,再晚怕误了进宫的时辰。” 等他们一家子到宫里的时候,春宴设在紫霄殿前的花园子里,满院的积雪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还铺上了厚厚的钻子和厚绒毯子,灯火通明之间,竟然不让人觉得冷了。 姚崇安没有来,姚泯带着两个儿子早早地来了,顾徽雨跟着王爷、王妃来的,叶惊玄四下瞧了一眼,没发现顾至臻在,不过顾重楼倒是在当头的灯火下面,跟顾惟安谈得兴致高昂。 姚思敏轻推了叶惊玄一下:“找九皇子呐!” 叶惊玄猛得一惊起。赶紧回过脸来:“啊没有啊。我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有好多都是我不认识地呢。” 姚思敏明了地一笑道:“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装。你心里那点小动作。逃不过我地眼睛去。今天所有地皇子都会来。自然也包括九皇子。你安安心心地在我身边待着。要不然有你好受地。” 叶惊玄缩着脖子。四下看了一眼。明明没风。却感觉脖子里冷嗖嗖地:“娘。我知道了。一定不会乱跑地。” 不一会儿。皇帝和皇后来了。众人正待行礼。皇帝就乐呵呵地开口道:“今天都是自家人。就不拘礼了。都坐下吃着喝着。新年了就图个喜庆。要再跪来拜去端着架子。这年节就过得没意思了。” 众人也应了是。纷纷坐下。姚思敏一家被安排在左边第三桌。前面是几位皇子。九皇子却在对面坐着。 叶惊玄不时的抬起眼来偷偷瞧一眼,然后迅速扫回来看着姚思敏,皇帝一声开宴,菜如流水一般被呈上来,舞乐声响起,叶惊玄就明目张胆的把眼睛盯了过去,装作在看舞蹈一般,其实是在看着顾至臻。 叶惊玄忽然想起,如果今夜姚府的腊梅花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去看一眼。 叶惊玄坐在位子上看着杯来盏往,好不无聊,这时顾徽雨过来:“姨母,我拉惊玄过去说会话行不行?” 姚思敏正喝了个半醉,这要感谢叶霜城同志对革命工作的支付,早早就给姚思敏灌酒,虽然可能还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叶惊玄很赞同。 只见姚思敏半眯着醉眼说了一句:“去吧,早点儿回来啊。” 叶惊玄闻言万分振奋,瞬间就跳了起来,拉着顾徽雨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徽雨,谢谢你救我于危难之中啊。” 顾徽雨掩嘴笑道:“我才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我九哥,没看见我家九哥眼都直了。”顾徽雨笑完凑到叶惊玄耳朵边上说了句:“九哥在隆恩殿后头等你,赶紧去吧。” 叶惊玄看了眼姚思敏和两个哥哥坐的地方,已经被敬酒的人团团围住了,脸上遂露出狡黠的笑:“徽雨,你能量真大,这些个王孙、公子们真能干。” “什么呀,还不都是九哥的朋友,九哥向来跟谁都处得好,他们也乐意帮九哥的忙,唉你赶紧去吧,万一到时候姨母找起来,我可不知道怎么交待。”顾徽雨笑着推了叶惊玄一把,叶惊玄也就顺势走远了。 隆恩殿在紫霄殿后面,因为是皇帝的起居室,雪早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路走来倒也轻松。隆恩殿后面再过去就是御花园,叶惊玄以为要在花园里找,没想到刚转过隆恩殿的回廊,就看到一袭白衣的顾至臻在风雪里飘然而立,那一刹那间的风采,轻易撩动了叶惊玄的心。 灯火之下,顾至臻就如同是谪仙人一般,站在灰冷的调子里,洒着暖暖的烛火,让人感到分外温暖:“子夜” 顾至臻远远地站着一笑,然后一步一步走近叶惊玄:“惊玄”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话就在眼神间传递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准备好了吗?”顾至臻温醇如酒的声音,在寒冷的冬夜里,有着让人迷醉的魔力。 叶惊玄傻傻地回问了一句:“什么准备好了没有?” “今天晚上,城门换防后,是我的人在那守着,马车一应事物也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那么你呢,惊玄?”顾至臻的十指紧以扣着叶惊玄的手,两人的影子在被烛光拉得长长得,风移影动之间竟然是那样的亲密。 叶惊玄使劲眨巴眼,她还一直以为至少要出了上元节呢,至少也没那么快:“我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好,随你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顾至臻玩味似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据说,天涯是天的尽头,海角是海的尽头,天涯海角就是这个人世间的尽头。”叶惊玄举高双手,把这两个词解释得符合自己的愿望与梦想。 顾至臻听了一笑:“这四个字真好,那么便许你一个天涯海角,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叶惊玄忽然发现这四个字太美好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不过她愿意去试一试。 夹着风雪,叶惊玄扑进顾至臻怀里,好吧,就让她开始相信,这世间所有关于爱情的传说都是事实,就让她从此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会有个美好而温暖的结局。 甜蜜的笑一点点爬上嘴角,惦着脚尖,叶惊玄在顾至臻光洁的下颔轻轻一触,柔软的双唇温温地扫过结实的肌肤,男女之间线条原来可以如此契合。 顾至臻愣怔在原地,看着那早已经离开他的,如同花瓣一样的柔软嘴唇,忽然露出笑容:“惊玄,今天晚上在房里等我,今夜的守卫稍微松一些。” 私奔这两个词不住地在叶惊玄眼前晃来晃去,她灿烂地抬脸笑着,用力点头:“好,我会等你,你也要小心些。” “这风雪大,我们回去吧。”顾至臻在逆风处回转身来,衣带、长裳与发丝在空中交错飞扬,叶惊玄地心底暗赞句,美啊然后笑眯眯地把手伸出去。 回到宴席上时,姚思敏已经醉得不行了,叶惊尘也差不多了,就叶惊涛这个牛人,竟然还在那捧着大坛子喝,连皇帝都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斗酒。 结果就是,连号称千坛不醉的叶惊涛也被顺利放倒了,叶惊玄一个人带着一堆醉鬼回家,但是心里却满心高兴,这群人都醉了,她才好私下干点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 叶惊玄一回了府里,第一件事就是睡觉,然后把采青和采衣也支去睡觉。 叶惊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的花纹,心情异常好:“啊,俺要自由了,向着梦想中的生活,纵观前生今生,我竟然是第一回干这么疯狂的事情,这是一个里程杯式的前夜,明天嘻嘻。” 本来她还打算睡一会儿,可是揪着被子左滚右揉就是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瞎想。环顾四周,不远处有她已经准备好的衣裳等物品,还有一些吃的和值钱又轻便的小玩艺儿。 似乎那种私奔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了,私奔,叶惊玄啃着这两个字,真是美好啊。 正当叶惊玄左右猜想的时候,窗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声,一点点嫩黄的颜色探进窗来,叶惊玄定睛一看,是几朵腊梅花在烛火下幽幽的开着。 随着腊梅花进入叶惊玄视线里的正是顾至臻,叶惊玄遂感动得一塌糊涂,原来顾至臻竟然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去姚府折了腊梅花来。 叶惊玄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子夜” “先把外衣穿上,别着了凉。”顾至臻说着把手里的腊梅花递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过腊梅花,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不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叶惊玄随手一指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叶惊玄高举双手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心说,干坏事的感觉真好,呃应该不算坏事吧。 出了瑶国公府的院墙之后,叶惊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很是不舍,挥了挥手道:“爹娘,再见,大哥、二哥,再见” 荐书时间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书号:1368140 简介:一本太监书而引发的帅哥群穿 第五十一章好险好险 天气冷了,亲们注意加衣服哟,表感冒了,最近流感粉吓人啊粉吓人) 叶惊玄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但是看着身边白衣若仙的顾至臻,又有了强大的支撑感,辗转千年呃,应该有千年,她总算也感受到了两情相悦是何等滋味。 马车上,顾至臻就坐在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永远那么的君子,但是他眼里的光芒,却不容忽视,暖暖的一下子就让人沉溺了下去。 忽然,叶惊玄伸出手,捱近那双总是隐隐约约的眼睛说道:“子夜,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永远有我看不清楚的东西,有时候远远的很美,有时候又冷冷的,让人觉得凉风嗖嗖的吹。” 顾至臻拿了手边的毯子披在叶惊玄身上,细细的包住了越捱越近的小小女子:“惊玄,慢慢的你都会清楚究竟有些什么。我们有一辈子的,不是吗?” “好吧,我就拿你当本书看,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着,然后一天一天期待结局,好像很美好呢。”一边说着话,一边偎进暖暖的怀抱里,叶惊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微闭着双眼,似是梦呓一般说着这些话。 顾至臻的手指拂过怀中那张小小的脸,圆润而带着隐约的香气,幽幽的钻进呼吸之中,这样的气氛之下,两个人都开始迷醉。顾至臻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渐渐往那温香之间亲近,呼吸之间也越见了急促。 叶惊玄本来微闭的眼,这时正半睁着,瓷白的脸上,淡淡泛着如云霞一般的色泽,在车子的颠簸起伏间,两张脸越贴越近。 就在叶惊玄闭上双眼,脸红心跳地以为她将要感受初吻的感觉时,身下的马车一阵大的颠簸,初吻就这么被浮云了。她和顾至臻的身子倾刻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幸好顾至臻反应快,一只手撑住马车木壁,另一只手把叶惊玄紧紧抱在怀中向外面喝了声:“怎么回事?” “爷,刚才闪过一道火光,马被惊着了,前面巷口上好像有人。” 顾至臻皱眉看着外面,就快出王府巷了,巷口上过去正是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允之,先停一停,没事了咱们再过去。” “是。爷。”马车缓缓地停下来。黑暗之中。一点点火光在车帘外闪动。这气氛让人觉得不安。 叶惊玄地心猛然跳了一下。心底里地不安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心想该不会连私奔都要被逮个正着吧。她地人品应该不会这么差劲吧。 “爷。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外面传来地声音。让车内两个本来相互张望。心情紧张地人。立刻放松下来。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一笑。叶惊玄拍了拍胸口。放心地打算坐回去时。外面地驾车地袁允之喊了一声。让两个人地心又像是掉进了井里凉嗖嗖地:“爷。像是宫里地人!” “宫里地人”顾至臻皱眉重复了一遍。看着叶惊玄。 叶惊玄咬着下唇。无语望天。这才是哪儿。如果就这么被翻出来。这私奔就不叫私奔了。就该叫现形记了。 车帘子外头的火光越来越近,一队侍卫带着火把越走越近,带队的是宫里的侍卫长:“这是哪家的车,大晚上的从这儿过,不知道这里全是贵人住的地方。” 袁允之把车停下,连忙上去赔笑脸:“官爷,我们是新来京城的,这会儿正要回家去,没想到走错了路,在这弯弯绕绕了大半夜,终于碰上官爷了,给小的指条明路吧,这是到哪儿了。” 侍卫看了眼车子,冷哼一声:“驾着这么好的车大半夜转,你还真是有闲情,来啊,上车上查看查看。” “哟,官爷,这可不成,车上有女眷,怕是多有不便。”袁允之连忙阻止。 “女眷,宫里的娘娘发过话,这里就算是飞出去一只物苍蝇,也得看仔细了,别说女眷,也甭管什么便与不便,咱们就瞧一眼车内,如果没我们要找的人,你从年头转到年尾我们也不管。”侍卫长可不管什么女眷,他只管有没有把不能放的人放出去,他这一说完话,就让身后的上去打算查看。 顾至臻和叶惊玄相视看了一眼,叶惊玄心里一声长叹,眼看着私奔大计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顾至臻正想着要掀开帘子,交涉一番再看看。 这时却忽然身后听到一些声音过来,然后就传来一句话:“张同,这是我府上的家人,也是由着你看就看的,好生放肆。” 那被叫到名字侍卫长往后头一看,正是七皇子顾重楼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去行礼:“七殿下,奴才可没瞧着是您家的车马,这不没嵌标记,我们一时也没认出来。” 顾重楼走到马车边上,捱着马车说了句:“你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让你回家,你竟然能在这里转了半还没到,余晖赶紧给他们带路,这黑灯瞎火的你真能把人急死。” 这话让车里的叶惊玄无语,顾至臻也愣在当场,但好歹知道不会被大白于人前了,叶惊玄拍着胸口,在心底暗道:好险好险 车里的人怔愣了,车外的袁允之也一样,呆了半晌没反应。顾重楼的言语之间,多少有些暧昧的味道,再看着左右的侍卫也都这么副表情,袁允之摇摇头,只能是驾着车马跟在顾重楼后面。侍卫们见是往里头走,也就没说什么,照样封在了路上,左右察看着。 一行人驾着马车直接从偏门驶进了七皇子府上,顾至臻先下了车,再把叶惊玄扶下来,园子里只剩下顾重楼和袁允之在,只见顾重楼笑着站在那儿说道:“九弟,要不是今天我睡得晚,还真没法帮你们了。” 原来顾重楼正在调支玉笛子的音儿,调到一半解玉砂没了,顾重楼就想着同样爱听个调的六皇子府上有,于是正带着人去拿,没想到半道上远远看见顾至臻的马车,马车顾重楼倒不认得,主要是马车上的袁允之,顾重楼在顾至臻府上见过一回。 顾至臻淡淡一点头,带着似笑非笑有表情说道:“那就要谢谢七哥这睡得晚了。” 顾至臻自然是话里有话,但是顾重楼却像没听出来一样,大笑一声道:“至情至性,九弟,你让我又多了个欣赏你的理由。如果你信我,明天早上我送你们俩出城门吧,晚上想从王府巷出去,每一辆车都会细细察过。” “我自然是信七哥的,那今夜天便打扰七哥了。”顾至臻紧紧拉着叶惊玄,冷眼看着顾重楼。 叶惊玄本来想说,完全不用打扰,两府之间不是有扇门吗,但是看着顾至臻的冷脸,和顾重楼难得的别有深意,叶惊玄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比较安全。 顾重楼笑眯眯地让人安排住处,是府里的一个小院子,独门独院,有四五间房。顾至臻安排叶惊玄睡下,细心的盖好了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叶惊玄虽然略有不安,但还是选择睡了,正好她也困了。 叶惊玄能睡得着,顾至臻和顾重楼却都睡不着,顾重楼睡不着情有可原,这人为了把乐器鼓捣好,三天三夜不睡也正常。可顾至臻却因为顾重楼的种种举动而不安心,望着院子里一点点飘下来的雪,顾至臻迎面站着。 冷冷的一阵风吹来,顾至臻抬头愣愣地看着,许久后才喃喃地说道:“音痴七皇子,可是我的七哥,你真的有那么纯粹吗,你的与世无争,是真的看透了这一切,还是一层成功的皮呢。” “九弟,是与世无争,还是披着层皮,有那么重要吗,你我生长于宫廷,我以为九弟早看清了。权利地位谁不爱呢,只是我更爱自己。原也以为九弟是看明白了,才预备带着叶姑娘出走,可是我的九弟啊,你问问自己的心可是真的?”不知什么时候,顾重楼就站在了顾至臻旁边,遥遥地看着顾至臻,眼神依旧清澈如水。 顾至臻有那么一刻闪避开了,却又迅速冷冷的直视回去:“七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在争斗之中,却仍旧可以抽身于岸边,带着几分嘻笑的看着我们争来夺去?” “于上我是弟弟,于下我是哥哥,九弟,我只是不希望八弟的悲剧再重楼,你们是信也罢,猜疑也罢,就如同你可以把两府之间的门封了,但我却任你的人在我府里来往过去。”顾重楼把手里拿着的大氅递给顾至臻,表情温厚而不带一丝波澜,话里却有微不可察的痛惜。 顾至臻一惊,表情很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的,许久之后顾至臻轻轻一声叹息,接过顾重楼递来的大氅道:“原来七哥不是痴,而是宁愿痴,七哥你让我羡慕。” 顾重楼也随着一声叹息:“九弟,我自心如青天明月,但愿不要空自照了,却没人明白。我没什么值得羡慕的,无非是想在漩涡之中独善其身罢了,私心如天,哪里值得羡慕。” 风夹着雪,越下越大了,两兄弟并立在回廊下再不说话,以后是猜疑还是信任,谁也说不准,但此刻,他们互相信任了,只是此刻而已 第五十二章变态的帮助与邀请 第二日清早,叶惊玄醒过来时,天刚擦亮,她起床穿了衣裳,推门而出,外面入眼的全是一片漫漫的白色望不到边。 顾至臻和顾重楼起得更早,两人在雪地里一人执剑,一人执箫,一个是融入雪中的白,一个是跳跃如天一般的青,剑闪寒芒,箫蕴碧光,两人的身影在雪地里紧紧交缠在一起。 叶惊玄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这样的画面但凡是个女人就得掉口水,极品男啊极品顾至臻像茫茫的雪,扶摇漫天让人看不到尽头,顾重楼像一片晴空,一抬眼看过去,尽是一边澄澈。 顾至臻执剑横削过去,身体在半空中优雅的翻飞,顾重楼嘴角一挑,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箫直挡开,足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如同雁子被惊飞一般,荡到了空中。 顾至臻看了一笑,剑由削转为扫,顾重楼见状身体一转,脚横踢在树上,树上的雪纷纷落下,飘洒的雪花里,玉箫的光芒迅速冲出来,轻点在顾至臻的衣襟上,而且在空中翻腾两圈,在雪地上萧然而立。 顾至臻也停了下来,正身面对顾重楼而站着,朗声道:“七哥,你的功夫是越发的好了。” “是九弟承让了,利剑无刃,是为君子之德。”顾重楼毫不掩饰他对顾至臻的欣赏,就如同他从来不会掩饰对可恨之人的厌恶。 顾至臻还剑入鞘,淡淡一笑:“比不得七哥,一支碧海箫堪比天下利刃,相形之下这利剑无刃,反而是矫情了。” 叶惊玄实在难以接受,大早上就看到了这样荡气回肠的惊人场面,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让叶惊玄一脑门的汗,为嘛她越来越不纯洁,竟然觉得这两人真他娘的合适,兄攻弟受天下无双 呃,为嘛顾至臻是受叶惊玄忽然回过神来,啐了一声,那男人是她打算要托付一生的,要真bl了,她还混个什么。 只是但叶惊玄想抬腿走过去时,却忽然发现,让她**这两人之间,实在有些破坏画面感,这两人青天与雪一色,两人眉来眼去之间,却浑似一副出尘的画。 正在叶惊玄纠结地当口上。顾至臻已经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来:“惊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几声了也没听见。” 叶惊玄迅速从乱七八糟地猜想中跳出来。把手放进顾至臻伸过来地手中:“雪景堪怜。时光堪留。真美。” 叶惊玄在心底bs自己。这话纯粹是在糊诌。明明心底那么些龌龊念头。还敢睁着无辜地眼神装十三。 顾至臻闻言一笑:“正打算叫你起来。咱们该走了。再晚怕找来。” “嗯。好。” 顾重楼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两人渐行渐进。收起手里冰凉地玉箫。扬起清澈地笑:“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巷口地侍卫也只剩一两个了。我送出城门。” 叶惊玄一眯眼笑,从来没觉得顾重楼像今天这出帅过:“七殿下,谢谢。” “时人自私,我不过想能安逸得一双是一双,这京城啊,就是口井,跳进来容易出去难。九弟啊,所以是我当羡慕你才是啊。”顾重楼叹息一声,引着两人向院子外头走去。 府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往,或许是因为早,也或许是因为顾重楼早早交待过,顾重楼带着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旁边袁允之早早等候在那里。 袁允之一见顾至臻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七殿下,九殿下,奴才请安了。” “允之,你大小也有功名在身,别一口一个奴才,倒像是我们慢待了的人似的,想七弟也不会答应。”顾重楼似笑非笑的说着。 叶惊玄睁着眼睛看了许久,自觉得不明白,自从昨天晚上见到顾重楼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到底哪不对劲了,她反正说不出来。 袁允之应了声是,把条凳抽下来,请叶惊玄等人上马车,三人一齐在马车里坐着,马车分前后两层,做得非常巧妙,光从前面看压根不知道里头还能藏人。 出王府巷时,两名侍卫照常上来看了,掀起帘子一见顾重楼一人坐在里边,正拿眼瞧着他们,赶紧放下了帘子给行礼,然后就把车马给放了过去。 袁允之赶紧驾着马车往城门飞奔而去,一路上连喘口气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天越来越亮,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府会发现人不见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来。他们只能赶紧往外赶,能走多远是多远。 城外此时也是一片不见尽头的白色,出城门时竟然很轻松的就过了,甚至没有劳动顾重楼出面,城门一看这么驾豪华的马车,立马就放行了,只当是出城拜年或者赏雪之类。 出了城门外,再过去几十里地是瑶城,马车走出城门没多远,顾重楼就让马车停了下来,转身让顾至臻和叶惊玄出来:“我送你们就送到这儿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局面,顺道把自己择清了,要不然还得顺着我这藤,摸到你们头上来。” 顾至臻坐在顾重楼对面开口道:“七哥,大恩不言谢,只盼着能有回报的时候。” 顾重楼重重拍了下顾至臻的肩,长叹一声:“九弟,还是那句话,你若信我,不妨带着叶姑娘去徽城,那是我的属地,你们拿着我的印信去,管保一路无阻,到了徽城你们自找地方安身,也不必告诉我。但有困难时,还能找着我,我也能就近周顾得上。” 顾至臻抬眼看着,顾重楼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眼便能看到底,顾至臻点头一笑:“既然七哥邀请,那便谢谢七哥了,我们就去徽城。” “徽城的风物和地图,这些日子我也了解了些,徽城南边,有个叫四方陌的地方,那里有个别院子,是上前任属王所建,本就是用来过冬的园子,你们不妨去哪里,到了徽城我会安排好人来接应你们。想来不出半月,你们就能到了,一路上还要多加小心,至于京城的事,我自会料理好。”顾重楼说完话便下了马车,牵着拴在一旁的马,翻身而上。 顾至臻撩起帘子,看向顾重楼:“七哥,话说多了烦,但还是要说句谢谢。” 顾重楼马缰一拉,马在半空中嘶鸣了一声,然后才落在地上:“九弟,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顾重楼在顾至臻的目光中驾着马飞驰而去,顾至臻摇摇头,他或许永远也不明白,他这七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子夜,七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叶惊玄反正没闹明白,这两兄弟,怎么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的,她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 顾至臻懒懒地坐回马车里,把厚厚的帘子放下,挡住了车外的风寒,许久后才回答叶惊玄的问题:“我也不明白,以前我以为七哥是个痴迷的人,虽然痴迷,可比很多人都更清醒。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七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从他把两府之间的门封了以后,总觉得和顾重楼之间有很深的隔阂,顾重楼虽然不语,仍然照旧对待,可顾至臻却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七哥,不再待自己像从前一样亲近了。 “呃那就不要想了,不论怎么样,他是个好兄长,是位好殿下,至少他帮了我们。”叶惊玄难得愿意天真傻气一回,明明知道帮了可能把自己陷进去,但还是不管不顾的把冒着大风雪送他们出城,这样就是好了。 顾至臻闻言一笑:“惊玄,我喜欢你这么不绕弯的想事情,是啊,七哥是个好兄长,在所有的兄弟里,他算是最特别的一个。” 忽然一阵风吹起了侧边的帘子,外面白茫茫的雪地上,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五采的霞光,叶惊玄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子夜,你看” 顾至臻顺着叶惊玄的手看去,只见外面已经是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光华流转之间竟然像是梦境一般:“大雪丰年,晴光潋滟,真是个好兆头。”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她喜欢这个好兆头:“雪晴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顾至臻低头看着正眯着笑眼唱歌儿的叶惊玄,这调子清爽而喜庆,在这样的时候听来,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当叶惊玄唱完这首歌时,顾至臻也入迷了,念着最后一句:“共度好时光” 叶惊玄反身投入顾至臻怀中,被风吹得有些红的脸,睡意被暖暖的气息给笼罩住:“我们有一辈子对不对,一辈子共度的好时光。” “是,一辈子,谁也不能改变。”顾至臻喃喃低语。 叶惊玄闻言嘴角泛着灿烂如阳光一般的笑,马车外一片五彩的冰雪世界,马车内却温暖柔和得一如春风过境。 叶惊玄和顾至臻相视一笑紧紧相拥,他们,也终究要向着幸福与自由出发了,路上的波折,他们要一同去面对,不管未来有什么,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有彼此。 只是风雪还远没有停歇 看完了抓住 上某弈评论区留个脚印咩 加精哟,送分喽俺上个月的分都米送完好浪费 这个月争取把分送完 第五十三章变态的属地很妖冶 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十几天后到了顾重楼的属地,一路上顾至臻也在反复思量,究竟要不要听顾重楼的,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既然半拉月过去了了都没有官兵追上来,那么他也无妨相信一次。 其实,要相信顾重楼,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相反,顾重楼总是很轻易的就让人深信不疑。 一靠近徽城的城门,就有人迎了上来,一个深灰色衣袍,像管家模样的人走近,朝着马车上就是一揖:“请问可是袁先生,在下是七殿下属地的管事周随,特奉七殿下之命前来迎接先生。” 袁允之接过周随递来的信件,递给马车里的顾至臻看了,顾至臻回递了顾重楼的印信,袁允之把印信拿给周随看了,周随确认了人之后,便让人开了主城门把马车迎了进去。 徽城近海,天气暖和,一年四季也不见雪,叶惊玄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徽城,街上全是穿着轻裳薄衣的行人,浑不似在京城,厚厚的冬衣看起来就能把人压死。 街上有不少女孩子,三五成群在逛着,衣着打扮之大胆,让叶惊玄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那些女子的行容举止间,大胆而妖冶。叶惊玄回头一看顾至臻照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推了一把,很严肃地道:“非礼勿视。”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忽然爆出一串笑声:“看你这酸气儿,要把人薰死了。” “自古来蕃地为夷,夷人大胆而热情,我这算是见识了。”这要放现代没啥,甚至还穿太多了,这要放古代,就太震撼了。短裙长筒鞋子,还真有几分像是现代流行了多少年的打扮。 叶惊玄现在开始期待,夏天这些人穿什么,如果能穿个短袖短裙,叶惊玄觉得自己会死心踏地的爱上这个地方。 周随在前头骑着马,把叶惊玄和顾至臻带到了属王府,去年年底,各王的封号也下来了,七皇子被封为永徽王,王府上头的刻着永徽王府四个字的大匾,依稀也能看得出是新作出的,但依然大气逼人。 周随下了马,里边的侍卫连忙迎上来,把马牵了走,周随向着马车一拜:“请爷和小姐下车吧。” 顾至臻从挑起地帘子里出来。叶惊玄跟在后面下了马车。顾至臻眼一扫。周随连忙迎上来:“爷。七殿下吩咐过。您是贵客。房间也备好了。只等二位入住。另外别院那边还得等着打扫归置。过个三两日归置好了。再请二位住过去。” 顾重楼地信上并没有写明两人地身份。只写是很尊贵地客人。要像对待他地兄弟一样去对待。周随自然不敢乱猜测两人地身份。在这些地方混久了地人。自然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安顿好两人后。袁允之也被安顿在旁边地院子里。周随还指配了小厮和丫环来侍候。这里地丫环自然和京城地不一样。模样普通。举止也小心翼翼。但侍奉得却很周道。 叶惊玄喝着热茶。周随让人送了不少新鲜地水果和点心来。叶惊玄看着那堆水果惊呼出声:“椰子。好大颗地椰子。” “回小姐。这是玉浆果。”叫霜叶地丫环连忙回了句。却随后就被身后叫桐月地丫环给拉了一把。 叶惊玄抬头一笑。这里真好。丫环没啥心机。瞧这直肠子她就更亲切了几分:“别这么拘束。有话就说。这性子我喜欢。这样正好不是。” 像在京城对着妙雪和采青她就不敢乱说话,有这么直率的丫环跟着多么爽俐,不必担心听着的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更不用担心这个丫环转眼会捅出些什么事去,她果然还是更适合“放养” “对了,这个玉浆果,你们拿什么喝?”椰子,叶惊玄曾经的最爱,如今再看到真是亲切加n倍。 桐月拿手轻轻一拈,一个圆圆小孔出现在椰壳上:“小姐,厨下早已经收拾好,您是要倒在小盅里喝也成,您还可以拿盘子里的苇管子喝。” 叶惊玄熟门熟路的拿着苇管子喝得香甜,一边喝一边想,日子就该这么过,吃吃喝喝才叫人生嘛。喝完以后霜叶把椰子壳收走了,说是晚上给炖汤喝,这一下又成功把叶惊玄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眼瞧着快中午了,叶惊玄也不敢多吃,怕待会儿吃不下饭了。这些日子路上本来就没吃到什么热汤饭,水果虽然好吃,也不扛饿。 中午的菜色特别丰富,全是海鲜外加山珍,尽是些叶惊玄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菌类,海鲜嘛她当然全认得。 叶惊玄正打算上手开吃,却发现顾至臻盯着满桌子的菜发着愣:“子夜,你不吃吗?” 顾至臻手一指,满桌的不是带壳的,就是带皮儿的,只有几个山珍菜但看起来又奇奇怪怪的,让顾至臻不知道怎么动筷子:“这些海味,在京城见得干货多,鲜货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动手。” “呃对呵,我忘了。”叶惊玄移到顾至臻身边坐下,指着每一盘细细解释:“这是是皮皮虾去皮吃,这个是牡蛎去壳吃,很嫩很鲜的都是我喜欢的菜。” 红烧海参,还有鲍鱼都摆在桌上,这顿吃的叶惊玄直喊痛快,多少年没这么放开吃过海鲜了,虽然平城也近海,可是吃海鲜也吃得细,不放徽城吃得这么粗犷,这么原汁原味儿。 在叶惊玄的带领下,顾至臻也吃得津津有味儿,但叶惊玄忘了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海鲜过敏。吃完饭,两人还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打算好好看看徽城的风物。 叶惊玄高兴地四处乱晃,徽城是个近海贸易城市,有百余年的海上通商历史,所以大街上分外繁华,而且所售的东西也多种多样,远渡重洋而来的各种香料、首饰、珠宝让人眼花缭乱。 “老板,这个怎么卖?”叶惊玄拿着一串硕大的珍珠串子,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大摊上卖这个大颗的珍珠,太掉珍珠的价儿了。在京城,这可是得供在店里当头上的宝贝,在这儿竟然是大路货。 那老板抬眼看了一眼,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热络,只是应了声:“四两五钱银子。” “四两五钱银子,这里有二十多颗珠子,哇老板你不出去抢,才竟然要一百多两银子。”叶惊玄不由得惊叹一声,平城海底乱石多,不是通商的地儿,所以珍珠也不便宜,京城就更离谱了,但但但这里更离谱,竟然要百把两一串,这在京城也才四、五十两呢。 老板白了一眼,心里肯定在想怎么今天有这么个傻姑娘让他给碰上了:“姑娘,这不是野生的珠子,这是家养的,四两五钱银子一串,要四两五钱一颗,姑娘再说我抢也不迟。” 叶惊玄忽然一惊,难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珍珠养殖技术了,太先进了,叶惊玄豪气一发,一拍摊子:“老板,来十串,咱还不讲价了。” 顾至臻看得傻眼了,他从来没见过叶惊玄这样子,叶惊玄迎着顾至臻投过来的眼神一笑,阳光灿烂得很。 叶惊玄正等着老板给包珠子,没想到那老板一句话就把叶惊玄刚生出来的豪气给打散了:“姑娘,就剩一串了,明儿要请早。” 这回轮到叶惊玄傻眼了:“这难道是卖包子,还明儿请早。” “不瞒姑娘,这自家养珍珠的秘方,就几家知道,每天能取出来的也不多,虽然比起捞野珠子方便些,但也就赚个辛苦钱。”老板说得振振有词。 叶惊玄却想吐血,四两五钱还赚个辛苦钱,真辛苦叶惊玄付了钱拿着珠子,刚想跟顾至臻显摆一下自己的成就,就看到顾至臻神色仿佛很难受的样子,脸也是红的,脖子上的肌肤还带着红红的小点儿。 叶惊玄凑过去细细看,却被红着脸的顾至臻给推开了,还不忘说句:“惊玄,这是大街上呢。” 叶惊玄无语望天,这丫的思想真太不纯洁了,或者是她太纯洁了?眯眯笑着点头,有这可能:“你想什么,我在看你脖子上的红点,你以前吃过新鲜的海鲜吗?那个生蚝没全熟,如果过敏的话不能吃噢。” 叶惊玄不说,顾至臻还不觉得,这一说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开始痒,忍不住伸出手就去抓。 叶惊玄一把拉住他的手:“别抓了,越抓越痒。” 顾至臻看着手上也一点点冒出头来的红点,有些无奈地道:“那去看大夫?” “那倒不至于。”叶惊玄眼睛一转,落到那买珍珠的老板身后,一个大炉子上正煮着热乎首的汤水,于是捱近开始套近乎:“大叔,你这是不是在煮紫苏蛋啊。” “是啊,这两天夜间冷,煮点防寒。”那老板说完话,就转身看了一下正冒着腾腾热气的汤水。 叶惊玄伸出手:“大叔,不如也给我一碗吧,看在我买了珍珠的份上。” 叶惊玄这动作,纯属以前遗留下来的习惯,买完东西要点赠品,人之常情啊老板倒是很爽快地拿个大碗装了递过来。 叶惊玄端着黑黑的汤水,递给顾至臻,很坚定道:“喝吧。” 顾至臻看着那脏盆子煮出来的汤水,加上个缺了角的粗瓷大碗,乌墨墨的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能喝吗?要喝吗? 感谢昨天留下脚印的童鞋,俺爱乃们 另推荐一本朋友的小言书哟 书号:1392310 书名:夜火撩人 作者:云湘 简介:这个小女人撩起他的欲火、把他吃干抹净后,居然不负责任的玩落跑?! 看总裁如何剥去情妇“路人甲”的伪装! 第五十四章住大院子过小子 海鲜过敏后,美男顾至臻同志,就再也不敢碰海鲜一筷子了,幸好府里也能备出其他菜来,才没让顾至臻看着吃光饭。只是顾至臻每每看着叶惊玄吃海鲜,一脸极其享受的表情,总会有些抽搐。 上元前一天,他们终于搬到了别院里,别院早已经被修整一新,院子里里外外无不是干净整齐。别院叫东山小院,只是一进去了却是间大宅子,内外六十余间屋子,加上花园与水景,这个园子在叶惊玄看来,应该叫东山大院才对。 “爷,小姐,这里二位看着可还满意?”周随跟在后头问着。 顾至臻轻微的点头道:“院子看着齐整,内外洒扫烹煮的人可选好了?” “回爷,一应人等都在里头候着了,在王府里侍奉过您的人您用着可合意,小的让他们来这里候着爷的吩咐,爷若是用得不合适,小的便带回府里,若合意爷留下也无妨。”周随主要是担心这两人身份不一样,留下了担心会有监视之嫌,因此才征求顾至臻的意思。 顾至臻这会儿倒不疑了,直接挥挥手:“让他们留下吧,也省得再换人了。对了,允之,你去把人名都归个册,回头拿来我瞧瞧。以后府里的一应事务,你管着便是。” 周随闻言暗暗擦了把汗,幸好他没有把管事也给安排好,否则说不得要惹怒眼前这位。反正这些日子以来,顾至臻在周随眼里,就是个冷漠的主子,且喜怒不形于色,深沉得让人摸不着边儿。 叶惊玄见状赶紧开溜,反正他们之间的猫腻她就当没看见,人活成那样儿,在叶惊玄看来很累。霜叶和桐月跟在她身后,两人早被叶惊玄给带活泛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 叶惊玄到后院四处看了一眼,在一溪小池边找了个小院子住下,院门当头写着两个字“清泉” 叶惊玄让霜叶和桐月把东西整理进来,以后他就打算在这扎窝了。正当叶惊玄趴在椅子上幻想美好人生的时候,顾至臻笑着走过来:“惊玄,打算住这个园子吗?” 叶惊玄抬起头笑笑道:“对啊,这里好,有山有水。” “这里离集市上还是有点远地。车马出行也不方便。路还是窄了些。只能过小马车。你也不会骑马。”顾至臻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这时一片叶子落下。霜染地红叶配着清朗地俊颜。不由得让叶惊玄又赞叹了一声。 “要是有小绵羊就好了”叶惊玄说地小绵羊是指她多年宠爱地小电动车。畅行于城市里自由自在。还不太用担心堵车地事。 “小绵羊。惊玄想吃羊肉了?”这一说顾至臻就眨着眼睛。一副我很馋地样子。让正在想事儿地叶惊玄笑得乐不可支。 “不是了。我是说一种交通工具。不用马拉。用人牵。还不用喂草料”叶惊玄开始幻想。如果这个时代有电动车。那是多么美好地事情。不用经过汽油时代。直接进入电动时代。至少比起汽油来。电动车始终算是比较清洁地能源吧。 顾至臻愕然。带着些疑问道:“这世上还有这样地车吗。自己就能行驰。还不用喂草料。” 叶惊玄忽然揪住了一个词。连忙抬起头贴近顾至臻:“自己能行驰。自己能行自行车。” 叶惊玄一大拍桌子,让顾至臻吓了一大跳,再听叶惊玄把自行车三个字扔出来,就彻底无语了,这个词实在太新鲜了些。 但是叶惊玄的热情与兴奋很快又落下来,这个时代没橡胶,有橡胶也没有轮胎,内外胎这可是个麻烦事。 忽然又想想,马车不一样没有,照样被牵着到处跑,暂时算可行吧,齿轮咋办,链条咋办,传动到底怎么做她是骑过自行车,可这些,她就只能算是两眼一抹黑了。 算了,叶惊玄觉得自己还是歇菜吧,她也就是个嘴把式,说说能行,行动力太差。顾至臻看着原本兴致高昂的叶惊玄又重新摊平在桌子上,于是问了一声:“惊玄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 叶惊玄咬咬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这是个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时代。” 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拆开了,顾至臻估摸都懂,可放一起,顾至臻就只能是一头雾水了:“惊玄在说什么?” 忽然叶惊玄蹭蹭蹭地跑进屋子里,拿了自制的炭笔和玉板纸出来,铺平在石桌上:“子夜,我要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呃,以后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改革举朝上下的交通,以后都不用马了。哇哈哈哈”顾至臻看着叶惊玄放声大笑,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在他印象里叶惊玄一直就是很清静的,这样猛的一笑,倒是真把顾至臻唬得愣在原地,只能怔怔地看着叶惊玄拿着炭笔在玉板纸上左勾右画。 叶惊玄把自行车画了出来,还顺便画了个人力三轮车,那个就是电视里看的了,她一直幻想坐一回,一直没能得逞而已。 画完了拿给顾至臻看:“子夜,你看怎么样,能不能做得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个两个轮子的,不会倒吗,这个没马的三个轮子的能走得动吗?” 顾至臻的一串问题又打击到叶惊玄了,叶惊玄狠狠一咬牙,说了句:“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咱就一定得做到,做到” “呃我让他们帮你找工匠。”顾至臻看着叶惊玄兴致高涨的样子,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无非折腾点时间,虽然可能弄出一堆废料来,但叶惊玄这信心爆棚的样子,在他看来就两字有趣。 顾至臻找周随去四下寻访了好工匠,周随虽然说是不明白这二位贵人要玩什么,反正找来就是了,虽然他心里打着小鼓,认为是什么地方不满意,顾至臻他们要自己动手改。 工匠倒是很快找来了,但是当叶惊玄拿着画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也问出了和顾至臻同样的问题。 “小姐,这些东西都好做,组成这样也不难,关键是怎么让它们动起来。” “此物设计巧妙啊,可谓天工之妙,若能动起来,那真是样好东西。” 叶惊玄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她也正在想要怎么动起来,不成难道让他们做木齿轮,木链条他们八成会以为好在发神经。 叶惊玄趴在桌上,毫无意识的拿着炭笔画着圈儿,顺便还画了两小辫,画上笑脸,活脱脱就一个淘气可爱的小女孩儿。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她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 叶惊玄忽然记起,小时候的儿童自行车,都是没有齿轮、链条这些东西的,不照样能动。于是从石桌上把画又给拿过来,拿炭笔重新改。 “几位师傅看看,在这里安两个踏板,人坐在这儿然后双腿蹬踏板,车就可以往前行了。”叶惊玄画的是三轮车,而不是自行车,不过想着三轮车可够呛,不过她不在乎这个,先把她的自行车弄出来就行。 几个工匠凑过脑袋来一看,果然有想法,一个工匠道:“这两个轮子的暂且不轮,这三个轮子的车做出来,肯定能成,只是细节的地方,我们还要再商量着,尤其是前头的轮子,既要支撑,又得能用踏板带动。” 叶惊玄眼前一亮,古代工匠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她也就会画,要让她说出啥制作工艺,制作标准和流程来,那就是抓瞎:“几位师傅看,需要多久能做出来呢。这三轮车缩小了,不带后面的两个座,单只一人蹬着,应该会比较容易实现。” 工匠们再细细看了图,其中一名工匠走上前来说道:“小姐,您这图可否让我们带回去细瞧,不出十日不,给我们七日就成了,一定让小姐看到成品。” 叶惊玄拜服,这些人果然都是技术狂人,看来周随没给她找错人:“拿去吧,只是做好了一定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我等着试试呢,那两个轮子的你们也想做一辆出来,反正试试也无妨。” 工匠们连声应是,带着笑容和思索远去了,叶惊玄回过身来,顾至臻正站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她:“高兴吗?” “很高兴,子夜,如果真能做成,这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比起养马来,这可便宜多了。做简单点的可以给寻常百姓用,想来应该不会贵。”叶惊玄忽然想,她会不会直接给改革了这个朝代的交通系统啊。 忽然想到,如果不久之后,满大街骑自行车的人,大家来来往往的热闹场面,叶惊玄觉得一定很激动人心。 “确实是要便宜很多,普通人谁家养马。”虽然顾至臻目前仍持怀疑态度,但是叶惊玄高兴就行了,看着这样充满动力的小人儿,他实在不忍心泼凉水。 叶惊玄一脸梦幻的表情,她本来只是图自己一时痛快,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个好点子来,她不是特别爱财,但是有财还是是爱。这如果能成功,绝对是个赚大钱的点子 叶惊玄大笑三声,豪气从胸中涌出,她也要干一番事业,呃也许小点儿。 俺是厚道人 无比厚道 第五十五章我带你去兜风 行车这玩艺,说起来容易,画起来更容易,只是做起有想象中的简单。单只轴承一项,就让几个工匠折腾了几天,其它的木工活计早就做好了,只等着轴承和连动装置做好。 可是这玩艺儿他们愣是鼓捣了许久,思索不出方法来,有大胆些的工匠就提意见,不如再去请教东山小院里的那位姑娘。 几人一合计,是这么个理,于是几个人又赶到了东山小院,叶惊玄还正在院子里跟顾至臻弄着烧烤,这东西把顾至臻迷了个结实,这些日子就连着吃了,叶惊玄吃了一嘴疮。 “好烫唔,好吃。”叶惊玄痛苦并快乐着的往肚里咽,顾至臻正翻烤着几串翅中,顺便还拿了毛笔在上头刷了蜂蜜水。 顾至臻一边刷着一边心里想,好嘛,这要让少傅看见了,还不得吐血而亡,忽然发现,他开始渐渐偏近于叶惊玄的语言模式,比如说吐血、无语等等 叶惊玄忽然凑过脸来,一副打探的表情,嘴唇红得滴出血来,眸子灿烂而明亮,顾至臻心一动却说出一句:“你还是别吃了,待会儿又得去看大夫,嘴里的疮才刚好两天,你还是消停着。” 叶惊玄瞪了一眼,没想到顾至臻憋这么半天,就说出这么句话:“谁让你诱惑我来着,在大院子里架着烤,香气都钻到了屋里来了,我能不馋这口吗?” “爷,小姐,外头的工匠求见小姐。”门房进来通传,恰好被烧烤的烟给薰了个正着,呛得两眼流泪。 叶惊玄听了把正啃着的鸡腿扔一边:“快让他们进来,说不定是自行车做好了,那就真是太好了。” 顾至臻拿着烤好了地翅中下了架,放到盘子里,刚开始烧烤时还让下人给侍候着,后来见叶惊玄玩得不亦乐乎,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然后就渐渐明白这吃烤串的乐趣,就在自己动手:“我也好奇,你这到底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几名工匠进了屋子。先是见了礼:“赵遇、陈安民、李非、郭重山见过爷。小姐。给爷和小姐请安了。” “别这么多礼了。都起吧。你们今天来。是不是自行车已经做好了呀?”叶惊玄眨着希冀地眼神。恨不能现在就能骑着出去逛上一圈。 赵遇走上来一揖:“小姐画出地自行车。确实精妙。可是小人们都只是些粗人。精妙之外还有些理不通顺地。特地来请教小姐。” 看来是没做出来。叶惊玄当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让人搬来了椅子请他们坐下:“别站着了。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陈安民把图纸拿了出来。这可就不是叶惊玄给画地简单笔画了。还是按比例微缩地。比起叶惊玄画地可要精巧细致得多:“小姐。我们是卡在前轮子如何转动上了。要让前轮能由脚蹬动。又要能支撑前头地扶手架子。” 叶惊玄一接过画。立马震惊。不由得佩服。果然是专家啊。比她这个半缸子水要强多了。这结构图画得那叫一个真实:“这里是用生铁打地吗。用生铁打出来地应该对才是。但还缺些什么。” 顾至臻这会儿也凑到叶惊玄身边看,一看之下也惊了,没想到这些人还真能把个三轮自行车给弄出来了:“中间不是空的吗,再抽根架踏板,手架子支在外头,这样不就行了?” 李非是铁匠,别的弄不明白,铁物件他最懂:“爷,小的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两个相互卡着,吱呀吱呀响,过不了多久就得坏。” 钢珠子叶惊玄倒是想到了,可让她说出来该怎么用那也是白话,她压根不知道那东西该用在哪儿。挠头想半天还是找不着答案,叶惊玄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一边挠头一边喃喃着话:“珠子,珠子”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乡下玩过的那种简陋的木板车,就两木杆子支着四个铁制地轮盘,可惜,她想是想得起来,原理的构成是一窍不通。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都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李非一听就觉得有门儿,一个想法在脑子里一点点构成,猛的一拍大腿:“小姐,您果然比我们这些粗人有想法。” 叶惊玄迷糊地眨着眼睛看李非,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说,可这人竟然有了想法,真是太神奇了:“呃那能做出来吗?”反正她只关心这个,这两天倒是没想赚钱不赚钱的事,就想就能骑着满山跑就成了。 赵遇等几人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小姐,我们先试着,这回一定好了再来告知。” 人都走了,叶惊玄还在座儿上犯迷糊,回头看着正拿眼瞧着他她的顾至臻,问道:“子夜,我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一下子就想通了,我这还糊涂着呢?” 顾至臻正 吃着翅中,忽然仔细想了想,也摇头:“没说什么玄喃喃着珠子那会儿,那会儿他正跟几块翅中纠缠着呢。 呃那他们还真是天才。 不管怎么着吧,三天后当叶惊玄看到车子被送来的时候,彻底傻了,她虽然一直抱着莫大的期待,但其实也不敢想真能做出来。 赵遇他们把三轮车和两轮的都做了送来,只是他们一致看好三轮车,因为他们试过了,这两轮地车子,他们可没一个人敢上去骑。 叶惊玄还特地蹲下来看着两轮子的中央支撑轴,有两大大的铁心嵌死在木轮子中,还能看出弹珠子来,真神奇,这和她曾经见过的弹子轮车竟然如此之相似。 在这个机械化纯属幻想的时代里,这四个竟能把这弹子轮鼓捣出来,叶惊玄不由得赞叹一声:“真是天才。” “小姐,这三轮车,小地试过了,只是这两轮子的,不知道小姐要怎么用。” 叶惊玄嘿嘿一笑,要是让他们上现代去,两轮地摩托车和电动车飞来飞去,他们肯定得把下巴掉下来。 叶惊玄过去扶了自行车,得意的看着几个正齐齐看过来地人,包括顾至臻在内:“瞧好了,两个轮子照样满园子跑。” 说完跨上车,车是矮坐的,一上去蹬动前轮上地踏板,两个轮子的车就这么着在园子前的空地上跑了起来,顾至臻睁着眼睛难以置信,这两轮子竟然也不摔,虽然觉得很诧异,但还没忘了叮嘱叶惊玄:“惊玄,慢点,小心摔着。” 叶惊玄头一抬,笑道:“不会的。”一边说着还一边松开了只手,让她松开两只手她没这胆,松开一只手还是行的。 这最原始的自行车虽然车子是木制的轮子,而有些起伏不平,但坐椅做得,软绵绵的,也就感觉不到什么不适了。不过没有刹车,只能用脚来代替了,幸好是矮座儿的,要光在叶惊玄还真不敢骑上去。 脚一落地,车就停了下来,落在几名工匠眼前,叶惊玄灿烂一笑:“辛苦几位了,这自行车做得真好。” 几人还在两轮满园跑的震撼里没能出来,不明白为什么两个轮子也能不摔,郭重山大着胆子问了句:“小姐,为什么两个轮子也不会摔?” “我也不知道,反正等你们学会了怎么骑着它跑,我想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不摔了。”叶惊玄又踩着溜到顾至臻面前,扬起笑脸道:“以前你带我骑马,今天我带你骑车,上车吧,我带你去兜风。” 顾至臻看着小小的车,眼睛里写满了怀,就这么个小车,能载得起两人的重量:“惊玄,你还是下来吧,这么小个车能坐两个人吗?” 两轮的车除了轮子外,全是由精铁打成的,纯手工无接缝,真伟大,叶惊玄感完朝着顾至臻一点头:“当然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呀。” 几个工匠也很想看看,这么小个铁架子能承受起两个人的重量吗,于是在旁边看着不作声。 顾至臻也禁不起叶惊玄的三催四请,等叶惊玄停下时,就坐在了后坐上,后坐上个木板制成的坐,包了皮子很舒适,虽然坐上去显得有些手长脚长,挺滑稽但叶惊玄确实一蹬着踏板就把人给带着满园子跑了。 虽然某人不太是滋味,然后在心里暗暗想要早早学会驾着这车子 几个工匠高兴地走了,叶惊玄答应他们去自己做了卖,分她一成盈利就成了,她也不担心这些人会短她的银子,这东山小院可是王府别院,明白人都知道里头住的人身份不一般。 顾至臻这丫则发挥了他的学习天赋,不出两天竟然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叶惊玄不由得开始怀是不是她太笨了,当初她学自行车,至少是用了一个礼拜 “惊玄,今天我带你去兜风。”顾至臻见这天天气好,硬是要带着叶惊玄出去溜达上一圈。 叶惊玄拍了一眼:“好了,让你过回瘾。”然后两人推了车出门,叶惊玄坐在后坐上,在东山小院前的路上行驶开。 山风从四周吹来,微凉的春日里,花渐渐开了,盈袖的香风夹着春天独有的气息,在两个正满心甜蜜的人之间回荡 叶惊玄揪着顾至臻的衣裳,紧紧地贴着他后背,这感觉还真不错,像是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正享受着甜蜜时光的恋人。 废话免费的分割线 (呃自行车还是很难做成功的,借个纯属个人yyy,不过马车能行,自行车一定能行,相等伟大的古代工匠) 第五十六章开家小铺子 天有加更,让票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果猛烈,俺说不定就固定双更了 以下正文 有道是饱暖思xx,享受过自行车的便利之后,叶惊玄就更加坚定了要在这个架空的朝代里,大大发展自行车事业,要把自行车推向全国,推向全球,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全球这个概念。 叶惊玄一拍桌子喊要开家铺子,把顾至臻吓了一大跳,顾至臻拿那种很意外的眼神看着叶惊玄半天,叶惊玄才很不好意思的说出一句:“其实,我也就是闲得骨头作响了,没别的” 也不是全然没有别的,钱钱钱谁能不爱,真金白银,敲着听个响声也不错啊。女人永远挡不住金银珠宝的诱惑,这是天经地义滴。 此时的顾至臻正坐在一架长青藤下,陶然地看着叶惊玄,笑道:“别说你闲了,就连我也闲得整日里没着没落的,开间铺子也好,总算有个打发时间的地儿。” “那咱们挑个铺子吧,现在就去了。”前世没有创造一番事业,来不及做回女强人,这一辈子好歹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yyy一下。 顾至臻已经慢慢开始习惯叶惊玄这说风就见雨的性子,一撩衣袖和叶惊玄并肩走出院子,那当然是骑自行车去:“惊玄,坐稳了。” 顾至臻越来越迷恋这玩艺,比起好马来自然要慢些,可顾至臻联系到长途奔袭上,这自行车就比马有用得多了,不用喂草料、不用饮水,也不会累倒,这在长途行军上,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东西。 当这样地念头在顾至臻脑子里回落地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看着那个笑得极为灿烂地女子。眉眼间总是有说不出地纠结。偶然地一个笑声传来。他竟然觉得心神一荡。脸上便也露出些欢愉地神色。 “惊玄。不管遇上什么。你一定要永远像今天这么笑。” 正坐在车后座上伸出手欢呼着地叶惊玄惊了惊。把手收顾至臻身侧。笑容渐渐地趋于平和:“好。我答应你。以后再难过我也会笑。” 顾至臻没有再说什么。骑着自行车载着叶惊玄到了市集上。来来往往地人群中。忽然发现来了新鲜物件。大都已经惊呆了。大概都没见过两个轮子还能满街跑地。 路人地指指点点与停下围观让叶惊玄很有成就感。虽然这东西是她抄袭地。但总是从她笔下生出来地。胸中免不了有几分自豪感。 “那是什么东西,两个轮子还能满街跑,没人拉、没马拽竟然也能行驰?” “唉呀,你们可不知道,那呀叫自行车,我上回在赵木匠家见过,见这东西很奇怪,就多问了一句,当时赵木匠告诉我说这是东山小院定做的叫自行车的东西。” “真的啊,瞧着真是新鲜,速度也不慢,比起走路来可要快多了,什么时候咱也得去赵木匠那做一个,以后去城外就不用再走路了。” 叶惊玄眼睛一亮,这就是市场啊,传说中头一份的市场,这就是所谓的一招鲜吃遍天了。 顾至臻带着叶惊玄把车子放在了王府里,两人手拉着手甜甜蜜蜜地逛街去了,当然铺子的事也不至于给忘了。 叶惊玄也难得出来逛回街,她没这爱好,但猛一出来还真是看什么都新鲜:“子夜,这个好不好看?” 顾至臻低头看着笑道:“珠钗子,你这些天买回来的珠子还少,怎么想开珍珠铺子吗?” “你这个提议到是很不错,把这里的珠子找个好工匠嵌了,就算是人工养出来的,那到京城也是身价儿倍增,京城可没见过这么圆润的大珠子。”叶惊玄还真考虑过这主意,只是做这行容易招风,还是安安份份的倒卖自行车吧,只是她就没想到倒卖自行车同样扎眼。 两人在集市上连逛着连看铺子,正街上一溜过,不是酒楼就是客栈,要么是做些日杂生意地铺子,看起来生意都不错,也没有要转手的。 “怎么办,子夜看起来似乎没地方可以用啊。”叶惊玄有些失望地问道。 顾至臻看着边上的一块空地,地方倒是不小,指着给叶惊玄看:“你看那块地怎么样?” “地”叶惊玄回头看了眼,那里可能刚拆了间屋子,零零碎碎的堆着些木头:“那里倒是很好,只是这里的铺子很旺啊,不见得会出手。” 顾至臻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件事倒是不难,交给周随去办,他自然会做得妥妥当当的。” 果然,在他们看起来很难的事情,到周随这里是一点也不碍,上午才跟 了,下午周随就把地契送到了顾至臻手上。 接下来就得盖房子,少说也得两三月,就算叫工匠赶着盖也得两个月。叶惊玄不免有点一腔热血没地儿洒的感觉,幸好没过两天她又找着活儿做了,那就是设计房子。 设计房子她不会,但画两笔画还是能过得去,照着后代北京街头有名的酒楼、茶馆画了一遍,拿给顾至臻看:“子夜,你帮我选一张,看看那张合适。” 顾至臻一张一张翻着,越看眉头越紧:“惊玄,这些楼台亭阁你都在哪里见过,设计得很别致啊。” 叶惊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动脑子:“我小时候常跟着爹四处走嘛,这些不都是各地地房子,我见着挺好看就记下来了,也不一定都画得对。” 顾至臻笑笑也就信了,抽出一张写递给叶惊玄看:“我看这张不错,而且适合那块地,门前有柳,这边卖你那自行车,这边还可以开家铺子做点别的。” 叶惊玄一笑,凑过去说:“做点别的?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没有,暂且这么想着,等有想法了再说也不迟,还有两个多月,还能细细图谋。” 叶惊玄也在想适合做点什么生意,她能想到的东西多了去了,第一个飘到脑海里的竟然是xx夜总会,而且是那种,门口站着风情男的夜总会,只要让顾至臻往门口那么风情万种的一站,再把那张妖孽脸往那一摆,一定可以日进斗金。 叶惊玄迅速把这个不纯洁地念头拍飞,然后想其他可能性:“开家饭馆不对,咱们开家烧烤铺子,这里的海鲜要是烤出来,肯定好吃死了。” 海鲜,顾至臻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浑身发痒,叶惊玄也注意到了顾至臻的脸色不自在,于是嘿嘿笑道:“也不光卖海鲜,也可以烤红薯、鸡翅、牛羊肉,还是有很多你能吃的嘛。” “不过这么好个门脸儿,要是折腾出去卖烟薰火缭的烧烤,你舍得。”顾至臻拿着画好地图,在叶惊玄面前招摇。 叶惊玄扑上去,从顾至臻手里把画抢回到手里:“我舍不得,咱卖纸吧,一定会徽城纸贵的。” “纸,你还能卖出花样儿来?”顾至臻反问了一句。 “那当然,描花、洒金、压花、印花印,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叶惊玄以前所在地那家公司,就是一家跨国的纸品公司,在国内也制造宣纸、玉板纸一类地传统国画用纸,同时也兼印刷器材。那家公司最出名的,还属传统地信纸,做工考究,信纸质地细腻,书写流畅,可历经百年而不变色。 叶惊玄这会儿想的不是纸了,是批量印刷,活字印刷术,直接跳过雕板印刷,把这个空间里的人直接带入到活字印刷时代。 伟大啊,叶惊玄在心底狠狠表扬自己一句,然后扑到叶惊玄身边:“可不可以跟七殿下商量一下,用一下官制纸坊,我保证不用很久,而且付出就有丰厚回报。” 如果这时候顾至臻是个现代人,一定会对着满眼$$的叶惊玄说句:“你是做传销的吧。” 幸好顾至臻没有这么问,但是也差不多了:“惊玄,一个纸作坊,能有什么丰厚的回报。你呀,脑袋里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总出些古灵精怪的点子。” 叶惊玄白了顾至臻一眼,心说这丫真是个没眼光的,于是很有自信的看着顾至臻得意非凡地道:“看着吧,既然是我出的点子,就一定能行。” 顾至臻摇摇头,忽然袁允之进来了,拿着封信,急匆匆的往这边赶:“爷,京里来信了,是七爷的,您赶紧看看吧。” 顾至臻拿来信迅速拆开,叶惊玄也凑过看,先是赞叹一声,顾重楼的字写得那叫一个漂亮,连她这不懂欣赏的人也觉得出好看来了。 再看信上的内容,越看叶惊玄越觉得有点恐怖:“果然是我娘能干出来的事,竟然让毅王府派兵方圆追了五百里,幸好咱们走得快。” 顾至臻却没有这么乐观,看完信把信扔在烧烤的火堆里燃成了灰烬,负手叹息一声:“惊玄,你娘迟早会派人查找到这里来,不要小看了姚家的人脉。就算你娘找不到,父皇和母亲也会找来。” 叶惊玄却坦然一笑:“不怕,追来就再跑呗,再说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不是有七殿下替我们圆着场嘛。” 顾至臻淡淡应了声:“只希望七哥能圆得住吧。” 第五十七章鼓捣点新鲜货 至臻和周随商量了一下,让叶惊玄去徽城的官制纸顾至臻的理解,叶惊玄压根就是去玩的,至于能不能玩出东西来,这个就得看天面了。 叶惊玄到了纸坊,就像鱼到了水里,看哪哪顺眼,闻着那些纸浆子的味道,都像是回到了安徽的手工纸作坊里。 浆房里工人正在摇着纸浆子,叶惊玄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让陪同的纸坊主满脑门的汗:“小姐,您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叶惊玄正在看得有趣的时候,听着纸坊主这么一问,如捣蒜一般地点头,顾至臻远远看着就笑了:“允之,这丫头真是用心得很,却又迷糊得很。” 袁允之跟在顾至臻身后,脸上却一片忧愁之色,看着顾至臻轻声道:“爷,您这些日子太顺着叶姑娘了,爷是做大事业的人,怎可跟着叶姑娘去做这些商贾之事?” 顾至臻轻轻一笑:“允之,需知做事也该有收有放,况且现在还不到时候。” 袁允之看顾至臻脸上满足的神色,哪里还有在京城时那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一举一动浑似是一个沉溺于寻常日子里的市井小民,于是更贴近了顾至臻身后道:“爷,不是我要说叶姑娘什么不是,叶姑娘自是个好姑娘,可却把爷从正道上越拉越远了。” 顾至臻抬头迎着阳光,头顶的天一派透彻的蓝色,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袁允之,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喜色:“允之,最近夜里总是醒来,全身上下冒着冷汗,每每那时想起惊玄的笑脸来,胸口总要疼上几分。” “爷,勿以情爱而失了大志。”袁允之这些日子跟在叶惊玄身边,叶惊玄如何的好,他也能看得出来,偶尔也自问有愧,何况是顾至臻呢。 “允之。我心软了。要是你哥哥易之在这儿。少不得又是要笑话我。”顾至臻站在那。说这话如同说着月正朗、风正清一样。 袁允之一声叹息道:“爷。大哥也是痴人。又有什么资格笑话你。英雄再有豪情壮志。终也抵不过温柔乡里走一遭。爷。请容允之问一声。您真地不再做他想了吗?” 顾至臻想了想道:“等京里地消息吧。只是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恨我。” 说完这话。顾至臻遥遥地看着叶惊玄。正蹲在那里看着。脸上淡淡地瓷白光辉。不经意地就让人心动了。 叶惊玄这时像是感应到了顾至臻地眼光一般。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折回去继续看工人摇浆子。顾至臻浅浅一笑。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无法把眼睛从叶惊玄身上移开。 这时叶惊玄跟身边地纸坊主说:“让他们摇一张厚地。要红色。我有用。” 纸坊主等半天了,总算听见这位贵主儿发了话,赶紧让手下工夫利落的工人摇张厚浆。叶惊玄从怀里掏出一方阳刻的玉石印章,和一块阳刻着一些花纹的玉石出来,工人把摇好的浆子拿出来晾了晾。 叶惊玄上去摸了摸,看着纸的湿干度合适了,拿着玉石印章先在纸上用力压出来了两个字春徽,这是她给卖纸品的铺子取的名字。另一方玉石扫了点白色压上去,叶惊玄就稍压久了些,主要是怕图案不出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这就是印花了,只是在这没机器的时代,能不能出现预期的效果这两说着。 直到叶惊玄觉得差不多了,才把石头给拿起来,原来是两个穿着嫁衣地小人儿,两人之间是一言红绸连着,线条倒是比印章上的字要清晰些,压完后,纸坊主过来一看,就些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小姐这是” “这叫印花,算是纸品里的一道工艺吧,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还真能成。这样直接出售也可以,比起用人让笔描更省事,而且更规范些。”叶惊玄拍拍手,这里的纸质还是不错的,干了之后有韧性,虽然不是那么白,但也很好看了,尤其是加了颜色染了,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纸坊主跟在旁边,低声道:“原来还有这么道工艺吗,小的真是没听过,姑娘真是见多识广,让小地佩服至极。” 叶惊玄拿着那张纸分外得意,一不注意就顺口道:“你没听过的多了,压花、贴花、空、雕纸” 纸坊主听得张口结舌,看着一边也傻了眼的工人,讪讪的喊了声:“赶紧回去做事,还要不要领工钱了。”然后又转过头来问叶惊玄:“小姐说的这些都该如何做?” 这下叶惊玄才知 刚才一得意把什么跟说出去了,干笑了两声道:“告诉你,雕版还没做出来呐,做来来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顾至臻和袁允之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看着纸上活灵活现的两个小人儿,不由得相视而笑,顾至致拿起纸来细瞧了瞧,还真是和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无二致:“惊玄,你这可是取巧了。” “懒人自有懒办法,要不然早也忙晚也忙,为哪般呢。”这会儿的天气,桃花也开了,纸坊里也有桃花正在开着,可惜的是没有现代地干花工艺,要不然做个花笺也是不错的。 顾至臻看着不足肩高的人儿,胸口一阵暖流涌过,也不管有人在,拉着叶惊玄的手就往外走,也不管叶惊玄恋恋不舍的看着桌上的纸片子:“惊玄,我们去走走吧。” 叶惊玄忽然眯了笑眼说:“我们去看海吧。” 顾至臻也不置可否,带着叶惊玄就往海边去,这时正是日当高空的时候,两人傻不兮兮地跑到海边,倒让太阳狠狠晒了一通,也幸好是春天,日头也不辣。 叶惊玄左右看没人,眼珠子一转就把鞋子脱了,扔在一边下海滩上捡贝壳去了。顾至致无奈地在身后摇头,见叶惊玄玩的疯了,索性也把鞋子脱了,跟在叶惊玄后头瞧热闹。 叶惊玄这会儿正捡着一大堆喜欢的贝壳没地儿装,扔这个儿也不舍,扔那个也不忍,看顾至臻来了,把兜在裙摆里的贝壳全给顾至臻,顾至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撩着袍子接住了,等回过神来看着一袍子的**贝壳不住好笑:“惊玄,小心些别往再深地地方去了。” “知道了,我再捡几个贝壳,回家做个风铃,有风的时候叮叮咚咚地该多好听啊。” 结果两人就这么着捡了一大堆贝壳回去,别说做一个风铃,就是做三、五个也绰绰有余了。顾至臻兜了一大堆,叶惊玄也一样,两人就这么光着脚沿着海边,从沙滩上抄小路回了东山小院。 院子里人一看,这二位鞋不知道哪儿去了,皆是一脸傻笑的回来,还揣着一大堆贝壳,就知道这二位刚才上海边玩去了。连忙拿来了桶把贝壳用水泡上,再把两人请回屋子里去换衣裳和鞋子。 过了几日,陈安民拿着按叶惊玄画地样做好的雕板来了,拿用矿石料做成地染料刷上,往纸上一印,繁复的花纹一瞬间跃然纸上。 “怎么样,这样的纸可是比那些寻常的纸要清雅了几分吧,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套印,套印就可以上色了,印出来的画和画出来的可以分不出真假,只是套印省时不费力而已。”叶惊玄这话是冲着在旁边的顾至臻说的。 可顾至臻这会儿已经傻了,他完全没想到,一块木板一张纸,可以作出这么大的文章来,不由得感叹一声:“惊玄,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样一来可是让纸身价倍增了。” “倍增,我都说了丰厚的回报,你还不信,看吧看吧” 叶惊玄这一凑过脸去,顾至臻就有些呆了,两人本就靠得近,这一凑上来,更是呼吸贴着呼吸了,一些淡淡的香气让顾至臻有些迷醉了,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叶惊玄颊边轻吻了一下。 叶惊玄呆呆地看着顾至臻,这才意识到两人贴得有多近,脸一下子就红了。顾至臻见叶惊玄脸红了,嘴边勾起了几分促狭的笑:“惊玄这么看着真美,像抹着一点霞光,迎风不胜娇羞。” 叶惊玄听着前边两句还觉得挺浪漫,听到后一句,猛然间就想起了鲁迅先生,然后什么浪漫的念头都没了,哧溜一下就从顾至臻怀中溜出来,转身望着顾至臻道:“子夜这样看着真美,如同是九天之上的明月,忽然间就在白天出现了。”简称幻觉 顾至臻朗声一笑:“你连这个也要还回口来,真是个倔姑娘。” “那是,这叫输人不输阵,我把人输给你了,场子还是得赢回来。”叶惊玄不觉得挺直了背,愣要撑**气场来,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手雕版,一手纸,哪还有半分气场。 顾至臻也是忍不住地笑:“行行行,你只要肯把人输给我就行” 叶惊玄怔怔一愣,什么叫把人输给他,这话说得:“别笑了” 叶惊玄说这话时还嗔怒的一跺脚,让顾至臻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第五十八章开张了赚钱了 月初三,大吉,万物生发,天地回暖。 这一天,叶惊玄的自行车铺子也正式开张了,叶惊玄和顾至臻并排站在门口,顾至臻笑得脸上直抽搐:“惊玄,非要把门口摆满花做什么?” 要知道徽城的花都开得早谢得早,这五月的天气,大都已经凋谢,这些花是从百里之外的川海运来的,一路上小心用泥土护着,还得加快运。单只这些花篮的开销,就抵得上半个铺子了。 “你看这红的绿的,多喜庆。”叶惊玄如是回答,在她的印象里,哪家店开张不摆花篮,那就不能叫开张。 顾至臻继续抽搐:“摆花篮就算了,干什么还非拉着我来剪红绸带。 红绸带是顾至臻比较通俗的叫法,那是出云楼的天丝纱,不过叶三姑娘对布料没啥知觉,见永徽王府库存着大把的,就跟周通说了拿来用。拿走之后,把周通心疼的嘴都起泡了,她一点也没看着。 “这叫剪彩,取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叶惊玄心说好歹是皇子和叶家的嫡姑娘的产业,咋说也要剪彩庆贺。 顾至臻这会儿倒是不抽搐了,已经抽麻了:“好吧,剪彩是为了讨个好彩头,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放这么大个的鞭炮” 顾至臻不得不承认这才是重点,一个和小桌面子一般大的鞭炮状东西堆在门口,好大一根引信,叶惊玄还把燃好的香交到他手里,意思就是让他去点。 四下的邻居们也闪得远远的,等着看这儿的好戏,纷纷认为,这新店开张也就是关张了,大吉啊。 这会儿轮到叶惊玄笑抽了。捂着嘴倚着门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不是鞭炮。是焰火。你要是不点那就让我来。这么好玩又出风头地事。你还不爱干了。那就让我来。” 顾至臻却抬高了手。避开叶惊玄来抢线香地手。睁着眼睛一副勇敢就义地样子:“那还是我去吧” 顾至臻说话就要去把引信点着。却被叶惊玄拉住了:“等会儿。等天再黑点。咱们既然要开张。就得赢得满城喝彩。你等着瞧吧。明儿咱地铺子准得被人挤破门槛。” “今天已经快被挤破了。那些个来瞧热闹地。真当这是灯会了。”顾至臻颇有微辞地原因是。叶惊玄今天把皇子当成店小二使了一回。所以顾至臻现在心里还有点别扭。 叶惊玄迎着顾至臻地目光灿然一笑:“这叫与民同乐。这样地乐趣在京城。你就是想找也找不着。在京城里高处不胜寒。在这里在人群之中。他们不像庙里地神佛一样贡着你。却亲近你。子夜。你不觉得这样地生活很好么。” 顾至臻心中一动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出好来了。” 再看着站在街市一片星星点点灯火中的叶惊玄,脸上镀着一层晕黄的光辉,暖暖的让人心里那根最弦,不经意地拨响了。 顾至臻微低着头,心思不由得百转千回,低声喃道:“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为何胸口不时的酸疼着,如果是错,却始终回不了头。” 叶惊玄侧过脸一看,似乎听到了顾至臻说地话,于是问了句:“你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太吵了。” “没什么,天黑下来了,你也该把谜底揭晓了,他们都等不急了。”顾至臻指着人群看向叶惊玄。 叶惊玄也不疑有他,顺着顾至臻的手指看过去,人越聚越多了,都知道今天这有热闹可看。天色这时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点头道:“好了,去点吧。别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我保你没事了。” 顾至臻摇头无奈地走下台阶,点燃了长长的引信,然后迅速转身跳开,人群也挤压着向后,生怕被这大“鞭炮”给炸着。 引信燃尽后,一声巨响从中响起,发出如凤鸣一般的声音,叶惊玄抽空赞叹了声老工匠好手艺,然后再看向天空,一阵灿烂炫目的七彩火光如流星一般绽放,遮去了天上诸星辰地光芒。 人群中一阵如海的惊呼,叶惊玄抿嘴笑着,再看顾至臻也仰头看得入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怎么样,好看吧。” 顾至臻的眼神里有深深的惊艳,看着叶惊玄惊喜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我闻到了火药味儿,这究竟怎么想的?” “我只提供想法,并不提供制作工艺,都是老师傅自己琢磨出来地,我可只是个看客。”叶惊玄一推六二五,这些惊世的东西,她可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要知道,树大招砍,名大易残。 顾至臻抬头一边看着一边道:“你脑子里的稀奇想法真多,却是样样不会,真有趣。” 人群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发出一浪一浪的欢呼声,还有不少人鼓掌 间焰火的巨响和人群中涌来地如潮喝彩声交杂在一了觉得真是喜庆至极。 这一夜的焰火注定要被徽城地人传说很久很久,以至于最后,这成了一场九天玄女下凡带来的七彩光雨,在焰火已经普及之后,依旧让徽城人津津乐道。 第二天一早春徽堂开了门,隔壁地车行也一同开门,叶惊玄和顾至臻坐在对面茶楼上,早早的点好了茶等着看今天地火爆场面。昨天只让看不让买,今天肯定会有不少早已经心痒痒的客户来尝鲜。 可不,门才开不久,就有人三三两两结群上车行买自行车,车行里卖的以三轮车为主,毕竟两个轮子的车,还是没那么好骑乘。 三轮车的定价也不贵,主要是那弹子轮工艺比较复杂,其他的木制构件都好办,一个熟练工匠一天就能做出两辆来,加上弹子轮成本也不足一两银子,买二两银子。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少吃点、少喝点也就能攒出钱来买一辆了。 叶惊玄本来也没想过要买贵,这一两银子的盈利,虽然叶惊玄只说要一成,但四名工匠却也不是两眼不看事儿的主,四名工匠各拿一钱五,叶惊玄出了铺子出了点子,得四钱。 过不了多会儿,一个个买好了三轮车的人从里边出来,喜气洋洋的骑着往家赶,活像现代社会买了奔驰、宝马似的,那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还没买着的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还没见过的则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然后四处打听。 整个一上午,叶惊玄和顾至臻在楼上喝了多久茶,车行就买了多久车,从来没断过,人像流水一样进去,又像流水一样出来。 叶惊玄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初略算了算,至少也买出去百辆上下,相对来说春徽堂的生意要淡些,但春徽堂的生意也只是相对淡,要知道春徽堂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一张纸,就因为印了花、撒了香粉或金粉那身价就水涨船高,原本一钱银子十张的纸,生生涨到了一两银子十张。 “惊玄,你真是叶家的女儿啊,跟你爹一样,在生意上有天赋。你爹虽不说富可敌国,却至少拥有相当于半个江山的金银了。”顾至臻喝着茶,一句话不经意地从嘴里说出来。 叶惊玄却怔了怔,叶家有那么多钱吗,她不觉得,叶家也不比得京里的世家那么金碧辉煌,叶霜城治家节俭,家里的孩子也就有样学样,从来不大手花钱,也从不觉得家里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有那么多吗,我们家比起京城一些世家,还是要逊色很多吧。” 顾至臻淡淡一笑:“权利比不得,盘根错节的人脉比不得,财富却远在诸世家之上。” 叶惊玄一拍桌子:“那我小时候打破一瓷盘,爹还罚我,还三个月没发月例银子给我,真是没天理了,下回我跟爹评理,不带这么苛责孩子的。” 顾至臻听了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顺嘴问了句:“什么样儿的瓷盘?” 叶惊玄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描着梅花的,盘子是天青色,偏暗一些,梅花是白的,好像还有月亮啥的吧,不太记得了。” “是不是盘子上有点点白,像雪一样。”顾至臻忽然凑过来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看来那盘子到处都有,很不值钱。”叶惊玄想当然的说道。 顾至臻那表情看起来就差没吐血了:“青影暗香,世上只有两个青影暗香大盘,一个在宫里,另一个赐给了姚府,看来是你娘的陪嫁。” “很贵?” “很贵!” “多贵?” “千两。” “呃银子?” “金子!” 叶惊玄听了金子两个子瞪大眼睛,然后迅速无视掉,安慰自己不过一个盘子而已,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晚上的时候,叶惊玄和顾至臻才从茶楼里下来,今天一天的人来人往,叶惊玄和顾至臻都没啥真实感,估计是没见着钱的原因。 两人到了铺子里,先上车行看了一天的销售记录,叶惊玄想着能有个二百辆就不错了,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余辆,近四百辆。 顾至臻摇着头,几乎不太相信,就这么个东西,一天盈利了:“一百五十两。” “确实有点多” 再到纸铺一看,两人都傻了眼了:“你确定有这么多” “爷,小姐,过几天城东方家要嫁女儿,买回去制喜帖,也不是天天有这么多。” 叶惊玄最终发出一句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今天太疯狂” 第五十九章俺要搞活字印刷 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看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晏几道思远人 类似这样的句子,如“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之类的词句在徽城被传唱了个足够,到这会儿,春徽堂的纸那可才教大卖了。 “王兄,这是上哪去。”本城有名的才子张某,素有一纸千金之说,虽然夸张,但足见其有徽城文人间的地位。 “张兄,正打算去春徽堂。”王某,徽城文人群中的名人,家有万贯财,肚里墨水多。 “噢,你也去吗,那正好顺路。” 王童鞋一笑:“是啊,那就一道走吧。张兄也是去买春徽笺,却不知要写给哪家的姑娘?” 张童鞋一正脸色:“王兄。在下这是要去给老母亲六十寿辰备寿帖地。” 王童鞋继续笑:“张兄真是孝子啊。” 叶惊玄和顾至臻正跟在这二位大才子后面去铺子。这两人左一揖右一拜。口口声声兄啊兄。把叶惊玄酸得不行。 但是好歹是买主。叶惊玄也就忍了。街上地人流愈发地多了起来。叶惊玄下意识地往身后找顾至臻。却发现顾至臻怔怔地在远处看着她。远远地看不清什么表情。 人流似乎把两人越挤越远。叶惊玄略有些不安地笑着。然后伸出手。顾至臻神色间微微一动。便快步走上前来。叶惊玄笑看着那双温厚地大手伸过来。很自然地就把手放进了顾至臻地掌心中。 “牵好了。不要走丢了。”叶惊玄眉眼一挑。灿烂一笑地说着在她看来是调侃地话。 顾至臻却浑身一震停下脚步,看着她时微皱双眉,似乎内心有许多话,却只是一皱眉又咽了回去一般:“倒是你别走丢了,我怕很难找到你。” 叶惊玄见顾至臻不走,用力往前面拽了把,拉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倒是,我这人又爱跑又不认路,真有可能走丢了。” 顾至臻闻言一笑,眉间的阴沉之气散去:“放心,有我在,不能让你丢到哪儿去。” 叶惊玄听了心头一暖,两人便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春徽堂,春徽堂的掌柜于德海见这二位来了,赶紧让小二备了茶水和果点,把两人请到了后堂里:“爷,小姐,这是当月地帐本,春徽堂的是青色,车行是蓝色。” 叶惊玄随意翻了翻,直接翻到后面去看盈余去了,这掌柜是王府里调出来的,周随做事那滴水不漏的性子,不可能找个不能放心的人来,叶惊玄自然就趁机偷个懒。 “车行除去所有支出还有三千余两那不得卖出去三千多辆自行车。这个数,徽城附近各郡、县加起来也就差不多这数了吧,一个月怎么能卖出去那么多?”叶惊玄有些难以置信,徽城按说相当于现代的一个省,三千辆自行车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社会人口流动量实在太小了,这要推广出去,至少得到两、三个月后才会有效果。 于德海站一边恭敬的道:“回小姐,这是一位过路的客商买了五百辆走,每辆车少一钱银子,王府买了五十辆,各郡、县府衙也都来买了,按小姐的吩咐,各少二钱银子,您可记起来了。” 呃,爱情果然能让人冲昏头,这么大地事,她竟然也能给忘了。月初还是她强拉着顾至臻去王府找周随商量,本来是想白送,但周随没那胆白要,就按少二钱银子买了几十辆回去,上行下效之下,买三千辆倒不算多了。 “呃我这真是忙昏头了,把这茬也给忘了。看来还得让师傅们加紧把自行车赶出来,这个月估计得有更多人来买,一定不能断了货。实在断货了,那就预订,质量不能差半分,这个就劳烦于掌柜去吩咐了。”叶惊玄把车行的帐本放下,拿起春徽堂的帐册看。 顾至臻也凑在旁边看,他对这个春徽堂能不能赚钱一直持保留态度,他反正认为一个春徽堂,买几张纸赚不了钱。 “两千两盈余?”顾至臻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春徽堂能有这么多银子。 “回爷,上个月日子好,各府的嫁娶喜事多,红纸笺子卖出去不少。下个月徽城有采莲节,采莲节的帖子用纸也是在春徽堂买地。”于德海站在一边,客客气气地回答。 “那看来都是机巧,下个月能不能维持还是个未知数了。”叶惊玄还真是略有些失望,她还真当是穿越女无敌了。 于德海微侧身应道:“这倒不见得,上个月咱们还没做出口碑,这个月各府的用纸到了各人手上,明眼人自然一看就知道咱们的纸质地好,且花样出挑。” 叶惊玄 ,那看来还有门:“嗯,对了,我让做的东西都做好这儿还等着用呐。” 于德海立马挥了挥手让小二把东西送上来:“小姐您看,这大小和字样可符合您的要求。” 叶惊玄看着呈上来的纸和活字印刷用的石字坯子,心中一阵激荡,上天可见,她竟然在这个朝代发明了活字印刷,虽然费时费工了些,但好歹也完成了。 顾至臻见叶惊玄这么激动,忍不住问了句:“惊玄,小小一个石质印章,料也不见得好,你怎么高兴成这样儿?” “印章这不是印章,而是前无古人总之就是很有用的东西,过几天我做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反正现在要解释也没用,叶惊玄心里这么想着。 顾至臻却被勾起了好奇心,玩什么要用上万个石制印章,一个印章一个字,还都是阳刻不带边,甚至大小都不充许差分毫:“有用,用在哪儿?” 叶惊玄见顾至臻一脸好奇,不由得笑了,拿着呈上来的仅有的几个字坯子排成一排,然后按在印泥上再压到纸上,春徽堂三个大字赫然在上:“这就是用处,印刷术,以后就不用再抄书了,直接用这个法子,印制千本,也无非就是十日之内地事,还得那本书是本字多的。” 顾至臻忽然也一阵激动,这可是样大东西,用得好举朝上下将会大受其益,还能让人名利双收:“惊玄,你脑子里怎么就装了些这样稀罕的念头。” “这个很小的时候我就玩过,爹书房里的印章,常被我拿来这么玩,玩久了偶尔一想起就决定俺要搞活字印刷。”叶惊玄倒也没说谎,在没有印刷的时代里,偶尔能去叶霜城书房玩玩印章yyy一下也很好玩。 顾至臻怔愣半晌一阵无语:“真能玩” “爷,七王爷的侍卫已经到了王府,午后七王爷就要到徽城了。”袁允之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 于德海识趣的带着店小二退出去,顾至臻才站起来:“七哥来了,还带了什么人没有?” 袁允之摇头应道:“回爷,没有,七爷在京里没有亲眷,就领着一队侍卫来。 各蕃王也都在上个月出京赴封地就任,这会儿大概除了七王爷,其他几位王爷早就到了封地。” 顾至臻听了拉着叶惊玄往外赶:“允之,去备车,我要去迎一下七哥。” “爷,这么不好吧,七王爷口风紧,这里的人不认得您,但那些侍卫可就靠不住了。”袁允之急心拦着。 顾至臻一笑:“七哥府上地人你还不了解,都被七哥调教得一个个全是闷葫芦,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而且能让七哥带到封地来的,不是亲信便是聪明人,放心去备车吧。” 叶惊玄莫名的有点紧张,为嘛紧张,她暂时还没闹明白,不知道京城是不是翻天了:“以后七殿下呃,七王爷就要在徽城长住了吗?” “无旨无召不得入京,除去每年两节,中秋、春节之外,若非奉召不得入京,否则以谋逆罪处之。”顾至臻说这话时没有笑,脸上有着无尽的沉重。 袁允之驾着车带两人到了城门口,城东门有大把地官员围在那里等着顾重楼到来,顾至臻看了一笑,叫袁允之向南门去。 叶惊玄问了句:“不是要迎七王爷吗?” “我七哥不爱热闹,哪人多不走哪儿,徽城只有东、南两门供京城来的车马进入,看这样子,七哥是必要走南门地。”顾至臻淡淡一笑解释着。 果然车才到南门,就远远看见一队人马一路行来,侍卫没有叶惊玄想象中的多,大概二十人左右地侍从队伍,都骑着马,顾重楼像是在打头的马上。 等走得近了再看,果然是顾重楼一行人,顾至臻远远地一挥手,笑着叫了声:“七哥。” 叶惊玄看着一身风尘仆仆地顾重楼,丝毫不见疲倦,到底是有习武的底子,那风尘之中的清朗模样,更见清澈干净,顾家的男人都是美男啊美男:“七王爷。” 顾重楼一见二人连忙翻身下马来,把缰绳扔给身边的侍从:“九弟,叶姑娘。” 侍从们都四处环顾,浑没把眼光放到这三人身上,四周的来往人群也被侍从小心隔开了。顾重楼看了看身边的人流,又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道去王府吧。” 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地向着永徽王府开进,一路上几个人都不说话,偶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想问一个想说,就是地方不对 趴在下面说一句,诗词免费,废话免费 第六十章我所负卿将倾尽所有来偿 色弥漫,王府的后花园里,却是一片的灯火通明。 一桌三椅,一群远远来回守卫着的侍从,风一阵阵吹来,带着几分初夏的凉意。 满天的星倒映在亭子侧面的水上,风撩拨起波澜,细碎的水光把这后园顿时装点出几分浪漫的色彩来。 只是这会儿他们怎么也浪漫不起来,顾重楼一声叹息终于打算开口说话了:“父皇很失望,但偶尔却私下跟我们说能理解,他当年也曾是年少轻狂过,只是你断不能做得这么决绝。至于齐妃娘娘,痛过伤过,幸有二哥在身边,又有父皇照应倒也渐渐好了。” 顾至臻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望天也是一声叹息:“七哥,我伤了父皇母后的心啊!”“九弟世事难能两全,对于错皆在你心中,父皇与齐妃娘娘这儿,想来是无碍的,只是”顾重楼忽然转头看向叶惊玄:“叶姑娘,姚、叶两家却是一直在找你。” “可以不要说吗,我怕会有罪恶感,就如同七殿下所说,世事难两全,我宁愿有一天负荆请罪,长跪在爹娘身前不起,也不愿要从现在开始背负着罪孽过下去,那与我的初衷相背离。”叶惊玄端着茶掩示着自己心里的起伏,那一家子人待她,好上了天去,她不是薄情的人,反是个多情的。 自从离开了京城,她的心里就在时时想着,叶霜城的严肃,姚思敏的疼与怨,还有叶惊尘和叶惊涛的全心爱护。一想到自己离他们这么远,心里无时不房是忧心的,担心有一天回去,他们甚至不愿意再认自己,或者全成陌路 顾至臻伸手拍拍叶惊玄压在石桌上的手:“七哥,京里没其他事吗?” “父皇前些日子身体不是太好,召了太医署的人去看,养了三个多月,总算在我们赴封地前好了,也算是上天全了我们地孝心吧!”顾重楼坐看着亭外的星光,轻轻一叹。 顾至臻低头喝茶时。眉不自觉地收了收。然后迅速会展开来:“那就好。我还总担心父皇咳嗽地老根子就犯了。身为儿子不能在身边侍奉。真乃一大罪。” “叶姑娘。你地家人都回平城了。你们出走地事也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出京就蕃时。瑶国夫人还特地到城门相送。嘱咐我们若在封地见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拂着。”顾重楼本不想说。只是想起姚思敏在城门相送时。那番殷切地神色。又不忍心让姚思敏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叶惊玄低下头。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掉到杯中。迅速地不见了。心忽然就涩涩地疼了。原来那一家子人早就和她骨血相融再不能分隔:“他们都还好吗?” “自然是好地。瑶国公与瑶国夫人身子硬朗。又有二位公子在身边照顾。想也是好地。”顾重楼还是说了些安慰地话。其实女儿跑了。他们那一家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叶惊玄一时无语。三个人又归于沉默。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把三人吹得有些冷了。顾至臻才说:“天晚了。七哥还是早些歇着吧。” “今天太晚了。就在府里歇下吧。周随已经备好了客房。” 一夜无语,叶惊玄躺在床上压根睡不着,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想起平城家里的种咱来,心里也久久不能安稳:“娘,我这是对还是错,顾至臻他到底值不值得我赌这一把。” 若要说叶惊玄半点不知道顾至臻心底地念头,那自然是假的,那夜在姚府书房,姚崇安给她看过的那本书里,别的她没有翻到,但翻到九皇子这一页上,却写着“城府、谋断皆居于皇子之首”后面,还写着一些小字,她却总是刻意去忽略,现在一想起来,却是分外地没有底气。 “子夜,我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你,却愿意赌上一切,想想还真是很傻。”叶惊玄苦笑一声,心里涌上难以压下的孤凉,她就这么用自己去赌一个人是爱还是利用,真是傻啊! 她喜欢那个男人,在黑夜之中朝她伸来手,给她安全感的人;她爱那个人,永远白衣胜雪,天人之姿,喜欢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温淡从容,儒雅澹泊,可是那就是他的真实样子吗? 叶惊玄咬着下唇,嘴角含笑,眼中却泛出了泪花,她不得不承认,她不确定。 女人一旦沾上情爱,便是撞了南墙也不懂得回头,叶惊玄揪着被子想起了这句知,紧紧揪着锦缎织成的被面,淡淡笑开 夜,我是个不看到了南墙就会回头地人,可是,你里” 另一间屋子里,顾至臻也不曾睡着,昏昏的灯火之下,顾至臻沉沉开口:“京里地事,收到了信吗?” 袁允之坐在下首,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来:“爷,今日黄昏时收到了大哥的信,波澜已定,诸事暂缓。” 顾至臻点头,袁允之便起身要走,顾至臻却叫住了他:“允之,坐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袁允之听了又折返坐下:“爷,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允之,所谋之事乃背逆之行,跟着我做这杀头地事,你就不怕有天遭了牵连吗?”顾至臻的话淡淡问出。 袁允之却一抬头,额间见了层薄汗:“爷,您有经世之才,允之虽不才,大哥却是识人有明地,允之信爷、信大哥。” “她现在也这么相信着我呢,女人所要的东西,都是这么简单吗,还是她独独例外?没遇见她前,我只当天下女子都一般,遇见她了也没放在心上。她却像是一颗火种,一点就那么燃烧起来。”顾至臻端着茶盏,却没有喝,看着桌上跳跃的火光出神。 袁允之看了一眼,叹息道:“爷,自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您若要成大事,便不能只能短儿女情,长英雄气了。爷若是志在天下,就不能再沉溺其中,想来这些,爷比允之要清楚上千万倍,只是爷还是陷进去了。” 顾至臻眼睛扫过袁允之,半晌才说:“允之,以前我只信世间的女子都爱就高枝,爱富贵荣华,怎么一遇就遇上了她。她宁可舍下京里的一切不要,独独只想过些寻常的日子。” 袁允之摇摇头,他觉得顾至臻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绝对是不个沉入漩涡中无法自拔的人:“爷,叶姑娘是位好女子,正因为她和旁的女子不一样,爷才把她放在了心上。只是爷,叶姑娘心中所求的,却不是爷心中所愿” “放在了心上”顾至臻一声叹息:“是啊,放在了心上,若有一天,她知道了这曾经的种种,怕是连心上的这一点点,也不愿意待着。” “爷”袁允之想劝两句,但顾至臻却挥手让他离开,袁允之只好退了出去。 顾至臻独自看着满室温暖的烛火,心却一点点渐渐凉透了,风一吹来烛影摇动之间,更显出几分苍凉来:“惊玄,你让我如何舍得下,舍不下你,也舍不得天下,取舍之间,难道竟不能两全吗?” 只是他却分明知道,那个女子,虽然尽日里笑靥如花,但一旦触痛了就会远远逃开,那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到。她会迷路,一旦放下了,她就算想找回来,也找不到路,或许是压根就不愿意去找那条路。 “若你是那些世间普通女子,我或许会更心安,你要富贵荣华,你要位高权重,我都给得起,唯一给不起的,只有你向往的平淡安宁。”顾至臻向着窗外的夜空喃喃低语,不经意之间,不觉地动心,只是天下与她,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天下。 在心里暗暗做出这个选择时,他曾经因着那个愿陪他甘于安淡生活的女子,一次次犹豫过,只是望着高高在上的皇权王位,他终究是一个凡夫俗子,做了最庸俗的抉择。他要坐在万万人之上,让天下的人皆俯首,那时耳边再也没有一句嘲笑声,入眼的只有彻底的恭敬与畏惧。 只是想来时,心里却是凉凉的,似乎要失去很多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住的屋子,轻轻一声叹息道:“惊玄,有一天或许你认清了这一切,看清了我眼底究竟是什么,那时候你会绝然转身,我也会给你幸福,你所向往的生活。” 虽然那样的生活,或许与他无关,虽然心里发狂的妒忌,但这一切都是他应该背负的。 自从相遇的那天开始,他就在背负着这一切,而且注定要背上很长的时间,或许是一辈子。 “我所负卿,将倾尽所有来偿。”顾至臻在转身前,看着叶惊玄屋子里紧闭的门扉,如同宣誓一般的说道。 风吹来,顾至臻关上了窗户,坐在榻上竟然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有时候,做出决定并不难,而是决定了之后,后悔的种子开始在心里一点点啃咬着,依靠骨血生根发芽,长成参天的林木。 第六十一章皇帝赐妾也嚣张 第二天的太阳把叶惊玄从睡梦里叫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的样子,外面的丫环听见她在屋里的动静,轻轻在外面喊了声:“可是叶小姐醒了,奴婢们进来侍候小姐洗漱了。” 叶惊玄应了声,懒懒的趴在床上,然后心安理得的等着丫环们来。忽然间惊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习惯了这样的侍候,总是等在原地,任由她们围在自己身边做着这些那些。 记得最初时,她来到这个世界,见人跪拜总是惊恐万状,现在竟然也已经无视了。人果真是容易皮实 “小姐梳个什么头?” 叶惊玄看着铜镜里,手执着檀香木梳的丫环,正睁着圆圆的笑眼看着她:“随意吧,简单点就行了。” “那么,给小姐梳个芙蓉鬓吧,又简单又雅致,也适合小姐今天的衣裳。” 衣裳,叶惊玄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丫环们从哪里捧来的,不是特别合身,但却是全新的,且挺漂亮,就是颜色稍不合意,微带着些粉粉的红,像一袭荷衣。 叶惊玄看着这轻纱如雪的衣裾,仰头问道:“这是谁的衣裳?” “回小姐,是徐夫人的衣裳,您来得匆忙没带衣裳,徐夫人和您身材相仿,这本是府里制的春衣,尚不及发下,周管事便让奴婢去绣房里拿了来。小姐可中意,如果不中意,奴婢另去帮小姐换一身来。” 叶惊玄摇摇头:“不用,挺好看的,就是颜色太粉嫩了些。” “小姐正是穿这颜色地时候。衬得小姐皮肤红润白皙。整个人都精神上不少。” 梳完了头。叶惊玄看着丫环往自己头上簪钗子。随口问了句:“你家王爷和九公子哪里去了?” “回小姐。王爷这会儿正和九公子在场子里练剑呢。小姐梳完头了。就去前厅和两位爷用膳。两位爷在等着小姐呢。” 永徽王府里。这时正是群芳凋谢地时候。满园子地花叶飞飞落落。铺陈开来倒是如梦境一般。叶惊玄一路行来。不由得被这满园子地景色吸引了。 一不留神就撞上个人。身后地丫环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叶惊玄抬头一看。眼前地女子做妇人打扮。那就应该是王府里地妾室。连顾至臻那丫都有三个陪房地妾。其实也不能算妾。就通房丫头罢了。叶惊玄恨得真牙痒痒。 “这哪里来地丫头。怎么在园子里乱闯。这也是随便乱闯地地方吗?再去就是王爷地起居之处。还不赶紧走。”来地正是徐夫人。其实这位徐夫人并不是顾重楼从京城带来地。而是去年封过属地以后。他们那伟大地皇帝父亲给各位儿子送地大礼。从各地各家地庶出里选地。一人两个早早送到了封地。想给儿子们惊喜。个个不落空。 “回徐夫人,这是王爷地客人,和九公子一道儿来的。”身后的丫环终于还是说了话,叶惊玄还当这丫环要一直看下去呢。 没想到那徐夫人走上来就两巴掌,往叶惊玄身后的丫环脸上招呼,扇完后还拍了拍手道:“本夫人不是在问你,咱永徽王府的丫环真是愈发没规。” 叶惊玄见那徐夫人又扬起了手,连忙上去挡住,那丫环怎么说也是为了声援她才招惹了这个疯女人:“徐夫人,请自重。” 徐夫人看着自己被挡下的手,怒气染上了眉眼:“好大地胆子,本夫人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后的下人,轮不着你一个不知哪里来地丫头管。” 叶惊玄眉一挑,懒懒地道:“雁城徐氏,武将世家,祖有功德而封雁城将军,固守雁城,而后少有徐氏男子致仕,雁城将军归天之后,徐氏的荣光早已经不复当年。” 徐夫人忽然抽出自己地手,看着叶惊玄:“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惊玄笑笑:“反正不是你能惹的人。” 徐夫人原本还有些犹,听了叶惊玄这话,怒从胸口生,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叶惊玄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好被扇个正着,幸好最后叶惊玄闪避了一下,这一巴掌就落在了左肩上。 徐夫人厉声道:“本夫人不管你是谁,再大大不过天去,本夫人今天就替你家长辈教训你了。” 叶惊玄揉着生疼地肩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疼,再听了徐夫人的话忍不住反驳了一句:“长辈,你可知我家的长辈是哪位,竟然就敢说要替他们教训我了,且不问我家长辈愿意不愿意,你却需自问是否有那资格。” 徐夫人本想上去好好教训,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顾至臻飞身过来看着正在一边揉着左肩的叶 轻声问道:“惊玄怎么了?” 叶惊玄一笑,这会儿才觉得刚才有些冲动了:“没事,就碰了一下,不疼了。” “叶姑娘,是我治家不严,让你受委屈了。”顾重楼也是昨晚才知道还有这么两个人,比他还早来这府里,也是苦笑不得了,他们这父皇真是越来越会给人找麻烦了。 徐夫人就被这么晾在了一边,顾重楼从头到尾不跟她说一句话,也不责怪,也不问话。顾至臻扶着叶惊玄走,顾重楼就跟在后面,只是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徐夫人。 徐夫人被那眼神看得一身冷汗:“云芷,那到底是什么人。” 云芷是王府里的家生丫环,一早就见过了叶惊玄,于是回道:“回夫人,是叶姑娘。” “叶没听说过叶家呀。” 云芷在一旁低着头翻白眼,雁城将军的后人,果然是没落了,连平城叶氏都不知道。 这边顾重楼走在顾至臻和叶惊玄身后,不禁有些恼,他们那父皇办的真是些糊涂事:“九弟,我这儿说句抱歉了,我原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上下内外,全是父皇着人打点的。” “七哥,不怪你。”顾至臻温温淡淡的说道,心里却听到上下内外,全由父皇打点这几个字,心里打着小鼓。 上下内外,这可安插多少人啊,看来他们这父皇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 顾重楼见到了前厅,连忙让人摆早膳:“来,坐下吃饭吧,吃点热汤热饭,压压惊。惊玄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算是给你赔礼了。” “七王爷说笑了,本也是小事一桩,您要真请我吃饭赔礼,这叫我如何自处。再说这一路上,七王爷已经帮了不少忙了,这么些小事,七王爷又何必放在心上。”叶惊玄忽然嘴角抽搐了两下,她用右手端了碗打算吃饭,却忘了右肩还疼着。 顾至臻连忙把叶惊玄手上的碗端了放桌上,关切地问道:“不是说没什么吗,看来真是疼了,待会儿让大夫看看。”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又看了眼顾重楼,两人眼里都是关切,忽然又笑了:“没事,只是用劲用得急了,所以有些疼,慢慢来就不疼了。你瞧你再着急下去,七王爷就更坐不住了。” 顾至臻一看顾重楼一脸歉意,也意识到自己该收口,于是冲着顾重楼一笑:“七哥,没事。” 叶惊玄豪气的一挥手:“是,没事了,咱们吃饭吧,吃完饭,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赚点零花钱。” 顾至臻这会儿正喝着汤,听得叶惊玄说了句赚点零花钱,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全喷出来,他算是见识到当朝首富家中,零花钱空间是什么样的含义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别一提到银钱就两眼泛冷光,可别把七哥吓跑了。” 顾重楼可不知道叶惊玄的意思,啃着个小笼包子极其认真的问道:“这就是九弟的不是了,叶姑娘要是缺点小钱用,不妨上我府上支,何必这么费心劳神。” 顾至臻摇头道:“七哥,你可别听她的,她这零花钱以千两论。” 顾重楼略带几分惊讶地看着叶惊玄:“这我倒是看了周随给我的信,上面提着说你在前门街上置了间铺子,还说卖的玩艺甚是新鲜,今天你们这么一提,我倒还真是想见见了。” 几人吃了饭正要出门儿,外面就有侍卫从进来,行了礼道:“王爷,九公子,叶姑娘,方才春徽堂来人说,有人上春徽堂搅场子,掌柜让人来请话,要怎么处理。” 叶惊玄眼一睁,这还得了,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跟门口的人说,我们马上去,让他们把场面稳住了。” 侍卫出去回话,叶惊玄忽然转身看着顾重楼道:“七王爷可是要替我压惊?” 顾重楼愣了一下神,然后点了点头,叶惊玄就接着说道:“那就一道去替我压个场吧,就当是压惊了。” 顾至臻在一旁笑出声儿来:“七哥,这是要用你的名头去压人呢。” 叶惊玄眼一横:“我还就要仗势欺回人了。”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眉眼间灿亮灼人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行,今天我就做这势,让你仗着欺一回人。” 于是一行人洋洋洒洒地往春徽堂开,打算去教训那个不开眼的家伙 废话免费,唠叨两句 天冷了,读者们好好保暖,表感冒了哟 俺就很光荣的感冒了幸好,不严重 以俺为戒,大家都要健健康康滴 第六十二章传说中的狐假虎威 徽堂门口,这会儿正是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还不时听到怒喝声,叶惊玄由着侍卫开路,在心里喊,咱要有气场,后头好歹跟着两皇子,管他是谁捣乱,直接上去两棍子,打完再说。 人群中开着一条道,直接到了春徽堂门口,叶惊玄缓步踱进去,脑海里不停回放着电视里演过的那些极有气势的亮相,然后沉沉喝一声:“住手,什么人在春徽堂放肆。” 掌柜于德海正满脑门的郁闷的时候,听见这么一声,好像天籁一般,再抬起头来一看,叶惊玄穿一身粉衣裳,迎着太阳一片的灿烂颜色,脸上带着薄怒。 叶惊玄的身后正是见过的九公子,和于德海没见过的顾重楼,但看王府里的亲卫都来了,于德海心下也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德海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苦着张脸看着叶惊玄:“叶姑娘,您看这”叶惊玄挥挥衣袖,于德海就止住了声儿:“于掌柜,你让小二好好收拾收拾,看看短了什么,损了什么,折了银子让这位公子双倍赔偿。” 那来闹事的公子,一见于德海跑到叶惊玄身边,而叶惊玄又这么说话,立马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小的春徽堂还有这么水灵的掌柜,真是让人惊艳得很呐。”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买卖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不知道你这儿大早上到春徽堂,又是打又是砸的,究竟为哪般?”叶惊玄被那人的眼睛一盯,还着实有点心虚了,但一想着身后那两大大的靠山,就底气足了。 “好说了,在下苏青>,未请教小姐芳名。”苏青>一脸痞子样,手上的折扇开了合,合了开,眼神盯着叶惊玄,似乎色色地样子。 叶惊玄却一笑,这人真是有趣,似乎是色眯眯地看着她,眼神却早不在她身上了:“小女子郭夕。苏公子,咱们既然通了姓名,便算是互相认识了,交情不交情的咱另说,还请苏公子把人撤了,再照价赔银子吧。” 苏青>挥手让人撤了。笑着走近叶惊玄:“银子爷可不想赔” 叶惊玄怒目圆睁。不想赔银子。哪有那么便宜地事:“来人。关门。” 苏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关门做什么。再一远看看后头那两位。也是摸不着头脑。于是屋子里一暗。大家一齐看着叶惊玄。 叶惊玄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道:“还看着我做什么。关门。不是放狗就是打。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打。” 苏青>一笑。这姑娘倒有点意思:“郭姑娘。我可不是你能动地人。” “动地就是你。管你是谁。天皇老子还是皇帝地儿子”呃。回头看了顾至臻和顾重楼一眼。光线昏暗之间。看不清两人地表情。叶惊玄决定继续回头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家伙:“今天。抓定了、打定了。看你能怎么着。” 侍卫看了一眼顾重楼,顾重楼微微一笑点头,侍卫们上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苏青>一伙人给按住了,叶惊玄叫人掌了烛火,走到苏青>身边。 这苏青>非旦是不反抗,反而轻轻松松的任由侍卫抓着,脸上满是笑意,叶惊玄瞪了他一眼道:“苏青>,苏家长房谪子,真有出息,竟然当街聚众闹事,这名声要是传了回京城,少不得是要禁足半年地。对于爱好四处游晃的苏公子来说,这比杀了你还难受吧。” 苏青>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边上:“喂,我说你到底是谁。” “呃我嘛,小人物,小人物而已,还不劳苏公子放在心上。”叶惊玄嘻嘻一笑。 苏青>这下就心里更没底了,苦笑着道:“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既然知道我是苏家的长房谪子,那还不赶紧放人。” “抓地就是你,不用再怀疑,要不是苏家的长房谪子,我还不抓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叶惊玄忽然在心里bs了一下自己,这都扯哪里去了,赶紧绕回正题:“赶紧赔钱,一共二百三十一两,看在是苏公子的份上,就按两倍赔偿吧。” 苏青>心说姑奶奶,本公子怕你了,但是在面上却不肯认输:“我还就不赔了,看你这小姑娘能拿本公子怎么着。” 苏青>也是早就认出了顾至臻和顾重楼的身份,心一横,反正有这两位在,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把自己欺负了去。 “你真不赔呀?”叶惊玄带着几分威胁,欺近苏青>身边。 苏青>还真就犯上拧劲了,脑袋一 不赔,爷还就赔了,爱咋咋滴。” 叶惊玄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喃喃道:“到底是把你脱光了扔出去游街好呢,还是脱光了扔河里比较痛快。唉呀,现在河水有点冷,容易着风寒,反正你又不是女子,脱光了游街也没什么,那就游街吧,苏公子说好不好呢。” 苏青>嘴角直抽搐,顾至臻和顾重楼相视一眼,然后迅速望向别处,无视苏青>投过来的求助目光。苏青>见这二位拆了他地台,心下就更打鼓了:“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我叫郭夕呀,难道苏公子重听了?”叶惊玄眨着无辜地眼睛,凑近了让苏青>看,自己的话是何等真实。 苏青>恨不抽出手来扶着额,他这会儿是真让叶惊玄搅得头疼了,本来他不过是想来看看这自行车怎么弄出来地,偷偷溜后院去了,没想到被揪了个正着,他带的随从就和春徽堂地人干上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揪出来两个皇子,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喂,小姑娘,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我认输了,我赔你银子,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叶惊玄眨巴眼一笑:“早说不就行了,还绕这么大圈子。” 侍卫这才放开苏青>,苏青>很爽快的让人给银子,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七王爷,九王爷,您二位也真是,竟然就在一边这么看着我任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逮着欺负,也不说出声帮帮我。” 顾重楼一笑:“能看青>吃点亏,可不容易。” 顾至臻让人开了门,光线一亮,苏青>这才看清了眼前这小丫头,小眼小脸儿,秀秀气气的,也不见得多美,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活力:“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你就这么想知道呀”叶惊玄坐在顾至臻身边,随口问道。 苏青>点头道:“那当然想知道,好歹让我知道今天是栽在谁手里了。” 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苏青>道:“你原来这么想知道呀,好吧我就是不告诉你。” 苏青>一阵无语,顾至臻和顾重楼看着苏青>憋闷的样子,也是一阵笑:“苏大少怎么上徽城来了,你不是在云游四海吗?” “我差点就真云游四海去了,这两天风浪大,不得已只好搁浅了,对了,千万别告诉老爷子我在这儿,京城里那摊子破事儿,我可没兴趣搭理。”苏青>这会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打量着叶惊玄,心里犯嘀咕,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姑娘,我说你到底是谁啊,爷今天栽了,好歹得知道栽谁手里吧。” 叶惊玄嘿嘿笑,就是不说话,咱打不死你郁闷死你。 顾至臻和顾重楼互看了一眼,同时朗声大笑,苏青>这一个憋闷就不用提了。 “对了,青>,苏大人可是满天下找你,你竟然就缩在眼皮子底下。”顾重楼忍不住拜服,这徽城的海防,正是苏青>他爹苏巍的辖属,没想苏家满世界找,自家的儿子就在眼巴前蹦哒。 苏青>一声干笑:“我也是最近才来,这不赶着出海,这地面上我是待不下去了,走哪都被堵着。” 叶惊玄倒是对这苏青>有几分好奇,她也听过这个怕麻烦,不爱荣华还浮云的家伙,今天一见没想到是个这么有趣儿的人:“苏公子,你出海打算去哪里?” 苏青>一听叶惊玄出声儿,就浑身一颤,眼睛溜过去看着叶惊玄,然后迅速收回来,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叶惊玄瞪了一眼,心说爱告诉不告诉:“你不想说,我也不听了,本来还想给你点参考,你不想听就算了。” 苏青>才不搭理,他就不信这一小姑娘,能知道海上的事:“对了,七王爷,九王爷,你们只当没在这儿看过我,我速速离去,你们全没看见我哈”顾至臻一笑:“苏大少,这么一个影踪全无的人,我们上哪见去。” 苏青>哈哈大笑,拍了拍顾至臻的肩:“老九,我早就说过你是个人精,七王爷,我这就走了,千万当没看过我。” 顾重楼看也不看苏青>一眼,只是端着小几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淡淡一句:“今天天不错。” 叶惊玄白了一眼,这些家伙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苏青>听了顾重楼的话一愣,然后就满脑袋黑线的败退了 第六十三章苏青埕不走了 青>走后,三人移师到后院,叶惊玄让于德海把纸重楼看,顾重楼拿着纸张没有说什么,只是眉眼间一亮,然后嘴边的笑容就更浓了几分。 叶惊玄看着于德海忙前忙后,已经是一脑袋汗,于是喊了声:“于掌柜,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 于德海颤抖着双手接过叶惊玄递过来的茶,一脸苦笑,两位爷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这个小心肝哟,忍不住乱跳:“谢谢叶小姐,您坐吧,我还得去把印好的书拿来给您看呢。” 叶惊玄一怔:“书印好了吗,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过。” 于德海把杯子放在身后的小二手里,然后才侧身恭敬地说道:“回叶小姐,这书是昨儿晚上印好的,今一早就想去给小姐报个信儿,没成想遇着了这么个事。” 叶惊玄双手一拍:“那去把书拿来吧。” 顾重楼不由得看了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至臻,实不在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让叶惊玄高兴成这样。 当书拿上来时,顾重楼好奇地拿过一本看了一下,字字句句工整而干净,每一本书的字句都像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行差踏错。在这个还是以手抄书来流通的时代里,能得到这么一本干净整齐的书不容易,何况本本都是一个样。 “叶姑娘,你这套书是哪里请的人抄的,干净得很,字字句句都规范整齐。”顾重楼合上书页,轻声问道。 顾至臻正和叶惊玄看着,校对是不是有错误的地方,听顾重楼这么一问,两人一齐抬起头,然后互相看了眼。 叶惊玄笑道:“七王爷。这不是手抄书。是印刷书。” “印刷?”这个词对于顾重楼而言是新鲜地。 顾至臻比较能理解顾重楼地惑。于是拿着书跟顾重楼解释:“七哥。这些书上地地每一个字都是先用上好地青田玉石为模子阳刻为字坯。经过处理后。用字模固定。用蜡和草木灰粘合排成字版。终因后就可以印制了。” 顾重楼饶有兴味地拿着书四处里翻看。忽然抬头看着正在笑眯眯看书地叶惊玄:“叶姑娘。你这一手可是黄金万两地活计。” 现在顾重楼心里和顾至臻有一样地想法。就是这姑娘太能折腾。也太能挣钱了。只是顾重楼忽然又想起一茬来:“叶姑娘。青田玉石虽然是最普通地玉。只是用来印制不免太奢侈了些。” 叶惊玄放下书一笑:“当然不奢侈。这字坯子可以反复使用。如果只用一次。确实奢侈。可多次印制下来。成本就降低了。其实本来想像印纸一样。直接用木制雕版。只是用来印书就太繁杂了。光弄个雕版估计就得半年。” 顾重楼回过头来看着顾至臻,想了想道:“叶姑娘,不妨带我去看一眼,你这么说着,总不如直接看来得清楚。” 叶惊玄嘻嘻一笑,立马亮出了自己地狐狸尾巴:“七王爷,我们想干这摊子事还得你帮忙,如果你不出面,这么件东西捅出去,我们肯定得被揪出来。徽城是七王爷的封地,地广物华,出一两个能人异士也未尝不可。” 顾重楼皱眉看着叶惊玄微带着些谄媚的笑,很爽快地就举了白旗:“这是小事,该出面的地方让周随去就成了,他在这里多年,各关节都很熟悉,比我还有号召力。” 周随幸好是没听着,要是听见了顾重楼这话,估计就要跪着喊冤枉了。 于德海站一边听这几位谈笑风生间把这么些大事给定下了,只当是没听见,微闭着双眼不多看一眼,不多说一句。 叶惊玄忽然一眼撩到了于德海这边,就喊了一句:“于掌柜,你还有什么事吗?” 于德海听到这话才睁开眼,恭敬地走到这几位旁边:“回七王爷、九公子、叶姑娘,前两天有人来问,咱们开张那天晚上放的是什么东西,说是府上有大宴,想购一批回去。” 叶惊玄一拍大腿,太美了,又有赚钱的点子了,当初她无非是图个热闹:“这东西可不便宜,来人想买多少?” “小二那日跟来人说,那东西春徽堂没有,可人认准了这东西只在春徽堂见过,说要买回去讨好长辈,也不计价钱,只管挑好看的就行。”于德海如实的回话。 顾重楼又问了句:“你们开张那天到底用了什么东西,周随写信只跟我说开业那天满天火光,如流星一般,我那会儿还没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在这儿鼓捣些什么东西出来了,一样比一样新奇。” 于德海在一边不好开口,其实很想上去给顾重楼形容一下,那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空前的盛况。 “嘿嘿佛曰:不可说,到时候请七王爷看就是了。”叶惊玄冲顾重楼说了句,又转过头叮嘱于德海:“于掌柜,你回头去 找成师傅,弄两坛子好酒去送给成师傅,就说我请酒钱。” 于德海领命离去,叶惊玄又回头看着顾重楼:“七王爷,既然借了你的名,就分您两成,这徽城用银子地地方多了,你先别着急拒绝,这银子也不是给你,是给徽城的百姓。借一方水土养了我这么个闲人,我呀,还想着要回报则个,修桥铺路的,就当我做了善事了。” 叶惊玄这么说倒不是发了善心,主要是怕顾重楼拒绝,按电视上演的,这么着顾重楼就不该拒绝了。 果不其然,顾重楼本想拒绝,但一听叶惊玄后面的话,就收住了口,只说了句:“那本王要替徽城百姓谢过叶姑娘了。” 顾重楼难得用这么慎重的口气,顾至臻一笑,赞赏的看着叶惊玄:“惊玄的脑袋瓜子真是灵活,一下就转出这么多念头来了,看来真是得了你爹地真传。” 顾重楼想起叶霜城,就能够理解为嘛这叶惊玄脑子里这么多稀罕念头:“是啊,想瑶国公富甲半壁,但却是半点不招人眼。”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叶霜城富有四海,却不招至君王猜疑,天下人红眼的原因,是为着姚家的关系,因此也就忽略了叶霜城本人的手段 叶惊玄一声叹息,很苦恼这说法,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松园不大,比起京城各府,那是差远了,综上所述叶霜城真是太能藏着了。 三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苏青>一阵风似地又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他的几名侍卫,进来就满脸色匆匆地道:“老七、老九,给我找个地方躲躲,真是晦气,我怎么能在这儿遇上李越。” 苏青>话虽然说了,可却没有问顾重楼和顾至臻地打算,自己拿眼四下瞧了,见门就推了躲进去。 叶惊玄在一旁一阵怔愣,这到底唱的哪出,这人似乎才离开不久,咋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大人早就知会了四处,不论是见了苏青>就截下,李越是徽城海防使,在苏巍苏大人手下领着差使,加上李越是苏青>地表兄办事肯定更尽力。”顾重楼淡淡一笑地应道,这里是他的蕃地,其中地关节自然早就看明白了。 这顾重楼的话刚落下,外面就有掌柜的声音,顾重楼看了顾至臻和叶惊玄一眼:“你们俩暂且避一避,我去前头看看。” 顾至臻和叶惊玄刚进了屋子,外面就一阵刀兵之声响起,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表哥,别躲了,我跟着的人没有跟错的理儿,是我来揪出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叶惊玄透过窗缝,看着顾重楼依旧坐在石椅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但是官兵列队在院子里,估计这李越是一会儿没看见。顾重楼搁那儿一个人神情郁闷得可以,只好是用力咳了一声,李越这才注意到有人在这儿坐着。 “李越,徽城海防使,年二十七,丹城人氏,十六从军,十九升校尉,二十为都护”顾重楼摇头晃脑的说着,手里还拿着本书,活像是个算命的先生。 李越在京城做过都护,自然认识眼前的人,一声苦笑跪了下来:“微臣叩见七王爷,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看来你还记得本王。”叶惊玄在里头忍不住眉开眼笑,现在这么一看,顾重楼还真有几分王爷的派头。 李越就差没泪流满面地说认识了:“微臣哪敢不记得,七王爷乃天人之姿,一张九曲流水琴惊天彻地,微臣把自个忘了,也不能忘了七王爷。” 顾重楼勾了勾手指,迎着阳光慵懒一笑,竟然也可以那么妖孽,叶惊玄看了看凑在后头看的顾至臻,心说不愧是兄弟,折腾起人来就笑得都一个样。 “李越,本王在这挑过些日子大婚用的纸品,你有什么意见?” 李越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没说祖宗俺错了,头照着地上重重叩了几下:“七王爷,微臣有罪,惊扰了七王爷。” “你有罪,不是因为惊扰了本王,就算今日是一平民百姓在此,你这呵斥训嚷,岂不是要让徽城百姓以为,本王治下不善,扰了百姓安宁。” 叶惊玄忍不住说了声,真牛,就拦个人还能说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上去,李越这会儿肯定得顶不住了。 果然李越虚应了几声,赶紧带着人撤了,他可招惹不起顾重楼。 李越才刚走,苏青>待的屋子“嘭”一声响,苏青>冲出来狠狠拍着顾重楼的肩,兴奋地说一句:“好兄弟,讲义气。” 叶惊玄差点没趴下,这话听着怎么都耳熟,这丫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第六十四章变态要娶亲了 至臻也带着叶惊玄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苏青>其一句,你俩为嘛躲起来,但是一看这场面,他也没胆子问。 苏青>就是不愿涉入家族之间的争斗才躲了个十万八千里,这会儿自然得守着这张嘴,不该知道的别乱打听。 苏青>有话想问叶惊玄,叶惊玄也憋着话想问苏青>,苏青>是不愿意惹事,叶惊玄则看了看身边两人,想着该怎么问。 忽然看到桌上的书,心生一计:“七王爷,你看咱们印书,第一批印什么书好?” 顾重楼忽然听到叶惊玄搭这茬,这才记起来刚才说过事,于是想了想道:礼吧,今年庙学要换书,这回印出来我出银子,进献给父皇,也算是全了一片孝心。” 叶惊玄才没管顾重楼说什么,她在乎的是为嘛苏青>没反应,看都没多看一眼:“成,过几天就能排好活版,用不了多少天就能印出来,这银子就算了。” 叶惊玄可不是不爱钱,这是广告投资,连庙学都用了春徽堂的书,以后何愁钱不流进来,这叫羊毛永远是从羊身上出来的。 叶惊玄见苏青>还是没反应,彻底失望了,她还真当有人跟她一样,原来只是错觉 顾重楼本来还想推辞,但顾至臻在旁边说了句:“七哥,这丫头的点子坏得很,别以为她是零点不要钱了,想天家设学都上春徽堂印书,以后上形下效,春徽堂只赚不赔。” 顾重楼这下明白了。不由得一笑:“这书不收钱。婚帖子是该收钱吧。那什么你们开张地时候用过地东西。我也买。我这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稀罕玩艺。” 叶惊玄一怔。虽然早就听说赐婚地事。但没想到成亲这么急:“七王爷地婚礼在什么时候。也好看时间让他们赶一批好地出来。” “父皇给选下了七月初九地日子。算来日子也不多了。半个月就得做出来。”顾重楼本来选好了。只是看叶惊玄兴致这么高。也想着帮一把。反正上哪买不是买呢。 “半个月。足足有余了。一定给七王爷做一份天下无双地喜帖。”叶惊玄信心满满。空喜帖、描金牡丹。再弄个立体内页。这在现代社会很平常地东西。在这儿可就不俗了。 顾至臻忽然发现。叶惊玄原来不是非在他身边。才会露出灿烂地笑容。这自信而欢快地笑。竟然比在他们注视时看到地更动人。转头看了苏青>和顾重楼一眼。发现两人也看着这小小了笑弯了眉眼:“七哥。青>。过午了。各位找个地儿吃饭去” 叶惊玄听到吃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请客” 几人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她嘿嘿一笑:“子夜给钱” 几人开过去吃饭,吃完饭,商量了一下印刷地事,苏青>也颇有兴趣的在一边听着,还不断的提意见。 第二天,叶惊玄跟春徽堂的掌柜商量顾重楼婚帖的事儿,商定好花样、纸质、工艺等等,正当说着地当口上,小二领着个老头笑眯眯地走进来。 老头儿一看叶惊玄坐在那儿立马走过去:“小姑娘,听说你找我来赚俩酒钱花,你又想做上次那个大炮筒子了?” 叶惊玄一见老头儿,立马让出坐儿来,让小二上了茶:“是啊,师师傅,有人瞧着你的炮筒子喜庆,说是要买回去给老人家贺寿用,您看人家一片子孝心,就成全了人家呗。” 成贯安坐在椅子上一笑:“那成,我看在你这小丫头地面子上,就给做几个。” “成师傅,你不是老说这手艺没了传人吗,您看我给你挑两传人怎么样,绝对聪明机灵,心灵手巧。”叶惊玄打的就是这念头,成贯安毕竟年岁大了,万一哪天两腿一蹬去见了佛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成贯安也一直遗憾没人要学这手艺,这本来是用来开山开矿用的,可惜在徽城无用武之地,谁又会来学呢。这一回虽然被叶惊玄改成了这样,也把成贯安的瘾给勾上来了,能这样也算发挥所长了:“行,那可得说好了,不聪明,资质不成的我可不收。” “成师傅,您手艺有传人,我呢需要两个好匠师,当然得费心费力帮你找两资质出挑的不是。”叶惊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这越挣钱啊,还就越挣上瘾了。 这两人一拍即合,另一头纸品也选好了,顾至臻这两天跟着苏青>天天鼓捣着自行车,其实顾至臻倒是很想陪着叶惊玄地,只是苏青>强拉硬拽。叶惊玄也正好享受一下,所谓的距离产生美。 这天喜帖地样儿打好了,叶惊玄本想约上顾至臻一起去永徽王府,没想到顾至臻一大早就被苏青>拉到不知哪儿去了。 叶惊玄只好一个人去顾重楼府上,到了门口侍卫们把她迎了进去, 水的侍候着,不多会儿顾重楼就来了。 “叶姑娘,九弟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一块儿来?”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一个人坐在堂中,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叶惊玄却满不在乎地挥手:“他和苏青>鼓捣着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要送给七王爷地,那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顾重楼坐下,看着叶惊玄拿着大红的帖子,于是问道:“叶姑娘,喜帖做好了?” 叶惊玄连忙拿了给顾重楼看,用红色缎带系成蝴蝶结,像打开了一个盒子一样,本来按叶惊玄地意思是要镂空,但很遗憾的是,镂空费时较久,所以只做了立体的效果。 顾重楼接过叶惊玄手里的帖子,帖面上压着凹下去的红色牡丹花纹,松开缎带,对半开的页面一打开,立马出来左右各出来一个小人,都是一身嫁衣,活灵活现,中间以绣球连着,绣球上对地有一块空出来的地儿,正好就用来题字。 顾重楼盯着那两个立出来的小人看了很久,然后抬眼扫过叶惊玄:“叶姑娘心思真巧,这帖子要是送出去,各家都得上我这儿打听了。” “因为是七王爷的喜帖,当然得花些心思。”叶惊玄这完全是客套话,这话儿于德海常对上门的大客户说,她这无非是有样儿学样儿。 顾重楼听了却心里格外舒坦,这样的话,他倒不是没听过,只不过因为叶惊玄身份不同,听来就多了几分不同:“对了,中午叶姑娘就在这儿用饭吧,过会儿我让周随去把九弟和青>也请过来。这些天没聚了,我这初来地竟没几个人能陪着坐下来吃个安生饭。” 叶惊玄很想说,您后院不有两小妾嘛,尽可以找去,可是一看这丫孤独落寞的样子,就把话咽了回去:“这也好,省得来回奔忙,下午还得去看看焰火做得怎么样了。” 说是把顾至臻和苏青>叫来一起吃饭,但是,顾至臻和苏青>竟然没来,顾至臻还带话,他们俩中午先吃,晚上再大家一块吃。 叶惊玄于是就坐下了跟顾重楼两人眼对眼地吃一大桌子菜,叶惊玄心说,为嘛跟顾重楼一起吃饭感觉这么怪。杯来盏往的,大口吃得稀里哗啦响,她竟也不顾忌顾重楼的目光,顾重楼则更奇怪,压根就不看一眼,像是很正常一样。 叶惊玄这下吃得更欢实了,顾至臻那家伙吃饭那叫一个文雅,害得她也只能跟着收敛,一个吃烧烤都得上筷子的人,她反正在心里偶尔强烈地bs过。 这会儿丫环端来一盘肉,像是烤制的,只见顾重楼一扔筷子,直接就上手抓了,叶惊玄不由得侧目,顾重楼看了叶惊玄一眼笑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吃地?” 叶惊玄愣了愣神,不是没见过,她就是这样儿的,只是没见过皇子这么吃:“呃,七王爷跟子夜不一样。” 这回轮到顾重楼愣神儿了,忽然想了想又笑道:“自然不一样,九弟儒雅温文,博学多闻,自有一股子大儒气,处处都透着斯文清俊,我也就好个音律,身上没九弟这股子宽博气” 叶惊玄心说,您还好吃,再看顾重楼吃得这么欢,她也上手了:“七王爷形容得真是入骨三分,不过,七王爷自有七王爷地气场,你们不一样。” 叶惊玄是客套话照说,顾重楼也是当客套话听了,只是这客套话说出嘴里、听到心里,却就是有几分真切。 顾重楼吃着吃着,忽然拿着烤肉就感慨了一声:“九弟有叶姑娘,倒真是好神气啊。” 叶惊玄差点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顾重楼这样子,真是太诡异了,吃着烤肉本应该满脸满足,可现在眼神里却透着羡慕和一点点孤凉。 这表情真是诡异啊诡异这变态不是要结婚了吗? 这么变态的表情为哪般啊叶惊玄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n个版本瞬间在脑子里成形,有梁祝版、红楼版、西厢版 叶惊玄脑子里乱想着,嘴上还没忘了要应声:是啊是啊。” 忽然“咳”的一声,异常悲剧的把骨头卡在喉咙里了,顾重楼一看叶惊玄脸越来越红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连忙走过去坐在叶惊玄身边地椅子上。这会儿也忘了什么男女之防,把叶惊玄翻过来放在抱着,用力拍了几下,骨头才从叶惊玄喉咙里出来。 顾重楼听着骨头落地的声音,才问道:“叶姑娘,你没事了吧?” 叶惊玄闷闷地回了一声:“没事,没事了” 然后两人才意识到,目前地动作是何苦暧昧顾重楼的手横在叶惊玄胸口,被绵软地挤压着,叶惊玄的腿靠在顾重楼身上,这动作让人浮想联翩啊 第六十五章变态娶亲之新娘逃婚了 阵风吹来,夹杂着初夏的气息,两个人顿时明白目然后迅速松开手,各站一边离得远远的,只是不时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两人的脸都红得跟这会儿天上的月亮似的。 叶惊玄四下溜了一眼,活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见四周里没人才拍拍胸口,暗自庆幸。 顾重楼这会儿竟然也脸皮薄了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乱跳:“叶姑娘,那个一时情急,还请见谅。” 叶惊玄打着哈哈,这个在她看来本没什么,江湖救急嘛,只是在顾重楼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要往大了说,以身相许都够了:“没什么没什么,我还得感谢七王爷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拉扯了回来。” “噢那继续吃饭吧。”顾重楼一时乱得,连叶惊玄说了奇怪的词儿也没注意。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过去,终于在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找话说了很久之后,顾至臻和苏青>才踏着彩霞来到永徽王府。 这会儿叶惊玄只觉得顾至臻是她的大救星,跟这人对了半天话,可真是把她累着了,幸好把顾至臻给盼来了:“子夜,你们怎么才来。” 顾至臻反倒有些意外,叶惊玄今儿怎么分外盼着他:“这不是被青>拉着,怎么了,看你一脸的欲言又止。” 呃这话应该怎么说呢?还是无视掉算了,叶惊玄心思转了会儿才说出句:“我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天可见怜啊,中午吃地东西到现在还没消化掉,她竟然莫名其妙说自己饿了 顾至臻一笑说:“好。这就带你去吃饭。七哥。咱们一道儿去吧。我在檀香楼订了位子。这会儿估计菜也差不多备全了。” 顾重楼不着痕迹地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正看着顾至臻笑得一脸欢快。摇摇头就要拒绝。没想到苏青>上来就一把拉住:“七哥。咱们难得一起坐下吃顿饭。走吧。难道还要三催四请不成。” 就这么着。顾重楼被拉着去吃饭了。吃过晚饭已经是华灯初上。苏青>同学很懂眼色地拉着顾重楼走了。 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走在灯火相映成辉地街市上。叶惊玄一蹦一跳地在后面走。顾至臻在后面含笑着看。叶惊玄猛然间一回头。看到顾至臻嘴角温暖而溢满柔情地笑。心里叹息一声。这丫放现代就是个妖人。如果去过泰国。那肯定就是人妖。 “子夜” 顾至臻走过来。紧紧将叶惊玄地手攥在手心里。然后大步向前走着:“惊玄。这样地路。我真想陪你走一辈子。” 叶惊玄甜甜的一笑:“我也愿意” 两个幸福的小人儿手拉着手走远了,留下一些幸福的呢喃声在风里消散。 转眼儿就到了顾重楼大婚的日子,这一天,很遗憾,叶惊玄和顾至臻不能去,只是提前贺了,苏青>那家伙也不敢出现,只能跟着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窝在东山小院。 苏青>就一直好奇,这两人为嘛也不去,虽然好奇,但苏青>不愿意问,知道得越多有时候越烦恼。 而在永徽王府这边,热闹的锣鼓与鞭炮声齐响,一路红绸红毯铺过,端是显示出了天家的贵气与排场。 随着一声静场锣响起,永徽王妃的轿子渐渐近了城门,只是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队伍,却显得有几分莫名地慌张与不安。 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一个劲的感叹:“瞧,这就是天家娶媳妇的排场,真叫一个惊认啊,千里迎送,十里红妆,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有个什么用,咱们普通人家地女儿,活个平安简单就成了,羡慕这些,咱们也羡慕不着。” “看看,那是永徽王妃的轿子,光看这轿子就知道该是个什么样身份尊贵地倾城佳人。” “听说永徽王妃是京里的世家名嫒,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永徽王爷咱们是见过了,长得那叫一个俊,听说待人也好,谁嫁给咱们王爷,还不得幸福得找不着北了。”这说着说着,就成咱们王爷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送嫁的队伍踩着大红的地毯,一路向永徽王府开进。 迎地和送嫁的人都在打头地马上坐着,只是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一个沉着张脸忍着怒火,一个是黑着张脸,还带着几分慌张。 远远的周随看到了送嫁地队伍,便让人去点鞭炮,鼓乐声震耳欲聋,一阵如烟似霞的花瓣飘洒过后,顾重楼着 服立于门口。 顾重楼看着轿门,心里一声叹息,莫名地抬头看了眼天空,心里有些茫然,这就是他地生活,不知道究竟在向着什么样的轨迹前行。 倚门射箭,一箭高中轿门,顾重楼的箭法一向来就是这么准,掀开轿门,喜娘把颤抖着的新娘扶了出来,顾重楼一阵惑,这世家里的嫡姑娘就这么没见过场面吗,竟然浑身抖着就从轿子里出来了。 顾重楼虽然疑惑,还是扶着那新娘子进去了,到了中堂行礼之时,按制由宗亲们来主持,看热闹的人只能远远地在外面,除却宗室外,余等还得跪着,因为宗亲们所宣的一切,都是由皇帝亲笔所书的婚诏。 行拜堂的礼前,迎的人在宗亲耳边说了一句话,宗亲眉头一皱,看着站在堂中的新娘,神色异常愤怒:“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顾重楼听了心里一惊,这时候怎么能说别的事,于是抬眼看着宗亲里的老人,宗亲回望了他摇头指了指新娘,手里做了个更换的动作。 这时候侧门里出来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男子,身形和顾重楼差不多,低头躬身,有外面的人看不着的地方把顾重楼换了下来,旁边迎亲使才上来说:“七王爷,奴才办事不利,七王妃她半道上跑了。” “跑了”顾重楼一阵郁结,他本来也是老大不愿意的,无非想着娶了以后,京里不会来信三催四催的,没成想,天有不测之风云。他想安生,老天这时候也不让他好好安生。 婚礼还在继续,只是已经成了一场戏,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戏的主角早换成了别人,而顾重楼这会儿已经成了看客,一个一脸郁闷的看客。没想到德妃选来选去,却选了这么个媳妇 这场闹剧在夜色初上时落下帷幕,原本准备好的焰火也全搬了回来,这会儿顾重楼早没了看新奇的念头,莫名的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顾至臻和叶惊玄听着苏青>带回来的消息,两人惊得愣在当场,叶惊玄叹息两声说:“真是混乱的一天,现在七王爷还好吧?” “七王爷,据说正在府里喝着闷酒,要不老九你去陪陪七王爷?”苏青>挠头,他这辈子就见不得别人伤情伤风的,他没法安慰这样的人。 顾至臻神色凝重的点头道:“走吧,青>,我们去陪七哥一块儿喝酒。” 说到喝酒苏青>脸色就变了:“老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喝酒就得醉,不像你千杯不醉,也不像七王爷,从来没人见过他的底儿。” 顾至臻也不管这些,一把拉着苏青>,夹着往外头走,叶惊玄喊了一声:“我也一起去” 顾至臻本来想让叶惊玄留在东山小院,但是看了看这院子里乌黑一片,于是点了点头,把苏青>扔在下人牵来的马上,自己则带着叶惊玄共乘一骑。 夜风之中,顾至臻骑得飞快,到永徽王府时周随正指挥着家丁把各处的红绸布给取下,远远看见顾至臻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去:“九公子,叶姑娘,苏少爷,你们可是来了,方才还念着要着人去请,这会儿你们来了就好了。王爷一个人在后园里喝着酒,奴才们也不敢上去劝,还请九公子前去看看吧。” 顾至臻扶着叶惊玄下马来,把缰绳扔给了侍立一旁的侍从,带着叶惊玄和苏青>穿过门洞和回廊。后园的灯火昏黄之下,顾重楼坐在石椅上一口一口的浅酌着,倒不像他们想象中那在深深难过着。 这月明风清的样子,倒像是在闲情小酌,顾至臻走过去,什么也不说,就着下人拿来的酒坛往嘴里倒了小半坛子,然后回头看了眼苏青>。 苏青>一脸无奈地走上去说:“舍命陪君子,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今天我豁出去了,饮尽千杯务求一醉,干” 叶惊玄在一旁看着三人喝酒,这场面却让她觉得分外暧昧永远是伟大的 一坛下去,苏青>没过多会儿,迎着风就醉倒在石桌上了,叶惊玄过去坐在另一张石椅上,拿过小盏,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顾至臻见叶惊玄也端着杯子喝酒,刚想说让叶惊玄别喝了,只是叶惊玄一喝酒就上脸,颊上绽放着两朵小小的桃花,眼一抬像一潭幽幽的水,顾至臻就这么醉了,微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六十六章本来就很傻还装傻 色下的永徽王府处处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后花园之着空的酒坛子。 顾至臻号称千杯不醉,却终究喝不过正郁闷着的顾重楼,顾重楼一坛一坛的喝下去,顾至臻再是千杯不醉也终于醉了,终于也步了苏青>的后尘,光荣地醉倒在石桌上。 叶惊玄抬头看了眼顾重楼,心说真是能喝啊,得亏她一直拿小杯一点点啜着,要不然也就得和顾至臻他们一样了:“七王爷,夜深风凉,万不可喝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叶惊玄一边说着,一边朝周随看了眼,指了指向在石桌上的两人,周随立刻明白是要让人把这二位请到房里去歇着,于是一挥手,后面的侍从立马悄没声息的把两人扛了走。 叶惊玄这会儿也想撤了,只是一抬头,却意外地看见顾重楼正盯着她看,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句:“七王爷,怎么了?” 难道是她有什么不对?叶惊玄四下打量了自己一圈,没发现什么,于是继续抬头疑惑地看着顾重楼。 顾重楼放下杯盏,却只是沉声问了句:“叶姑娘,我是个不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叶惊玄一愣,顾重楼竟然问这么个问题,是叶惊玄始料未及的,在叶惊玄看来,顾重楼这么淡漠免得的人,实是上佳的托付人选,于是叶惊玄回望顾重楼道:“七王爷,你当然值得托付,只是那些离开的人,却并不是最终要把终生托付给你的人,这一只能说明,那个人还没有来,总有一天会来的,只是要迟上那么一点点。” 顾重楼一边听着,一边抬头举高酒杯,仰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额面上落着月色与烛火的光辉,在暗沉的背景里,竟然分外清净绝尘,只是这清绝之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凉:“还没来,既然没来,又何妨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叶惊玄大惊,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面都没见过地女子,而产生这些消极地念头吧,于是连忙劝道:“七王爷,有的人注定要错过,或许在此时就分道扬鏣也是好的,总比以后日日里相见,却彼此厌恶要好。” 顾重楼眼眸一动说道:“是啊。叶姑娘倒是看得真透彻。”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阵压不住地苦笑。她哪里看得透彻了。要真是看透了。心就不会不由自主。就算明明早已经知道所看到地一切没那么简单。却宁愿要相信这一切地虚虚实实。 “七王你。我敬你一杯。为我们同是这世间孤独地人。干杯敬孤独、寂寞。敬七王爷地琴。还要敬我自己”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嘴动了动却终是没说出什么不该说地话来。一声叹息之后轻飘飘地道:“敬这场盛大婚礼。敬我逃跑地新娘。敬这世间所有无情地人” 两人相视一笑。高举着手中地酒杯。笑中带着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重楼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端着酒杯一点点喝着地叶惊玄。似乎是刚发现眼前地女子很动人。微醺样子更添了几分娇憨:“忽然觉得叶姑娘很令人羡慕。自小生活无忧。也不必涉入权利地纷争之中。真是悠然自得啊。” 叶惊玄端着酒杯,抬起头来一笑:“七王爷,我并不值得羡慕,世间的人大都和我一样,活得平静寻常,就算平时偶有恶心也没那恶胆。倒是七王爷才令人钦佩,舍得权利之心下,淡然于物外,这样舍弃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地。” 顾重楼微侧身听着,听完后落寞一笑说道:“叶姑娘,你把我看得太过高尚了,名利权位,这世间如果有人说不爱,哪肯定是假话,我也无非是看多了,也懒得去争斗,反而心里厌恶了。” “七王爷这个懒字,用得真是地方。人在这世上不过匆匆百年,转个身、转个眼或许一辈子就过去了,争名逐利到最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坯扬在风里,还是要被吹散。”叶惊玄轻轻一笑,顾重楼倒真是个实在的人。 顾重楼点头应了句:“是啊,名利足可爱,只是我更珍惜自己地性命。” 叶惊玄忽然眯着眼睛凑上脸去,笑嘻嘻地问道:“七王爷,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坐下那张位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番光景?” 顾重楼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许久之后才借着几分酒气开了口:“倒不是没有想过,自小我们兄弟几个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将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这个朝代地主宰。曾 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坐上那个位子又能怎么样,要样,一生都活在过往里,永远心里有歉疚,要么就一辈子和兄弟们争斗不休。他们是我从小一起到大地兄弟,只是我先心软了,只能是安居一方,做个太平王爷。” 顾重楼说完后重重一声长叹,叶惊玄听了也同一样一声叹息:“要是众王爷都同七王爷一般想法,怕是这天下没人要了,怎么又会有最无情是帝王家一说。七王爷,你可以早早看透后全身而退,但未必每一个人都能像七王爷一样,可以执着却不痴狂。” “叶姑娘说笑了,爱乐成痴,也是一种首犯,我也不是什么超脱之人。”顾重楼渐渐放开了手中的杯盏,微倾着身子和叶惊玄谈天说地。 叶惊玄笑着摇头道:“七王爷,请容我大胆地猜一猜,这份痴狂只怕多少都带了几分借机佯狂吧。这不过是为了表明七王爷的立场罢了,告诉众王爷们,七王爷所痴狂的东西,与他们完全不同,十几年来如一日,他们也就再也不了。” “叶姑娘的话,他们何尝不明白,只怕凡此种种,是表现得再无意争斗也无法避免的,那些纷争,一旦沾上了,就无法完全脱身。”顾重楼心说,眼瞧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兄弟相间,骨肉相背这就是权利,足可以让智者迷了心。 叶惊玄理解地一笑,压低声音淡淡说了一句:“七王爷,有时候不争也是争了。一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躲不开的就算是躲到四海之底,也会纠缠而来。” 顾重楼听了这话一皱眉,深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朝有太子,他们却还是要争,只怕将来” 说到这个,叶惊玄也有些叹息,太子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恐怕没有家族的支撑,终究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忽然间叶惊玄心里一震,这种事她都能想得到,皇帝又怎么会不明白,难道打从一开始,太子就注定了要被牺牲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也就太心狠了,皇贵妃在宫里一直是最得宠、最得脸的,要是万一这时候叶惊玄不得不怀,皇帝真有这么宠爱董芸香吗? “太子毕竟是根基浅了”叶惊玄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顾重楼神色一黯,这样想法谁都有,只怕连太子也是早早清楚了,他自从当上太子的那天开始,就是一个注定了要被牺牲的角色:“大哥唉,大哥自幼最照顾我们,如今在权利的平衡之下,不知道最终是否” 能保住性命叶惊玄在心里把顾重楼的话接了下去,皇权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人情在:“七王爷也不多想了” 叶惊玄忽然想起了顾至臻,那么个儒雅温淡的男子,终究也会和其他皇子们一起,去争夺最后的胜利。江湖有时候真的太远了,以至于两个人一起携手也到不了,因为他们的心里,还有别的杂物。 “叶姑娘也不要多想,九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算他做了什么,也并不妨碍他心里有你。”顾重楼半睁着醉眼,似乎真是醉了一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心里一愣,忽然就笑出了声,原来就连顾重楼都看出来了:“七王爷,有些话虽然不说破,但谁心里又能完全不知道呢,只是不说,为了能让自己继续沉迷与假象而已,要知道假象,往往是人们愿意看到的东西” 顾重楼微微睁开眼,打了个酒嗝后才缓缓说道:“人世间,原来尽是些明明已经很傻,却还是要装傻的人已经很傻了,装什么呢?” 看着周随招呼人把顾重楼抬进房去了,身后的丫头也请她去后院安歇,叶惊玄忽然凉凉一笑,顾重楼只怕是没醉吧!他说得对,本来就很傻了,还要装傻装个什么劲呢? “原来这世间的聪明人都不屑装,反而是傻子喜欢装” 顾至臻啊就是太不会掩藏了,说不定只要他掩藏得好一些,她也不不用装傻,直接就信了,那样或许不会这么累,只是顾至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处处露出马脚来呢? 叶惊玄拍拍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脑袋,就算前前后后活了几十年,但是只要和这些人一比,她这点小聪明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第六十七章皇帝这活也不好干 一夜的谈话很快被两个有心遗忘的人抛到脑后去了,的做着他的永徽王,处理封地的一切事务。 叶惊玄也乐意假装那天晚上什么都没说,她总觉得回想起来,那晚说得太多了,心里最深处的话原来也能让人疼痛。 顾至臻明显发现这几天叶惊玄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笑是一样笑着,闹也一样闹腾着。苏青>看着这两人实在不爽,早早就搬到永徽王府去住了,这倒好省得苏青>来东山小院折腾。 这日于德海来东山小院拜访,叶惊玄正和顾至臻用那天拣回来的贝壳做风铃,一个拿着锥子打孔,一个用丝线结铃,大的小的已经做出两串来了,叶惊玄正惦着脚往廊檐上挂。 风一吹来,在手里就已经叮叮咚咚响起一片,倒是真好听。 于德海远远站着,叶惊玄一挂完风铃就发现了于德海,一脸灿笑地打招呼:“于掌柜,今天怎么来了,还没到月底呢,也不到报帐的时候呀?” 于德海这才过来恭敬地说道:“小的见过九公子,叶小姐。这回来,是书已经印好了,特地拿来给公子和小姐看。” 叶惊玄一听书印好了,连忙从栏杆上跳到园子里,园子边上堆着一圈湖石,叶惊玄轻怕避开了,这一串动作吓得旁边看着的人直冒冷汗,叶惊玄却跟没事人一样,跑到于德海跟前伸出手来:“于掌柜,书呢,拿给我看看吧。” 于德海干笑一声,努力安慰自己顾至臻瞪过来的眼神不关他的事,然后才把书递给叶惊玄:“小姐,这一套书共印五千册,按七王爷的意思,先送了两千到永徽王府,剩下的三千本留在春徽堂的库房里。” 叶惊玄接过书召唤顾至臻过来一起看,顾至臻放下手中正钻着孔的贝壳,双手一拍把贝壳粉给拍掉,然后才接过叶惊玄手里的书。 一套四本。诗孝。诗是天青色。礼是藏蓝色。乐是橘黄色。教是红色。封底按着春徽堂地印章。封面上则有四个小字庙学专供。这就是传说中地广告了。就如同电视里地广告老爱用什么xx专供一样。要得这是那份排场 “小姐。可否容小人问一句话?” 叶惊玄头也不抬地道:“问吧。” “为什么小姐不把那三千册书上架出售。而是要放到库房里。这秋雨连绵在库房里保管不易啊。”于德海主要心疼那纸张。全是春徽堂里最上乘地玉板纸。每一张都不便宜。要是毁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就太罪孽了。 叶惊玄心说好东西就得捂捂才有身价儿。于是抬头一笑:“于掌柜。等过些日子。书送到了京里。庙学用上了之后。咱们再把书放架上。” 于德海是个生意人。一听叶惊玄这话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不再说话。 顾至臻在旁边却听得一皱眉:“惊玄,你这可是在用庙学替自己做文章,要是被七王爷知道了,少不得要训你几句。” “免费供书还不让留个名姓,那就真是太委屈自己了,再说了这书是七王爷去送,书上有点小文章,想来庙学也不至于为难。”庙学的用书叶惊玄也不是没看过,上面不是没有类似地字眼,只是做得没她这么明显而已。 顾至臻摇摇头,也只好随叶惊玄去了,他总是不明白,叶惊玄只要一沾上赚钱两个字,就立马执着起来:“我是怕你给七王爷惹麻烦。” 叶惊玄想了想,决定还是让人去支会顾重楼一声:“于掌柜,这事你去跟周管家说说,让周管家给七王爷通个气,也好让七王爷有准备。” 周随领命去了,三日后书开始由徽城往京里送,半月之后到达了京城,顾重楼派去的人说是永徽城有奇人,发明活字印刷,日出五百本,一时间让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这一版叶惊玄可是砸了大钱下去,从纸质到印刷质量再到装设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庙学迅速用上了印刷地新书,不但没一个错字不说,质量也是上上之选,比历年送来的官版还要精美。 宫里留下了一些,皇帝估摸着留着也没用,于是朝上各大臣不论官阶,每人各领一套回去。刹时间京里上上下下几乎都以有一套春徽堂印刷出来的庙学四书为稀。 皇帝对书没多大兴趣,主要是对活字印刷感兴趣。顾重楼老早就考虑到了这些,随着送书的队伍跟去了一名工匠,带着一套活字坯子进了京城。 本来叶惊玄担心这独一份会被抢走,顾重楼却摇 活字坯子送到京城去了,可是印刷用地油墨方子手里。叶惊玄当时就和顾重楼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就坏笑着把工匠加到了送书的队伍里。 而京里里,皇帝得了这么个新鲜的事,当然要当场看看怎么弄出来的。 工匠在朝堂上一看,一大班臣子和皇帝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差点就跪下来。可心里一想着来前顾重楼的吩咐,心里又一定。然后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把活字坯子排好,然后粘合固定后把油墨薄薄刷了一层,用春徽堂专门为了印书研制出来地纸往上一盖,拿刷子上下刷两下后,一张漂亮的正楷字跃然纸上。 众臣们不住惊呼,工匠这会儿就有些飘飘然了,眼前这些可全是大官,还有皇帝工匠不无得意地拿着印刷好地字句一一呈给各臣工看。 这时候坐上的皇帝咳嗽一声,众臣才醒悟过来,赶紧让内侍把印刷好地字句给呈上去给皇帝看。 皇帝看完那张印刷的字,问道:“这一天可印多少?” 工匠恭敬地跪下回答道:“回陛下,如果只印一张,一人一日若印四个时辰,可印刷一千张左右。” 一千张,皇帝咂巴嘴想着,一本千秋史不过才数千页,要抄地话得抄上好几年,这么看来几天就能印出一部来。 “众臣工以为如何?”皇帝没头没脑的问道。 “皇上,永徽王大孝啊,皇上有教化万民之志,永徽王一去不过半年余,便急皇上之所急,思皇上之所思,真乃是大孝。”臣子们一齐附和,臣子们不知道皇帝想听什么,反正夸儿子孝顺总是没错。 皇帝坐在位子上说了句:“老七孝顺朕知道,朕是问你们,这活字印刷术如何?” 众臣们长出一口气,有臣子站出来道:“回皇上,这活字印刷术乃神术也,有了活字印刷术,何愁天下子民没有书读,有书读则天下文治矣” 臣子们当然不会在这兴头上把皇帝的积极兴给打消掉,当然要越往上捧越好,做臣子的也就这点乐趣了。 “皇上,臣以为当立即着令建立印刷坊,手抄书费时费工,普通人家别说买,就连见都难得见上一本,永徽王当真做了一件实事啊。皇上洪福齐天,得此孝子,得此神术,可教化万民矣” 皇帝也知道这些臣子的话无非都是些应付场面的话,但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他心底偏爱的还是这老七,要不然不会把那么富饶的海上贸易城池分封给顾重楼,虽然这其中也有颜家的原因在。 皇帝一高兴,臣子们就更高兴了,可着劲的往上夸 皇帝这就想拍版定案了,叫工匠留下指导开印刷工坊,可工匠傻眼了:“回皇上,这活字坯子不难制,难得是油墨方子,这方子连王爷都不知道,且油墨里有一味原料只有徽城才有,这印刷工坊在京城,怕是不好开。” 皇帝一瞪眼,工匠就心虚了,这话是顾重楼给教的,意思是叶惊玄的,然后可怜的工匠就光荣的成了炮灰被送到皇帝眼巴前来了。皇帝重重一哼,把工匠吓得轻,连忙高声道:“皇上,草民有罪。” 皇帝只差没笑出来,他无非就诈一诈,没想到这么干脆就跪下认罪:“算了,也不怪你,要怪就怪老七,做个事情怎么能不圆满,做事只做了半截子。” 臣工们从一片齐刷刷的叫好声中醒过味儿来,赶紧又把刚才的夸奖收回来一些,朝堂上下,君臣一心,一片和谐大统。 工匠在一旁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溜了朝堂上的皇帝一眼,发现皇帝根本没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下面正在附和着的臣子,心说皇帝这活也不好干啊。 工匠正在擦汗的当口上,臣子们在皇帝的引导下,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官印坊交给顾重楼打理,每年供各处的印书造册等一干事宜。 皇帝乐呵呵地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就退朝了,把那正在一边看戏的工匠招来:“戏演得不错,朕要赏你,回去跟老七说,好好给朕经营着,将来有他的好处。” 工匠继续抹汗,这皇帝一句话,以后这印刷归官就盖棺定论了,回想起顾重楼来时叮嘱过的话,工匠陪着笑脸打马虎眼:“陛下,七王爷还有一封书信托草民带来呈上阅览。” 皇帝接过信,挥挥手让工匠退下,展开信读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皇帝自行车满跑 冷了,多穿衣裳,注意身体,经常来看俺滴书 正文 “儿臣叩拜父皇昀见,自至封地后,儿臣尽日忙于百姓营生之事,一时一刻未敢忘父皇之教晦。今有活字印刷术呈于父皇,以全父皇教善天下之宏愿。”看到这里皇帝很想抽顾重楼一巴掌,为什么要把活字印刷呈上来,还不是打着自个儿的主意,虽然印刷术归官印了,但是纸还得从徽城出来吧,听说那的纸可不便宜。 皇帝咬牙切齿完,接着看:“儿臣不敢上瞒父君,九弟与叶姑娘皆在徽城,且印刷一术便自叶姑娘所出,虽是小技,却足见此女有大慧,还望父皇为其在齐妃娘娘前周旋一二,全了九弟和叶姑娘两人一片情长。” 皇帝又是一阵咬牙,暗骂顾重楼一声,他难道不明白叶惊玄聪敏、慧黠,只是也要齐妃说得通,叹息一声接着看信:“儿臣另有一物,名为自行车,亦随队奉与父皇,儿臣断言此物必得父皇之心,且将有大用处。若父皇不知如何使用,可唤车队中人为父皇呈示。” 皇帝看到这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内侍:“七王爷可还呈了什么东西上来,叫什么自行车的?” 内侍愣了愣神连忙应道:“回皇上,是,此物为木制,现在库房。” “赶紧去弄出来,顺便看看老七的那些人走没,弄一个过来,朕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一定能得朕心?”皇帝下完命令后,看着内侍走远了才继续看信。 “儿臣在封地一切尚好,望父皇与母亲亦安,儿远在千里之外,所忧者无非父母兄弟,儿臣叩请父皇多珍重,并替儿臣与母亲问候。天已渐凉,父皇定要保重龙体,莫刻夜批阅而不顾己身,叩请多加衣为安。儿重楼敬上。” 皇帝合上信纸,顾重楼的这封书信,看得他眼眶微湿,心想:还是老七好啊,还惦记着给他来封信问问好,不像那几个儿子,尽上些折子没见封家书。皇帝虽然心里这么想,可都是自己的儿子,说真特别偏着谁,那倒也不可能,只是顾重楼这封信让他多感慨了两句。 不多会儿。内侍就把自行车取了来。皇帝看着那几个轮子就有点眼晕。这一大堆木头都什么跟什么。虽然看起来挺好看地东西。还像模像样。有轮子有座。皇帝刚想喊来人。去把朕地马牵来。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有人推着车打算骑行了起来。 顾重楼地侍卫就自动地骑在车上为皇帝示范起来。侍卫们早在王府里习惯了这东西。自打有了自行车。王府里地马就彻底失业了。除了被供养着偶尔骑出去感觉一下骑马地乐趣外。基本上就是养老了。 侍卫骑着小三轮。在花园里来回转悠。从门洞里穿过来穿过去。满园子一点声音也没有。侍卫看了一眼。立马从车上下来。赶紧跑地上:“回皇上。这便是此物地用处。” 皇帝走过来看着立在一边地自行车。上下打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想象不出这么小小个架子。竟然能带着人满院子跑:“这东西叫自行车?” “回皇上。确是自行车。”侍卫恭恭敬敬地回话。 皇帝继续新奇了会儿。叫侍卫起来。然后龙袍一撩。自己坐车上去了:“你看着。是这么着用吧?” 侍卫立马一脑袋黑线,原来这东西竟然连皇帝也动心了,于是赶紧上去引导,侍卫要不敢用教的,只是很婉转含蓄地引导。 三轮车本就不难,不一会儿皇帝就掌握了骑自行车的方法,骑着这三轮车来回在园子里转了几圈才从车上下来,看着侍卫满脸笑意地道:“这东西好呀,回去告诉老七,这份心意朕记下了。” 皇帝这一骑可就真是迷上了这东西,相对现代的三轮车,这造型小巧别致,而且这辆送给皇帝的经过了特殊的打造,木质软硬适中,车轮上还包着层厚厚的兽皮子,一水地黑漆,看起来就像一匹黑马,大道小道都可行,还不用担心控制不住马会撞着人。 再加上这自行车简单易学,不像骑马,还得细细教了。别说是皇帝迷上了,连宫里的后妃们也迷上了这玩艺,宫里的送洗衣物、饭菜和热汤有了自行车送,那速度就快多了。 正所谓上行之而下效,皇宫里都开始流行自行车了,京城里自然在打听哪能弄到这东西,官员们纷纷四处寻摸。 那个在徽城买了大把自行车地行商可就牛了,现在大把的官员天天在门口等着买车,来京城的路上卖掉了大半,到京城就只胜下两 了。官员们你抢一辆我抢一辆,到后面没抢着的只?眼。 抢到了地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失望伤神,天天堵在那行商的门口,天天追问什么时候能买辆自行车来骑骑。 行商虽然笑得合不拢嘴,可心里也愁,他还想着再去进一批,没想到这东西还有时间限制,徽城的存货太少了,少到可以忽略,他根本拿不到货 京城这边的自行车卖断了货,叶惊玄这些天就在家里数钱,哗啦啦的银子从天下掉下来,就像下雨似地,一下子就盆满钵满了。虽然最终印刷归官,这事叶惊玄早想到了,就如同皇帝所想,印刷是归官了,这纸不还得从春徽堂出,油墨不还得用春徽堂的,这本来就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 顾重楼则收到了朝里拨来盖官印坊的银子,正热火朝天的盖着场子。叶惊玄偶尔抽空去看一眼,只觉得整个徽城地街道上,都热火朝天,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看着这些场景,叶惊玄心中一动,自行车这玩艺算是短暂的一锤子买卖,以后必定也会有仿制的,不能忽略古代工匠地智慧。 看来真正能支撑徽城的产业,左右还是得靠印刷和纸制品,叶惊玄这么一干吧,还真就干上瘾了,见人人脸上都是一股子地干劲,叶惊玄就觉得自己有成就感,随之而来的就是责任感。 叶霜城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那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好。叶惊玄深以为然,既然都开了这个头了,自然要把纸品制造业弄得风生水起。 纸除了印刷,在现代还衍生出了很多行业,各类特种纸更是频频出现。小到日常用地手纸、面巾纸到包装纸、包装盒等等,这些连带的产业养活了不少人,想要生生不息下去,只有做日常用纸才是王道。 日常用纸,叶惊玄傻笑,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xx品牌的面巾纸,小小一包,哪个女孩包里没有个一包两包,还有湿巾虽然那已经不算纸了,但也能归在这一系列里边。 说干就干,叶惊玄拉着顾至臻商量,没想到这家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惊玄,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我的小姑娘,你怎么越来越劲头足了,原本想着让你玩个新鲜,你过了这劲儿自然就不往上面去了,没想到你倒是愈发扑进去了。” 叶惊玄这会儿使出了十五岁少女的撒娇劲儿,眨着明亮的眸子,盯着顾至臻:“我不管,我就是要把这事做成了,我爹说的,做事就要有始有终,我不能把事捅出去,不做完就抽身,这不是我们家人做事的风格。” 顾至臻没办法,只得举白旗投降:“行行行,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印刷已经让你爹给拢手里了,连自行车的便宜他也要占,然后我手里掐着就只胜下纸这一项营生了,所以我要把春徽堂做大做强,走出呃走出我朝,走向世界。”叶惊玄举手双臂,一副向前冲的慷慨起义模样儿。 顾至臻不由得好笑:“你让七哥去送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再说这么项东西,想抓在手里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你不是想透了才让七哥送活字坯子去的吗。” 叶惊玄耷拉下脑袋,叹息一声:“是啊万恶的旧社会。所以我才来跟你说,要把春徽堂立出招牌来呀,要知道品牌的力量是无穷的。” 顾至臻看着那张散发着光芒的小脸儿,不由得心情分外舒畅:“你嘴里词一个比一个新鲜,脑袋里的点子也一个比一个大,我这会儿知道你爹多会赚银子,从你就能看出来了。” “我爹”叶惊玄每次一听起忍不住要怀疑一次,叶家真那么有钱,叶惊玄一摇脑袋继续道:“反正七王爷在盖印刷场子,官制纸坊可不可以让出手来。”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说:“你倒真是敢想,越来越不知足了,这会儿竟然还想着要收购官制纸坊。行行行别拿这眼神看着我,我去跟七哥说。” 叶惊玄一听高声欢呼,一把抱住顾至臻说了句:“子夜真好,我要表扬你、赞美你、歌颂你”顾至臻刚想用手回抱住,叶惊玄一下子就溜远了,还不住的回头笑得狡黠至极,顾至臻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莫名地被这张笑脸填满了。忽然间一直鸽子飞了过来,进了他住的院子,顾至臻原本微笑的神色忽地黯然沉下来,犹之中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近了鸽子停落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得了天下失了卿 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划破了园子里的宁静,本来已惊玄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园子里的顾至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叶惊玄扶着一树快谢尽的紫薇花,心里莫名地悲凉,眼睑一耷拉遮住眼里流露出的伤痛,喃喃低声道:“子夜,一切终究不会按我想象的发展,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是江山天下还是我?” 说完这话,叶惊玄仰面带着泪的笑了,不无讥讽的想,区区一个她,哪里能比得下江山天下,温柔乡如何能低得过权利窝。 “我一直在奢望,只是这希望的源头却终是你给的。”惨淡一笑,她已经开始输了,在第一只鸽子飞来的时候,在顾至臻愈发的不言不语之后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缓缓移步,走回自己的园子,叶惊玄终于忍不住抱着树干,泪不住流下来,却怎么也哭不住声来,闷闷的在胸口,所有的美好与欢笑在这时都成了伤口,提醒着她,一切都即将失去。 一阵凉风吹来,衣舞发扬,叶惊玄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蹲在园子中央,枯叶残花如雪片般拂过了她的身边。忽然抬起头,泪在颊边如水般滑落,嘴角却还是强自带着笑地安慰着自己:“如果,你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为了不失去你,我竟然宁愿疼痛着只是痛久了,竟然也麻木了的时候,你竟然说要抽身离开,顾至臻你真就这么狠心!”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她只是在陈述着一个早已经知道的事实 满园的黄叶落花更助长的叶惊玄的伤痛,蹲在园中半天没有起来,忽然一个阴影盖在眼前,叶惊玄忽然带了几分欢喜地抬头,却发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苏青>。 苏青>本来在园子外面经过,见叶惊玄蹲在园子里,似乎很悲伤的样子,本来举步想走,可是莫名地却又走了进来:“叶姑娘,你没事吧。” 看着苏青>伸来的手,叶惊玄带泪摇头,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么在风中伸出手来,只是现在那个人又抽身离去了。 苏青>叹息一声。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真是伤心透了。否则不会咽着哭声泪不停地留着。苏青>蹲下来看着叶惊玄:“叶姑娘。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该是平城叶氏地嫡女。是姚家地谪孙女。虽然你不说。但只要有心一琢磨。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苏青>见叶惊玄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着眼泪。于是接着说道:“叶姑娘心里若有事。不妨告诉我。咱们三家向来是同气连枝。你我便如同兄妹一般。妹子心里有事不想告诉别人。但对于兄长却可言无不尽。” 苏青>语气中地关怀不容置。叶惊玄不由得想起了她地两个哥哥。眼前这人和叶惊涛地气场惊人相似。叶惊玄心一疼。终于抽泣出声。 苏青>见叶惊玄哭出声来了。不由得皱眉:“叶姑娘。你若不想说。就哭出声儿来。别憋在心里。那样更难受。” 叶惊玄忽然抬头看着苏青>。恍然间似乎是看到了顾至臻一般。声音哽咽地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你是宁可要两情长久。还是要江山天下?” 苏青>低头。又是一声叹息。终于明白了叶惊玄难过地原因:“叶姑娘。九王爷心怀东山天下之志。儿女私情怕是绊不住他。想叶姑娘也是个聪明地女子。只怕是早看透了吧。” 苏青>说完不由得心生怜惜,明明早就看得清楚,却还是要赌上一把,赢了就赢个彻底,输了就输个彻底,这姑娘真是太要强了。 “若让你选呢,你会选什么?”叶惊玄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在风里回荡。 苏青>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叶姑娘,我没有办法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去选择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若设身处地站在九王爷地立场上想想,就算是没有机会,也必需去争上一争,毕竟那个位子,太诱人了。” 叶惊玄苦笑一声,早已经知道的事实,从别人嘴里听来,竟然还是这样的让人疼痛入骨:“你至少肯承认自己地**,至少不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苏青>摇头道:“叶姑娘,若是我心里在乎的人,也不会告诉她,因为在乎所以希望一切印象都是美好的,即使是一点点小瑕疵也不能留下。” “事实真残忍,或许不知道才是种幸福。”叶惊玄说完便抬起头来,含着泪却强笑得分外娇灿,阳光一点点晒在脸上,泪珠竟然折射出七采的光芒。 这一刻,苏青>不由得痴了,这个小小地身体里,竟然有一 ,是他所陌生的,或许叫坚韧,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却傻得可爱。 苏青>暗叹一声,顾至臻真是不懂得珍惜,只是若江山天下和这个小小女子之间要让他选择,或许他也会举旗不定,有些东西太诱人了,甚至可以让人着迷乃至着魔。 “叶姑娘,天凉了,进屋去吧。”苏青>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只要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会沉沦到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眸里。 苏青>叫来了丫环,看着丫环扶着木然的叶惊玄进了屋子,怔怔地立在原地,良久之后一声长长地叹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这个院子。 苏青>出了院子向左转,折着路打算去找顾至臻,没想到远远地,半路上遇着了顾至臻地侍从在外头守着,苏青>眼里光芒一闪而过,又重新折回。 侍从见苏青>来了又走,带着几分惑地报给服至臻:“爷,方才苏公子来过,只是还没进门就折回去了。” 顾至臻正在盯着焚烧中的半截儿字条,见门声一响便抬起头来,听得侍从这么说微微皱眉:“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卫回了话连忙退出去。 门又重重关上,顾至臻看着手中已经燃烧成灰烬地字条,心久久不能平静,书案上放着一幅画,勾好了线,却还没来得及上色,眉眼轻笑间赫然是叶惊玄。 顾至臻的手指拂过只勾了线条地画,胸口一阵阵沉闷,伸手从笔架下取下小狼毫,各色颜料早有书僮在一旁调好,沾着明媚的粉,点开了双颊地霞光,眉点黛、唇点朱,发泼乌墨、衣染天青。 头发上的簪子是叶惊玄惯用的,衣料的颜色、式样也是叶惊玄平素喜欢的,不知觉间,顾至臻早已经对叶惊玄的喜好了然于胸,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已经勾画出了那个明灿的女子。 笔收墨干,顾至臻愣愣地看着纸上的人,这时眼里再流露出最真实的情感,手指一一滑过,从额、面到发丝、衣纹,顾至臻的情是真的,可是他对于权利的**更真。 “惊玄,我该拿你怎么办?”正如曾经说过的,弃之,早已经不舍,不弃,却又不行。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女子,如果你如同世间寻常女子一样爱慕荣华,我反而不会这么纠葛。只是要的却是天长地久,双双相守,这两样儿我怕是给不起啊,惊玄” 顾至臻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这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捧到叶惊玄面前,可是,他能预见将会看到叶惊玄的冷眼与眼底的绝望,而这却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来人”顾至臻忽然大喊了一声。 侍从应声而入,顾至臻把画小心卷好递给侍从:“拿到春徽堂去,跟于德海说,一定要好好装裱了。” 侍众见顾至臻这样慎重地交过来,不由得更加了几分小心,双手捧着画卷,像捧着易碎的物件一样,小心翼翼地出门。 侍从走后,顾至臻惘然地坐在椅子上,或许有一天,只有那幅画能陪在他身边,而人早已经山风云海里去了,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顾至臻不由得想,叶惊玄会不会恨他,想到这里嘴角一丝苦笑,必然是会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恨,更别说叶惊玄了。 “我欲得尽天下,可那却是你最不愿见的,夕夕,得了天下失了卿,这桩交易不知道划不划得来,不知道是亏还是赚”顾至臻凄凉一笑,终于又叫出了夕夕二字,叫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便只有他心里明白了。 顾至臻看着瓷盅里的灰烬出神,字条上的内容又在脑子里回放,信是京里的眼线写来的,皇帝在各王府安插着人手,各王爷在京城自然也有人传递消息。 当初答应跟叶惊玄一块出来,并非完全是一时之冲动,也是为了躲避开府里那些往宫中传递讯息的人,现在再想想,这个决定太正确了,现在看来,诸王在王府里的一举一动,莫不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顾至臻不知道,顾重楼早就把顾至臻的事告诉了皇帝,更不知道皇帝压根没他那么多百转千回的心思。有时候,有些人就是把别人想得太复杂了,所以活得比别人累。 顾至臻忘了,他们于皇帝而言,不仅是臣子,也是儿子 呃,我很想说如果让九九挂掉,九粉们会不会拍我 同意地请留言1不同意地请留言2 第七十章病在你痛在我心 惊玄第二天睡一觉起来,见窗外阳光正好,心情也毕竟她本来就是个来得快去得快的人,胸口偶尔疼一阵,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刚想掀开被子起床,还没爬起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摸自己的脑门热得烫手:“我不过就吹了点风,不过就大晚上跑到院子里伤了会儿心,悲了会儿秋,不至于就感冒了吧。” 她像来身子骨健康得非比寻常,忽然讥讽地傻笑,原来所谓的心力交瘁真的能伤身子,好吧着了风寒还能咋滴,找大夫呗。 叶惊玄估摸着丫环快来了,也就懒得喊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神儿。 过了会儿丫环在外头喊了几声,见没人应也又敲了敲,叶惊玄用力喊了声进来,外头的丫环才听见,这才推了门进来。 丫环一见叶惊玄还没起来,以为她还要睡,这就想着要退出去:“小姐若是还不想起,奴婢们就去外面候着。” 叶惊玄白了一眼,拉倒吧,再睡就成猪了:“去找大夫来吧,我昨儿晚上着凉了。” 丫环一惊道:“小姐身子向来安好,昨夜也不冷,怎么着了凉?” 叶惊玄挠了挠头一脸傻笑:“昨儿晚上觉得月色好,就推开了窗睡,没以被风吹着了,早上起来就着凉了。” 叶惊玄这解释让丫环一阵无语。只好赶紧出门去请大夫。东山小院离街市上还有一段路。丫环自然得去告诉袁允之。袁允之听了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顾至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顾至臻听到了外面地脚步声。轻缓而有微小地声音。顾至臻喊道:“是允之在外面吗?” 袁允之这才推了门进去。看着正坐在几案后头看着书地顾至臻。把原本要说地话咽了回去。好不容易顾至臻才定下心来。实在不宜再让叶惊玄动了他地心思:“爷。奴才问您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顾至臻本来看书看得好好地。听到这句话便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怔愣地叹息一声:“允之。就算是要舍弃。我也不想让她难过。再过些日子吧。横竖还不到时机。” 袁允之摇摇头。不想让她难过。但顾至臻已经注定了要让叶惊玄难过。袁允之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拖着反而更残忍:“爷。多一刻相聚。以后就多一分疼痛。想来爷比奴才更清楚。” 顾至臻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袁允之一刻也没有耽搁,赶紧骑着马飞奔出去找大夫,带着大夫回东山小院还得小心地躲着顾至臻,要是被知道瞒着了,肯定得大发雷霆。 大夫一进了清泉园里,就被霜叶请到了内屋,大夫一进来见帘子放着,刚想说把帘子掀起来,桐月就把叶惊玄地手腕从帐子里抬了出来,用帕子盖着才放在了脉枕上。 大夫看这阵仗心里犯着嘀咕,这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阁千金,心里虽然惑,却还没忘了正经事,四指微着力按于脉搏上,一只手捋着胡须:“脉象浮弦紧缓,是风寒之症,可是昨夜天冷吹着了风?” 帐里的叶惊玄心说您还不如去算命得了,连这都清楚:“是” 帐里轻轻应了一声是,大夫心里琢磨着这声音像是个十几岁地女子,娇软而微沙哑:“小姐的声儿有些发干,有热无汗,可有头痛,身体酸疼?” 叶惊玄一一答了,大夫问完后开了药方子,叮嘱一日两剂,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用。 药煎好后,霜叶端来给叶惊玄喝,叶惊玄看着黑乎乎的药,以为又和上次在姚府一样,虽然难看但不难喝,反而会微苦而回甘。只是这徽城地大夫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医官,叶惊玄接过药这一口灌下去差点没从胃里把早饭给吐出来。 “太苦了,这药真不是人喝的。”叶惊玄小声数落着。 霜叶在一旁好笑,桐月则拿了帕子给叶惊玄擦嘴:“小姐,良药苦口,您不喝下药去,这病怎么会好?” “唉算了,拿来我喝就是了。”与其等人来灌,不如自己主动的喝了,免得受罪。 霜叶见叶惊玄皱眉喝着地样子,说了句:“小姐喝着,奴婢去给您拿果脯。” 叶惊玄眉眼一抬,见霜叶出去了,把刚喝了两口的药往榻边的盆景里一倒,倒完见霜叶进来,拿着空碗递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伸手去要果脯。 这风寒之症说重不重,就是折腾人而已,眼看着下午就退了烧,只是咳嗽气闷,浑身一阵阵泛冷,弄得她是连门都不敢出,心里还想着顾至臻怎么不见来,这会儿应该来看她一眼吧!不由得又有些心凉,不管有什么,总之到 见人却是事实。 叶惊玄躺在床上,浑身软软的,忽然眉一挑叹息一声:“人生啊,痴苦啊,我看破红尘了” 这话还没说完,一阵笑声伴着门推开了,苏青>站在丫环身后,背着阳光看着正趴床榻上感叹着人生的叶惊玄,笑得眉弯眼眯:“叶姑娘,你看破尘了,要不我介绍位大师给你,引渡你出家参禅?” 叶惊玄心里犯嘀咕,咋被这丫给听着了:“我爱喝酒吃肉,我痛了会哭,怒了要骂人,高兴了会大声笑,我倒是想出家参禅,你去问问那位大师收不收我吧。” 苏青>一阵好笑,叶惊玄这样子看起来极其赖皮:“病了?” 叶惊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那样被苏青>看见了,一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别扭:“风寒而已,不碍事,吃过药就好了,现在也烧了。” 苏青>眼睛一扫旁边盆景,上头浮着一层淡淡的药味儿:“倒药了!” 叶惊玄睁大眼睛,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太苦了,不好喝,这是个庸医。” 苏青>摇头一笑,这样子才觉得叶惊玄真有几分像个娇小姐了:“叶姑娘现在这样子,倒让人放心多了,昨天哭伤心欲绝地样子,真是令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叶惊玄就着霜叶的手坐起来,穿好了鞋子,嗔怪地看了苏青>一眼道:“你这样不像安慰人地,倒像是来看热闹,待会儿我要是哭了,你该负责的。” “哟,这责任我可负不起,还得让老九来。” 苏青>不说起顾至臻还好,一说起叶惊玄就不高兴了,话说这苏青>都来了,顾至臻竟然还不见个影儿,这恋爱也谈得太失败了。苏青>见叶惊玄这不乐意地模样,立马闭嘴。 叶惊玄出了门,见天气好心里也高兴,可悲剧的是,贪凉少穿了件衣裳,晚饭时分又烧着了,叶惊玄躺在床上自己摸了摸自己地脑袋,估摸着得有三十九度以上,心说别这么一烧就烧糊涂了,前前后后两辈了,别给烧成个傻子。 虽然烧得糊涂,意识倒是清楚,似乎听到了袁允之的声音,然后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是霜叶和桐月在跟袁允之说什么,然后就听到了一声门响。 袁允之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叶惊玄的病不但没见好,反而严重了,本来这一天没见,顾至臻主不知道问了多少回,待会儿吃晚饭如果再不见着人也终究会知道。 袁允之只好硬着头皮去书房找顾至臻,心想今儿肯定免不了要挨两句训了。 顾至臻正打算起身去吃晚饭了,见袁允之低头脑袋进来就问了句:“允之,有什么事吗?” 袁允之微微抬了抬眼皮子,然后又迅速耷拉下来:“爷,叶姑娘她病了。” 顾至臻一听立马起身,见袁允之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又问道:“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爷,叶姑娘早上就病了,奴才怕分了您心,没让他们告诉您,已经请过了大夫,本已见好,晚上又烧上了。”袁允之本着缩头一刀伸头还是一刀的心思,把话捅了个明明白白。 顾至臻听了这话,脚再也迈不动了,回转身来,倨高临下地看着袁允之,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凌厉:“允之,她在我这儿,比什么都重要。” 袁允之看着顾至臻指着胸口,就知道今天的事办坏了,他从来没见过顾至臻这样的冷狠的表情,心里一颤连忙跟在顾至臻后面走。 顾至臻到了清泉园里,侍女们刚把药端给叶惊玄,叶惊玄正瞅准了时机可以倒药了,没想到刚倒了一半,顾至臻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呃那个,浇花”叶惊玄心虚地看着顾至臻,嘴角抽搐地干笑了两声,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要在她倒药的时候。 顾至臻语气低沉地朝身后喊了一声:“赶紧再去备药。” 霜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见这二位都这样了,赶紧走人:“是,奴婢这就去了。” 叶惊玄一脸苦笑,顾至臻一步一步走近了,倒是让她一阵慌乱:“那个,我没什么事,只是有发热。” 叶惊玄也知道自己这话没说服力,顾至臻凑过身坐在床榻边上,来大手一扬,把被子压得更实,再看向叶惊玄时眼里带着些疼惜和不忍:“生着病还倒药,怪不得又烧了。” “苦” 好吧,有这丫在,再苦的药她也只能乖乖咽下去,要不然这丫能用灌的,而且是很不人道的灌法 第七十一章负此一分心还卿一生情 臻看着叶惊玄喝了药,才微微露出点笑容,在一+光摇曳里,顾至臻仿如天人一般,让叶惊玄又是一阵迷乱,迷乱着迷乱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嘴角抿着的笑让一边看着的顾至臻胸口涌上一些暖暖的东西,不知觉间顾至臻的手就已经拂上了她的眉眼。 叶惊玄呼吸匀称而平稳,原本有些虚弱的气息也在药效的慢慢发挥下,一点点平顺起来,顾至臻确定叶惊玄已经睡着了,这会儿才敢放开了看着叶惊玄,眼底明显有挣扎与犹豫。 忽然低低一笑,看着叶惊玄说道:“惊玄,如果可以一辈子就这样,或许也是很美好的,和你一起每天说说笑笑,看着你鼓捣那些新鲜的点子,每天都是满身的活力。 这样的满足,或许用天下江山也填不满,只是为什么我却该死地早已深入泥潭。” 声音平淡而温和,就像顾至臻此时的神情,只是那些淡淡的挣扎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顾至臻胸口忽然一紧,不由得抓紧了那只露在被子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惊玄,每每一想到以后,你再也不愿意见我,或者恨着,我就想放弃一切,只为和你相守一生。” 叹息一声,月色洒在衣襟上,顾至臻冷冷地看着出神:“只是,早已经身不由己了,就像你永远也不可能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一样,我也不能照自己的想法活。惊玄以后,想必只能嫁七哥了。”虽然一直不去想,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早已经认明了的事实。 只有顾重楼没有正妃,所以顾至臻想到这里,手紧所致成拳,狠狠锤在自己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几乎让他无法再呼吸:“至于七哥,惊玄,只要有我一日,只要七哥没有异心,我必保他一世荣华,必保你一世安宁,哪怕你恨到了骨子里。” 这几句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根针把他的心扎透了,他却只能任由着疼痛一点点从身上痛到心里:“七哥地安淡是缘于不争,也是缘于有人为他打算,他才能享有这一切。” 忽然间,顾至臻想起了那个同样爱音律,却少年去世的八皇子,用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换来了顾重楼的一生清闲,他说:“父皇,我要走了七哥,以后你要替我去看尽天下的风景好不好,在每一个山巅抚一曲春回,我在天上一定能听到的,七哥!” 皇帝应承后。顾重楼点头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而且做得很好。他失去了主掌江山地机会。却赢了千山万水地风景和云淡风轻安宁之身。 “从来。七哥都是个值得羡慕地人呢。年少时聪明灵慧。在众多皇子里不是最出色地。却最招父皇喜欢。在兄弟们中间。也是最让人愿意亲近地。年少时我妒忌他。直到现在还是”顾至臻淡淡地陈述着这一切。一只手紧握着叶惊玄地手。另一只则按在隐隐生疼地胸口。他在说服自己。他只要江山天下。而顾重楼比他更适合守候叶惊玄 “你喜欢音律。记得第一回听七哥抚九曲流水琴时。你便是一脸地沉迷。当你地歌声和七哥地琴声交错在一起地时候。所有人都醉了。你们虽然相距甚远。却遥遥相应。那画面美得让人心折。” 顾至臻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来。声音越来越不平静。放在心里或许可以假装不知道。说出来了才发现。他比谁都更清楚:“惊玄。我想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如果为帝。我要封你为后。可你愿意吗?” 顾至臻看着被枕间脸颊微红地人儿。嘴微微开合了几下。然后侧了身咕哝了声:“子夜。不许跑” 顾至臻听了微微一笑。胸口地疼痛感却愈发明显了:“我不跑。我在这里。” 叶惊玄咳嗽了几声,顾至臻连忙轻轻拍了几下,看着叶惊玄安稳的睡颜,只觉得看上一辈子也不够。 “我不跑,你也该跑地,那个宫殿深深的地方,你总是说很可怕,连京城都不愿意多待。惊玄,你可愿意陪我一辈子待在那里吗,有时候我真想问这句话,可是我却知道,一旦我问了,你就会跑得远远地。” 叶惊玄总是说她怕死,人又懒,每天跟人披着脸皮嘻嘻笑,端架子太累,她坐不住,一有什么新鲜主意就要去做,这样爱折腾的一个人,要扔到处处是教条的宫里,肯定会想尽办法跑的。 顾至臻叹息一声再无言语,烛火闪了一下,一支蜡烛已经烧光,屋 暗了一下,顾至臻也终于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细心地把叶惊玄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深深地凝望一眼才举步离开,每一步都轻缓得没有声音,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月光一下子披泻在身上,初秋的凉意让顾至臻浑身一震,不远处地园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老九”背对着的人慢慢转过身来喊了一声。 原来是苏青>,洁白而冷地月光里,苏青>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正一步步走下来的顾至臻。 顾至臻看清了是苏青>,有几分惑,走近了才问道:“怎么苏大少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吧,有什么事就说吧,这天凉月冷地,走,有什么事上书房里说去。” 顾至臻说着就要去拉苏青>,苏青>却虚晃了一下躲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顾至臻:“九王爷可是心怀天下的,我道怎么会因着一个小女子就放弃了那念头,原来那姑娘竟然是平城叶氏地嫡姑娘,而且这姑娘背后还联系着姚家呢,难怪我们的九王爷这么费尽心思呢。” 苏青>向来欣赏顾至臻,欣赏他的野心,欣赏他的清淡儒雅,欣赏他那种为了目的可以倾尽所有的痴狂,只是利用女子以达目的,他无论如何也欣赏不起来。 顾至臻一愣,淡淡笑了:“青>,你和七哥,都是一类人,永远都是通晓一切,却揣着明白装着傻。明明有着大把的机会可以坐拥宝贵荣华,却弃之如敝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们一样。” 苏青>忽然欺近身来,揪着顾至臻的衣襟狠狠地道:“老九,你有着经天纬地之志,我们都不拦你,你们自去争着,何必把一个小姑娘给扯进来?你这样利用,不觉得太过份吗?” 顾至臻任由苏青>死死盯着,只是一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苏大少竟然也发起了怜悯之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青>松开顾至臻的衣裳,看都懒得看顾至臻一眼:“你可知道,叶姑娘昨日为什么会病?” 苏青>也不等顾至臻回话,自己就答了:“昨日她一个人在园子里流泪,只是流泪却没有哭声,顾至臻,你利用人也该好好骗一骗,不要四处露馅让她发现。既然要演戏,就敬业一些,演得滴水不漏。” 顾至臻忽然走到苏青>面前,看着苏青>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无非是想利用她在姚家的身份,无非是想借叶霜城的财富,你当她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清楚。实话告诉你,她比谁都明白,只是还对你抱着期待罢了。 顾至臻,这样一个傻姑娘,真是活该让你骗到死,就是骗到死了她也不会怨你恨你,多好”苏青>怒极反笑,各家族里相互利用的不少,利用感情拴人的也比比皆是,这回他却分外愤怒。 顾至臻只觉得一阵晕眩,仿遭雷击,终于明白叶惊玄眼底那一点点悲伤从何而来,终于明白那个笑得一脸明灿的女子,为什么总让他看了觉得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原来她早就知道一切,却一直 苏青>见顾至臻不回话,又继续说道:“顾至臻,我以为你虽然精于计算,擅玩谋略,却断不至于利用了人却不收拾好,你把她玩进去了,也把自己玩进去了。设身处地为皇上想想,我宁愿把天下江山送给了胡人,也不愿意把江山天下托付给你这样演戏都演不完整的人。” 顾至臻听着苏青>不断说话,心一点点凉透了:“青>,我伤她一分,必以十分来还,我若伤了她十分,将用尽一切,终此一生来还。” 苏青>听着顾至臻这句话,愣在了当场,喃喃地道:“老九你这是” 顾至臻不再听苏青>说话,举步就走远了。苏青>看着那个孤凉的背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份了,只是他还是觉得比起顾至臻的所作所为,他说的话算轻的。 顾至臻迎着风走入夜色里,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负此一分心,还卿一生情” 他欠了她的,伤了她的,就让他记在心里疼上一生吧:“我一直以为,你不谙世事,以为你天真得就像你的笑一样,人世间所有的阴谋与计算你都不懂,原来又是个比谁都明白的人,却装了傻。夕夕啊,我的姑娘,这样或许也好” 第七十二章灌醉我那是项技术活儿 惊玄的病来得快,去得快,有人盯着喝药,没同和。她依然笑笑闹闹,只是连她自己都明白,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永徽王府来了人,说是要请他们三人一同去赴中秋夜宴,叶惊玄抬头看了眼天空,暗叹一声:又中秋了。 王府里的宴会来得人并不多,叶惊玄以为会出现的热闹场面完全没有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只有顾重楼一个人在园子里喝着酒,闷闷地似乎有些烦心事。 顾至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端了杯子,跟着一起喝了一杯,叶惊玄有些莫名其妙,但另外三人仿佛都早已经心照不宣一般,喝了酒不说话,只是淡淡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喝酒。 叶惊玄心说,几位有话就说呗,好歹让人听着声响啊。只是三人脸色沉重的很,完全没有过节的感觉,打从今儿早上起,顾至臻的脸色就一直不正常,现在一看顾重楼也一样。 “七哥,你回京城吗?”顾至臻似有若无地问了一声。 顾重楼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把杯中剩余的酒喝尽了,才回望顾至臻,缓缓地应了句:“我不回去。” “起风了,不知道天会变成什么样。”一阵风吹过来,苏青>迎着风,一语双关地说了句,眼睛却看向叶惊玄。 叶惊玄却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怎么了,京城出什么事了?” “没事,今天是中秋宴,只谈家事,不谈其他。”顾至臻似乎在端详着酒杯,眼神却落在远处,透着一丝丝清冷。 叶惊玄忍不住低下头翻白眼。什么叫家事。他们家地事就是整个天下地事。看来京城真出事儿了。而且必不是小事:“那就谈谈家事呗。” 八卦劲一上来。什么也压不住。何况这还有可能关系到她身上。 顾重楼斜看了叶惊玄一眼。忽然挑起一个淡淡地笑:“叶姑娘。家事就是你几时要嫁给我九弟。” 顾重楼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在场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同顾重楼自己也意识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有多么地不合适。 叶惊玄迅速笑出声儿了。以掩饰自己心底地伤口:“嗯。他还没通过考验呢。有道是。生命诚可贵。真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呀喜欢自由自在地日子。何况。我才十五。还没玩够呢。” 顾至臻愣愣地看着叶惊玄,因为她的这句话,顾至臻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声叹息后开口道:“惊玄这话听着就像是一贯奉行的,瞧着,为了自由啊,都跑到这儿来了。” 叶惊玄倒一点不扭怩,冲着顾至臻,笑得一脸灿烂:“有位先贤说得好,不自由毋宁死” 她话还没说完,苏青>在一旁忽然出声道:“这大过节地,说什么死,罚叶姑娘喝杯酒。” 叶惊玄不满地瞪了一眼,其实心里也知道,再说下去对面坐着的顾至臻脸色会更难看,可是她却还是要说下去:“我还没说完呢,自由不是摆脱束缚,而是从来就无拘无束。” 这话,只是说给顾至臻听的,叶惊玄自然希望顾至臻能够放弃那一切,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个位子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可是她想放纵自己去奢望一次,仅此一次而已 顾至臻在一旁脸色黑得跟夜色一样,顾重楼和苏青>却都陷入了沉思,私心底苏青>欣赏这样的女子,只是若和顾至臻放在一起,总觉得不太搭调。 顾重楼则是心里一动,这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里去了,自由,谁不想要,只是有些人已经失去了要的资格,而有些人,是宁愿用自由去换某些东西。 “这天下间,何处有自由呢,如何才是活得自由呢,什么才是从来无拘束呢?”顾重楼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也愣了,顾重楼问得何等凄凉,语气何等寂寞,细想了想顾重楼的问题,才发现每个问题都不好回答:“你在哪里,自由就在哪里在,这就算是活得自由了,这也就是无拘无束了。” 叶惊玄忽然很想讲抽自己,跟古人谈论自由,这不找抽,再说了这本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讲来讲去,还不都是空的。 “你我这样地出身,只怕早失去的追逐的权利,剩下的只有追逐权利而已。”苏青>一声苦笑,逃得再远,躲得再深他也明白,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此生此世他们都摆脱不了这些个东西。而他所做的无非是垂死挣扎而已。 苏青>这话一说完,园子里再没有了声音,叶惊玄 ,心道:这哪里是中秋宴,明明就是冬宴,场面能 今天这三个人动机也不纯洁,竟然一个个都给她灌酒,叶惊玄不爱喝酒,不常喝酒,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喝酒,见这三来灌她酒,她就在一边演拒绝的戏。 既然三人想把她灌醉,她也无妨醉一回给他们看看,只是若真想灌醉她,却是项技术活儿。 叶惊玄笑着来者不拒,把端到面前地酒一杯杯喝得见底,不一会儿脸就红了,浑身酒气弥漫,叶惊玄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看着三个人说:“呃好多影子” 打了个酒嗝,叶惊玄挑着酒醉的笑容看着顾重楼喊了声:“子夜你怎么变样了,你怎么变成七王爷了?” 叶惊玄犹自觉得没玩够,一把扑了过去,顾至臻立马脸就黑青黑青的,叶惊玄扑在顾重楼身上,拉着衣襟娇声喊道:“子夜,我们回家,这里好冷” 顾重楼看着揪着自己衣裳,往怀里蹭的叶惊玄,脸立马就红了,苏青>则笑笑地在一旁看着热闹。顾至臻这会才过来,把叶惊玄从顾重楼身边拉了过来,叶惊玄倒也不揪着,回过头来一看是顾至臻,立马嘿嘿笑,吐了口酒气才说道:“子夜,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我不是在那儿看到你吗,你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我后面来了?” 顾至臻是好笑又好气:“我一直都在这里,你醉了就先去睡吧。” 叶惊玄心说,这会儿怎么能走,她还等着听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呢,不能酒喝了个半醉,事半点没听着,于是揪死了顾至臻的衣裳,半闹半哭起来:“我不要,你会跑掉的” 话一说完,叶惊玄就软趴趴地扑在了顾至臻怀里,手没忘了揪死顾至臻,反正就装醉死了过去,这活倒是不难,只是需要点酒量。 顾至臻见状也没办法,只好让人把毛料毯子拿来盖在叶惊玄身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安顿好了叶惊玄,这三人才开始了正式地谈话。 “严重吗?”只听得顾至臻这么问了一句。 顾重楼就叹息一声,半天半天听到一些轻微的纸响声:“父皇身子向来不好,尤其是这些日子京里天转冷了,父皇前日里一病就再也没上过朝,医官们束手无策,已经派人去天梁台请姚金针了。” “看来很严重,否则不会这么大动静地去请姚金针。”苏青>这么接了一句。 叶惊玄对姚这个字很敏感,难道是姚家出去的人,医术很高,继续装醉中 顾重楼又说道:“信上写了,京里有些小变动,除了姚家,颜、苏两家都开始有些小动作。青>啊,看来你的逍遥日子就此到头了,就算苏老不召你回去,你能放下他们的安危不顾吗?” 这回轮到苏青>叹息了:“唉我知道,就算走到深山野林里,他们也是我一辈子地债。” 接下来就是兄弟间的对话了,只是这兄弟间地对话,在一旁听着的叶惊玄心一阵阵乱跳。 只听得顾重楼道:“九弟,你们争什么夺什么,我不过问,那是你们权利,生在宫廷若没有这样地念头是断不可能的。只是,像八弟那样地事,就不要出了,我这辈子只盼能做个逍遥王爷,那也得你们都好好的,才能让我逍遥,是不是。” 呃叶惊玄这才知道,真正会藏的人,是顾重楼 “七哥,我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我这做弟弟的却想问七哥一句,你就真不争了?” 这话叶惊玄觉得自己好像问过,只听顾重楼应道:“争,争来何物,若要手足兄弟相残,才能争来一个天下江山,而后只能独享,再无所依,那不是我想争的。” 顾至臻一声笑:“七哥,你的心太软了。” “真正心软的是太子,他明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却还是放你们安生到封地,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来与他为敌。” 顾重楼叹息一声,再没有说话,顾至臻也愣在当场,苏青>一声淡笑:“都说天家无情,我看却也未必。” 未必叶惊玄趴桌上腹诽,是正对,他们这就叫有情,在叶惊玄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太子的心就真的那么单纯,她不信,那个太子确实是个温雅和暖的人,只是那双眼睛不够干净,多少是在权利中泡大的,要真心软了,就枉费了在太子位上坐了十几年。 这会是一场恶战,到底谁输谁赢,谁知道呢 第七十三章皇帝病了人心了 心动了,京城乱了,众位王爷们自然也就各自动起了 毅王府前如今是大门紧闭,早已经拒绝不见客,毅王掌兵,老王爷更是沙场多年,在军中的人脉更是不言而喻。 王爷们虽然天远地远,但门客们早早就把诸王爷们的问候带了来,毅王爷这时候却听从了老王爷的意思,凡是外客一律不见。 各王爷请安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到京城,皇帝躺在病榻上,听着各地的请安折子,满脸木讷的神情,闹得一边念折子的内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 “沧澜王请折,问圣体恭安,自有闻父皇病重,心里忧焚” 皇帝听着这些没营养的官腔早就腻烦了,所幸折子也念得快,到了顾重楼的折子却只有一句话:“闻君父小恙,儿臣忧,望君父珍重之,儿重楼敬上。” 皇帝还有些不习惯,前头这长篇大文的,这猛然间一出这么个折子还真有些不习惯:“老七的折子上就没写别的了?” 内臣把顾重楼的折子又打开来细看了眼,确实没有了:“回皇上,永徽王确实只写这一句。” 内侍在一旁看着,这才想起永徽王还有书信到:“回皇上,永徽王另有书信到,奴才这正是来给皇上送书信来的。” 皇帝躺床上,虽然病着却仍旧很有气势地瞪了内侍一眼:“赶紧把老七的信拿来,再去驿站催催看看其他几个有没有写书信来。” “是。皇上。” 皇帝展天顾重楼送来地信看了几行。这才有了点表情。长吁一口气。心说至少还有个儿子稍微贴点心。转而又叹息一声。看着身边地内臣问道:“张爱卿。你有几个儿子?” 内臣一愣。连忙回话:“回皇上。臣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皇帝这么重复了一遍。低头沉吟半晌才又问道:“三个儿子都多大了?” “回皇上。长子九。次子七。幼子四岁。” “如果有样玩具,你三个儿子都想要,可是你只备得起一份,他们要是抢起来,你给谁好?”皇帝似乎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连声调都没有变。 但听在内臣耳朵里却绝对不是这样,内臣长年侍候在皇帝身边,自然明白皇帝要表达的意思,这是问皇子们若争天下江山,该如何取舍。内臣也在心里打着小鼓,这话不能乱说,也不能不说:“回皇上,若只是一件玩具,自然是给玩得好的儿子。” 皇帝侧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风把纱帘吹起来,又重新落下去:“玩得的,可现在也不知道谁玩得好,何况这本就不好玩。” “皇上,若只以玩具而论,谁玩得好不好,试一试便是了。” 皇帝忽然别有深意地抬头看着侍奉在一边地内臣,眼里透着几分凌厉,但很快又继续看向远处:“玩具,这玩具太大了,转来转去,怕是一个还没玩够,另一个就等不及了。” “若太大了便一人分一些,谁把那点玩好了,再试也还来得及。” 皇帝眼里精光一闪,在榻上看了眼低头说话的内臣:“似乎御书房行走太委屈张爱卿了,不若张爱卿明儿便去崇文殿领差,张爱卿以为如何?” 内臣连忙跪在地上,脸上自然有喜色,只是依然不失沉稳,以三十不到的年龄入职崇文殿,也算是一桩特例了。向来世家子弟以及文名出众的,多奉职崇华殿,而文臣则录出众供职崇文殿:“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爱卿一并跪安吧,朕倦了。” 内臣走后,皇帝才微微坐起身来继续看顾重楼写来的信,这些个儿子里,他最看重太子,毕竟是第一个儿子,曾经也是寄予了无限厚望的。最欣赏的是顾至臻,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难得的是品性尚可,不至疯魔。 最偏爱的却是顾重楼,这儿子不仅知冷知热,也从不争什么,正如叶惊玄所说地,越是不争,做为帝王越是觉得没有威胁感,自然要偏爱上几分。而且顾重楼身上,还有着他所有儿子都没有的澄净与纯粹。 有时候,皇帝也在思量,继位,自然要在这三人中选出。虽然太子已定,但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是真正做了皇帝地,余下顾至臻和顾重楼皇帝很难以取舍。 毋庸置,顾至臻能把这个王朝带入大治之世,开疆拓土,治万世千秋之,而顾重楼则是个明主,带给这个朝代的将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因为顾重楼的胸怀够宽广,目光也够远,而且脑子里的东西也不输给任何一 莫名地,皇帝开始倾向于顾重楼,可是一想到顾重楼那性子,又不由得摇头,看来还是得想想啊皇帝这边想着,众王爷们心底也想着。 慢慢地,各地传出来王爷们囤兵的事,只是谁也没胆子上报君王,而且这些消息只要几大世家有意封锁,病榻上地皇帝连风声都听不着。 龙争虎斗,那个皇帝上位不都是这么来的,各家自然有各家的打算,再说只要毅王府不动,京里的几位大将军不动,各王也所能囤的兵也有限。这无非只是个让他们丰满羽翼的契机,各自充实自己地实力,等待着最终的决战。 囤兵一事就这么被压下来,皇帝则在病榻上思量着江山谁主地事,各宫的妃子们自然也动着心思,只是皇后在凤藻宫坐着,谁也不敢有大动向,毕竟本朝三大世家没动,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随意乱动。 每一朝帝王地更替向来就是死伤无数,弄不好便是举家的灭顶之灾,于是姚、颜、苏三府门前走动地人也多了起来,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气氛沉闷而凝重。 “老爷子,你说这回上头那位会安然渡过吗?”颜氏现任的族长颜启正在姚家的中堂坐着,看着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的姚老爷子,心下也有些惴惴不安。 “阿启啊,你家老爹没说什么,你也就不必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 苏氏的族长苏巍看了眼颜启,又看着姚崇安:“姚老爷子,您们三位长辈不话,我们心里总是不踏实。我家老爷子现在在钟山休养着,有事不明自然要来请教姚老爷子,还请老爷子指明了才是。” “是啊,老爷子,您不说话我们这心也难安啊,我爹也是让我来听听您的话儿。”三家之中以姚家在朝野上下根最深广,有些事三家本来就该坐在一起商量,只是这时候三家的长辈不适合见面,这才让他们来听听风声。 姚崇安见这二人硬是要上赶着问,只好摇头,却终于还是了话:“今上的性子,阿巍的爹最是清楚,十几年的教导,若还不明白一个人,那就算是白活了。阿巍,你爹听了京里的风声,不回来,便说明了很多事。” 苏巍和颜启听了这话相视一眼,苏巍问道:“依姚老爷子看,今上这病” 姚崇安抬头看了眼窗外的云,正是漫天灿烂晚霞的时候,沉沉远远地说了一句:“今上乃是心病,今上虽然这几年缠绵病榻,但经年习武,身子到底厚实。年初皇子们外封,诸王远在封地,今上不安了。” “老爷子是说” “这样的手段,先皇也不是没用过,又何需惊讶,只是先皇的手段要狠硬,今上到底心不够狠。”姚崇安也不去看一脸惊讶的两人,只是看着外面的天空,像说着天气一般评论着两朝帝王。 “依老爷子看,今上如今到底属意哪位?”颜启虽然知道这话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姚崇安回神看了颜启一眼缓缓道:“今上属意哪位,谁也说不明白,恐怕就连今上自己也未必明白。如今这一病,无非是在试探罢了,你们各自回去,闭好门庭,不该见的人一律不见,该见的人也最好等今上病好了再见。” 颜启和苏巍连连应是,只是苏巍却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老爷子,按从前来看,今上最得心的乃七王与九王,您看是否” 姚崇安捋了捋胡子别有深意地道:“不要乱猜测,今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准,看着吧,今上这一病好了,又是一番新景象。” “太子”颜启不由得喃喃出声。 姚崇安噙着淡笑道:“今上比我们更明白,太子背后少了些东西,就算登了帝位,也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空捞一场。今上为何要立董氏为贵妃,为何要立董氏之子为太子,你们都各自想想吧。” “太子是长子,自古来立嫡立长” 姚崇安扫过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嫡长,皇上乃先皇六子,非嫡亦非长。” 颜启这才抹着冷汗想起了他爹的一句话:太子,就是块牌子,立在那儿,便是为了被推翻 天边的夕阳更明艳动人了几分,正厅里立刻满堂如梦似幻的色彩,姚崇安面对着夕阳,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外孙女把顾至臻拐到哪里去了,这顾至臻倒走得真是时候啊 第七十四章天长地久不过是种奢望 子夜,再不吃下去,就要凉了!”叶惊玄端着汤碗顾至臻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凉了,叶惊玄还真左弄右弄把火锅给鼓捣出来了,眼下他们正在东山小院的前花园里涮着羊肉,苏青>这会儿自然也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叶姑娘,你甭搭理他,皇上这会儿病着,为人子忧心也属正常,你就随他去吧。”苏青>答是这么答的,但却未必这么想,眼下京城里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味儿,只是都不把这盖揭开罢了。 叶惊玄也不去细想,有很多事情也经不起细想:“苏大哥,你不是说要回京了么,怎么还没见准备?” 苏青>听了这话,只觉得碗里的原本美味的佳肴顿时间成了木屑子,咽都咽不下去。京城里的事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我说,你怎么就指着我走啊,难道说我很碍眼吗?” 叶惊玄很bs这家伙,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偏偏就摊上了这么大一功率的电灯泡,这丫天天打扰,竟然还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我是怕你回去晚了,黄花菜都凉透了,我这是替你着想噢!” 苏青>一听乐了:“凉就凉吧,我还就巴不得它凉了,再说了,我家老祖宗都还在钟山稳而不,我晃回去有什么意思,现在估计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候。” “敢情你还当回去看戏了,就算是看戏,你也得早早回去占个好位子吧。”叶惊玄说话间又看了眼顾至臻,他竟然还夹着那片可怜的羊肉,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动弹过一下。 苏青>则狠狠地往肚子里灌了半碗汤水,擦了擦嘴角,那神情说不出的安逸:“我就是回得再晚,那也给我留着座儿,我可是打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在那预订着了。” 这话听着像是句玩笑,也像是自我调侃,但这话深究下去,却透着股子深深的无奈,叶惊玄忽然觉得这成天嬉皮笑脸的苏家大少爷也不容易。但仔细一想,谁又容易了,她和顾至臻就算是躲到这儿了,不照样还得被卷进风浪里去,更何况有一个还想进去搅搅浑水。 顾至臻终于动了。夹着那片早已经凉透了地羊肉。放进锅里涮了涮。又放嘴里吃。这正吃着一抬眼。看见叶惊玄正盯着自己便道:“今天晚上去七哥府里吃饭吧。我有话想跟七哥好好说说。” 叶惊玄微微皱眉。她总觉得顾至臻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浑身上下透着坚定:“子夜。我们中午才从王府出来地。要不明儿再去吧。这来回折腾地累得慌。” 顾至臻迎风一笑。头上地丝被风吹得凌乱。在秋末地阳光下却显得那样妖娆。叶惊玄却在一旁冷不丁地晃了晃脑袋。好嘛她竟然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妖孽地男人。曾经还恶趣味地想过。要在东山小院门口挂块牌子。上面写着“内有妖孽。慎入” 顾至臻见叶惊玄话说完就在一旁着呆。像是愣愣地看着她出神。不由得笑得更深了:“惊玄若是嫌麻烦了。那就明儿再去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叶惊玄赶紧把脑子里地那些乱七八糟地念头收了起来。看着顾至臻道:“晚上我炖了佛跳墙。要是去了七王爷那儿。这好好地汤就要浪费了。” “佛跳墙?这什么东西?”顾至臻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让苏青>把话抢了去。 “佛跳墙么,嘻嘻秘密,反正晚上等着吃就是了。”叶惊玄神神秘秘地一笑,反而把两个馋虫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叶惊玄见两人睁着眼睛这么溜溜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没能把秘密捂住:“这佛跳墙嘛,还得从一个故事说起” 叶惊玄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顾至臻和苏青>也就听得认真,听完了二人相视一眼,更期待那个叫“佛跳墙”的汤了。 晚饭时分,佛跳墙盖着荷叶和汤盖就上了桌,当丫环把盖子连同荷叶一齐揭开,顿时间满室生香,浓厚地干货香气夹杂着肉类的香味,还有各色菜蔬以及菌类的气息,融合在一起便成了浑然醇厚地奇特香味儿。 侍候在一旁的丫环连忙把汤用小盅盛了出来,一一送到三人面前,顾至臻和苏青>唏哩哗啦地喝得那叫一个香。 汤才喝了半碗,袁允之忽然闯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凑到了顾至臻的身后面:“爷,二公子来了,这会儿刚到了城门外,先差了人来告知一声,说是来有要事与爷相商。” 本来还喝汤喝得极香的三个人,顿时都没有了喝下去地,叶惊玄放下汤碗,盯着清澈的汤出神,苏青>也放下了碗,看着顾至臻和袁允之。 顾至臻回望了苏青>一眼,又看着坐在苏青>旁边,正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惊玄,叹息一声向袁允之说道:“允之,你先去收拾间客户出来,打点好让二哥先歇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袁允之连忙领命下去,到了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园子里的气氛本来是一团和气,只是自打他进来后,这和乐的气氛就全不见了,现下再回头看,正是一园子让人心里毛的冷寂。 苏青>抬头一看,顾至臻正和叶惊玄对着眼,立马明白他再待下去就得多余了,自顾自地嘿嘿干笑了一声,找了个借口赶紧闪人。走之前还没忘了端碗汤,还吩咐丫环给盛了饭菜,顺便嘻嘻哈哈地说了两句话,中和一下现场地气氛,然后才满意地离开。 苏青>还没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连忙冲丫环们使了个眼色,很自以为善角人意地把丫环们带着一块走远了。 顾至臻忽然有些不安地看着叶惊玄,自从哪日苏青>说她什么都以后,顾至臻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每每深夜的时候总是容易从梦中惊醒,梦里梦外都是叶惊玄或笑或哭的脸,哭地时候让人怜惜,笑的时候眼底的悲伤却让人心酸。 “惊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问地,就问吧,但凡是你问了,我答的便都是句句实话,绝不掺假。”有时候,他希望叶惊玄来问,只是叶惊玄每每看着他时,总表现得一脸灿烂,什么也不问,这样尤其让他的心无法抑止地疼痛着。 叶惊玄低头时眉眼皱成一团,抬起头了却是依旧顶着灿烂灼人地笑,只是越这样,却让顾至臻看得愈难受。 只见叶惊玄正带着看来,声音却飘忽而悠远:“我不问什么,我等你自己来开口说,把你认为该让我知道的说给我听就了,你不愿意说地,我便问也不问一句。” 有时候叶惊玄也只是想鸵鸟一下,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假装一切的伤害都不会到来,只要她不去理会,一切都慢慢地会过去,虽然她也明白不可能,但却仍旧下意识地想回避。 顾至臻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叶惊玄地笑容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心,她的眼底隐隐可见哀伤,却强要笑出声来,顾至臻忽然有些恨自己:“惊玄,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再也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这么轻易地就扎在我心上了。” 是的,扎在心上,疼得厉害了,却更恨自己,因为眼前的女子比他还要疼些,却总是这样假装什么都不明白,堆起满脸的笑意,轻易地打败了他。 扎在心上叶惊玄不由得苦笑,说到扎,顾至臻才是那根扎在她心头的刺,拔不出,溶不化:“子夜,我如果是刺,那么扎在你心上,就是我最喜欢你的方式。” 可惜,她的爱不是刺,他顾至臻才是这根以爱为名,轻易扎透人心的刺。 顾至臻忽然起身越过桌子,把叶惊玄深深地抱在怀里,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勒得叶了去叶惊玄透不过气来,却仍旧不放开手:“惊玄,有时候我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辈子也很好,只要能这样,或许也足够了。” 叶惊玄仰面一笑,看着顾至臻笑容里带着几分魅惑:“欢迎你就这么抱上一辈子,只要你不松手,我倒是十分愿意地。” 只是,对于顾至臻而言,确实只不过是“有时候”这么想过而已吧,顾至臻啊,天下江山始终是要更重要些吧,她却开始乌油油丰这样的温暖来,竟然觉得哪怕多一天是一天,天长地久啊原来真的不过是种奢望。 顾至臻看着怀里明眸若星,娇粉如霞的女子,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来,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抛下一切,就这样和这小小的女子相守一生。只是这个念头刚一从脑海里涌出来,就已经被其他的念头给淹没了。 “惊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你”这话听在叶惊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只是这时她宁愿装傻,宁愿把这些话都当成是天长地久的诺言,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啊。 女人的心,真的太小了,只是顾至臻的心太大了,大到把她放在哪里,都终会被忽略 第七十五章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云峥带着侍卫趁夜进了徽城,眼下的京城里早已乱成而徽城也同样轮,不同的是这里的乱却是因为热闹,各地来的客商云集在此,不为别的,就为了连皇上也爱骑的自行车。 顾云峥反观自己的土地,同样近海,同样是海上通商之地,却远不如顾重楼的徽城来得繁荣,徽城本就有徽城富天下足之说,当初把徽城封给顾重楼时,齐妃还好一通唠叨。 虽然是入夜了,但徽城的夜色却比京城毫不逊色,处处透着说不出的生机,百姓们皆是一脸安逸地神情。顾云峥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徽城是个让人最有满足的地方,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致独特。 “爷,是否要先去拜访七王爷?”侍从打着马上来,凑在顾云峥身边问道 “七弟么,既然来了,也不妨先支拜访一下地主。”顾云峥和所有的皇子们一样,对顾重楼有着特别的感觉,妒忌顾重楼从小得尽了宠爱,也喜欢亲近他,顾重楼总有一种让人想多亲近的气场,无争淡泊,让人没有威胁有时候他也在想,顾重楼是不是真的这样无争,可一看见那双干净的眼,就不再问。 派人先去下了帖子,虽然顾重楼或许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礼数却还是不能少的。 顾重楼一接到顾云峥的帖子,就立马让人大开中门,自己则整了整衣服在门口等着,刚到门口顾云峥也正好到了,翻身下马,看着顾重楼便是一脸喜色:“七弟,好久不见了,想你一向来可好。我这一路走来,可是眼红了,这徽城在你治下可谓是处处承平,百姓安乐,怪不得父皇都在朝上说,七弟的封地治理得最好。” 顾重楼侧身一笑,把顾云峥让了进来:“二哥说笑了,徽城本就底子好,我在这无非是听之任之,这徽城好是百姓淳朴,民风纯善。要说起治理封地,我看还是二哥在行,我还不就是领了个能偷懒的地方。” 顾云峥见四下没人了,才向顾重楼问道:“九弟近来可好?” 顾重楼一笑:“好得不能再好了。日日里和叶姑娘在一起。吃着喝着玩着。日子过得很开心。只是近来忧心父皇地身子。也难受着呢。” “也得亏你才容得下他躲在你这里。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非上父皇那儿说你地不是。”顾云峥随意地找了个地方会下。顾重楼也就随着坐在一旁了。 顾重楼抬头叹息了一声:“二哥。这我不帮他们。难道真让他们四处流落去。且我不留下他们。将来是找都没地找去。这会不是只要想找就能找到吗。” 顾云峥看了顾重楼一眼。也跟着叹息:“七弟。诸王囤兵之事你可听说了?” “诸王囤兵为什么要囤兵。他们这是”造反。但顾重楼却没把这两个字说出来。终归是亲兄弟。他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但真到了这一步 “七弟。你没想过。不代表他们不去想。你暂且不要去多想了。父皇虽然这些年久病。但底子还在。用不了多久自然会好起来。”顾云峥安慰了两句。他们兄弟都知道。顾重楼向来最厌恶这些兄弟间地相残。尤其这兄弟相残还要搭上他们地父皇。 “二哥” 顾云峥拍拍顾重楼的肩,又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顾重楼心思正乱着,也没多挽留。 顾云峥骑着马走在去东山上院的路上,昏昏的灯火渐渐远了,只留一地月光指引着他们前进。不久便看见了东山小院前挂着的灯笼,幽微地在山与月之间摇曳。 顾云峥不由得一笑,这顾至臻倒向来是个会享受地。 顾云峥让人去叫了门,开门的是袁允之,见了顾云峥连忙下拜:“奴才叩见二王爷千岁。” “这也不是京城,也不是王府,这些虚礼就不必讲究了,带我去见九弟吧。”顾云峥着急着要赶紧跟了至臻谈谈。 袁允之也高兴顾云峥来了,这下顾至臻有人可以管管了,他不好说也说动:“二王爷请,奴才替您领路。”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顾至臻刚从清泉园出来,在半道上就碰上了顾云峥,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同时一言不地在园子里坐了下来,并遣开了园子里所有的人,只留下袁允之四处观望着。 顾云峥看着一脸云淡风清地顾至臻,不由得急了几分:“九弟,你为什么还不回去,难道你要错过了准备这么久的东西,难道你就真沉迷在这个温柔乡里了?” 顾至臻随意地倚坐在那里,淡淡一笑:“二哥,京 在乱了吗?” “乱不乱的,还用我来说,你应该更明白吧。”顾云峥可不认为,躲在这就能困住消息的来源。 顾至臻伸出一指,轻扣着石桌子,出闷闷地响声在黑夜色里分外揪人:“二哥,你仔细想想,这乱可是真的,父皇病重,苏老太傅却安安稳稳地在钟山待着,姚、颜二家更是压根没动。连同毅王府一起,都按兵不动着,你不觉得这其间有什么诈么?” 顾至臻这么一说,顾云峥还真察出几分不对了,但是仔细一想,诸王也应该都能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父皇久病,怕是你现在不起,别人也会起,到时候你就迟了。” “迟不迟的不要紧,关键是要抓准了,对的时机哪怕迟一点也没事,可错误地时机,要是冒头早了,那必招来杀身之祸。二哥,咱们的父皇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经过几番争斗才掌了江山大权,不要以为平日里父皇面目慈和,处事温厚就真以为父皇就是那么个人了,我们的父皇可是很有些手段的。”顾至臻轻轻的抬起头,迎风吹来的淡淡香气忽然涌入呼吸中,像极了叶惊玄身上的气息。 顾云峥虽然觉得这话说来很正确,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九弟,我却觉得这回父皇的病倒是真地,记得张内臣吗,那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跟了父皇十年有余了,这些日子他一直侍候着父皇的汤药。张内臣薄有医术,所以想来父皇的病假不了。” 顾至臻忽然抬头问道:“张内臣是二哥的人?” 顾至臻忽然现,他这二哥太可怕了,连皇帝身边最亲近地臣子都能圈住,那还有什么能逃出顾云峥的眼线。 “张内臣现在已经是张学士了,父皇前些日子赐他入崇华殿。张内臣是母亲娘家地远亲,这也是母亲前些日子告诉我的。”顾云峥没有看到顾至臻变了脸色,只是自顾地说着。 顾至臻听了是齐妃家地远亲,脸色才又回复了些:“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姚、颜、苏三家没有动作。” “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姚、颜、苏三家正在等着坐看我们争斗,然后从我们之间,选个最好扶持,最好掌控地。”顾云峥忽然想起了叶惊玄,于是问道:“九弟,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 说到叶惊玄,顾至臻就一阵犹豫:“二哥,我心软了” 顾云峥听了没有特别的神色,只是一声叹息:“九弟,你心底还是个善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容易心软,所以我并不意外。只是你利用她从京城出来,避免了分封后父皇的猜忌,也足令父皇认定,你是没有江山之志的,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顾至臻心头一酸,当顾云峥把这些话说透了,就算自己再假装也无法再装下去:“二哥,过些日子吧,时机未到回去了也是枉然,太子现在正在京城里与父皇和三大世家斗着法,我回去了无非是做个陪客,有害无益。” 顾云峥忽然坐正身子,定定地看着顾至臻:“九弟,你莫不是真把心给了那姑娘?” 这个想法让顾云峥暗叫不好,情之一字向来最能另人痴狂,要是顾至臻真爱上了叶惊玄,只怕已经没有了争雄天下的想法。 “二哥,我明白自己要什么。”顾至臻语气里透着坚定,神色却显露着几分犹豫,江山天下与心仪之人,这其间的抉择,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是个难题。 “你明白自己要什么那么,你是要江山天下,还是要美人呢,这两样在你心里孰轻孰重,你还能分得清吗?”顾云峥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顾至臻压下心里的酸涩,朝着顾云峥一笑:“美人固可恋,江山更应逐,二哥,我们从一生下来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有这么一天。我不是七哥,没有他的洒脱,我也不是二哥,愿意把机会让出。” “九弟,我不是愿意让出,若我真有治理天下之能,自是当仁不让,我是有苦自知,治理封地尚且焦头烂额,何况治理天下。”更何况他们的父皇,并不喜欢他,压根不会把天下交给他的,反观之,皇帝很喜欢顾至臻 顾至臻一笑,再不言语,只是看着清泉园的方向,淡淡地凝望着,心开始一点点陷落在一片啃咬之中,不经意地疼着 呃我是好孩子,月底会加更,至于加更多少 暂时还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七七的英雄救美史 阵风吹来,吹起了一袭碧绿的衣裳,叶惊玄靠在门着隐隐传来的话语,终于再无可避,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果,她却不肯正视。 可迎着风的眼里,却没有泪水,只是空洞地望向夜空,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压根没有哭声的嘴,神情凄楚而绝望。 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路奔向后院,后院那儿有一个小小的门,叶惊玄这时只想着要离顾至臻远远的,有时候被骗反倒是快乐的,如果可以骗上一辈子的话,谎言也会变成事实,只是,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罢了,或许一开始就不是运气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月色指引着她独自走在路上,四周幽冷的山风吹得人愈加悲凉,叶惊玄望天一声苦笑,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爱确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凡人所能得到的都是假象。 一步步走着,各种昆虫在秋风里着最后的悲鸣,声声叫得断肠,叶惊玄看着渐渐近了的灯火,不由得一阵讪笑:“我竟然无处可去,去无可去,留无可留,爱情真是伟大啊。” 笑完却抱着膝盖蹲在街道的墙根旁,任午夜的风狂啸而过,竟然丝毫不再觉得冷。她原也以为会有泪,事实上她却了疯的想要大笑,笑自己的傻与痴,笑自己的天真不谙世事。 原来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明白,不是那么美好。或许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悲剧结局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心不可遏止地一阵疼痛,叶惊玄紧紧揪着自己地衣襟,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已经渐渐没有了行人的街市,第一次觉得这座城池是如此的寂寞与凄凉,也第一次觉得很可悲。 “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痛到极致了,竟然只想到一句词,李莫愁天天挂在嘴边上的那阙词,不由得想她是不是也是这本小说里的悲剧式人物,只做了别人的配角,却一直自说自话的做着主角。 这时巷子里传来了沙沙地声音,像是脚步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叶子出的浅浅响声,一只手莫名其妙地伸过来拍在叶惊玄肩上。叶惊玄猛然一惊,回头一看,一张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地脸,带着一些低沉的笑声凑过来:“你是什么人,赶紧走” 叶惊玄这会儿正在暴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赶走。 却没想到来人嘻嘻一笑。浑不正经地道:“小姑娘。这么晚了。街上可不安全。不如爷带你回去。找个温暖安全地地方咱们说说话吧。” 叶惊玄郁郁地翻了个白眼。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来人狠狠瞪过去道:“大叔。麻烦你回去照照镜子。做怪叔叔也要有点资本。你这样蟑头鼠目一看就是天生地恶人相。劳驾哪凉快哪待着去。” 那人听了叶惊玄地话。更是兴味浓了几分:“小姑娘地嘴倒挺利地。来人带走。今晚上爷又有着落了。” 黑暗地巷子里又走出几个人来。叶惊玄一看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后面地人紧紧追着。叶惊玄回头瞄了眼。眼看着就越追越近了。 叶惊玄正在算哪里可逃地时候。前面站了一个人堵在前面。她只好停了下来。任由几个人把她围在中央。叶惊玄冷冷地看着那个蟑头鼠目地人。只见他走上来开口道:“跑。我倒想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大晚上地在外头晃。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不如乖乖跟爷回去。爷一定好好善待你。” 叶惊玄不由得望天,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感情失意、生活失意,难不成还要失个身 那人见叶惊玄抬头望着天,还以为她就这么认命了,于是走上来笑嘻嘻地要拉叶惊玄,叶惊玄下意识地一让,怒目瞪道:“你若动我一下,我拿你全族的命来偿。” “哟,还真是个辣主儿,爷呀还就好这口了,眼睛再睁大点使劲瞪,爷就喜欢这劲儿”那人地手挑起一缕丝,贴近了嗅,似乎有无限芬芳一般,做出一股很享受的表情。 远远地忽然有火把邻近,叶惊玄也不管是谁,瞅准了几个人地空隙,一下子就钻了出去,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又被逮住了。那边的人可能是看到了这边的状况,连忙过来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前面就是永徽王府吗,要是惊了王爷, 个脑袋来赔?” 叶惊玄茫然无助时正好听到永徽王府四字,刚想说话却被人给捂住了嘴:“官爷,我们可不敢打扰王爷歇息,只是家里的婆娘闹事,非在街上疯不可,这拽也拽不住,真是让官爷见笑了。” 叶惊玄听了这话,猛地一脚跺在身后的人身上,那人啊的一声,叶惊玄就冲到了人群前面,一只手却又被拽住了。 永徽王府的侍卫大都认识叶惊玄,远远一看冷汗都吓出来了,只见那侍卫赶忙过来盯着打头的那人道:“你说这是夫人?” “是啊,我这婆娘不听话,就是喜欢四下乱闹,让官爷见笑了。” 侍卫猛地冷喝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那人连忙问道:“官爷,您看这是为哪般啊?” 侍卫冷笑:“为哪般?你可知道她是谁,你夫人,我看你去衙门里好好醒醒梦。” 那人看了一眼叶惊玄,心里咯噔一下:“爷,这可确实是草民的婆娘,您若不信,他们都可以做证。” 后面的人应成一堆,侍卫却不管他们,只管上前把叶惊玄请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叶小姐,您可还安好,这已近半夜了,叶小姐怎的还在外面,九爷怎么没陪同小姐一块儿出来。” 叶惊玄这会儿又愣神儿想起了顾至臻,硬是没挤出一个字来,只是悠悠地望着一句话不说。侍卫见叶惊玄这样儿,心里更是打起了小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出什么事了,也不敢乱问,只好硬着头皮让去请顾重楼,往常里叶惊玄在府里,那是和王爷平起平坐着,侍卫可不敢怠慢。 顾重楼正好还在书房,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让侍卫在头前领着路出了王府,远远地就看见叶惊玄被王府的几名侍卫护在身后,余下的侍卫则围住几个人。 顾重楼走到侍卫后头,一看叶惊玄站在那儿,连平日里惯有的见礼问好都没有,一双眼睛也空洞地落在前方,心里也是被吓了一跳:“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就跟我说,有我替你做主呢。” 顾重楼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心,一双温暖的眸子清澈干净地看着叶惊玄,叶惊玄眼珠子四处游晃一圈,终于对上了顾重楼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着雨后晴空一般的澄澈色彩。叶惊玄莫名的一阵心酸,想起了顾至臻的眼睛,那双永远温淡她却没能看透过。 眼睛瞬间像是让酸风吹了一般,神色求变,眼泪却沿着脸颊就这么落了下来。这不哭还好,一掉泪真让顾重楼慌了手脚:“叶姑娘,这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九弟也不在,我让人去请九弟来,你看好不好?” 叶惊玄听了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一摇头让顾重楼犯了难,问话也不答,还啪嗒啪嗒往下落泪。顾重楼只好看着侍卫围着的那几个已经傻了眼的人,冷冷地转身,沉沉地问了一句:“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竟然闹事都闹到本王府门前了。” 那些人一听是徽城的永徽王,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王爷,小的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看见这位姑娘独自一人,便” “便什么嗯。”顾重楼不轻不重地嗯一声,把场中的跪着的人吓了个结实。 这时候侍卫凑了过来,把他们看到的说给顾重楼听,顾重楼听得直皱眉:“好大胆子,光”本想说光天化日之下,莫名地抬头望了眼天空,又改了口:“来啊,抓起来,扔到衙门里去,让知府好好办了。” 那些个人好办,关键是顾重楼不知道该拿身后这小女子怎么办,只见叶惊玄眨巴着眼光掉泪,小眉小眼地在风里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般,顾重楼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怜惜来:“叶姑娘,要不先进府里去,外头天也冷了,有什么事喝口热茶再跟我说说,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叶惊玄愣愣地不说话,跟在顾重楼后头走头,顾重楼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左思右想愣是觉得肯定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依着叶惊玄平时的性子,早嘀咕开了,哪会有这般暗自伤神的模样。 到了屋内,顾重楼让人上了茶和点心,还给叶惊玄拿来了衣裳披上,叶惊玄这时才觉得暖和了些,强忍着泛出点儿笑,掩了袖子把泪擦去,掉泪咽声原本就不该是她的性格,只是顾至臻啊,真是伤着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第七十七章与七七夜话的时光 弈的群,欢迎大家加入 2285 敲门砖,书里任意角色 以下正文 顾重楼见叶惊玄不抹泪了,稍稍凑过去递了块帕子,叶惊玄抬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顾重楼这时又问道:“叶姑娘,不管出了什么事,别压在心里。” 顾重楼这时候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能确定而已,叶惊玄不让提起顾至臻,又光是掉泪,在他看来,叶惊玄平时无忧无虑,能让她难过的,无非是情之一字。 叶惊玄揪着帕子,侧脸半抬着头,努力把胸口翻涌的酸楚压下去:“七王爷,我没什么事,劳你费心了。” “叶姑娘看来是拿我当外人了,令堂和家母自幼一道长大,情同姐妹,你我便如同兄妹一般,有什么是不可以这徽城我便是你的亲人。”虽然顾重楼也知道有些话,叶惊玄未必会说出来,但他还是这么劝着。 叶惊玄目光盈盈一望,看着侧脸瞧着她的顾重楼,叹息一声:“七王爷,我是不是挺傻的?” 顾重楼连忙摇头:“当然不。叶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在徽城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显出叶姑娘地灵慧来。” “我不是说做事。再说那些事儿。也并非是我地功劳。我今天头一回省得。自己是真傻。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自以为是。伤了痛了也活该吧。”叶惊玄低头一声苦笑。开始絮叨着。 顾重楼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回答。看着叶惊玄没有要答案地意思。选择在一旁沉默不语。 叶惊玄确实也没想过要答案。有些事也扯不清是非对错:“七王爷。当有些东西得不到地时候。是应该放弃还是应该去执着求取?” 顾重楼看着眼前地人儿。忽然一阵语噎。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只是在这样地节骨眼上。要是乱回答。必然会让事情更复杂:“叶姑娘。那得看什么事。有些得不到放弃也就放弃了。有些却必需执着以求。” 叶惊玄把下巴支在支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地夜色和风呼啸而过,一片哗啦啦的树叶响声,如潮水一般涌入耳朵里:“若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该如何处之?” 顾重楼犹豫着开口:“叶姑娘,人和物毕竟不同,我也自是一个失意人,这样的问题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失意人,人只道是权贵之家尽得意,没想到我们同是失意人。”叶惊玄喃喃地说了一句。 “小时候,总渴望长大,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喜欢得心的人,讨厌恶心地人。后来,渐渐明白了自己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才知道越是长大了,越不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人看权贵之家尽风光,可谁又懂这风光之下,有多少辛酸苦楚。”叶惊玄轻轻说道,眼睛盯着面前跳跃地烛火,也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说曾经,语气间透着些如梦似幻。 顾重楼听了也是一声喟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她和他一样,都自以为清醒地活在他们的圈子里,于是比别人更多了些这样或那样的痛苦。明明一样的沉迷,却总要假装是唯一明白地人,这样活着能不痛苦吗? “叶姑娘,人不需要活得太明白,有时候何妨糊涂,何妨遗忘。若有人待你不好,忘了便是,若有瞒你欺你,糊涂便是。” 叶惊玄讪讪一笑道:“谈何容易,如果真能像七王爷所说,那才是真洒脱了,像我这样的凡俗女子,哪能做到那样的境界。” 顾重楼随之一笑:“是啊,不容易,就算再不容易出要这么去想,就许人来骗我,不如自我欺瞒,反倒来得痛快些。人要么麻痹别人,要么欺骗自己,都不容易啊”“七王爷的话,怕是明白的人多,能做到的人少。人世间多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地人,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叶惊玄淡淡一笑,却笑得苦涩。 顾重楼忽然一抬眼看到了几案上正摆着的九曲流水琴,忽然有了主意:“叶姑娘,我请你听一曲忘机吧,世间事再重也挡不住一个忘字,机心全忘,尘缘尽消,还有什么值得挂怀于胸。” 忘机二字,本是出自于佛经中,后来有个擅长音律地高僧,在悟道后依佛经谱出一曲忘记,相传曲成之时,以残琴抚出惊天彻地,闻无不神色宁静而至忘己,于是忘机也就此天下成名。只是自从那高僧死后,竟然再也无人能把忘机弹出那般意境,顾重楼自然不同,一张九曲流水琴在他指下,便可生出无限韵律来。 叶惊玄没有应好,也没有拒绝,在她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能真正让人忘记,就连自己也不能,有些念头 冷不丁的就爬出来。 虽然只有两个人在书房之中听着,外面也只有一个小僮候着,除此之外便尽是风叶之声,但顾重楼食指一扣,仍旧响起了静场音。复又勾起食指如一声雷鸣响彻,而后竟幽玄如丝,细不可闻,和着窗外地风摇叶响的声音,果真具有着让人心宁神静地力量。 手如凤卧时,左手如蝶般滑落又惊起,悠远的弦音如同似乎可以振动人心,叶惊玄不知觉间竟也听得出神,两眼痴痴地看着烛火眼也不眨,默然的想起谱出忘机的高僧,正是因情而伤,才遁入了空门。 得道之后,弹出的是一曲忘机,想必也忘不到哪儿去吧,否则何必忘,自然就无那机心了。 声弦忽转如风,轻轻叩在胸口,淡淡的一抹余韵还没撩过去,忽地就完全没有了声音,叶惊玄抬头看了顾重楼一眼,从乐音中惊醒过来:“七王爷,为什么不弹完?” “虽然名为忘机,却处处不忘,以前我从未弹过这支曲子,现在弹来,却终于明白,这支曲子的真正含义不应当是忘,而应当是过去,让一切过去。”顾重楼抬头看着叶惊玄,如是说道。 叶惊玄却是一阵愕然,顾重楼的想法,竟然和她的想法一模一样,不觉之间竟然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一生痴情,一曲忘机,这位法师倒真是个痴情人。” “空门之外尚有门,出家之后还有家。”这句话是谱忘机的高僧所说,现在念来又别有体会:“忘机之中还有机心,看来也在常理之中。” 顾重楼的话,叶惊玄并不是特别明白,这种佛偈高深的东西,懂了才苦:“七王爷,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里很苦。” 她是痛,痛得彻心入骨,可终究不孤苦,顾重楼偶尔一抬头时,眼里竟然是孤苦而凄楚的神色,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由然而生,不由得就开始怜人并自怜了。 顾重楼却迎着她的眼光幽幽一笑,眼里的光芒如水一般,灯花在他的眼中便如星光,一点点绽放开时,竟然那么美,这男人就算是孤苦的时候,也显得那般清澈干净。 “叶姑娘,何妨叫我一声重楼。” 叶惊玄没有想到,顾重楼凝望着她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于是便点头应道:“好,你便叫我惊玄。” “苦不苦,此心知就足够了,难道还要人尽皆知么。” 叶惊玄一时语噎时,就想起了一句话:“一份幸福与人分享,便成了两份,一份痛苦与人分享,便成了半份。” 顾重楼忽然抬头仰面大笑,笑得眼眶湿润地看着她:“惊玄,说得出的苦,都不能称之为苦,真正的苦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我也想翻出来说上一说,但年长日久,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惊玄一时间沉默无语,她双眼微抬看着顾重楼笑出眼泪的样子,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掉出泪来,笑着却让人觉得分外孤凉:“我亦是身在漩涡之中,却偏偏还想捞人一把,到底是个傻子,否则不会到今天这地步。” 她忽然想起了出走的那夜,姚思敏站在墙根下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这个赌局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死局,你赢不了。” “娘支持你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但顾至臻,娘并不看好,娘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孩子,堵不如疏,等到你头破血流想要回头时,娘在这里”姚思敏年轻时便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和叶霜城相守了,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思。 只记得当时她迎着夜空笑得分外明灿,那时候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渐渐的一点点消磨了。 是的,这一切虽说是私奔,但姚思敏、叶霜城无不知晓,她们阻止过,但那时她却是满腔的热血,一句话也没能听进去。 从一开始,她就不能理解自己所谓的宿命,于是想要挣脱开,没想到有意无意间,她却是那颗棋子,顾至臻的棋子,皇权的棋子,更是她自己设下的棋子。 皇帝有心扶顾至臻,只是顾至臻的根基到底浅了,于是皇帝把眼睛瞧上了姚家,也恰是她把顾至臻放在了心里,于是皇帝赌了,姚家赌了,她也开始赌。 输了,她输一切,赢了,替她赢得一场美满幸福,也替顾至臻争一个前途无量,天下江山,只是顾至臻最终没能如她所期待的那样,也白搭了皇帝的一番扶立心思。 这一场局,所有人都在演戏,演得最真的却是她 顾至臻啊,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后悔,曾经天下就在手边,唾手可得,只是他或许永远也会知道,她就是江山天下 第七十八章你拿什么来骗我 二日叶惊玄在王府里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叶惊玄刚见丫环端着水盆子立在旁边,着实把叶惊玄吓了一跳,心说这王府越来越没规。 “叶小姐,奴婢听着您起身了,给您端了热水了,叶姑娘先行洗漱一番,王爷在前厅等您,说是九公子过来了,请您过去说话呢。” 叶惊玄一听是顾至臻莫名地就想缩回去,现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顾至臻,昨晚生的种种,都让她无法再伪装得那么好,哪怕两人早已经心知肚明,但有时候想想,能多维持一刻的美好也很好了。 “叶小姐,您的衣裳睡褶了,奴婢给您取了一件来。”说着丫环从旁边的大红木衣柜里取衣裳,那柜子门一开,里头竟然全是些深青浅碧的衣裳,都是叶惊玄喜欢的颜色。 这倒让叶惊玄有几分惊讶了:“这衣裳是” “回叶小姐话,这是王爷吩咐给您做的,说是您偶在王府小住,怕麻烦着您,便让绣房备好了换洗衣裳。”小丫环恭敬地在一旁回着话,并取出一件荷色罗衣给叶惊玄看:“叶小姐看这件可好。” 叶惊玄看了一眼,荷叶一般的青碧,如水的衣襟与裙脚如层层波澜,次第推开,迎风一抖时,一片眩目的美:“就这件吧。” 她不禁想,这顾重楼倒真是个细心的,上次在王府遇上那么件事儿,后来也才知道,那衣裳料子本就是指定了给徐夫人做衣裳的,结果她穿在了身上,怪不得跟个冒火的孔雀一样。 叶惊玄穿好了衣裳,梳完妆,丫环们开了门请她去前厅,她却在这时扶着门开始犹豫,紧咬着下唇望着园子里飘飘洒洒的落叶,心里无论如何也安宁不下来。想了想一咬牙,松开扶门的手带着丫环去前厅。 前厅里,顾至臻正一脸神色凝重地坐着,顾重楼则在一旁喝着茶,神色透着悠闲,这两人一驰一张地坐一块儿,竟然也让人觉得画面挺和谐美好。 叶惊玄荡漾着一身地涟就这么从正门进来。也不抬眼看顾至臻。迎着风一福身子。微微向顾重楼行了礼:“见过七王爷。” 顾至臻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叶惊玄。见她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下就慌了神。心里演算过千百遍。却没想到叶惊玄是压根不看他一眼。也不给他个说话地机会。 顾重楼一看这两人。一个低着头垂目望着脚尖。一个则是巴巴看着干着急。悠然一笑说了句:“你们好好谈谈。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重楼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二人能好好说说话儿。更是对顾至臻带着一点儿期待。希望他能够好好选择。毕竟皇权是一条孤苦之路。有了叶惊玄这样地女子相陪。那些东西又何必再多留恋。 顾重楼走后。叶惊玄施施然地坐下。拿着丫环端来地点心一口口吃着。偶尔低着头眼珠子朝顾至臻那儿溜上两眼。却依旧不开口说话。心知道这一开口说话。她必然还带着几分希冀。就算到了这样地地步。她竟然也不愿意放弃 她也以为自己地喜欢不多。并且很理智。所以一直淡然以待。做着自己想做地事。却没想到事到临头了。却现心里竟然也有舍不得、放不下。只是再舍不得放不下。也终究敌不过人心里对权利地野心与。 吃着吃着眼眶又湿了,原来不是不难过,只是假装不在乎给自己看也给别人看。 顾至臻一见这好好的落泪了,心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火辣辣地疼着,这个在眼前一直温眉舒眼,笑得灿烂爽朗的女子,原来就算难过也不愿意让她看见。 顾至臻长叹一声,越是这样,他的心却越难受,他在欺瞒她,而她竟然帮着他欺瞒着自己的心,每每对着自己笑,却在无人处落泪。想来如果不是极伤心了,也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落泪。 就算是此时,也是隐隐忍着,不肯掉下来,顾至臻忽然一把抱住叶惊玄,叶惊玄强烈地挣扎着,可顾至臻却死死地抱住,怎么也不肯放开手。 叶惊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虽然输了,她却不要做出失败地姿态,不管顾至臻抱得多紧,她不许自己的心软下来。 顾至臻忽然贴在她耳边轻轻道:“惊玄,我爱你。” 叶惊玄一听就愣住了,这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死死地箍在她上,忽然眼泪如泉般奔涌,手中拈着的半块糕点滑落在地上,咬着自己地衣袖却仍是不肯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顾至臻听着隐隐地闷哼 着怀里颤抖的身子,心却格外的坚定,他要这江山怀里的女子:“我若为王,惊玄就为后如何?” 叶惊玄猛然抬头,忘了抽泣,也忘了话语,只是盯着顾至臻充满了野心地眼睛,第一次承认,看清了顾至臻眼底的东西,原来竟然是无尽的野心与。 当泪再涌出来时,她再也不可抑止地大吼:“我不要,顾至臻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江山天下,娶了我,江山也有,天下也有,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 顾至臻没有追问,仿佛是了然了一般,只是淡淡一笑:“惊玄,他们可以拿你来赌一切,我却不会,这便是他们和我的区别。我要江山天下,也要你,但是如果要利用你来夺取这些,非我所能为。” 顾至臻惨淡一笑:“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接近你,可是惊玄,我地心里每一分情意都绝不虚假,所以我早已经不愿意利用你来换取那些东西。” 叶惊玄摇摇头,眨着泪眼道:“子夜,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你要我拿什么相信,自己比你所追逐的江山还要重要?我不敢信你,更不敢相信自己,你在演戏我也在演,只是我们的演技都太好了,把戏演得太真了,直到把戏演成了真的,事实反而就虚假了。” 顾至臻早已经慌了,说话间也早已失去了条理,他此刻只知道,他不愿意失云眼前的女子,她说地字字句句都扎在他胸口上:“惊玄,我不要了,什么江山天下,我都不要了,我要你,只要你。” 叶惊玄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顾至臻的眼睛,恍然如花地一笑,带着泪却勾起一个无比动人的笑容:“如果,你说这话地时候,毫不犹豫,也不躲闪,就算是假话我也愿意相信。只是你为什么要犹豫,顾至臻如果你连自己说服不了,你拿什么来骗我” 泪沿着面人颊倾泻而下,她的话轻飘飘地不带一丝力气,说完了话便移开眼光,空洞地看向远方,嘴角地笑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顾至臻的心头忽然像丢失了一块儿一般,看着怀里停止挣扎,也不再看着他地叶惊玄:“惊玄” “子夜,我多希望是天边一片云彩,只有天能记住我的行踪,可我不是那片云,就算我是也终要消散,天只怕也记不了多久。子夜如果你真的不再仰望登天的时候,会现我一直都在,只是会这样时候吗?”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连谎话都说不圆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爱恨,只是忽然心里竟然满是怜悯,怜悯自己也怜悯他。 顾至臻忽然松开手,只觉得眼前的叶惊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眼微微抬着看向远方,眼泪还在颊边,嘴角却是宽广宁淡的笑:“惊玄,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是” “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你从此以后,是去争夺也好,是放弃也好,我累了我本就只是一个凡俗小女子,原也惹不得情情爱爱,却一头扎进去,伤了也应该的,我傻嘛,自然要碰些钉子。”莫名地,叶惊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跳出红尘的念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归属感,一直在演着戏,如今大幕一落,事实如刀一般扎疼了人。 “惊玄,你这是”顾至臻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叶惊玄仰天一笑,擦净颊边的泪:“我不信佛的,如今却真是想青灯古佛了残生了。我一直以爱为名,演着戏做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子夜,遇上你是我今生业,如今想来也还清了。” 顾至臻愕然地看着叶惊玄,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忽然用力扭转叶惊玄的身子与他相对:“惊玄,你不要这样,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断不能走这条路。” 叶惊玄却淡淡一笑:“我不过只是想想,你且放心,我爱吃肉喝酒,佛门想来也不会收我,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亏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去争夺天下,我过我的平淡日子,再不相干了。” 顾至臻看着说完话便转身走出正厅的叶惊玄,愣愣地竟然没有挽留,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忽然空了,脑子也跟着一片空白。 早就知道可能有一天会失去的,却在这一天到来时,压根没有准备,乱了手脚也乱了心 好吧,我心软,我是亲滴 第七十九章诸王囤兵七王演戏 玄说得出倒也做得到,现下她自己心里也不明白做,自然不愿意回东山小院,独自在春徽堂侧的天涯楼住下。 京城的局势现下越来越乱了,顾至臻忙乱之中,倒是经常去看叶惊玄,只是每每被叶惊玄拒之门外。顾至臻也不恼,心里也渐渐明白,当叶惊玄把一切说明白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黄昏时分,叶惊玄喜欢在侧楼上晒晒太阳,顾至臻在茶楼上遥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其实也知道顾至臻在茶楼上,只是不愿意多看一眼而已,在她没有厘清心里的感受前,见了也无益。 顾至臻喝着茶,却早已经不知道茶味了,连茶盏渐渐冰凉也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把冷冷的茶汤往嘴里送。 小二远远看着想上来给换热水,但一看这位爷在这以茶当酒浇愁,也不敢过来打扰。 顾至臻胸口如撕裂般的疼痛,忽然绽开一抹冷冷的笑,喟叹一声:“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叶惊玄看着桌前的小点,半些儿胃口也没有,却强要自己吃得欢快,其实都快吃出内伤来了,猛地一塞便呛在了喉咙里,咳嗽了几声,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明明难过了,眼角带着泪,她却莫名地想要狂笑,她竟然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么副模样,真是太不淡定了。 叶惊玄忽然站了起来,把嘴里地东西咽了下去,大喊一声:“我是郭夕”然后坐下来,喃喃自语:“我乐天知命,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明白有些人不可高攀” 安慰自己吧她其实也知道这些话无非是安慰,只是没人安慰,还不只好自我开解了。 她不由得长叹一声。顾至臻你丫就不会主动点。强硬点。难道他闯了进来。她还能把人往外赶。如果要给就给全。如果不想给。就去追逐他想要地一切。不要来做出这副样子。只会让她无法放开。 顾至臻这边把已经凉了地茶放下。袁允之来了。跟着一道来地还有本该远在京城地袁易之。 袁易之和袁允之一道行了礼:“见过爷。” “起身吧。易之怎么也来了?”顾至臻抬头再看了一眼叶惊玄。只见她依然在那儿安坐。再没有其他动作了。于是回过头来看着袁易之。 袁易之照规矩行了礼。不等顾至臻叫便泰然自若地坐下:“如果爷还想着江山天下。就应该想着回去了。诸王地般般动作。只怕爷早就知道了。” “还早着。七王爷你不是还没看清吗。等看清了再走不迟。这些兄弟里。只有七哥是个我们都没能看明白地。城府谋略远在诸王之上。不争了反倒是最大地对手。他在父皇心里地份量。只怕是非我们能比地。”顾至臻淡淡地道。帝王地偏爱虽然表现得不多。却依旧能让人听出风声来。 袁易之抬头看了一眼,却也不再劝,心里叹息一声,却认为这顾至臻不回京城,是因为那个正在对面逍遥安坐的女子。 一袭白衣在霞光里,温雅如月,这样的女子也怪不得顾至臻会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顾重楼这会儿坐在王府的书房里看着从各地送来地书信,眉头皱得死死地,让一旁看着的侍卫不禁想这书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让一向八风不动的七王爷也这样难以决断。 “怀广,这看这些消息有几分真?”顾重楼问着自己的幕僚,始终难以相信方才看到地字字句句。 张怀广稳稳地立在一旁,拂着袖子一笑:“王爷心底早已经有了是非,又何必再问。” 顾重楼叹息一声,这个消息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收到过,只是陆陆续续地又从各地传来同样的消息时,顾重楼再也难以安枕:“唉那张大位,确实诱人啊,焕川去确认各地人手地布置,父皇将此重任交托于我,我也不能负了父皇的期待。” 顾重楼书案上放着皇帝的小印,上面有在内授君,在外授天的字样,说是小印却像征着另一股势力。 顾重楼看着那方小印,再次长叹:“父皇明是知道我不爱掺和进去,却偏偏交托于我,到底让我是里外难做人了。” “王爷,您表现得太过淡漠,皇上能放心的人实在太少了,眼下也未必见得全然相信王爷,只是比起其他几位王爷来,皇上更愿意把赌注放在您身上。”张怀广拿着细针挑了挑油灯,让室内更亮敝一些。 “子廷啊,你也是我从京里带来的近卫,你说说此时应该做些什么?”顾重楼随口一问,脑子里却有了主意。 很奇怪地看了眼顾重楼,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敬地侧身回答:“王爷,眼下咱们不宜动,不管诸王如何囤兵,只要皇上还在一天,他们也必不敢动。毕竟举朝上下,数百万雄兵地令符在皇上手中,令符不诸军不动,诸王心里自然还有计较。只是若皇上” 顾重楼挥挥手阻止魏子廷继续说下去:“父皇这时候在看着我的态度呢,如果不动怀广你说下一道圣旨会是什么?” 张怀广淡定地神情也不由得一变:“杀无赦” “这就是王权帝位,父皇的情比我们想象地重,可父皇的手段却比想象中地要狠上千百倍。不涉权利时是父亲,若威胁到了便是君王。”顾重楼一声苦笑,这就是他的兄弟们挤破脑袋要去争的帝位,一张可以埋没人性的椅子。 徐焕川在一旁也是叹息一声,想了想道:“王爷,小令有调动内外三军之权,皇上却为什么交托于王爷?” “父皇是想赐我扶立新君之功,并借此机来试探罢了。所以咱们不管愿意不愿意,这趟浑水是搅定了。”其实顾重楼也猜不准,只是这么想着罢了。 他哪里知道,皇帝的心思,远比他想得要多得多,他猜中的不过半数。 “这可以是功,也可以是过,王爷这池子水可不好搅。”张怀广感慨道。 顾重楼却忽然笑了出来:“既然早就在戏台子上留了地儿,自然要演戏了,要不怎么能让人下台呢。” 徐焕川低头应道:“这戏不好演,王爷可以拿捏好了分寸。” 顾重楼把一直放在桌上的小印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凉凉地道:“不好演我也一直演着,习惯了也就不分什么戏内戏外了,早已经是假戏真做了。” 数日后,顾重楼手执小印,大张旗鼓地接掌三军的临时指挥权,把整个天下弄得沸沸扬扬,诸王就更坐不动了。最坐不住的恰是正身在徽城的顾至臻,顾重楼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全在他的眼皮底下,却像是在一夜之间,顾重楼就开始有了可以横扫诸王的实力。 “易之,你怎么看?”顾至臻这会儿真有些惑了,难道这七哥所谓的不争竟然是暗中得了什么暗示,难道皇帝已经属意于顾重楼了? “爷,不必着急,且看看,我在皇上身边侍候了十年笔墨,皇上的心思略微猜得出一些,爷只管看戏,是非曲直还得看七王爷打算把这出戏怎么演了。”袁易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永徽王府,露出高深莫测地笑容。 顾至臻有时候必需承认,他藏得深些不好看明白,可顾重楼这样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人,一旦把自己藏起来才让人真正摸不透, “爷,各地的王爷都秘密来徽城了,来得倒是快啊,看来有些人的消息比我们还灵通着,七王府到底也不是铁板一块。”袁允之在一旁如此说道。 袁易之却横了一眼,转头看向顾至臻道:“王爷怎么想?” “除了父皇,这局没人能设得下,这天下一盘棋,除了父皇此时还有谁能下得出来?”顾至臻略略一想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易之却摇头:“这怕是局中局,若让皇上亲手来做,只怕是要更漂亮些。” “易之这话的意思我却听不明白了?” “这恐怕是皇上借太子之手布的局,太子犹自不知,却不知道他的太子位坐不安稳了。”袁易之眼微闭,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废 “这么快?”袁允之惊呼一声。 袁易之睁开眼时,手下早已经把废字抹去了:“不,时机还没到,皇上的心思,我不能全猜出来,眼下只怕皇上还没找出合心合意的人来。” 袁易之却不知道,他这一猜却离皇帝原本的心思要差远了 顾重楼安稳地在王府里等着,顾至臻则在躲在暗处等着看戏,至于叶惊玄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时永徽城里的不安稳气氛,心里隐隐有些忧心。 这些天顾至臻出现在对面茶楼上的次数也少了,联系起来,叶惊玄稍稍明白怕是要有大事生,心里担心顾至臻的安危,却别扭着不愿意去见顾至臻。 这会儿她正在撑着天涯楼上撑着脑袋,看着夕阳叹息,今天顾至臻又没来,外面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看来是有人来了,叶惊玄竟然抱着自己都难以理解地期待,盯着门帘子看着 第八十章重楼戏诸王 了帘子进来的却是顾重楼,叶惊玄不由得失落万分,又有几分安心,想了这么久,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而自从住到天涯楼以来,顾重楼还不曾来看过她,叶惊玄心里胡思乱想着,这边却站起来笑看着顾重楼道:“七王爷,你怎么来了。” 顾重楼这边却看了叶惊玄一眼,微微一声叹息,他犹记得那夜说过叫重楼,只是似乎却没有从这女子嘴里听到过一般:“叶姑娘,这些天外头不安全,如果叶姑娘不愿意回东山小院去,也请先到我府里住上几天。” 不安全,叶惊玄在心里品咂着这三个字,看来她心里想的还真是不假:“七王爷,我能问到底是什么事吗?” 顾重楼朝楼下的侍从队伍看了一眼,挑起一个难得凌厉的笑容,只是转过头来再看叶惊玄时,又归于一片温淡:“叶姑娘,有些事想必不说你也能明白,现在永徽城里不安生,怕是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叶惊玄这会儿心里又在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这些日子顾至臻常去永徽王府,她是清楚的:“七王爷,我不知道会生什么事,但既然王爷说不安全,那便去王爷府上叨扰了,这永徽城里最安全的,自然是永徽王府。” 叶惊玄眯着笑眼,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重楼便也不问,反正只要能保人安全就行了。 次日,诸王带兵入城,戎装怒马开向王府,顾重楼清早起来,一人一椅一几,正坐在敝开地大门中央,沏着一壶清茶,老神在在地喝着。 诸王来了,见顾重楼一个这样坐在院中,反倒生了几分惑,顾重楼只当是前面没人一样,继续喝着茶,吹开杯盏上浮着的沫子,细细地品饮着。而后微仰头,眼睛微闭似乎在回味茶的余韵一般。 忽地睁开眼,看着诸王笑语靥靥地看着诸王,表情镇定地让人心里打鼓,说出来的话却难得地如同响雷一般:“我这儿给各位王兄问好了,不知道各位可是奉了旨意来的。” 诸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顾重楼这会儿笑得是愈灿烂柔和。让人看了只觉得像是来拉家常地:“看来是没奉旨意了。祖制有定。诸王无旨无召不得入京。封地亦然。难道王兄们忘了一句话。王不见王。” 晋源王顾碧渊先站了出来。皱眉盯着顾重楼道:“七弟。我们这无非是来看看你。这王不见王不是死规。难道咱们兄弟还就真一辈子不见了。” “三哥。不是不见。而是要慎见。不过。你们来了便来了。省得我一一去找你们。来啊给诸位王爷看座、上茶。”这么在冷地天。顾重楼却压根不招呼他们进去坐。而是当堂坐在冷风里。当着门外诸兵士。无遮无拦地在天地之间安坐。 诸王略带了几分小心地坐下来。齐齐看向顾重楼。从来没现原来他们这个淡泊温和地七弟还有这么一面。凌厉之中透着沉稳。虽然也是在笑。这笑却让他们看了有几分冷。 顾重楼从袖里抽出手来。跟着勾出来一枚青天白玉印。在手里随意掂了掂。却让在座地诸王几乎快要坐不住了。奉湘王顾远志皱眉问道:“七弟。三军印怎么会在你手里。” “四哥,这东西原来也不在我手里,只是前天父皇派了使臣来,说最近各不太平,我这儿尤其不安宁,所以送来了三军印,说是不让乱用,只是用来护永徽十六郡四十九亭之安危,出了永徽城那就没效了,我啊也就是个窝里横。”顾重楼脸上带着几分失望的神色,淡淡地摇摇头。 诸王们快气得吐血,敢情他们来听消息却变成了别人盘子里的菜,他们本来是看着皇帝的小印来的,没想到他们一来,人家手里又有了三军印,这下倒真是越玩越大了。 聪明地也早已经明白今天怕是来得容易想走难了,惠海王顾长卿一声苦笑,早就有人劝他不该来,却跟着这老三、老四一起来了,看来早像老二、老五那样双眼一闭,嘛事不管才是正途。他却都没想到,顾云峥倒是来了,只是悄悄来又默默走了。 顾重楼见没人答腔,又是一声冷笑,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戏可是真难演啊:“父皇听说诸位兄长居心西北的战事,正处处征兵以备不时之需,父皇一听可高兴坏了,连病都好了大半,连称诸位兄长孝心可表天地。” 顾碧渊和顾远志相视一眼,顾长卿则是愣在了当场,一听这话看 计:“七弟,你是说父皇病好了?” “父皇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过个几日也就能上朝听政了。这会儿,父皇派去几位王兄封地地点兵使怕已经到了,我这儿也替父皇谢过诸位兄长如此不辞辛劳,为国为民之举。”顾重楼把三军印收回袖子里,凉凉地道。 三位王爷长吸一口冷气,看来他们是中了皇帝的计,调虎离山 顾重楼微抬头看了眼天,心想不知道他们的父皇看了这出兄弟相争的戏,究竟是心里会不会如同他一样难受。 “三哥、四哥、六哥,你们不好好在封地待着,来这儿总该有些什么事儿吧,这带兵带剑地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这会儿叶惊玄正在后头楼台上看着热闹,顾重楼本来不让她来,可压不住她自己偷偷溜过来。一看这顾重楼把空城计唱得那么好,叶惊玄都忍不住想鼓掌了。那三军印是几天前刚从春徽堂刻的,这会儿顾重楼竟然在几个王爷面前拿出来晃,还把人吓得够呛。 别说,顾重楼这架势还真有几位稳坐钓鱼台的味道。叶惊玄从窗格缝里看出去,几位王爷脸色各有不同,又听顾重楼说道:“正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君,处庙堂之高则忧民” 听到这话叶惊玄真想出去扇顾重楼一个大巴掌,这话还是昨天晚上她吃饭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的,这顾重楼竟然就敢现炒现卖,也不怕风大闪了牙。 大院中央坐着地顾重楼忽然站起身来,在几位王爷面前走了一圈,冷喝一声:“三位兄长不是看我来的,是抢玩具来地吧,打小抢到大竟然也不腻味。” 叶惊玄心说,这哪里是弟弟在跟哥哥说话,明摆着是大哥在训小弟,叶惊玄不用掐指都能算出来,这顾重楼和三位王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抢玩具这玩具还真是够大,够能诱人地。 忽然顾重楼又坐下了,脸色一变,又变回那个温温和和地七王爷,冲着几位王爷和淡一笑:“看几位兄长这脸色,难不成还真被我两句话诈住了?” 三位王爷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一愣神,这到底唱得哪出,三位王爷连跑的心都有了,只是被顾重楼这忽晴忽阴地表情给弄傻了。 倒是顾长卿先回过点味儿来:“七弟难不成是在跟我们开着玩笑?” 顾碧渊和顾远志相视一皱眉,两人眼里都有着惑,连忙也跟着陪着笑,心说这要是玩笑,那这顾重楼还真敢开。 这会儿连叶惊玄也摸不明白这到底是在上演那出了,只好抬着头继续看顾重楼接下来怎么圆场。 只见顾重楼一笑,让人重新上了热乎的茶水,也上了暖炉子:“我还说你们难得来一回,大家逗个乐子,怎么都这么严肃,这可让我不敢把接下来的戏演下去了,再演下去三哥、四哥、六哥醒过神来了,非恨死我不可。” “父皇派了点兵使,本就是去各地征兵以备明年开春后与胡人在西北一战,正好看见兄长们在征着,于是拿了点兵令顺便把人带去大营了。至于三军印”顾重楼又从袖子里摸出印令了,微微一笑。 几位王爷大气都不出地盯着,只盼顾重楼能给个答案。 “是新刻的,父皇说上回操演水军,三军令掉碧海湖里了,派人捞了整整一个月,不见捞上来。听说徽城的石料好,前些日子专门下旨让我给再刻一个,三军的将士们来徽城,不过是来见新的三军印符,也方便以后令行禁止不是。” 叶惊玄张大嘴巴看半天,心说这掉得真是时候,这刻得更是时候,刻就刻了,皇帝要知道顾重楼拿出来玩,还不得把他下了大牢真是敢玩 王爷们面面相觑,现下也闹不明白到底是真是假了,不过他们现在宁愿顾重楼是真在开玩笑,这才好脱身不是。 于是几人在场中打着哈哈,互相套着话,就如同刚才的事没生一样,这会儿园子里也暖了起来,丫环们上下穿梭给他们送来了热乎的点心,几位王爷笑嘻嘻地吃着,心照不宣地开始胡天海地聊起来。 叶惊玄摇摇头,坐下来抱着暖炉在手里,忽然很想笑,顾重楼这丫演起戏来还真是有意思,戏演得像真的,真的反倒让人以为是戏了 这才是演戏的境界啊她要是有这境界,何至于把自己弄到这分田地。 第八十一章子夜病了 底双更双更 我是好孩子 下个五号之前让大家看小叶子的婚礼 以下正文 叶惊玄在阁楼上胡思乱想着,刚想说走了,一个影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叶惊玄抬头嘿嘿笑了一声。 顾重楼倒也不在意,反而是坐在了她身边的位子上:“戏好看吗?” “呃不错不错,挺好看的,七王爷独退诸王,这出空城计唱得那叫一个帅啊。” 叶惊玄抬头笑着,窗外的灯火光芒一点点折射在她的脸上,柔柔暖暖让顾重楼看得一时间难以移开目光,不由得地心底感叹,这姑娘倒不见得倾城倾国,只是偶尔地就能打动人心,只是顾至臻最终还是没有好好珍惜。 “叶姑娘,我不过是照着别人写好的剧本去演,要么别人演给我看,而我一无所知,那还不如干脆些演了。”顾重楼淡淡一笑,看着透着窗格落在衣襟上的月光,冷冷溶溶之间一片零乱。 叶惊玄继续笑眯眯地看着顾重楼。这时候门外咚咚地传来上楼地脚步声。那声音急促而零乱。她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心也跟着咚咚乱跳了起来。莫名地心里有些雀跃。忍不住想难道是顾至臻找来了。 可一想到这儿。又有些抗拒。不由得地心底叹一声。女人地心事果然难懂。 这时候小厮在门外喊道:“禀王爷。九公子地门人求见。” 顾重楼闻言看了眼身旁正低头地人。忽然问道:“叶姑娘。你是否想见呢?” 叶惊玄挠挠脑袋。她这会儿也正纠结着。还来不及回句话。顾重楼便是哈哈一笑冲门外喊了声:“把人请进来吧。” 推门进来地是袁易之。叶惊玄看着有几分像袁允之。只是袁易之地气场远比他弟弟要强大地多:“易之见过七王爷。见过叶姑娘。” 叶惊玄抬头看了一眼,又很无奈地撇开头去,心想又来一个见了王爷都不拜见的,她就最烦见这些人。 顾重楼倒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礼节,冲着袁易之一笑:“好久不见易之了,今儿星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吗?” 袁易之微微一拂身子:“回七王爷,九爷他病了。” 叶惊玄猛一听这话,立马就站起身来,盯着袁易之急忙问道:“病了,怎么会病了,什么病?” 袁易之回道:“不知,此病来之凶险,九爷本通晓医理,易之也略懂得一二,只是都看不出是什么急症。易之来此,是因为听闻王爷与药师柳无回有交,特来请七王爷召柳无回来永徽,替九爷诊治一二。” “连你都诊不出?无回他行踪无定,这会儿想找他也是不易,且先送信去,看看是不是在附近。”顾重楼叫来了外面的侍卫,吩咐去送信给柳无回,回转身看着袁易之道:“九弟可还能动得,东山小院毕竟不便了些,不如到这儿来养病,一应药物王府也备得齐些。” “回七王爷,下午还能下榻走动,傍晚天凉时在中庭坐了会儿,再睡下就高烧至现在不见半些儿退,我这儿也是急了,才找到王爷了。”袁易之这时脸上才露出几分急色。 叶惊玄一听高烧不退,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只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和着眼前满地月光一起,又冷又乱。 这时候顾重楼走过来,微俯低身子看着叶惊玄道:“叶姑娘,想来这会儿九弟也希望见到你,我们先去看九弟吧,不管有什么,这时候也该见见。” 叶惊玄一抬头就看到了顾重楼的双眼,散乱的目光终于有了目标,手拽着顾重楼地衣袖道:“七王爷,子夜不会有事吧!” “九弟身子向来好,一时病痛自然压不着,放心。”顾重楼微微一笑安慰道,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儿。 到了门口安排叶惊玄坐马车,叶惊玄看着那辆小小的马车坚定地摇头:“七王爷,骑马吧,马更快些。” 顾重楼本来已经在马上坐着了,听了叶惊玄的话微微有些惊讶:“可是叶姑娘你不是不会骑马么,天黑路远,怕不安全。” 叶惊玄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想着要快点见到顾至臻而已。顾重楼看她的神色也不多说,让人挑了匹温驯的马来,扶着她上了马,在她耳边细细叮嘱了几句,才又重新翻身上马。 叶惊玄本来是不会骑马的,本来以为自己心里会乱,这时却出奇的冷静,照着顾重楼叮嘱地去做,竟然也能平安无事地飞奔到东山小院。 袁允之在门口候着,扶了叶惊玄下马,刚想说上两句话什么的,却没想到叶惊玄脚还没沾地就一下子冲进了门里。 看着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冲着顾重楼微微躬身:“爷。” 叶惊玄一路飞奔着,竟然现这院落久不来,有些陌生了,慌乱之中她竟然找不着去找顾至臻的路,在院子里走了会儿,终于又找着了路。 月色下推开门扉,满室地烛光里,透过重重床幔,叶惊玄终于看到了顾至臻,却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步未动,眼睛远远地看着安睡在榻上的人,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啃咬着她的心,没有泪也喊不出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一步步缓缓走近床榻,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她也会主动地一步一步再重靠近他身边。她以为,至少是他来道歉,然后放弃很多很多,却没想他还没来,反倒是自己主动找了来。 门外的三人看着这情形,也不好进来,反而只好退到了院子外头,等会儿再进去。 叶惊玄掀开了床幔,看着紧闭双眼躺在一片温暖烛光里的顾至臻,轻轻地唤了一声“子夜”喉咙里竟然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轻轻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抚过顾至臻地眉眼。病中的顾至臻脸色略显苍白,原本温润的笑不见了,那双她看不清的眼睛也紧闭着,在锦被之间更显出几分憔悴与消瘦。 忍不住俯下身子,贴在顾至臻胸口,淡淡地浮起熟悉感,这个怀抱依然是这么温暖,气息也再习惯不过,只是没有了声音而已,只是那双手没有抱着自己而已。 “子夜,你都不来找我”找过,却被她拒之门外,她忽略了。 “这些天,永徽城不安全,天天晚上外头都有刀兵之声,我不曾有一刻入睡。有时候我会想,或许你也在其中,因为你逃不开。可是我又时刻奢望,你不在其中子夜,你要怎么选择,你要我怎么选择?” 叶惊玄正在喃喃着,顾至臻猛然间狠狠咳了几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抬起头看了眼,顾至臻咳嗽时似乎极为难受一般,额头上还留着微有些凉的帕子,狠狠皱眉。她不由得伸手想要抚平,顾至臻却似乎是咳得更厉害了。 叶惊玄轻轻拍了拍顾至臻的胸口,顾至臻似乎是气更顺了一些,咳嗽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地看到了叶惊玄在面前,却只有一声叹息:“惊玄,你怎么来了,你应该不会来才是。”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的心也不是石头,自然要来看你。”叶惊玄也不知道这会儿顾至臻半昏着头,正自言自语着呐。 顾至臻这一听有回应,当然知道是叶惊玄本人来了,连忙挣扎着起身:“惊玄,真的是你么,你来了。” “是我来了。”话答了,叶惊玄却莫名地退,坐得远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可以贴在胸口,现在醒了,却想躲得远远的。 在院子外面等着地三人,这会儿也听到了里头的声音,连忙敲了门进来,顾至臻本来也还想说些什么,但一见顾重楼来了,只是抬头叫了声:“七哥。” “九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自小习武,身子骨硬朗得很。”顾重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顾至臻。 顾至臻却似是没力气了一般,重重靠在床上,袁允之连忙过去垫了势头让顾至臻靠着:“这我也不知道,初以为是风寒,下了两贴药不见好,这会儿烧退了,又有些凉。” 顾重楼皱眉,莫名就觉得这病来得凶险:“我着人去找无回了,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明天应该会有信儿来。” “劳烦七哥了,这么大晚上的竟然还烦扰着七哥。” “自家兄弟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顾重楼听顾至臻的声音,似乎有些气息虚软,只能是一声叹息,暗道一声,这病真不是时候。 袁允之让人上了茶,叶惊玄就在一旁捧着茶听着二人半是客套半是关怀地说着话,心里说出的别扭。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顾至臻,顾至臻便回看她一眼,叶惊玄便很不争气地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了事被抓的孩子一样。 可是她细想想,又觉得她没错,再想想顾至臻其实也不能叫有错,有此出身谋此位,也算是理所应当,可是又不由得想,难道他就不能放弃么。 虽然皇帝拿她来当天下江山地赌注,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顾至臻去争什么天下,争来争去,把自己争到那个人间第一的位置,绝对不是她所求的。 只是她不求的,却偏偏是他所求的,他们该何去何从啊! 第八十二章欠了我的记恨到死 一更奉上 顾重楼说了几句便走了,袁允之和袁易之哥俩一看,走吧,这二位正欲言又止,他们实在是多余得很了。 顾至臻斜躺在床上,只能看到叶惊玄的侧脸,烛火溶溶地在她身上镀着一层暖色调的光圈,偶尔一眨眼,竟然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时不时的还溜过眼珠子来瞧,顾至臻看得不由有几分好笑,心情竟然舒畅多了。 “这些日子在七哥这住得好吗,可有谁欺负你,起居饮食惯不惯?”顾至臻倒也没想到,想了半天,才从肠子里把这句话给抖了出来。 叶惊玄捧着已经凉了很久的茶杯,讷讷地半晌才应道:“嗯,都好。” “就这么不愿意见我么,来了也不多看我一眼,这样坐着也累,坐到椅子上去吧,我让他们拿暖炉来。” 叶惊玄依言做了过去,这么坐着倒真是不舒服,而且总觉得很尴尬,坐椅子上怎么说也远了些。看着外面端进来的火盆,叶惊玄又别扭了,难道打算说很久,她还真没这心理准备。 这厢正在纠结着,顾至臻又开口了:“惊玄,你恨了么?” 叶惊玄想了想这些日子的纠结与犹豫,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恨。” 顾至臻听得这个恨子,嘴里浑不是滋味,其实听到这个字也再自然不过,他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只是再听到这个字时,眼皮使劲一跳,烛光就剌入了眼中。他也没有想到,叶惊玄可以把这个恨字毫不遮掩的说出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恨。我想到了。一开始就想到过。”顾至臻说话时却是一笑。只是笑容中有多少悲苦。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既然想过。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可曾经把我放在心上过。过往地一切。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低头不敢迎上对面顾至臻投过来地眼光。她怕自己就此原谅了。她真是个心软地。而且还是个典型地好了伤疤忘了疼地。 轻易原谅别人地人。同样不可原谅这话曾经是她地同事说地。现在她在心里念了一遍。如果这个人理想和自己相背。那么她永远无法说服。 想起来。她和皇帝地赌真是场游戏。早已经被皇帝洞悉了。皇帝赌江山。她赌情忽然有些替顾至臻悲哀皇帝跟她说要扶顾至臻。为什么她现在想来却是在演戏。算了。她想不明白。永远也不可能明白。 顾至臻则因着叶惊玄这话思索了良久才道:“惊玄。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有和没有。我都不打算再回头。” 叶惊玄抬头看着顾至臻。这才觉得她竟然没现过。顾至臻竟然这么执着。执着地追求一件可能永远不会到手地。顾至臻地执着。却恰是她地悲哀。宁可追求一件不可能地。也不愿意选择她。相比之下。她或许更执着些。也就更悲哀些。 重新低下头时,叶惊玄告诉自己就此划清界线也好,他既然说得分明,她又何必再抱着不可能地幻想:“好,我知道了,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顾至臻,我希望有一天看见你坐在那张高高的位子上时,能满心欢快。” “惊玄,你便只当是我不在这世上了,负了你而又不在这世上的人,终究不会再打断你的生活。”顾至臻凉凉一笑,手指微微一抽搐,脸上有了些许痛苦地表情。 叶惊玄皱眉听着这句话,微凉的十指紧紧相扣,猛然抬头道:“可是你还在,我这个人小心眼,而且很记仇,欠了我地我会记一辈子,直到死。” 顾至臻浑身一震怔在当场,呼吸急促地看着叶惊玄说颤声道道:“惊玄”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应声倒下,叶惊玄这才现顾至臻又昏了过去,刚才还不烫的身体,现在又热了起来,脸红得跟红烛一样,叶惊玄这下真是慌了手脚,连忙朝外面喊了声:“允之,允之” 袁允之没有进来,进来地是袁易之,一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立马过来扣着顾至臻的脉门,半晌才带了几分怒气地问叶惊玄:“叶姑娘,究竟生了什么事?” “你们只是说着话,他就忽然这样了”叶惊玄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人就倒下了,刚刚叫她时,人还好好地,只是一瞬间就倒了下来。 “说话”袁易之不再问,只是抽出几根细细地银针在顾至臻身上四处下针,又捏开顾至臻的嘴,让他服下一颗药丸,然后回转身道:“叶姑娘,你还是先去睡吧,这里你也帮不上忙。” 玄愣愣地看着叹息一声,也确实觉得她留在这里也事,只好悻悻然地转身走,还不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只是人家压根没反应。 叶惊玄走到半道上遇上了袁允之,袁允之见叶惊玄一人迎着风在园子里不择路的乱晃,本来还看着是不是在找路,没想到压根是闭着眼睛乱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到叶惊玄面前吼了一声:“叶姑娘,你在干什么?” “我我回去休息,我好像又找不到路了。” 袁允之摇摇头,这样地乌龙,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习惯了,于是冲叶惊玄说:“叶姑娘,随我来吧,我送你回清泉园。” 叶惊玄老老实实地跟在袁允之后面,看着袁允之在前头走,忍不住又问道:“允之,子夜他这回病得好像是很严重,他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袁允之一边带着路一边微微侧头回话:“叶姑娘,爷这几天大概是累的,只是也没想到有这么重,头两天还是自己抓药吃了,没想到是越来越严重。今天早上上城里去请了大夫,大夫也只说是虚寒之症,可爷自己摸了脉又说不像,我哥也请了脉,也说不像是虚寒之症。我是不通药理的,不明白他们的急、缓、沉、浮,只是在一边听了雷了。” 这叫小病不医成大疾,只是感冒久了成肺炎,在这时代也是致命伤吧:“允之,那个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叶姑娘,爷最近忙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日日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我哥倒是偶尔进去,只是也是待不了多久就出来了。”袁允之其实很想说说书房里有叶惊玄的画像,顾至臻便是日日看着,愣愣出神,不多说什么也不多做什么,只是顾至臻已经做出了选择,袁允之也不希望再有反复,还是瞒着好袁允之这么说,叶惊玄自然要当成是京城里的事,袁允之也就是这么误导她的,她就从善入流地这么认为了。 叶惊玄忽然抬头看着九天之上的明月,徐徐道:“江山真的就值得这么苦苦追求吗,哪怕追来的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人生不过百年,纵有广厦千万,无限江山,谁此身过后不是一坯黄土,都是浮云啊”“男儿在世间,建功立业,自然要有一番作为,叶姑娘所说不地是小女儿心思,允之自然是理解的。只是叶姑娘若以此心衡量爷,却不免偏颇了些。”袁允之对这番话,却是半点也不认同。 叶惊玄却一笑:“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舍得江山天下的人,古往今来多少人间佳话,不也是放弃了许多才能得到的么,世间事都如此,占一半失一半,不可能两全。” “叶姑娘是想说七王爷吧,十位皇子里只有七王爷一人,是宁可不要江山的,其余九位,无一不是谋想着江山天下,生在天家,若不做此想法,才让人生异。而七王爷却是失去了很多,才得到如今的宁静。” 叶惊玄指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愿意跟袁允之纠缠在这上头,说话间就到了清泉园,这园子里似乎分毫未改,连两丫头在里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照常,好像她不是离开了几十天,而像是几个时辰一样。 袁允之送了叶惊玄进屋就告辞了,叶惊玄在外面咳嗽一声,两丫头冲出来开门,一见叶惊玄这高兴劲就别提了:“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 “少贫嘴” “唉呀,我们想小姐不算什么的,九爷想小姐才真是让我们看了都眼馋呢,要是将来”桐月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霜叶推了一把,示意她少说两句。 “小姐,你累了吧,我去烧热水,你洗洗先睡吧,这会儿也晚了。” 叶惊玄点头应好,看着两丫头忙进忙出,一人傻坐在椅子上,心里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时候倒真是一个百味杂陈啊。 顾至臻啊!她到底要拿那个人怎么办,或他想拿她怎么办,或早就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办就能办得成了。 叶惊玄泡在澡盆子里,看着雾气一点点弥漫开,忽然猛喊一声:“没爱情照样活了几十年,难不成还真弄得死去活来,这不是我!” 叶惊玄在心里闷闷地想,去追那见鬼的江山天下吧,她只想好好活着,活自己的平淡安心日子。不得不咬牙承认,顾至臻或许从来就不是他的同路人 第八十三章病好医命难医 二更奉上 “杜无回不是神医,很显然的,大家都叫他杜药师,这可不是轻慢,在病家心里杜无回比神医还要神上很多分,之所以叫杜药师,那是因为杜无回不喜欢别人叫神医,他又擅长用药,所以渐渐地便有了杜药师的称呼。” 眨巴眼,叶惊玄像听故事一样,不想出去见顾至臻,只好搁这儿听点闲话了,这一听之下才现,杜无回这丫比顾重楼要变态上n倍。 “有一回,一人一马在道上摔了个一嘴泥,杜药师把马给治了,把人给扔一边了,据说因为那人长得太好看了杜药师似乎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人。” 霜叶在一边看着桐月八卦,难得地没有拦着,反而在一旁一道听霜叶八。 “还有一回,一群和尚和一群道士在乌门山下聚,结果吃坏了肚子,正好碰上杜药师,他们只道有救了,没想到杜药师把吃剩下的残羹剩饭给扫了走,把人扔在那儿了,据说后来还弄出一毒药。” 霜叶可能是被八出兴趣来了,竟然也开始八了起来:“杜药师不喜欢和尚、道士,因为杜药师爱吃肉,有一回上寒衣寺访住持,在大雄殿里烤麻雀吃,差点被护寺僧给打死。后来杜药师还心有不甘,带足了料把鸡、鸭、鱼、肉都烤了一遍吃完还给念了往生咒。” 叶惊玄哭笑不得,这丫还是个人吗,简直就一神经病,在大雄殿里吃肉怪不得天下佛道两门要把他拒之门外。 叶惊玄忽然很好奇:“杜无回长得怎么样?” “听说丰神如玉,风流倜傥,曾经是举朝上下公认的美男子。” “曾经”这词值得琢磨。 “后来有人说。杜药师擅长易容。看见地未必是真人。而且人人见过地杜药师都不大相同。所以后来自然没人再这么想了。杜药师医术十几年闻名朝野。也已经不年轻了。” 叶惊玄听到易容这两个字就开始掉口水了。试想就算八十了也能把自己易容成十八岁少女谁不想啊。但凡是个女人就得掉口水:“桐月” 叶惊玄话还没问出口。院子外袁允之就在喊:“叶姑娘。您在里头吗?” 叶惊玄皱眉。却还是让霜叶去开门。袁允之进来一见叶惊玄立马道:“叶姑娘。我能跟您说两句话吗?” 叶惊玄抬头看了两丫头一眼。让她们先下去。指了指椅子示意袁允之坐下:“有什么话。允之就说吧。我听着呢。” “叶姑娘,您爷吧,爷虽然一句话不说,可看得出他想见您,既然已经回来了,又何必再置气呢。本也是,相处一日少一日了,以后天各一方了也就再难得相见。” 天各一方,叶惊玄听着这四个字,分外想笑,难道是她想天各一方吗,她还真想生死相随了,人家嫌弃呢,她也不是个自讨没趣的,自然就从了他的心他的意,他还想做什么。 拖泥带水不是她地风格,也不像是顾至臻的风格。 “允之,既然已经选择了,相见了无益,倒真应了那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却是无情。” 袁允之听了这相见争如不见,就知道今天他是说不服叶惊玄了,因为他也这么想,只是有时候不忍心顾至臻那份儿期盼罢了:“叶姑娘如此说,倒真是洒脱,这样或也好,待您待爷都好。” 袁允之走后不久,顾重楼来了,在院门口看着她摇头叹息:“叶姑娘,明明想见却为何不见。” “我有想见吗,是啊,我连自己都骗不过。”顾重楼干净的眼睛扫过来,叶惊玄便爽快地承认了,想是想,却见了又能怎么样。 “叶姑娘,有时候不妨顺从自己的心,想太多容易犹豫,很多时候犹豫就意味着将来后悔。”顾重楼说话间,风吹来落叶如雪片般落下,方才还满树黄叶的银杏树这一刻间,竟然只剩了寥寥几片叶子。顾重楼看着,不由得叹息一声:“春花秋叶,初也是枝繁叶茂,却只要一阵风就坠地化泥了。” 顾重楼若有所指的话让叶惊玄有些慌乱,总觉得今天不管是顾重楼还是袁允之,他们的话中都意有所指,只是她暂时还没能听明白罢了。 “七王爷,杜药师来了么?”想来想去,叶惊玄还是觉得要问问,毕竟这病因都没查明白,只有请术业有专攻的人来了,在她看来这杜无回,就是个专攻难杂症的。 顾重楼点头道:“刚到不久,正在给九弟号脉,无回给人看病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看着,这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叶惊玄心说 真够大的,希望医术和脾气能成正比:“倒真是特立旁地大夫就是不一样。” 另一头,这位在叶惊玄嘴里不一般的大夫,正以四指压着顾至臻的手腕,微闭眼睛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不时地点头又摇头,顾至臻早已经是懒得看了,杜无回这模样落别人眼里,估计早吓死了,幸好以前倒是在顾重楼那儿见过几回,知道这人就是一个爱端高深莫架势地人。 号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杜无回却依旧没有收回手,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顾至臻:“九王爷,这忽寒忽热的症状倒是不奇怪,许多病症都有这样的症状,只是你这脉象却实在令人费解。” 顾至臻微闭双眼一笑道:“我虽然初解医理,比起无回来却只能是个门外汉,无回看这究竟是什么症状。” 杜无回终于把手收了回来,盯着顾至臻看道:“五行不和,五脏失调,冷热交替本应该是恶寒之症,只是这脉象却绝不是恶寒,应当是邪入脏腑。你既然识医理,就应该明白五脏行衰,相互作用之下,乃不愈之症。”俺素个药理不通地,亲们就当杜无回的诊断结论是是肝癌吧,谁让这丫爱喝酒呢,当然这个九九米这么容易死 “不愈之症”顾至臻没有杜无回想象中那样激烈的反应,只是重复了几回不愈之症四个字,然后便没了声音。 杜无回闭嘴不说话,他是个药师,而且是个出色的药师,同样他也是个中人精,看着顾至臻的表情,心里忽然像是摸着了些边一样:“九王爷这病需得静养,这些日子便安心养着,我开几帖药,王爷先服着。” 顾至臻应了声好,杜无回又仔细看了两眼,才带着些惑离开,他总觉得这顾至臻非但不难过,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高兴呢?杜无回揉了揉脑袋,皇家没有简单事,他懒得去多想,要不是为了顾重楼,他也不会送上门来。 顾重楼这会儿也好不容易把叶惊玄给说动了,正带着向这边走来,正好碰上了杜无回提着个药箱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冷不丁就差点碰上了,顾重楼见状笑道:“无回,你这扛着个药箱想什么,一路走过来连道儿都不看,你再走就走了里去了。” 杜无回皱眉苦笑,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点子破事儿,一张位子那么多人惦记,够人琢磨很久了:“我说老顾啊,你家九弟地病很棘手啊。” 顾重楼一愣神,皱眉道:“不棘手就不请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病症我也只在很多年前见过一例,只是令弟不的症状也不尽然相似,究竟病灶何处,只怕还要细细观察一段时日,现在也只能断定是脏腑有疾。有道是病好医命难医,这如果是疾,自然好治,如果是命”杜无回说一半藏一半,摇头想着应该找空溜人。 脏腑,叶惊玄听到这两个字一怔,在这个没有外科手术的时代,如果真是症结在脏腑,怕真是难治难医了。至于后面那句什么病好医命难医,叶惊玄反正有听没有听进去,听进去了也未必见得懂 叶惊玄忽然有些难以接受,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时候 顾重楼却明白杜无回的意思,一旦杜无回这样说了,就代表没有把握:“无回,待会儿我再去和你详谈。”顾重楼这又想起了身边的叶惊玄,于是介绍道:“这位是叶姑娘” 杜无回看了一眼,忽然笑得暧昧,他误会了,误会这是顾重楼地心上人,于是细细地打量了几眼才微微侧身道:“叶姑娘,幸会。” 叶惊玄也微微回了一礼:“杜药师,幸会。” 盈盈一拜间亭亭如月,杜无回于是笑得更暧昧了,顺手从药箱里拿了瓶药丸递给叶惊玄:“头回见,没什么好送的。” 叶惊玄接过来,上头写着两个字“青颜”想着应该是养颜美容一类的丹药,浅笑着说了声谢谢。 顾重楼看了眼望着门地叶惊玄道:“叶姑娘,你先进去看九弟,我和无回说会儿话。” 杜无回看着叶惊玄进去,两人还客客气气的就傻了眼了,问道:“老顾,那不是你地” 顾重楼摇头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是九弟喜欢的姑娘,只是这二人最近不太平。” 不太平,杜无回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这三个字,心说真不太平,那瓶“青颜”送得他心里太不太平了 第八十四章越病越妖孽 一更奉上 叶惊玄走到门边又退了回来,看着那扇檀香木大门,心里有说不出的犹豫,她还没推开门,心已经先软了,再进去看到了人,所等待她的只怕是再一次的牵扯不清。 虽然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推开了门,门一开里头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杂着一些草木的香气,有顾至臻独特的气息。此时顾至臻已经起身了,正打算起身喝水,刚穿好鞋子一抬头,就看到叶惊玄站在了面前,表情也看不出悲喜。 顾至臻结着衣带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叶惊玄不说话,他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一说就再也收不住。 反倒是叶惊玄看气氛凝重,先开了口:“你的病严重么?” 纯粹是没话找话,杜无回的那几句话现在都还在她的耳朵里回响着,别的她没能听出来,但顾至臻病得很厉害她却听明白了。 顾至臻被叶惊玄略带了几分犹豫地眼神看着,心头微微一震摇头道:“没事,休息几日就成了。” 顾至臻这些日子已经消瘦了许多,一身宽袍之间那原本就不健壮的身子,似乎更添了几分孱弱,一呼一吸间也比从间沉重上很多,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人连同白袍一起显得苍白却干净。身上的肌肤几乎呈半透明状,半点不见狼狈气息,只微一抬头那风华依旧侵人,只是却少了往日的气势了。 叶惊玄见顾至臻看着不远处的茶水,走过来时顺手就倒了一杯递给他,心里还想着,就算是陌生人此时她也会这么做的:“喝水吧,你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备点吃的好不好?” 顾至臻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捧着个素白的茶盏在那头一口一口喝着,修长的十指如瓷一般洁白而瘦削,微皱的眉显示着他此时并不舒坦。 叶惊玄忽然叹息一声。有些事明明知道不该。却管不住自己:“杜药师说。你地病很重。你都不担心吗?” 叶惊玄实在没看出来。顾至臻因此有什么困扰。依旧是满不在乎地。只除了偶尔表情微微有些痛苦之外。 顾至臻却叹息一声:“生死由命” “什么由命不由命地。你不是还指着去争天下江山吗。如果连命都没了。怎么去争。”这话半是气半是关怀。叶惊玄自己都分不出是气恨得多一点还是关怀多一点。 顾至臻放了茶盏在榻边地小几上。稍稍靠前坐了一点。倾身看着叶惊玄道:“你原是不喜欢谈这些地。今天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来了。” 叶惊玄本来挺直地坐着。一听这话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靠在椅背上:“我是不喜欢。可是你喜欢不是吗。”这话说得是无比幽怨 顾至臻收到叶惊玄幽怨的眼神和话语,只是微低头说了一句:“惊玄,谢谢” 这句莫名地谢谢让叶惊玄一怔,讪讪地问道:“谢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做。” “惊玄,对不起” 顾至连着两句话,让叶惊玄彻底呆在了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只能抬起头看着顾至臻,只见顾至臻苍白地一笑,却无比灿烂:“原来说出这些话也并不难,原来要自己认清负了你,也不难。 真希望有一天,能说什么都这么容易。” 叶惊玄总觉得这几句话没头没脑,她有些没弄明白:“难道有些话说出来很难么,做错了就道歉,然后改回来很难吗?” 顾至臻不接叶惊玄的茬,只是遥遥地看着远方道:“惊玄,若人真有来生,希望你我都能只做平凡普通的人,做简单而快乐的事,比如在沙滩上拴贝壳,回来做风铃,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也丝毫不厌倦。这一生,已经生在了帝王家,我亦不说什么身不由己,只是已经不愿意抽身了。” 话音方落,一阵风呼啸而来,卷起室里地白色帐幔,起起落落如舞的纱帘中,叶惊玄定定地看着顾至臻,虽然早就不抱希望了,但听到这句话,心还是被触动了,酸涩的感觉在心里一点点泛开,却早不如当初那样撕扯般的疼痛了。 只是温温地被触动着,却让她无法呼吸,这个人真是她的业,她欠了十生十世才会有这么一段业,也就让她这辈子还个干净,下辈子也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对于这个问题,顾至臻却只是摇头,却拼不说话。 次日,顾重楼又来找叶惊玄,叶惊玄正打算去瞧顾至臻,顾重楼神色凝重地站在她面前,只说了一句话:“叶姑娘,九 昨夜加重了,昨夜高热不退,人已经昏迷了,现针。” 叶惊玄站在门口,看着顾重楼不敢相信地摇头,忽然脑子里就空了,看着院子里流淌一地的阳光,忽然掀了裙子就往外跑。 她现在只想亲眼见到顾至臻,确定那个人还好好的,没有看到她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她都不愿意相信。 顾重楼在后面看着叶惊玄的背影,一阵摇头,心里莫名地难受,那一刻他在叶惊玄的眼光中看到了绝望,却只是一闪而过,叶惊玄就眨着眼睛跑开了,再抬眼看时,那背影有说不出的狼狈与萧瑟 叶惊玄到时,杜无回刚施针完毕,推开门正要出来,人还没出去就“嗖”地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再一看就笑着摇头喊了声:“叶姑娘,现在还没醒呢,不着急跑。” 杜回无转身关上门,再回过头来时,顾重楼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无回,怎么样了?” “药石无效,我已经施了针,怕也只能是减轻些痛楚,这病来得急也来得稀奇,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我先去配一剂药,虽然不能治,缓一缓再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杜无回现在对病症怎么来的不感兴趣了,现在是一个对医术很疯狂的大夫看到了罕见病症,如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一样,杜无回现在只对怎么搬开或者越过这座山感兴趣。 “烧退了吗?” 杜无回皱眉:“没有,只是稳住了,没有再攀升的迹象,下午再施一回针应该会退了。只是光退热不是症结所在,昏迷、咳血才是问题” 顾重楼和杜无回一边谈一边走远了,叶惊玄这里却向着顾至臻越走越近,昨天还坐在床榻边上和她说着话的人,今天却沉睡在一片安宁之中,室里静得连还没来得及熄地灯花声都能听见。 叶惊玄坐在床榻边上,那张苍白的脸让她有说不出地心酸,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张脸,却在刚碰触到的时候,就被那温度给惊了回来:“这么烫” “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叶惊玄很迷惘,她一下子实在不能接受,原本还活蹦乱跳地人,瞬间就昏迷了。明明她们昨天还说了那么多话,今天却 她细细地看着那张脸,除了苍白已经看不出一丝神采,平常那张就算睡着都很平和的面容,如今看起来也有些痛苦:“子夜,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离开我,我宁愿你是去了京城,坐在那个高而孤独地位置上,至少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了。活着你才能记得你欠了我的,活着我才能恨你,你让我怎么恨一个连呼吸都没有的人。” 如今眼泪已经没有了,心里的痛却积累了起来,狠狠地啃蚀着她的心,这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子夜,你不是要江山天下吗,你不是当仁不让吗,你醒来啊,你去跟他们争啊,你不认为这是你应得的吗,难道你要拱手送给别人,你甘心吗?” 此时除了说这些,叶惊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难道说她不能没有他么,就算天各一方也比没有了念想强么? 叶惊玄用力推了床上的人一把,只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叶惊玄贴在顾至臻耳边大吼了一句:“顾至臻,你醒醒,你要就这么走了,我会看不起你,永生永世看不起你。” 这一生都给不起,却说什么永生永世,叶惊玄苦笑一声,她这会儿自己也未必能看得起自己。 这时顾至臻竟也幽幽转醒了,听着叶惊玄的话便睁开了眼睛,扯出一个笑容来看着她道:“那可能,真要让你看不起了,永生永世看不起,惊玄的话倒真狠呢,” “我再狠也狠不过你,来了说要走,好吧你走呀,走不了就说要天人永隔,我远做不到你这么狠。”叶惊玄胸口的气死死地堵在那儿,心也就跟着纠结了起来。 顾至臻忽地却一笑,在炉里薰香的细细烟气中,笑得如同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一般斑驳,衣襟半敞间,竟然是一派妖冶至极的光华。这个男人就算是病成了这样,依然如此妖孽,那眉眼一勾就让人沉醉期间再无法自拨。 “顾至臻,上天可能见不得你活在世上太逍遥了”叶惊玄这话没说出口,嘴上只是长长一声叹息,上天见不得,于是上天决定要回收这个妖祸世人的家伙了 第八十五章七哥好好照顾她 八十五章七哥,好好照顾她 顾至臻的病眼见着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身体也就越来越弱,成日缠绵于榻上,让人有时候不忍心去看。原是自出生起就骄傲至今的男子,如今却不得不因病缠绵消瘦,这情形看起来就让人心酸。 叶惊玄经常不忍心去看,她让人做了轮椅,袁允之经常推着顾至臻晒太阳,只是太阳之下,叶惊玄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曾经意气风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却只能神情委顿地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前行。她能从顾至臻的脸上看出很多东西,只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爷,七王你来了。”来说话的是袁易之。 顾重楼一身便衣缓缓而来,顾至臻却看得出神,直到人走到面前才露出一点笑容:“七哥来了,我们上那边坐会儿吧。” 叶惊玄本来正打算过来看看,顾重楼却抢在了她前面,她在院子外头看着那两个像是有话要说的人,想想还是转身走人算了,他们兄弟之间关于皇权之类的话题,她永远不打算参与。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就要失去顾至臻的认知,她到现在都认为顾至臻或许明天就会好,这一切不过是个过场,睡一觉那个人又能神采飞扬了。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转身的背影,浅笑一声道:“九弟,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顾至臻没有回话,而是迎着阳光微仰起头,阳光一点点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异常安逸而平和,这一刻他似乎获得了内心的宁静一般,缓缓转过头看着顾重楼:“七哥,我从小就很羡慕你,你出身高,在所有的兄弟里也最得父皇看重,人缘也好。” 顾重楼似乎在回想一般,这么一说他倒真是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光,却只是一声叹息:“九弟,很多东西,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心知罢了。你瞧着我羡慕,我却不值得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与痛处,你看入眼中的都是你愿意看见的,而并非全部。” “我亦知道七哥自有其他苦处。只是七哥却习惯于让自己置身事外。任凭我们做出什么。你只是看着。然后从中周旋。至少让我们在以前称兄道弟地时日中。保持着兄友弟恭。虽然这其间有八弟地原因。但七哥你必需承认。就算八弟安然至今。你也会一直扮演着这样地角色。”顾至臻挥手让袁允之把轮椅转过来。他面向着顾重楼陈述着往昔他眼中所看到地那个七皇子。 顾重楼闻言有些惊愕。他不知道原来在顾至臻竟然这么看待他:“我不是圣人。我自有我地野心。只是那个皇宫。那座城太小了。装不下自然也就懒得争了。其实。我也无非占了个懒字” 顾至臻本来在把玩着石桌上地杯盏。忽然放下抬头看着顾重楼道:“七哥。惊玄是个很好地姑娘。” 袁允之看了一眼。然后飘远了。接下来地话他不大适合听。 “自然。叶姑娘是个聪慧且温淡地女子。与九弟本应是”顾重楼一愣开了口。却又忽然收了声。这个时候不应该提及这些。太不合时宜了。 顾至臻并不介意顾重楼说了什么。而是接着自己地话茬自顾自地说下去:“七哥。你还去年我生辰时。你与惊玄一曲琴歌相和么。那一刻你们遥相呼映地光辉。让旁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顾重楼忽然有些迷糊,他不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顾重楼于某些方面来说较为迟钝,就算心已经裂开了一丝缝儿,脑子却远远跟不上:“九弟,你要有什么话就直说,若我能做得到的,必然不推辞。” 顾至臻却像没听着他地话一样,依然接着说:“那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出现的时机错了,那应该出现的本不应该是我。一曲清歌,一张九曲流水琴,就算不去想,我也必需承认,七哥和惊玄如此相衬。” 顾重楼怔愕半晌,看着顾至臻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脑子里却忽然浮现那张小小地脸,眉开眼笑很灿烂的样子 “七哥,也许她应该遇见的是你,遇见我终究是一场错误。”顾至臻一声长叹,望着亭外白灿灿的阳光,心如地上地霜露一般,渐渐地在阳光下一点点消融。 “九弟,这世间的相逢没有什么对错,若相逢也有错,估计每个人都要错上很多回,才会对那么一次半次。”顾重楼渐渐明白了顾至臻的意思,只是他无法接受,而且他估计叶惊玄更无法接受。那个在他印象里成天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女子,只怕心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持得多。 顾至臻忽地从阳光中转中头来看着顾重楼:“七哥,你能给她的我给不起,她跟你在一起会很开心,每一天应该都会笑,七哥,好好照顾她!” “她从一开始就是你地责任,你不觉得这样说,反而会让她伤心吗?”顾重楼反问道,虽然叶惊玄的笑偶尔闪过眼前时,他的心也不自觉的软了,只是一开始她们就相逢得晚了。而且,叶惊玄对顾至臻的情,他也时时刻刻看在心里,所以他无法接受顾至臻这样地托付。 顾至臻则不然,比起其他的兄弟他已经没有兄弟可娶叶惊玄了,而顾重楼相对是最让他放心的人,且在他看来,顾重楼地气场和叶惊玄如此相合:“七哥,我已经上书父皇,我若去了,只有两个请求,一,为七哥和惊玄赐婚,二,不论谁为帝,都需保七 玄一世安平。” 说完这话,顾至臻似乎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软,眼睛却依旧盯着顾重楼看,此刻,他想彻底看清楚眼前这个很“清澈”地七哥。 顾重楼眼神微闪,双眼微闭之后猛然张开:“九弟,我不能答应,你应该明白,不论谁娶了叶姑娘,都将是皇位的最终赢家。你本应当是父皇最重地砝码,只是” “七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只是父皇,永远不是你我可以揣测得到的,七哥,若真是属意于我,便不会有我的今日了。”顾至臻分外认真地说道,这话题永远能让人心情沉重起来。 顾重楼微抬眼看着天空,声音如青铜编钟般缓缓敲开:“九弟,我无意天下,我可以照顾叶姑娘,但若让我娶她,我却担不起这江山天下的责任。” “七哥,这么多兄长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这便是弟弟的最后一个请求了。”顾至臻这话说得慎重,语气也异常坚定。 顾重楼深皱双眉,侧脸看着躺在一片灿烂阳光里的顾至臻,恍然间似乎是年少地时光重在眼前流转一般,而现在却终是光阴不再,这个一直灿烂着的少年如今却在一日一日的病痛中一点点流失着生命:“九弟,若是其他,我二话不说自然就应了,只是这却是叶姑娘的终身大事,你不问她反来拖我,你不觉得太轻率了么,你应该问问叶姑娘。” 顾至臻眯着眼睛一笑,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竟也有了几分光彩:“七哥,我会的。七哥,我忽然很想听你抚琴,我想听你以前经常弹的曲子。” “九天么?” “是,以前七哥总说,我们是九天之上的骄子,有着凡人不及的荣光,也有着常人不及的苦痛。所以七哥地九天总是悲伤的,七哥,你能弹一曲宽广宏大,不悲伤的九天么?”顾至臻提出了一个顾重楼想都没有想到地要求,一时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顾重楼怔怔地看了会儿,才吩咐外面守着的人加急去取琴来:“九弟,无回已经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儿了,还是先让他进来施针吧,你也好受点。” 顾至臻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隐忍着,额头上如今已经是一层薄汗,疼痛了却一声不吭,甚至连表情都安逸得让人察觉不出半点,可是顾重楼还是现了,顾至臻的十指紧紧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苍白如雪。 杜无回进来也没怎么说话,十九根长针下去,顾至臻脸色果然更自然了些,十指也微微松开了:“无回地医术真好啊!”“医生不医死,到底还是个庸医。”杜无回坐在一旁很平淡地回了一句。 顾至臻却笑了:“照无回这话,这天下间便没有神医了,全是些连庸医都称不上的家伙。” 这时候袁允之把琴送了来,杜无回一见九曲流水琴,眼前便是一亮:“怎么,老顾要抚琴,那我这趟倒真是来得值了。” 顾重楼接过九曲流水琴,轻轻往石桌上一放,随手便抽开了琴套,一张乌黑锃亮琴在阳光下散着魅惑人心的光泽:“无回,你的琴声已经是惊天动地了,何苦却念念不忘我这人间弦乐。” 杜无回闻言乐不可支地道:“这会儿我要把九王爷刚才说的话借来用一回,照老顾这话,这天下间便没有天籁之音了,全是些连人间弦乐都称不上的乱弹琴。” 顾重楼着迷地看着手下地琴弦,似乎只要有这张九曲流水琴,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视做尘土一般,右手食指一勾,琴弦的声音真似是从九天之外飘来的一般。 “无回,我擅抚音,不过因为有这张九曲流水琴,如果让我用普通的琴来弹奏,只怕也成了你口中地乱弹琴了。” 杜无回凑过来膜拜着九曲流水琴,一边看一边赞叹:“这天下间我最垂涎的就是这张琴,给个天下也不换,老顾借我玩一天,一天就够了。” “你这不是在要琴,是在要我七哥的命。”顾至臻朗声一笑,顾重楼在听到杜无回这话时,就像防贼一样看着杜无回,那表情让顾至臻不得不笑。 杜无回扫了顾至臻一眼,继续劝说:“要不半天也行啊别躲开呀,好歹让我摸一把过过瘾。” 顾重楼抱着琴到另一头坐下,瞪着杜无回:“三字儿送你,做梦去。” 顾至臻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杜无回见要琴无果,回头看着笑得灿烂地顾至臻:“九王爷,我说您可别笑了,再笑身上的针全出来了,我可不负责,到时候别把庸医地帽子扣我头上,那可真叫冤死了。” “这可说不准,说得到时候我还真送你面大锦旗,上书医到命除四个大字,以壮杜药师的名声。”顾至臻笑着说道。 杜无回瞪了一眼,走到顾至臻身边:“行了,不开玩笑,我把针取出来,待会儿把药喝了,老顾你先等会儿,让我把针取了再弹。” 顾重楼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说了句:“爷不想扶给你听,爷不是卖艺地” “爷也不想医,爷不是救病治人的”杜无回笑着把针取了出来,很潇洒的转身说道:“爷是买假药的” 这章和下一章很有爱,全是近四千字一章,小弈人品爆了 第八十六章一曲长歌魂将散 天小弈有事,本章是更下个月一号滴 呃,为了全勤,说定明天我再弄出一章来,但是我不保证哈绝对不保证 以下正文 取完针喝了药,杜无回便和顾至臻坐一块儿,等着听顾重楼抚琴。 顾重楼没好气地看了杜无回一眼,这人还真拿自己当听众,真把自己当卖艺的了,还备着茶果点心,让顾重楼好生郁闷了一通。 “老顾,我说你还会不会弹,要是不会,赶紧走人,把那位子让给我得了,话说我弹出来虽然比不上你,但好歹也能听。”杜无回见顾重楼摸着琴半晌没动作,在那跟琴情深对视,不由得恶心了一把,赶紧说话让顾重楼弹琴。 顾重楼瞪杜无回一眼,眼不得上去把杜无回扔出去,见过有人蹭吃、蹭喝的,没见过还有人蹭琴听的:“行了,九天是长曲,你怎么也得容我酝酿一下情绪,净场的调子都演没响,你急个什么劲儿。” “我不急,我一点儿也不急,只是你再不快点,这六欲红尘都该走向灭亡了。”杜无回闲闲地磕了几颗瓜子,还顺手抓了一把递给顾至臻。 顾重楼闭上双眼,懒得理杜无回这叽叽喳喳的麻雀,再睁开双眼时,右手微抬手指如惊风一般扫过琴弦,缓缓的一声净场音,如鹤唳一般在园子里久久回荡。 杜无回这会儿也顾不上瓜子了,痴痴地听着在园子里回荡的弦音,和着鸟鸣叶落一起揉和成动人的乐音。 九天如名。一共分为九段。前六段。一段比一段高亢嘹亮。后三段却渐渐声弱。一段弱于一段。一段如一重天。到了第六段就是第六重天。便豁然开朗。归于一片宽广宁静。 现在园子中正在回段着第一段地乐音。正如顾至臻所期待地那样气势磅礴。不再带着以前听过地那种悲伤。只有无尽地恢弘。随着琴音。天空似乎触手可及了。 顾至臻和杜无回一道听得如痴如醉。顾重楼亦抚得如痴如醉。叶惊玄也远远地被琴声吸引了来。弦音似乎在她地面前展开了一幅画卷。是宽广无垠地天空与旷野。还有深广地海洋与山岳。竟然是那样地宽广迷人。 这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为什么有一句话说。音乐同时凝聚着文字与绘画地美。有着无与伦比地魅力。 叶惊玄站在墙外。没有进去。园子里三个男人。顾至臻白衣如雪。飘飘若仙。顾重楼一身玄色长袍。在寒风与黄叶之间。竟然绝美出尘。而杜无回只是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那身形似乎已经与弦音融为一体。 这三个人或听或弹。画面如此之融洽。叶惊玄觉得在墙外听已经很美了。听天外之音。见天外之人呃。说起来。她才算是天外之人。 场中的三人,早已经察觉了叶惊玄的脚步,顾至臻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点,眼角地余光掠过叶惊玄,站在阳光里的叶惊玄,身上流转着七彩的光芒,顾至臻脸上绽放开淡淡的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安宁与轻松。 “惊玄,我以这样地方式离开你,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呢,你不会再犹豫,我也不会无法抉择,我们都会各安其所,以后你会幸福的,我保证。”顾至臻嘴唇微动,说着这句无声地话。 杜无回听到叶惊玄的脚步声侧脸稍微扫了一眼,然后又忍兴看了眼顾至臻,见顾至臻笑得一脸安然,摇摇头就继续听他的曲子了。 顾重楼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手下的调子便愈高亢了起来,一弦逼过一弦,乐声紧凑而有韵律,却正合了九天那份感觉,手下便愈地快了起来,运指如飞间,一曲九天在他手下,从来没有如此激昂过。 “惊玄,如果可以,把你的来生许给我吧,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如果今生已经不允许再期待了,也请允许我偶尔奢望来生,否则这么长的时光里,拿什么支撑下去。”顾至臻的心离九天越来越远,却离院门外沉醉于九天之中的叶惊玄越来越近。 却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叶惊玄睁开眼望着顾至臻,两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叶惊玄远远地却看清了那双迷雾过后,展现在她眼前地眸子,原来亦是如水一般清亮。 叶惊玄扶着墙,忽然泪珠奔涌而出,原来这个人只肯在这样没有退路的时候,才肯让她看清,他地眼里也有着浓厚的情,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顾至臻啊,现在不嫌太迟了吗,当她说服自己要放弃地时候,他偶尔投来的一个眼神,就彻底打倒了她,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站在岸上告诫自己不能跳下去。她告诫了千万遍,却不及顾至臻远远地一看,她早已经沉陷下去,就算一切只是谎言,却依然放纵自己沉沦,不知道是悲哀还是蠢笨。 九天第六重过去了,第七重豁然缓了下来,却更加贴近叶惊玄地心,一弦低于一弦,仿若游丝飞絮一般,更像是一声一声的叹息,让人觉得分外空旷。或许不在此刻听,她也会认为盛大恢弘,一如暴风雨后那种初见彩虹的空宁与安闲。 叶惊玄低下头,看着脚旁被风招过来的落叶,只因为她说过一句“叶落空亭长不扫”很美,只因为她喜欢踩在 ,吱吱呀呀的声音,所以东山小院的落叶从此再也:如今再细细看来,竟然是那样一种孤寂的美,美得轻易就让人想到了死亡。 第八重更加细微,这时连风声与落叶声重新与乐声纠缠在一起,九曲流水琴用独特的音色杂揉着这一切,却让人分外惊心。 叶惊玄忽然现,顾至臻脸上的神色一僵,复又绽开更温暖的笑容,她的心里莫名地开始不安,眼前的一切安宁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破,她却开始恐惧。叶惊玄忽然用力摇头,想要继续全心投入九曲流水琴的弦音之中,却再也不能集中精力。 一队不知名的鸟儿从天空飞过,带着低低地悲鸣,叶惊玄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她老妈说过的一句话“鸦雀叫,灾祸到” 顾重楼的琴声恰在此时到了最后一小段,几近收尾,声如细细的流水一般,似乎在胸口流淌着,一抹如呼息一般幽微的弦音响起,在风中回荡着无尽的韵味,整支曲子就这么停在了最无声无息之处。 顾至臻带头鼓掌,杜无回其实也很想鼓掌,可他没顾至臻这么大胆,要鼓掌了就真成卖艺的了,只见顾至臻一边鼓掌一边开口道:“七哥,你抚琴,我们从来不敢鼓掌,可现在我想放肆一次,七哥的琴值得天得最热烈地掌声。” 顾重楼抬眼望着顾至臻,忽而一笑,用琴套把琴装好再让人来收好放入盒中,这才看着顾至臻说道:“九弟,我这头一回现,掌声响起来,能让人有成就感。” 顾重楼坐到杜无回身边,头也不抬地冲外面喊了一声:“叶姑娘,一起来坐吧,外头园子里风吹着可冷得很。” 叶惊玄被顾重楼这么一喊,立马就从独自沉溺中醒过神来,连忙走了过去,笑着一一见了礼:“我见你们抚琴听曲不亦乐乎,这气氛好极了,也好来打破了。” “叶姑娘也是琴中知音,说这话就谦虚了。”顾重楼说完话又想起了顾至臻的嘱托,脸色微微一变,略有些尴尬。 叶惊玄刚想客套两句,却现侧脸一望时,顾至臻的脸色白到了极点,再无一丝血色与光泽,眼眸里的光也一点点弱下去,连忙扯了一把顾至臻的袖子,慌乱喊道:“子夜,子夜” 杜无回连忙扑了过来,手飞快地按在脉门上,顿时眼睛大睁,从怀中掏出针匣下手飞快,针一根根落在顾至臻身上:“老顾,赶紧渡气,我要下三十六根回魂针,叶姑娘请去把药酒热好,要烧直滚烫,快些让人送到这里来。” 叶惊玄连忙应了,赶紧叫来袁允之,袁易之这时候也来了,在旁边看着心急火燎的却插不上手,叶惊玄也和袁易之一样,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使不上力。 顾重楼渡气,杜无回银针走**,顾至臻的脑门上豆大地汗珠滚落,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药酒是杜无回之前就配好的,烧了就被立刻送到了园子里,杜无回起了针让顾重楼停下,两人合力把顾至臻放进了药酒桶中。一块布把桶和人一同盖住,这不是要把人泡在酒里,而是要用酒气薰蒸,使药效加速挥。 顾重楼看着满脸汗的杜无回,许久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你有几成把握?” 杜无回同样也是一头地汗,三十六针回魂非常耗费心力,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他不会用也压根用不上。但此时,他却没有了把握,只能是摇头苦笑着回道:“一成都没有,这已经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回魂针一下,若救不回便只能” 准备后事,杜无回没有说,但顾重楼听出味儿来了,看着药香伴着酒香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沉了下去。 叶惊玄站在一旁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眼前的这一切太快了,快得她压根就来不及多想,顾至臻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去了。 酒香漫开来,雾气薰酸了叶惊玄的眼睛,她却怎么也不肯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她不相信这个志比天高,傲气逼人的男子就会这么屈从于病魔,就这从这世间消失。 半个时辰后,杜无回又和顾重楼把顾至臻从药酒中弄了出来,此时顾至臻一身上下通红,叶惊玄想要扑过去,却被杜无回拦住了:“叶姑娘,你先在外面候着,待会儿收拾好了,我再来叫你,允之、易之帮忙看着叶姑娘。” 袁允之和袁易之同时点头,叶惊玄看着拦在面前地二人,心急如麻,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她进去。其实杜无回只是要给顾至臻换衣服,并且施针,顾至臻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现在经不起一点寒凉。 幸好这回施针很快,杜无回下针如神,飞快地落又飞快地启出,然后看了顾重楼一眼:“好了,我所能做地仅是如此,接下来就只能看九王爷的造化了。” “你没有把握。” “我没有,我是药师不是神医。” 顾重楼这会儿很下拧下杜无回地头,冲他吼一句:“你不是神医,天下全是些笨蛋。”却终于没说出口,只是转身打开门,让袁允之和袁易之把在外头已经面无表情的叶惊玄让进来。 第八十七章我长眠卿留步 了全勤拼了 最近天凉,注意防寒保暖 —以下正文 叶惊玄走入室内,寒冷的风随着门的开启,将室内的纱帐吹得四处翻飞,顾至臻刚才已经在杜无回的施针下醒来,他正半躺在床榻之上,眼瞧着叶惊玄一步一步进近。 叶惊玄每走一步都不知道怎么怎么过来的,杜无回的眼神告诉她,顾至臻依旧还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并且情形很不容乐观。 “你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叶惊玄就这么站在床前,眼神幽幽地看着顾至臻,心里究竟是些什么滋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顾至臻依旧看着她笑,神情没有任何不妥,似乎只是刚刚睡醒了一般,一点不见虚弱:“坐着吧,惊玄。” 叶惊玄依言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忽然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正笑着的人,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却仍撑着神色飞扬一般:“我该说什么呢?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子夜,我只知道,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看不起你,或许你高坐在京城里,指点江山意气风,我反而能够坦然。” “因为那时候我欠你,活着至少还能还,你害怕要惦念上一辈子。”顾至臻似开玩笑似的回着话,眼神里却留露出深深的歉意。 叶惊玄这边摇着头,心却不住下沉,望着顾至臻的眼神已经渐渐有了些模糊,声音也就带了些哽咽。就算明知已经负尽满腔情义,她却仍旧不能割舍,她很傻很天真,这是叶惊玄对自己的评价。 “才不是。你如果死了。我我就忘了你。再也不记起。就当你从来没出现过。”这话听着却不像是埋怨。更像是倾吐着不舍。 顾至臻听了这话。自然是忍不住地笑。眼瞧着面前低头轻声细语地女子。却不经意被那张明灿地脸灼疼了心:“记住你说地。我若一病不起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相信会有另一个人和你一起。过你一直以来向往地日子。” 顾至臻苦笑一声。原来把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远比他想象地要困难上千万遍。虽然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可真是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想得和预期地却大相径庭。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说。没有你地日子。我一点也不向往。但是如今。没有你我却要依旧过得好。或比以前过得更好。活得好好得来告诉你。舍下我是一个天大地错误。让你后悔一辈子直到死”叶惊玄曾经以为说这样地话时。她可以说得义愤填膺。却没想到如今话出了口。却是无尽地心酸。 顾至臻猛然咳嗽了几声。脸上地笑却丝毫没变。只是多少带了几分勉强:“现在这样很好。虽然不能安心。却至少能放心。” 看着顾至臻捂着嘴咳嗽。叶惊玄终于还是忍不住从椅子上起来。坐到床榻边上。轻拍着顾至臻地胸口。拍了许久却不见平息。叶惊玄便再也忍不住泪。任由泪水倾泄而下。泪眼朦胧之间。顾至臻伸来了手。叶惊玄便顺着他地手。终于又扑进了那个她熟悉地怀抱里。 依旧是淡远的木质香气,只是随着咳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着心跳也跟着加速。叶惊玄埋在顾至臻怀里,不肯抬头看着他,她的眼泪从前不肯让顾至臻看见,如今更是不愿意示弱。 顾至臻看着怀里抽泣着的叶惊玄,方才叶惊玄扑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了,心里激动不已,但很快收拢手紧紧抱着扑进怀中的小小女子:“惊玄,你哭了就是舍不得,你要舍给我看,这样我才会后悔当初舍弃了你。” 叶惊玄擦干脸上的泪,抬起头来,分明眼眶通红,却犹自说道:“我没有哭,更没有不舍,一点也没有。” “是,你一点也没有不舍,因此我会后悔上一辈子,因为我曾经舍下了这么一个,就算心里在流血,脸上也不肯流泪地倔姑娘。”顾至臻稍稍平利下咳嗽,半抽着气说出这些话。 叶惊玄很想说,我想留你,只是她再不舍,她再想留住顾至臻,却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当去留和生死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强留不下的 “子夜,你不能说去就去,好好活着才能后悔,才能让我看到你如何后悔。”叶惊玄说完却没有听到顾至臻地回应,于是抬起头看着顾至臻,他的脸色愈难看了几分,刚才被酒气薰蒸出来地温热,如今也在一点点消退。 顾至臻察觉到了叶惊玄的眼神,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她一笑,手用力抬起来才顺利地从叶 丝中穿过,轻声说道:“负尽此生,便还在此生,惊从来没有欠人的习惯,只是,似乎注定要欠你,再也无法还清了。” 叶惊玄睁在眼睛看着顾至臻,泪再也挂不住,顾至臻却抽出手来,轻轻擦去她颊边的泪珠:“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的时候,就像三月青光里盛放地花朵,娇灿而温暖。” 叶惊玄很想给顾至臻一个他所喜欢的笑,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把脸深深埋在顾至臻怀中:“你要走,我不许” 顾至臻忽然用力气起身,把叶惊玄狠狠搂在了怀里,似乎恨不得这一刻就已经是天长地久,过了会儿轻轻飘了一句话到叶惊玄耳朵里:“我欲长眠卿留步” 顾至臻这句话说得很轻,叶惊玄没能听得太清楚,便抬起头来想要问顾至臻说了什么,却现顾至臻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边带着温柔地笑,叶惊玄轻轻推了一把,连声叫道:“子夜,子夜” 顾至臻却没有了叶惊玄预期的反应,她颤抖着手伸到顾至臻口鼻之间,忽然浑身一震,浑不相信地看着顾至臻,慌乱地摇头顾至臻已经没有了呼吸 “顾至臻,你怎么能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你还没有道歉,还没有还清你欠我地一切,更没有完成你对我的承诺,你怎么能轻易离开”边着说话,泪如泉水一般流淌而下,打湿了衣襟,更打湿了她地心。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生死能让人这么遥远,她穿越过时间与空间,都来到了顾至臻身边,但只是一个呼吸间,她和顾至臻就从此天人永隔,遥不可及了。 “子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宁愿你到那个冰冷的地方去,宁愿你我相隔天涯,心生怨恨,也不愿意你就这样屈死在病榻之上。”叶惊玄扑在顾至臻渐渐变凉的胸怀里,那里却再没有了温热的气息,更没有了心跳。 他的手再不能伸出来拥着她,他再不能看着她笑得那样温暖,再没有了他的声音与温度,叶惊玄忽然抬起头收了声音,泪在脸上奔涌着,却忽然强挤出笑容,因为顾至臻说,他喜欢她笑的样子,那么她就不哭,绝对不哭 杜无回和顾重楼本就在门外不远处,这会儿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眼连忙推了门进屋,屋里只看见叶惊玄扑在顾至臻胸口,整个屋子里散着悲伤的气氛,但他们却现叶惊玄脸上有着清晰可辩的笑容,而且还有越笑越灿烂的趋势。 杜无回只看了一眼,执手按在顾至臻的脉门之上,不一会儿便冲顾重楼摇摇头,顾重楼退了两步,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明明刚才他还和杜无回在院子里说着顾至臻的身体,却只在眨眼间,顾至臻就再没了气息。 “叶姑娘,我要施针了,你先坐那头去可好?”杜无回在床边轻声问道,虽然叶惊玄在笑,却笑得他心惊肉跳,总觉得这比哭得昏天黑地更让人难受。 叶惊玄只望了杜无回一眼,并没有如同杜无回想象的那样扑着不肯起来,不肯承认顾至臻已经去了事实,而是依言站了起了,把位置让给了杜无回。 一轮针施下来,顾至臻却没有再醒来,杜无回看着顾重楼叹息一声道:“九王爷已经去了。” 所幸却得并不痛苦,至少脸上带着笑,杜无回本想如此安慰,却现这句话很多余,于是又咽了回来。 听到杜无回的话,叶惊玄微闭上双眼,把泪往回眨,睁开眼却又是一脸的笑,笑着笑着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却愈明灿娇美。 “惊玄,想哭就哭吧,你这样九弟只会更不安心。”顾重楼实在不忍看这样的笑,那哪里还是笑,分明比哭还要扎人。 叶惊玄使劲摇头,眼泪随之落下,却仍然笑着:“我不哭,我答应了他,以后要活得好好的,比以前要更好”顾重楼心里何尝不痛,如果可以他倒也真想大哭上一场,只是他不能哭:“无回,代我修书京城,上禀父皇九弟他去了。” 杜无回心说这是文书的事,但一看这二位的神色,摸了摸后脑勺就闪人了。杜无回走到院子里才现原本灿烂的晴空,忽然阴了下来,天便愈加阴冷了几分,让人从骨子里冷到了心尖儿上。 杜无回忽然转身看了看那间屋子,脸上却挂着难以名状的诡笑 第八十八章又见彪悍娘 发 的奏章很快有了回复,皇帝下的旨意很明确,按顾思,就安葬在徽城。其实按皇帝的意思,一并把赐婚的圣旨下了便是,但因为顾虑到叶惊玄的感受,再想想姚思敏又把那念头给压了下去,于是就只出了封葬的旨意。 这圣旨一出,叶霜城和姚思敏自然知道了叶惊玄的下落,不由得心惊于叶惊玄近在咫尺,他们却没有收到消息的事实。 姚家的信息网络不能说大,却遍及全朝上下,叶惊玄在徽城的消息一传来,连姚老爷子都忍不住怀疑,难道真是徽城的眼线没能发现,但现在他们却也顾不得这些了,紧赶慢赶往徽城去。 叶霜城和姚思敏半路上就遇上了姚崇安,两队一汇合,姚崇安忍不住跟叶霜城和姚思敏嘀咕两句:“去了徽城,别怪惊玄,这孩子遇上这么件事,心里正需要安慰。这孩子从小没见过什么大风雨,这一遭怕是真要伤了心了。” “爹,我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胸口总跟压着块大石头似的,要不是齐芳年,这小俩儿能这样,说到底这一切还不是”姚思敏眼睛通红地靠在叶霜城身旁,咬牙恨恨地说道。 叶霜城拉姚思敏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爹,我们省得,惊玄这孩子打小便是我们的掌中珠,心头肉,哪里能责怪。每每想到惊玄在这一年来的遭遇,我心里就担心,这孩子从来没离我们这么远过,眼下正是需要家人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往她心上泼凉水。” “思敏啊,你也改改你这火筒子的性子,得亏你当初自个先跑了,要不然迟早得让一大家子跟着你牵连进去。”姚崇安以前看不过叶霜城,现在倒觉得叶霜城帮了他大忙了,要真把姚思敏放在中宫皇后的坐儿上,这姚家说不得早翻了天了。 姚思敏不乐意了:“爹,当初你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当初可是我非要跑,你非把我往宫里弄不可。幸好我和皇上互相看不过眼,要不然现在牵连了也不能怪我。” 姚崇安冷哼一声,瞪着姚思敏只能摇头:“你以为,你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要不是有你支持照应着,惊玄能只身跑出京城去?你就一傻孩子,皇上也不是当年的太子了,你跟皇上开赌之前,你就输了。” “爹,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九王爷从来就不是他所属意的,若赢了,照惊玄那性子,绝计不会让九王爷坐上那位子,若输了,咱们姚家可向来护短,怎么也不可能支持他了。太子之事必是定数,姚家就彻底中立了,姚家不插手他才能爱立谁立谁,真不知道哪位王爷这么好命,让皇上布下这样地大局。”姚思敏撇着嘴说道。 姚崇安眼神一沉。他一直当姚思敏不清楚。却没想到姚思敏清楚到了骨子里。甚至比他还想得透彻些:“思敏。既然自己跳出了这圈子里。就掺和进来。否则你很难再脱身。” 姚思敏闻言从叶霜城身边坐直了身子。看着姚崇安笑得分外优雅规矩:“爹。不是我想掺和进来。而是他们瞄上惊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看得比儿子还重。他们要是动了惊玄。我便和他们不死不休。就算是他也一样。” 叶霜城笑着摇摇头:“思敏。这么些年了。我如今才发现。你是一点儿也没变。反而更气盛了。” 姚崇安也是一笑:“霜城啊。也亏是你。才能这么些年一直容着她。这姻缘真是前世结下地。半点也不了。” 容着姚思敏听了不由得冷笑:“爹。是我在容着。夫是我选。是苦是乐我皆自受。既然是自己做地选择。那就只能情愿忍甘心受。” 叶霜城本来伸出去想要拍姚思敏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之中,叹息一声又收了回来,忍不住又看了眼姚崇安,那神情分外尴尬。姚崇安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话的声音的温度调低了几分:“既然这样,那你还闹什么别扭,都甘心情愿了。” “爹”姚思敏很不满地叫了一声。 姚崇安却笑了:“好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在这儿跟一小姑娘似的,几十年了你都没想透吗?” 叶霜城真是愈发尴尬,讪讪地开口道:“思敏,我” “你别说话,我还没想好原不原谅你。” 叶霜城立马咽声,一句话不说,看着姚思敏一脸地抱歉。 马车一路行驶在这种大体和睦,局部不和谐的气氛之中到了徽城。 此时徽城处处飞白,一城肃穆,姚 了一眼回头说道:“这阵仗倒让我想起了当年雁城时候,从京城到雁城千里披白,举朝上下一片悲恸之声啊。” “爹,这哪里能比得。”姚思敏往外头也看了两眼,心底倒是对顾重楼治理蕃地的手段有了一番认知。 说话就到了永徽王府,叶霜城早就让人去下了帖子,姚崇安当年乃天子之师,于私也是宗室长辈,顾重楼自然得在府外迎着。 顾重楼刚凑上来要见礼,就被姚崇安给扶住了:“老七啊,咱们也不讲究那些个虚礼了,赶紧领着我们去看惊玄那丫头吧。” “老太爷,惊玄在后头园子里,我这就领你们去。”说着便让了让,和叶霜城和姚思敏一道跟在姚崇安旁边。 穿过园子,满园都是白色,在冬风里让人觉得瑟瑟发抖,姚思敏看到叶惊玄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印象里在,原本一直笑得跟花儿一样的女儿,如今也还在笑,只是笑得让人心疼。 姚思敏轻轻走到叶惊玄身边,准备好的很多话,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只将叶惊玄抱在了怀里,许久后才说了一句:“傻孩子,想哭就哭吧,娘在这儿,永远都在这儿。” 叶惊玄终于找到了她地支柱,这些天,她一滴泪也没再让自己落下来,除非吃饭否则都抿着笑脸,虽然他们都说她笑得比哭还更悲伤,可是她就是笑了:“娘,我不哭,我不哭” 嘴里说着不哭,却还是埋在姚思敏怀里哭得悲恸,一声一声闷闷的哭泣,顾至臻地棺椁还停在不远处的小佛堂里,她不敢纵声哭泣,她怕顾至臻还能听得见。 叶霜城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娇惯了十几年,如今经了风雨,显得那样弱不惊风:“七王爷,小女这些日子叨扰你了。” “定国公说哪里话,叶姑娘与我也算是沾亲,照应她又怎么能算是叨扰。”顾重楼看着扑在姚思敏怀里的叶惊玄,心头莫名地一阵抽痛,叶惊玄这涕泪交加的狼狈样子,却让他觉得分外若人疼惜。 叶霜城看着顾重楼暗暗赞叹一声,心说过不久就该是自家女婿了,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他如今看女婿也越看越入眼,这顾重楼他怎么看都比顾至臻顺眼,可能是有比对了,就觉得顾重楼很好。 姚崇安这会儿也在打量顾重楼,皇帝的意思早就知会过他们了,顾重楼这个仅存地未婚王爷姚崇安忽然惊觉了什么似的,看着顾重楼心里一阵惑,莫不是皇帝姚崇安又摇头,应该不会,就是皇帝真这么打算,这顾重楼说不定还真看不上。 “娘,他怎么能这样,骗了我、负了我,还一声不吭就丢下我,娘”叶惊玄在姚思敏怀里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是一言不发。 顾重楼也终于安心了,不见叶惊玄开口说话,他心里一直打鼓动。这两母女似乎还有得说,了重楼便让人摆好了茶点,请姚崇安和叶霜城去前厅坐。 姚崇安看了一眼姚思敏示意她好好劝着叶惊玄,姚思敏点了头,他们才安心地转身离开。 到前厅坐下后,姚崇安便问道:“老七啊,想来皇上地意思你也清楚,赐婚的旨意明年开春便会下来。惊玄这孩子不容易,还望你好好待她。” 顾重楼点头表示他知道,只是对于姚崇安这一席话,他听了却心里乱得很,以叶惊玄目前地状况来看,只怕有些东西他想给,她也不会要。 “七王爷,小女经此一事,怕心中多少有芥蒂,还望七王爷多多包涵。”叶霜城心里忽然觉得,叶惊玄和姚思敏经历多么相似,一样与人曾许,一样另嫁他人,人生真是一个大大的轮回,一切又重新上演了 “我应过九弟,要照顾叶姑娘,自当倾力而为,绝不有负所托。”顾重楼这么说着,眼光一闪,不得不承认,他并非全为顾至臻地托付,而是因为叶惊玄那份执与痴打动了他。 姚崇安看了眼叶霜城,忽而一笑:“有老七这句话,我们也就安心了。” 顾重楼那神色,姚崇安一看便了然了,这又是一双小儿女啊,姚崇安叹息一声心想,不论皇帝到底设的什么局,若是顾重楼和叶惊玄终能长相守,过得平淡幸福,皇帝爱立谁便立谁吧,他老了,只想看着这些孩子都过得好好的就足够了 第八十九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十章为一卷,也就素说,还有一章就要换卷了 来吧,让小七七赶紧和小叶子成亲吧 以下正文 顾至臻下葬的那日,原本阴冷的天竟然出奇的温暖,太阳竟也难得地露出了脸。 顾至臻年少无后,无人披麻戴孝,送葬的队伍依旧很长,诸王也派来了使参加葬礼,进进出出的皆是一身白衣,叶惊玄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霜叶赶紧在她身边扶了一把,她回头冲霜叶一笑,却看见霜叶的脸上竟也带着浓浓的悲伤:“霜叶,你为什么难过呢?” 霜叶抬头看了眼前方正在行进的队伍后,才看着叶惊玄道:“小姐,九爷是个好人,待人亲近不说,对奴婢等也是处处优待,奴婢怎么能不念着九爷的好。” 怎么能不念着九爷的好叶惊玄听着这话,心里一阵悲凉,一个丫头尚且记着顾至臻的好,她心里又怎么会全是负心与欺骗:“他不会希望你们记住,只希望你们都忘了,各自活得好。” 霜叶惊愣地看着叶惊玄,叶惊玄一直是不一言,几乎都让人以后她再也会说话,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能劝慰别人:“小姐,你比奴婢明白,想来九爷也盼着小姐能安好,小姐万不可太过悲伤,九爷既然去了,小姐便让九爷安心去吧。” “他还会不安心么,我也不哭也闹,他会安心的。”叶惊玄一步步随着送葬的队伍走,望了前面的棺椁一眼,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是在送顾至臻离开这个世界。 霜叶摇头一声重重地叹息:“小姐,你这不哭不闹才让人不安心,你这哪叫不哭不闹,就像王爷说的是哀莫大于心死,虽然奴婢不懂得什么意思,却知道小姐不哭闹,才是真正地伤了心了。” 叶惊玄闻言凑过一张笑脸去给霜叶看:“你看。我不伤心。我在笑呢。” 霜叶盯着叶惊玄地笑。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小姐。奴婢求您。别笑了。高心了才笑。若伤心了就哭。别放在心里。” 叶惊玄却不理霜叶。依旧半低着头。笑得极为灿烂。心底虽是悲凉。但她不愿意在此时此地哭泣:“霜叶。他不愿意我哭。所以我就笑。” 霜叶怔怔地看着叶惊玄。这幽幽如叹息般地一句话。带着多少说不出口地情。只是他们却从此天上人间了。霜叶再没有话说。只能扶着叶惊玄一步步向前走。 顾至臻地墓地选在东山小院不远处。一块能远远看到海地坡地上。四周地痕迹可以看出来。墓地修葺地时间不长。在司仪地一声停棺中。棺椁被安放在一处空地上。司仪念了几句关于谥封追思之类地话。而后收起绫绢朝天大喊一声:“请棺入土。” 叶惊玄看着棺椁一点点放下去。突然很想扑过去。不许他们把顾至臻放在这冰冷地黄土里。她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紧握着双手。指甲掐进手掌心里几乎滴出血来。 姚思敏在不远处看着叶惊玄这悲恸的样子,忍不住陪着难过,叶霜城在一旁拉了一把,姚思敏便回头瞪了一眼,连忙迈步到叶惊玄身边去,叶霜城便也跟在后面,姚崇安远远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笑,又迅速整肃了神色。 姚思敏拉着叶惊玄的双手,用了几分力气才掰开:“别掐着了,瞧瞧再掐就出血了,那人可是不会再心疼难过了,这会儿心疼你的是娘。” 叶惊玄抽回双手应了一声:“娘,我没事。” “这也叫没事,我说你怎么跟我一点也不像,我向来是痛快就笑,难过就哭”姚思敏忽然止了声儿,叶霜城听了她这话正瞧过来笑得很扎眼。 叶惊玄看了这两人一眼,心说你们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想着来安抚她:“娘,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姚思敏把叶惊玄抱在怀里,惊觉怀里的女儿瘦了许多:“我不放心,瞧你这样子,谁能放心得下。惊玄,等过些日子娘带你永远平城,慢慢的你就会现,一切都可以随着时间流逝掉。”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往棺椁上填土,叶惊玄远远看着,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却被姚思敏死死拽住:“不要过去,去了只会更伤心。” 叶惊玄依旧挣扎着想要过去,冲着姚思敏一脸哀求地道:“娘,你让我过去看看他吧,以后再看就只是一方冰冷地墓碑,你让我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姚思敏看了叶霜城一眼,叶霜城也连忙过来拉着不让叶惊玄过去:“惊玄,听你娘的,不要去了,再去也只是徒增伤悲,了无益处。” “爹,你们让我过去吧”再说出话来,就哽咽了,她自然是伤心的,只是她连自己都想骗,却始终骗不过。 有姚思敏和叶霜城两人拽着,叶惊玄这点小小的力气就可以被忽略了,叶惊玄只听得一声:“立碑”便再也收不住自己地悲伤,扑在姚思敏怀里哭了两声便昏了过去。 叶霜城一看慌了手脚,姚思敏却分外冷静:“还看着做什么,杜无回在那头呐,赶紧去叫过来。” 叶霜城这才想起杜无回方才就在他身边站着,急忙去叫杜无回,杜无回一听说叶惊玄昏了,倒不是特别担心:“定国公且宽心,与其让叶姑娘这么伤心下去,昏了反倒好,这些日子睡得不踏实,此时正好松松心神,休息一番。” 杜无回给叶惊玄切了脉,从怀里掏出他的必备武器银针,在叶惊玄身上扎了几针,叶惊玄地呼吸便匀称了许多:“定国夫人,这一觉得睡到明天去,醒了还要让叶姑娘好好吃点东西,切莫太过悲伤了。” 姚思敏说了声谢,杜无回笑笑转身又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姚思敏抱着叶惊玄浑身酸软得很,叶霜城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姚思敏身后,姚思敏侧脸看着也不说话,只是安心地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叶霜城身上,嘴角露出点笑容。 葬礼完了,顾重楼陪着姚崇安过来,看到叶惊玄闭着眼睛在姚思敏怀里不由得问了声:“定国夫人,叶姑娘这是” “刚才昏了过去,杜药师已经施过针了,这些天她也累着了,这会儿能歇上一会儿也是好的。”姚思敏很满意顾重楼那着急的神色,心里对皇帝说了声谢,终于还是给她女儿覓了个好夫婿。 姚思敏手酸软了,于是冲顾重楼喊了一声:“七王爷,你把惊玄抱马车上去吧,我可是扶不动了。” 顾重楼瞪大眼睛,在姚思敏的眼光里脸竟然红了,姚思敏一看可是玩上瘾了:“霜城,我累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叶霜城一听这话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看了一眼抱着叶惊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地顾重楼,对于姚思敏的想法很认同,于是扶着姚思敏就这么飘然而去了。 姚崇安也是一笑,拍拍顾重楼地肩:“老七啊,以后我这宝贝外孙女,你就好好照应了。” 顾重楼傻眼了,看着那三人从自己眼前离开,杜无回还不忘冲自己挤眉弄眼,连平时最懂得进退的徐焕川和张怀广都一脸挤兑地笑着转身就走。原本还人挤人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他和昏迷着地叶惊玄。 顾重楼这会儿却不由得看了眼身后刚立好的墓碑,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叶惊玄心里有芥蒂,他心里何尝没有个过不去的坎,这本是顾至臻的心上人,两人相互心许,他这会儿真不知道拿什么心态去对叶惊玄。 “惊玄啊,既然我答应了九弟,就必然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半点儿。只是如何才算对得起九弟的托付呢?”顾重楼望天长叹一声,一把横抱起叶惊玄,向东山小院去。 在他怀里闭着双眼的叶惊玄,小小的脸上还有些微的泪痕,顾重楼不由得在心里嘲讽自己,他的亲事还真是不顺啊,新娘逃跑在先,这会儿又摊上个不知该如何对待的在后。 对于叶惊玄,他倒是有心,叶惊玄本也就入他的眼,只是顾重楼一想到顾至臻,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叶惊玄相处。 “九弟啊,你留你我一个大大的难题,她的心里怕是一时之间忘不掉你。”顾重楼一声苦笑,抱着叶惊玄进了东山小院的门,袁易之和袁允之正在准备起程回京,正看着顾重楼把人抱了进来。 袁易之神色一沉,犹豫了会儿却还是坦然了,本来他们也就认为叶惊玄在顾至臻身边很坏事,现在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接受了:“七王爷,我和舍弟就此拜别了。” “二位若是不弃,大可留在徽城,二位是九弟器重的人,我顾重楼虽无大志,但却会同样礼待二位。”顾重楼这话只是客套话而已,这两人不可能会留下来。 袁易之一笑拒绝了,在顾重楼眼前出了东山小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顾重楼摇头,抱着叶惊玄往清泉园去,满园子的白色纱幔四处翻飞,他抱着怀里温暖的小人儿,心里构想着以后的日子,和这个小小女子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第九十章皇帝赐婚 了写苏青>闪人了的事,读们就当小弈已经写 “惊玄,别愣了,二哥带你打猎去。” 叶惊玄此时已经回到了平城松园,依旧是同样的院子,人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叶绯也在去年末嫁给了杜相爷的庶子为妻,整个大园子,就只剩了叶惊玄一个。 眼见着天越来越暖和,青光明媚得很,往年这个时候就早该带着叶惊玄去四处狩猎了,叶惊涛于是整好了行装,来叫叶惊玄一块儿去。 叶惊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惊玄居里的莲叶正往水面上冒着小小的绿色,满园子充满了生机,她的心却是一片荒芜:“二哥,你去吧,我不去。” 叶惊涛瞅着自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怜:“惊玄啊,这可不像你,我们三妹妹,应该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笑眯眯的,可这会儿天还没塌呢,你倒先垮了脸。” 叶惊玄无奈地叹息一声:“二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换了衣服就来。” 叶惊玄也懒再和叶惊涛纠缠下去,唤来青莲给换了身适合骑射的衣裳,跟着叶惊涛出门。往年里这会儿应该是她最兴奋的时候,一路上必然要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如今安静了,叶惊涛倒是唠叨上了。 “惊玄你看,那树桃花开了,记得爬去折过花,还摔了一跤,当时你一直傻愣愣地看着折下来的花,把我和大哥给吓坏了,结果你倒好,半晌半晌笑出来,就差没让我们疯。” 叶惊玄随着叶惊涛地转过头去看。那棵桃树又开花了。灿灿地粉色堆积如云。那一年她才初来。那一年她第一回跟着去打猎。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我还记得二哥后来摘了多桃花给我。差点把那棵树剃成光头。” 惊涛摸摸脑袋嘿嘿一笑。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小妹子。但从幼时起。这小小一团地妹妹。就是他地责任。他要让她快乐高兴:“今天二哥打只野鹅给你吃。听说前两天才飞过来。正在后头湖边围食儿呢。” 叶惊玄笑笑不说话。骑在马上熟练地拉着缰绳。连她自己都难以理解。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就会骑马了。而且技术如此娴熟。叶惊玄忽然仰头望着天空。笑着迎向碧蓝如洗地晴空。暗道:“你看到了吗。我会骑马了。这样很好是不是。” 叶惊涛侧脸看着不说话。到了猎场后头湖边上。他们远远就看见一大群地野鹅白花花地一片。正在湖里觅食。叶惊涛停下马。拉弓就射。两箭两中。射了两只又肥又在地鹅。 后面跟着地小厮赶紧去捡了来。待小厮去准备柴火地时候。叶惊涛带着叶惊玄往山上去。四野地山花开得正好。蓝紫黄白各色相间。一眼望去色彩绚烂迷人:“这里一直没有变过。这么多年了。连花地颜色都一样。没多一种也没少一种。” “二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呐。” 叶惊涛又是一笑,他最不擅长绕弯子,要是这些由叶惊尘来做,想必要好很多,可这会儿叶惊尘可忙着四处打点叶家的生意,只好由叶惊涛来做了:“你以前说过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想说的是,人虽然不同了,可日子还得照样过。往事既然不可追,就让它过去,你这样挂在心上,自己不好受,我们看了也心疼。” 叶惊玄勒住马,停在一片花草丛中,转身看着叶惊涛笑得灿烂:“二哥,我这不是很好吗,每天都笑眯眯的,没有什么不对啊。” “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吗,惊玄,有些时候你这个二哥是很迟钝,如果连我都觉得你不对劲了,你就是再逃避,也该面对了。”叶惊涛一扬马鞭,策马行至叶惊玄身边,并排看着山下远远的村庄和河流。 “二哥,我会过得很好,比以前要更好上千百倍,二哥放心吧。” 有那么一刻,叶惊涛捕捉到了叶惊玄眼底的悲伤,只是一转眼,就又藏了起来,叶惊涛只能是摇头反省自己的功力不够。也是啊,这么大的一个结,也自然不会是他三言两语能解的。 叶惊涛也不多说了,又带着叶惊玄原路折回去,一边奔驰着一边又想起了件事,那就是顾重楼和叶惊玄的婚事。叶惊涛这会儿很怀疑,要是告诉了叶惊玄,她会不会再逃跑一次那顾重楼就真是悲剧了,连着跑了两个新娘。 叶惊涛在想,如果叶惊玄要跑,他会怎么办,考虑了很久才承认,他会帮叶惊玄逃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子,心不甘情不愿地。 “惊玄,有件事二哥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叶惊涛打算说出来,再过几天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如果等到那时候才让叶惊玄知道,就太迟了。 叶惊玄放慢速度,带着几分问地看向叶惊涛:“二哥,你有什么事要让我知道,很重要么?” 叶惊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皇上已经透了信儿给家里,说要纳你为七王爷的正妃。” 说完以后,叶惊涛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惊玄,生怕她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没想到叶惊玄愣愣地没有任何反应,叶惊涛也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于是又喊了一声:“惊玄,你听到了没有?” 叶惊玄微低着,沉声答道:“二哥,我知道了,在子夜走了以后我就知道,这不可避免,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叶惊涛大呼一口气,这下这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没想到惊玄竟然已经知道了,二哥更没想到,你的反应” “这么平淡、冷,或许我应该大喊大闹,或许我应该闹死闹活,这样才比较正常,对不对,二哥。” 叶惊玄的表情这么平静,确实很:乎叶惊涛的意料,但这样的叶惊玄在他看来,才像是他的妹子,拿得起看得开:“这样很好,要是娘见了,一定会说这才是她的女儿,没心没肺才能健健康康活一辈子。” 没心没肺才能健健康活一辈子,叶惊玄咀嚼着这句话良久,直到京里赐婚的圣旨下来,她才有了真要嫁给顾重楼的真实感。 “女叶氏惊玄,端庄有才,淑恭聘此女为永徽王正妃,并赐封懿安王妃,领正一品禄” 样的圣旨可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誉,未及进门已经被赐封,且同时领着正一品的衔,这其中多少有着姚家的关系,可更多的叶惊玄看一眼身边的姚思敏,怕是她这娘太过彪悍了,皇帝不得不来安抚一番吧 “惊玄,娘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可是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七王爷性天真且处事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懂得知足,嫁给他一世不会有太大波澜,但却宁静安逸。惊玄,娘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和你一样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你相信娘,经过长长的时间过后,什么都可以淡忘。”姚思敏人体里捏着圣旨,生怕叶惊玄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叶惊玄一笑,这是她的命运,她已经开始接受了,她忘不了顾至臻,也并未接受顾重楼,她所接受的只是自己的命运而已:“娘,我知道了,七王爷他确实很好,为人干净清澈,且与世无争,我本就不需要位极天下,所以这样就很好了。” 姚思敏疑惑地看着叶惊玄,她这倔强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而且脸上也看不出任何不妥来:“惊玄,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娘去跟皇上说就是了。” “娘,若我哭闹了,你必然会往死里劝我,就算打昏我,也会把我弄上花轿,我不哭闹,认清楚了,你怎么反倒要去闹了。”叶惊玄摇头,说了又能怎么样,不是顾重楼也会有别人,不宵如嫁了顾重楼,至少离顾至臻近一点,至少在徽城有许许多多关于他们的回忆。 姚思敏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年的反应,那真叫惊天动地,怎么到了自家女儿这就对不上套了,这样好是很好,就是太好了,姚思敏心里反倒是更加不安:“惊玄,不管有什么事,只要跟娘说,娘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做到,娘不希望你受一点委屈。” 她想要的她只想要顾至臻活过来,活生生地活在这世上,哪怕她永远也不能看一眼都好。叶惊玄苦笑一声,看着姚思敏手里的圣旨,只觉得分外扎眼:“娘,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那是因为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女儿,所以以后谁敢欺负你,娘就找他拼命。”姚思敏这会儿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在顾至臻的事上,姚思敏心中始终有几分自责,当初她没有用尽一切拦着,如今才让叶惊玄伤痛如厮。 “娘,我却只希望你能好好和爹过日子,就像娘希望我幸福一样,我也希望爹和娘过得好。”叶惊玄只是不想再由着姚思敏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于是这么说了一句,却正说到了姚思敏的痛处。 “我和你爹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姚思敏恨恨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嫁女儿,叶霜城就留着慢慢收拾了 第九十一章将嫁有忧 亲的日子选三月三花时,历上写着诸事咸宜,尤宜 聘礼于婚礼前十天送来,可谓是十里红妆,叶家却根本没多看一眼,叶惊尘和叶惊涛两兄弟给预备下的嫁妆,那才真让人惊心。 这时候叶惊玄才知道,叶家是何等的家底,不论皇宫赏赐来的陪嫁之用,光各色珠宝、金银便抵过了聘礼,各色珍奇古玩、衣料等亦是多得让人看了咋舌。 出嫁前三天,王府里来的嬷嬷便从徽城远道而来,到子之后先来园子里给叶惊玄请了安,嬷嬷们也都是知眼色,会来事儿的,处处礼数周到,毕竟叶惊玄以后就是当家主母了。不论叶惊玄的身份,端看这个她们也侍候着。 出嫁前三天所要做的便是按礼试衣,试妆,请礼。 “娘娘,您瞧着这可好。”梳了妆,嬷嬷拿着镜子让叶惊玄看。 叶惊玄看着镜子里华衣服的样子,露出笑容:“劳烦嬷嬷了,嬷嬷的手真巧,这一打扮,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娘娘,您是永王府里,有封号的王妃娘娘,以后需得自称为本宫。”嬷嬷回这话回得小心翼翼,她们还没摸清这位主母的性子,所以处处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 叶惊玄望着镜子一笑,伸出手拂间的贴花,娇艳欲滴的红色点在眉心之上,喜气之中带着三分娇媚来这副身子还能这样娇灼灿烂:“身再高,亦不过是红尘中一小女子,不论嫁予谁,也无非只是妻妾之一。” 叶惊玄对妾的认知来:于电视和小说那里头的妾,永远气焰嚣张,比起正妻来,可谓是既得宠又得势。正妻,在叶惊玄心里,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一种摆设。 嬷嬷挥手把嫁衣呈了上来边整理一边说道:“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您是天子赐婚皇室官媒。天家下聘地永徽王府正妃。您将来地孩子便是嫡子、嫡女。千万别把自己跟王府里地妾相提并论。” “谢嬷地提点省得了。”叶惊玄也懒得再说些什么。这些妻啊妾啊地事儿。她压根不愿意放在心上。不爱。所以可以不在乎。更不会怨恨。 姚思敏这会儿推了门进来。看着已经打扮好地叶惊玄围着上下反复看了几遍。才欣喜地道:“我们惊玄真是漂亮嬷。可否请你们先出去好让我们娘俩说几句贴心话儿。” 嬷嬷看了看叶惊玄。嫁衣已经试过了容也已经定下。礼仪方面嬷嬷们倒也不托大。毕竟叶惊玄是世家里出来地姑娘。于是微侧身行了礼。带上门便出去了。 嬷嬷一出去。姚思敏拉着叶惊玄笑着坐在一旁地长椅上:“惊玄。你要出嫁了。就不再是小姑娘。离了家再没有了爹娘照管着。有些事现在应该让你明白。” 叶惊玄心一沉。似乎知道要听些什么:“娘。我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 “如果可以,娘也愿意你一辈子不知道,可是惊玄,你嫁的不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商,而是蕃据一地的王爷。”姚思敏手指拂过叶惊玄的脸和丝,似乎在感叹着女儿的美丽以及成长。 叶惊玄握住姚思敏的手,紧紧地把脸贴在她手心里:“娘,你说吧,我听。” “七王爷虽然看来无意于天下,可是你必需明白,那场争夺无可避免,为了你一生的幸福,你一定要劝他远离开那些。每个男人心里都对权利有着最原始的渴望,娘不需要你站得高,只希望你过得平安,一辈子无风无浪。”姚思敏看着在手心里的女儿,心里有些酸,她生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如今却要给别人,且不知道将来是苦是乐 叶惊玄仰面侧身靠在姚思敏怀里,淡笑着道:“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会劝七王爷远离是非,过得安宁平静不让娘操心。” 姚思敏拍拍叶惊玄的手,柔声道:“不是不让娘操心,是不让你自己操心。” 母女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贴心话,场面好不温馨,这时青莲却在外面喊了一声:“夫人,小姐,老爷来了。” 叶惊玄敏感地感觉到姚思敏的身子一僵,脸上的温柔全不见了,神色冷冰冰地看着两扇雕花大门,似乎恨不得把两扇大门给灼穿了似的,叶惊玄连忙拉了姚思敏一把:“娘,你就看在女儿的面上,跟爹好好说说话,别像个炮筒子似的,你们这样儿,我就是出嫁了也不安心呀。” 姚思敏眼睛一瞪,连忙把正要去开门的叶惊玄给拽了回来:“看你的面儿上,要不是看在你和两个哥哥的份上,这松园我多一刻都不想待。” “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不肯跟我说,大哥、二哥也不告诉我。”被姚思敏拽死了,叶惊 不过,只好又坐了下来。 姚思敏压根就不想说,揪着帕子想了想:“去开门吧。” 叶惊玄灿然一笑,起身去开门,门开处叶霜城正在外头一脸的期待:“爹,娘让我请你进来坐。” 叶霜城看着自家女儿一身大红嫁衣,从开门探出一张明灿的脸来,心里分外高兴,伸手拍拍叶惊玄的手臂:“不知不觉间,你都要嫁人了,好像你昨天才出生,一块红缎子包裹着,现在都穿上喜服了。” 青莲在叶霜城后面探着脑袋,用手指了指茶水房的方向,叶惊玄笑着点了点头,青莲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好像我昨天才爹身边,现在就要离开了,我不舍得。”叶惊玄难得揪着叶霜城的衣袖撒了回娇,现场情况就是,她如果不说话,那二位估摸着又得相对无言,惟有怨千般了。 叶霜城哈哈一笑:“你这丫,你是不舍得离了这上山可以爬树,下河可以摸鱼儿,又没人管的日子吧。” “爹坐,娘坐”叶玄拉着两人坐到一张桌上儿,叶霜城是一脸的笑,姚思敏却是冷着脸看都不多看一眼,叶惊玄只好自说自话:“我给爹娘沏茶,以后就是想给爹娘沏茶都隔山山水水,娘你就当为我也该生气了呀。” 姚思敏接过叶惊玄手里的杯盏,自没好气地道:“我工夫跟他生气,这么些年我早就认清了,我不过是弱水三千的其中之一,还不是那一瓢。” 叶霜城听着这话笑容顿,稍微把身子往姚思敏那边凑了凑:“思敏,我错了,我认错还不成吗?” 姚思敏一听这句话,气不打一出来,瞪霜城一眼吼道:“不成,你没错,你认什么,你做得很对呀,不偏不倚公正得很,我姚思敏算什么,不过就是叶霜城的三位夫人之一。” 叶惊支着下颔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刀光剑影一片闪过,再猛一眨眼,就只看到姚思敏的冷脸。 只见叶霜城端起茶盏,冲着姚思敏道:“思敏,绯儿年前已经远嫁了,她一时的胡话,你怎地还放在心上。当时绯儿眼见着要远见,心绪不定,我的话于你而言重了些,可也无非是安慰绯儿罢了。说到底,我的掌中珠、心头肉不就惊玄这丫头么。” “什么叫做重了些,当着所有宾客面儿,说你叶霜城有三位夫人,女儿亦个个视如嫡出。叶霜城,这么些年,松园里是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叫着,大家平日里处在一个屋檐下,我也就由着去了。我懒得计较,却并不代表她们就可以登鼻子上脸了,我是定国夫人,圣旨官媒娶嫁入你叶氏的当朝一品夫人,当着诸多有头有脸的宾客面前,你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你将我置于何地?”姚思敏气愤得连手中的杯盏都拿不稳了,茶汤一点点洒在桌面上,显示着她心里何等激愤。 叶霜城叹息一声:“思敏,那些话如今想来是很欠考虑,以后断不会再说,我不过是想给女儿一个依靠,初儿、绯儿是这样,惊玄更是如此。” 姚思敏看着叶惊玄睁着大眼睛在一边坐着,又看看叶霜城一张苦恼的脸,心里却更气恼了:“她们是你的女儿,亦是我的女儿。 初儿和绯儿打小到大就叫着我娘,就算不是我生的,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还是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叶惊玄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这么些事,早知道她就不掺和了:“娘,好了,就像你想把最好的都给我一样,爹也想啊,所以娘就不要怪爹了。” 姚思敏瞪了叶惊玄一眼:“你啊,就是个泥菩萨,还帮别人过江,不知道就别打岔,你事儿都没弄明白,别跟这儿当和稀泥的。” 叶惊玄低头一笑:“我只知道,爹娘都是真心待我好,我也知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娘,只此一回,你就看在女儿的面儿上,把这茬儿给揭过去。” 叶霜城笑眯眯地看着叶惊玄,又很忐忑侧脸看着姚思敏,姚思敏心里虽然很气愤,但叶惊玄这话却说到她心里去了,于是一瞪眼看着两父女笑都笑得一样的脸道:“行了行了,别这么瞧着我,看在女儿面上,这事先搁着,可不代表就这么过去了。” 叶霜城呵呵一笑,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的,但这么着也就够了,比起不言不语好多了,只是以他对姚思敏的了解,这秋后算的账,往往比现算现清的要重 叶惊玄却这时却在想着,就算不动心,日子就真的不苦了吗,终究是嫁了人啊,日子就真能如她想象的一般过下去吗? 第九十二章一嫁倾城 弈终于又要嫁女儿了 某弈嫁第三个女儿了,第一个是阿娇,第二个是魏然,第三个就是我们的小叶子了,呃,今天废话多了点哈,激动了激动了 以上废话免费 三月三花时,天晴气朗,满城的花开得尤为灿烂,这会儿平城内街外街都站满了人,四下里的百姓们都等着看热闹,这平城四大家唯一的嫡女终于要出嫁了,又是嫁给天家为媳,那排场势必惊人,这时候不看热闹,更待何时。 迎亲的队伍从乾阳门进,浩浩荡荡的队伍非但显示着皇家的气派,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叶惊玄的身份。整齐划一的迎亲队伍,穿戴着喜庆的衣袍,连迈步在看热闹的人看来,都透着皇家的风范。 “我还以为去年二小姐嫁的时候,排场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叶三小姐出嫁啧啧啧,更是让人看了又羡慕又眼红啊。”路人甲拉着自己三岁大的女儿在一旁看热闹,那穿着碎花衣裳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看着热闹地队伍兴奋得挥舞着双手。 打头骑在马上的是顾重,王爷亲迎,这也是对平城叶氏的一种礼待,说穿了其实就是皇帝给姚家的面子。顾重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挥着手的小女孩,忽然一笑,一路上沉闷得很,这会儿总算有点喜庆的味道了。 “唉呀,说是行着三小姐,可叶三小姐是嫡出的姑娘,自然不是叶大小姐和二小姐能比的。一个是侧妃一个是嫁给庶子,这三小姐一嫁,可就是永徽王正室有封号呐。”路人乙消息很灵通,这引来了周围人的兴趣,不由得都凑过来几步。 顾重楼耳力极好,笑笑:听着,从夹道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街道两旁的柳絮扬花如雪般迎风飘过来,在朱红的地毯上落下时,却透着些凄凉。顾重楼摇头一笑,挥去这些不该有的念头,催着马往前行进。 到园门口霜城和姚思敏及主婚人等都在门口相迎,往来的大多是朝廷重臣以及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及跪拜下去,顾重楼就叫了起:“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就不拘那些俗礼了,诸位尽兴便是了。” 众人本就还拜下去一叫就纷纷又站直了身子。让出道儿来。顾重楼走近前去。躬身一拜:“小婿给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主婚人大一声:“见喜了” 叶霜城从袖里掏出一红包来。递给顾重楼:“贤婿。以后我这女儿可就交托给你了你好生照顾。倍加珍视。” 姚思敏满心不愿地在主婚人地催促声里身边丫环地托盘里拿出红色锦囊。里头装着太平锁、夫妻结等讨彩头地小物件:“白同心琴瑟和鸣。” “小婿谢过岳父、岳母。”顾重楼接过了东西放入怀中。然后主婚人便喊一声:“新姑爷进门了” 礼乐声响起重楼被领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叶惊玄正待着地院子。叶惊玄这会儿正被喜娘和嬷嬷簇拥着。房里乱糟糟地一堆人。她顶着大红盖头两眼抓瞎。在那儿无聊地数着衣服上能看到地绣片。一片叶子一朵花地反复琢磨怎么可以绣出来。 正在她无聊地当口上,一室的嘈杂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抬头四周张望了一圈,又继续低下头数绣片。 只听得主婚人这时候在外面大喊一声:“新姑爷入闺房了。” 然后屋里一屋子嘻嘻地低笑声,叶惊玄却半点不别扭,继续数绣片,反正看不到,这倒好自己的戏让别人看了去,她是连啥光景都不知道。 喜娘这时候过来一把扶起叶惊玄,把她从绣片中拽了出来,贴在她耳边道:“娘娘,您这会儿该先行礼,这大礼只行三回,这是头一回。” 叶惊玄早就听说了,说是什么她身份不一般,大礼只需要行三次,这是一次叫初纳,第二次是进了王府叫入门,第三回是新婚次日。叶惊玄一边想着一边被喜娘拽了出去,拉到顾重楼面前,叶惊玄也就从善如流地拜了下去。 这礼还没行到一半,顾重楼就一把扶了起来,旁边的喜娘怔了怔,看着顾重楼,顾重楼却压根没搭理:“惊玄,你顶着这一头的物件,就不多礼了,去那儿先歇着吧,如果饿了先吃些东西,我这儿还得出去饮了酒水,才能来接你出府。文嬷嬷,先拿些东西给王妃垫着,好好照拂着。” “王爷,这不合规矩。”文嬷嬷是顾重楼跟前的老嬷嬷,这才倚着几分老,大胆地凑上前这么说道。 顾重楼却 些,只看了被扶回去坐好的叶惊玄一眼道:“规矩不能让王妃饿着,呈些小点心,不揭盖头就是了。” 文嬷嬷看着说完话转身就走了顾重楼,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什么都不顾的七王爷,竟然也管起这些小事儿来了,文嬷嬷一边想着一边赶紧吩咐人去给端点心和茶水来:“娘娘,您先吃些,这还得要许久才能起程呐。” 叶惊玄倒也真是饿了,也不管什么东西,拿着就往嘴里塞,妆花不花的她压根不放在心上,心里感激了顾重楼一把,这男人心真细,至少没让她挨着饿。 吃饱喝足了,继续听吵闹声数花片,现在她闭着眼睛都能数了,有进步啊。正在她数n+11次的时候,屋子外面主婚人高喊一声:“请姑娘出闺房了。” 叶惊玄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喜娘和嬷嬷左右拽着出了闺房,眼前光线一片花白透红,透过喜帕,叶惊玄似乎看到了站在一片阳光灿烂里的顾重楼,模糊间那身形倒和顾至臻有几分相似。只是她连骗自己的想法都还没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站在那儿的是顾重楼,一个和顾至臻截然不同的人。 姑娘出闺房去了父母之后,按礼是该让嫂子背着出门的,可这会儿叶惊玄还没嫂子呐,于是喜婆来背,跟在顾重楼后头走着。颠颠簸簸地一直到门口,又听到主婚人高喊一声:“请王妃上轿了” 叶惊玄一边被人挤上轿,一边翻了个白眼,这刚才还是姑娘呢,这会儿就是王妃了,这出门原来这是这么个意思 永徽城离平很远,当然不能这么一直顶着一身嫁衣奔回徽城去,这晚他们要在平城留宿,这出门其实只是个形式。一路送嫁队伍浩荡而壮大,嫁妆也是如此,在街两边的人群夹道包围下,更显得场面盛大至极。 一路上叶惊玄竟然听了烟火鸣放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与春徽堂卖的烟火声音不一样,听起来更像是那回为顾重楼的婚礼准备的,只是后来新娘跑了,没想到顾重楼竟然不远千里把那几个危险物品运了过来。 黄时分的拜天地在叶家的一处别院,皇帝与德妃早已赫然在坐。只是什么时候到的,连顾重楼都不清楚,甚至他都不知道皇帝会来,派了证婚使,皇帝是可以不必亲自来的。 “一拜天地,二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喊这句话的时候主婚人的声音分外高亢明亮。 叶惊玄这通叩拜下来,早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任由着喜娘和嬷嬷把自己带着向后院走去。 进了屋子,还没坐热,门又被推开了,屋子里响起一片请安声:“拜见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叶惊玄倒是见过的,本也相熟,跟姚思敏关系好得很,那回在京城也一起用过饭,叶惊玄原本就不紧张,这下更自在了。 德妃蹭到叶惊玄身边坐下,看着在一边坐着安安静静的叶惊玄,倒是欣赏那份子淡定了:“惊玄,以前我就看你合眼,想着要是嫁给我家老七,那该多好。虽然这真是一波三白的,但还是让你嫁给了老七,做了我媳妇,可是让我着实高兴了许久。为娘以后就盼着你们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孩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叶惊玄心说,这倒和姚思敏不谋而合了,都这么份心思。 德妃顿了顿,继续叨叨:“老七就蕃远离京城,我也照顾不着你们,你替我多照看着些老七,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不懂得说好听的话,但心却好得不能再好了。” 叶惊玄一边拧着衣襟,一边听着却想起句俗话来,子不嫌母丑,母亲眼里的儿子只怕怎么都是好的,虽然她也承认顾重楼心地不错:“娘,媳妇省得,一定不让娘失望。” 德妃看着身边的叶惊玄,透着说不出的高兴,娶了叶惊玄连着姚、颜两家呐,这以后风雨再大,顾重楼都可以安生渡过,这儿子她也就完全能放心了:“娘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有些事过去了就忘了,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是,娘亲。” 叶惊玄跟德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叶惊玄知道德妃必然还有话说,却絮叨地说别的,叶惊玄也就不点破,她可不大想听所谓的秘闻或潜规则,更别提让她问了,反正叶惊玄目前就一个原则,有一句就答一句,绝对不主动挑起话题。 第九十三章好一个房花烛夜 妃拉了半天,把顾重楼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交待了句:只要你们过得好,在叶惊玄感激不已中终于从房里飘然而去,叶惊玄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暗道:这女人终于是走了,好歹是走了,再不走她就要崩溃了。 灯花跳跃了几下,发出几声清响,门一开大把人涌了进来,叶惊玄坐正身子候着那传说中的闹洞房。可没想到这乱糟糟的一堆人是进来了,刚想闹呐,皇帝在门口哼哼一声,众人就抱头作鸟兽散了。 皇帝在门口意思性地交待两句,然后又凑过去在顾重楼耳边,暧昧地笑着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一大堆子人走了。 顾重楼转身走进了屋内,看着正顶着喜帕端坐的叶惊玄,忽然胸口涌上一些喜悦之感,淡淡的却有着从来没有的真实。屋内的灯火跳跃着,落在大红的喜帕上,更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顾重楼走近了,伸手掀开喜帕,叶惊玄只觉得眼前盖了一天的红色终于揭开了,活像是礼物的包装纸被揭开了一样。笑笑望着顾重楼,顾重楼也笑望着她,两人一时之间竟然就这么沉默了。 喜娘见状赶紧前来说了几句圆场的话,又端来了酒:“请王爷、王妃饮合卺,自此后,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叶惊玄和顾重楼同时伸去端酒杯,两人的手在拿起酒杯时碰到了一起,两人同时如都电击一般抽回了手,又相互看了一眼才举起酒杯,交臂而饮。 喜娘把空酒端开,又取来了撒帐用的红枣、花生、桂圆、荔枝、莲子等物,撒帐的是廉王妃,因廉王爷和王妃是出了名的恩爱,且子女双全。 只见廉王妃端了盘子,各色干果撒在床上边撒还一边念念有声:“结良缘,生贵子,同欢喜,共白头” 撒完,还得有人来翻床,叶惊玄和顾重楼站一边,看着几个孩子跑进来,往床上一爬处翻找着刚撒上去不久的吃食。叶惊玄在一旁看得不由发笑,这真是折腾刚撒上去,现在又得捡拾出来,孩子们一边捡拾出吃食,廉王妃在一旁唱着“翻床歌” “一翻金床贵子。二翻珍球铺满床翻三元及弟八翻吉福呈祥。九翻一禾九穗翻世代团圆。”果子捡出来了。小孩子们一哄而散。廉王妃接着念道:“再来翻。再来翻。翻了床里翻床前。翻得枣子两三斗。翻得粟子铺满床。” 然后阵吹打洞房之前地程序就算是全了。一屋子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而笑。然后赶紧散场门给关上。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自然还有要听墙根儿地。但这会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还敢来听顾重楼和叶惊玄地墙根。 叶惊玄坐在床上。锦被红烛之间。还真是有几分尴尬。时不时地溜着眼珠子看顾重楼一眼。顾重楼那儿也正手脚不知道往哪搁呢。虽说有过姬妾。但那些哪能和今天这阵仗比。且那些个姬妾也无法和叶惊玄相提并论。 顾重楼咳嗽一声儿。看着叶惊玄地反应。叶惊玄反应迅速地扫了他一眼。顾重楼站到床榻边上温声道:“惊玄啊”不待顾重楼把说说完。叶惊玄先把话截了下来:“七王爷。我们先谈谈好吗?” 顾重楼听得这一声七王爷。心就凉了半截。却依旧保持着温和地笑容。坐在床榻前地椅子上:“以后不要叫七王爷。生疏了。就叫我重楼或长安吧!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理楼的字是长安,皇帝在顾重楼成年时所赐,那一年天下战火初平,取的是盛世长安的彩头。顾重楼其实也想让叶惊玄叫他长安,只是想起顾至臻,他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就让他们留一些独特的东西吧,他并不想抹去什么。 叶惊玄便随了顾重楼,只是长安两个字,却勾起了她心里的那些隐秘的东西,早年她在西安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长安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那代表着一段光华流转的记忆:“虽然,我不愿意提起,但是我忘不掉,我也知道有些说来很荒唐,但是重楼,给我些时间好吗,我暂时” 顾重楼挥手打断了叶惊玄的话:“惊玄,你不说,这一年来我看着你和九弟在一起,在心里已然把你当成自家的弟妹,如今九弟去了,你我却结为夫妻,不适应是人之常情。惊玄,不仅是你需要时间,我也需要。” 叶惊玄看着顾重楼满心的感激:“真希望时间能让一切过去,有时忘记也容易!” “日子还长着,不要多想,总会过去的。”顾重楼看着叶惊玄眼里的深深情义,不由得感动,感动过后却是心酸,这女子是他的妻,满腔的情却没有半点属于他。 苦涩有,但更多涌上顾重 的是深深的无力感,曾经他也设想以后的日子都没有想不到眼前的光景。 顾重楼看着坐在一边烛影里的人儿,是他的妻子,但却像是隔着千万重山,触手不可及。微微一笑,收敛起莫名的思绪,顾重楼又道:“你歇着罢,隔壁有间屋子,我上那儿睡就成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成了。” 叶惊玄看着顾重楼从后门出去,屋子里的蜡烛被风一吹,晃了几下,条案上的大红龙凤烛被吹熄了一支,正在另一支的照射下冒着缕缕青烟。 叶惊玄解开身上的喜服,大红织锦地子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被扔在床边上时,她心里忽然有几分悲凉,如果此时此夜人不同,想必她的心里也应该如这喜服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喜庆吧。 她不愿意想起顾至臻,但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屋子,很难不想起,躺在被子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却始终保持着笑容,虽然说不出的勉强,但她却执着的认为只要笑一笑,一切都会过去。 一夜无眠,次日才微亮,顾重楼又从后门进了屋子,叶惊玄想了一夜才刚睡着不久,脸上还带着些许泪痕。顾重楼站在床榻边上良久,神色有些凄冷,他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妒忌得难以抑制,他也真以为自己就是那高风亮节的哥哥,却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寻常人。 叶惊玄睡得并不踏实,迷间感觉到床前站了人,睁开眼睛看到是顾重楼便叫了一声:“重楼。” 顾重楼听到一声就笑了,叶惊玄虽然是半睡半醒,像做着梦一样,但叫出来的是他的名字,顾重楼竟然也觉得心满意足:“该起了,再过会儿丫头们就要进来侍候洗漱,我们该去拜见父皇、母亲,今日父皇、母亲回京城,我们待会拜别过岳父、岳母,也该回徽城去了。” 叶惊玄这会正犯着困,听要起床老大不乐意,懒懒地抓着被子靠在床榻上,一副我要赖床的阵仗:“可是天还这么早,过会儿也不迟了,让我再睡一会,一小会就成了。” “这是矩,我倒乐意让你睡,只是你再不起来,嬷嬷就要进来催了。”顾重楼望着打定主义要赖床的叶惊玄,满脸的笑意,这副小女儿的娇态,很是动人心。 叶惊玄不不愿地爬起来,半睁着睡眼找衣服,一头扎进衣柜里,暖暖软软的衣裳又让她想睡觉了,就又趴在了一堆衣裳上继续睡。 顾重划了手把血沾在床榻边一块白棉布上,然后揉了揉扔进锦被里,就等着叶惊玄穿好衣裳出来。没想到等了半天没见动静,过来一看忍不住又笑了,连忙把叶惊玄拉了起来,叶惊玄倒好顺势就趴在了顾重楼肩头。 顾重楼望着靠在肩上那张素净的小脸,心暖融融的,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件衣裳,一通忙乱地往叶惊玄身上套。叶惊玄倒听话得很,让抬手就抬手,让动一动就动一动,好歹是把衣服穿到了身上,虽然那衣结打得像麻花,虽然腰带有些凌乱,但顾重楼很满意。 顾重楼这辈子自小到大都是被人服侍着,连自己的衣服都很少动手穿,今天竟然能帮叶惊玄把衣服穿好了,这成就感就别提了。 丫头们敲了门进来,就看到这二位你靠着我,我挨着你站在衣柜前头,那相依相偎的甜蜜劲儿,让丫头们相视一眼,都笑眯眯地。 “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丫头们捧了水和洗漱用具来,丫头要过来扶叶惊玄去梳头,一看叶惊玄身上的衣裳头就大了,这真是被服侍惯了的人,腰带松松垮垮,衣带的结绑得跟一团乱麻绳一样。丫头一边上手给叶惊玄整理,一边跟叶惊玄轻轻说着:“娘娘,您看这衣带该这么绑,腰带要再结紧一些,这襟口要理顺了才能再结封腰带。” 顾重楼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仔细地盯着丫头整理衣裳,一边还不住点头。丫头给叶惊玄整理好衣裳,梳了头,稍稍点了妆,就把还半闭着眼睛神游天地的叶惊玄送回了顾重楼怀里。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这模样,笑得越来越灿烂,叶惊玄这全心依赖的样子,他看了很受用,虽然叶惊玄只是太困了,但他把这毫不设防自动理解成了依赖与信任。 这感觉嗯,很不错。 以下免费的碎碎念 借素我第二回写洞房,但素米h 上回素有h滴,俺变cj了 话说我好想写个无删节版洞房花烛夜,但是现在七七和小叶子这情况不太合适 想看的举小手了哈,说不定某弈的番外出来,哇哈哈 第九十四章与妾的正式见面 路上从平城到徽城,走走停停十余天,一路上顾重,叶惊玄也落个清闲,正好四下里看看风景,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看着青光一路到徽城。 官员们列队相迎,叶惊玄拆开帘子看了一眼,顾重楼在下头接受着官员们的迎拜,远远地一阵小风吹来,顾重楼正好回头看着从帘子里探出脑袋来的叶惊玄,于是一笑,叶惊玄心说知道您笑得好看,撇撇嘴就又缩了回去。 顾重楼那厢就不是滋味儿了,这就好比一把热烙铁扔到了冰河里,再烫也煮不开啊。顾重楼这会儿心就凉得跟天气似的了,也再没心思跟官员们拉话,回身上了马车,看着笑眯眯的叶惊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虽然他知道叶惊玄这笑无非就是保护色,可眼下看了,心里还是跟泼了冷水一样,想跟叶惊玄说话吧,一看到她这张笑脸顾重楼就不由自主地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冷着张脸做什么,怪吓人的。”叶惊玄笑眯眯地凑过脸去,孰不知道这会顾重楼正心里千回百转的绕着弯子。 顾重楼越看叶玄的笑脸就越不是滋味,这张笑脸打顾至臻走后,就再也没变过,这一路上叶惊玄是这么笑过来的,他就是这么别扭过来的:“惊玄,别这么笑,看了让人觉得你是在哭。” 叶惊玄听了这话有几分外,更加往顾重楼身边凑了几分:“天怎么一下子就阴了,果然三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了。” 顾重楼心本就气闷得很,听了这句话更闷得胸口疼:“快到了,我已经让他们备好的东边的碧园,以后我们住那儿。 别这么瞧着我,我住定园。” 叶惊玄在永徽王府住过,碧园和沉有一溪之阁,但其实和一个园子没什么区别。 重楼说完就想抽自己一把事解释个什么。脑袋一侧。拒绝再看叶惊玄那张笑脸。明知道那张笑脸假得很。可是他一看到就心软。就愿意什么都照着叶惊玄意思。但桩桩件件都让他又气又恼。 叶惊玄见顾重楼闷闷:转过脸去。不由得笑得更灿烂。想也不想就就又挨过去一点:“生气了。你好歹让我知道做什么事儿你生气了呀。我改。” 顾重楼回头望了一眼。叶惊就像个知错就改要表扬地孩子。睁着明亮地眼睛望着他。顾重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全堵胸口了:“惊玄想多了。不是为你。” 叶惊玄听了就信了真当顾重楼不是为她。安安心心地坐回去。靠在软垫上捧起本路上顾重楼买给她地游记。翻看得津津有味。 顾重楼这会儿真是气闷到麻木了。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省得把自己气闷死了。那边儿还没半点知觉。这会儿顾重楼悔啊。当初怕叶惊玄闷着。才想着一道乘马车果倒好叶惊玄没闷着。全转移到他身上了。 “王爷。到了。请王爷和王妃下车。” 顾重楼先下了车,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没走出两步,就听叶惊玄掀了帘子出来车夫正在抽条凳让叶惊玄下来。王府的马车比较高些,叶惊玄在上头蹭了半天,顾重楼看不过去了,连忙又回头,一把抱着叶惊玄的腰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叶惊玄刚才其实正想着从上面跳下来,不要就条凳了正打算跳呢,顾重楼就来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脚就已经着了地。 顾重楼抱完人闷头又往前边走,叶惊玄在后头跟着,顾重楼在王府大门口又停了下来,这时候府里的人都在前园候着等见新主母,这会儿无论何也不能把叶惊玄一人扔下。 叶惊玄正数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往上走,王府有九阶白玉石台阶,才刚数到八叶惊玄又被顾重楼拉着往前走,叶惊玄看着顾重楼的侧脸很想说,我还有最后一个台阶没数呐,但看顾重楼沉着张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惊玄被顾重楼拽拉着,可看外人眼里这就是携手并行,丫头、仆役们跪了一园子,这其中也包括了顾重楼那两妾,那扇过叶惊玄一巴掌的徐罗衣和很少见的方雁飞。 “叩见王爷,叩见王妃。” 那跪一地黑鸦鸦的人,让叶惊玄生生往后退了两步,她还真是头一回见着跪得这么齐整的人,顾重楼在旁边又拽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说道:“你该叫起了,再说两句就行了。” 呃还要说话,叶惊玄愣了会儿,才开口说道:“都起吧,往后 司其职,安心服侍王爷。” 顾重楼以为叶惊玄还有话说,可等了会儿又没声音了,就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叶惊玄也正看着他,顾重楼遂问道:“说完了?” 叶惊玄理所当然地点头应道:“说完了,这不就行了吗,我没什么要说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重楼斜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却都微微抬头打量着的人群,只能闷声道:“好了,都散了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王妃随和,你们却也不能怠慢了,好生侍候着才能有你们的好。” 丫头、仆役们这才应了是,赶紧散了去,只留下徐罗衣和方雁飞各带着一个丫头还在原地候着,这回轮到叶惊玄拽顾重楼的袖子了:“她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要请她们吃饭不成,说到吃饭,我还真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顾重楼反复在里说了几遍,见怪不怪了,见怪不怪了,才回望着叶惊玄说道:“她们要给你见礼,请茶。 至于饭,早饭刚吃过,你当在睡觉,硬塞给你都不吃,只好作罢。” 叶惊玄一幽怨地看着顾重楼,顾重楼摇摇头又接着道:“碧园有厨房和厨娘,你待会吩咐她们备些点心给你先垫着,中午要一块儿上正堂里吃饭。” “那你呢,你去哪儿?”叶惊玄来永徽王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一次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了,主要是这会儿顾重楼不照应着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话顾重楼听了倒寻回几分滋味来了,感觉叶惊玄还需要他,也依赖着他,于是胸口的气闷也散去了大半,温声道:“我去把这些天积下来的折子处理一下,用不了多久,霜叶和桐月在那头候着你,碧园你也去过,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嗯,那你去吧。”叶惊玄爽地撒手,走向霜叶和桐月,有了熟人顾重楼的不能陪着就不是那么让她手足无措了。 叶惊玄的爽快让顾重楼又结了,摇头转身领着在不远处候着的徐焕川和张怀广:“这些日子可还太平” 叶惊玄这边领着两丫头和两妾室去碧园,徐罗衣和方雁飞跟在后面,连话都没吭一句。直到到了碧园,霜叶按着叶惊玄坐下,桐月沏好了茶,徐罗衣端了茶先敬:“妾罗衣,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叶惊玄端着茶喝了一口放在身边的小几上,霜叶又赶紧递给她一个红包,叶惊玄接了过来,转手就递给了徐罗衣:“嗯,起吧。” 霜叶在一旁欲言又止,这会儿叶惊玄应该再说上两句话的,但这场合实在不合宜,霜叶又把话咽了回去。 方雁飞敬完了茶,叶惊玄让她们坐下,可没想到徐罗衣和方雁飞都没敢坐,霜叶翻了个白眼,凑到叶惊玄耳边上:“娘娘,妻未寝,妾不得眠,妻未食,妾不能餐,妻安坐,妾需立于侧规矩很多,您可别让她们再坐了,这不合规矩。” 叶惊玄这还是第一回知道有这么个规矩,这会儿她就能理解姚思敏为什么能为那件事,跟叶霜城闹到这地步了,原来妻妾之间,还有这么多让叶惊玄认为不认道的规矩。 这徐罗衣和方雁飞跟两门神似的站那儿,叶惊玄不话,她们不能走,叶惊玄也正纳闷着,点心都送上来了,她们还不走,这可让她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吃:“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就先回了吧。” 方雁飞长出了一口气,还当是叶惊玄在立威呢,赶紧请了礼跟徐罗衣一道出了碧园。 “雁飞,你怎么看。”徐罗衣初听到时,浑身一阵颤抖,那个耳光就跟钉子一样钉在她心上,现在再见到叶惊玄,心里就愈不安稳。况且刚才看到顾重楼和叶惊玄咬着耳朵,你拽一把我,我拽一把你的,她心就像撕碎了一样,顾重楼可从来没待她们这般亲近过。 方雁飞笑着回道:“姐姐,不要想太多了,事随人安,眼下王府后园只有三人,你我还有时间抓紧赢得王爷的宠,要是等新人进来了,那时候就真是晚了。” “雁飞说得是,什么都比不过王爷的心,你我还是需要多用些心才是。”话虽然说得四平八稳,但徐罗衣心里的不安愈来越大,她惊觉得自己该想辙,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徐罗衣揪着帕子,眼角闪过一比戾气。 第九十五章 天小弈生日,呃,公历生日,跟朋友喝茶到半夜 好癫狂 以下正文 午饭时分,文嬷嬷领着丫头过来,说是要给她梳妆,叶惊玄心说吃饭还梳什么妆,真是在自家家里也不得安生。 “娘娘,您看这身可好?”文嬷嬷指着丫头手里的衣裳,叶惊玄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文嬷嬷又让丫头换了一身,叶惊玄继续摇头,连着换了几身衣裳,叶惊玄都摇头。 那哪是吃饭穿衣裳,简直就是去赴晚宴的,还得是那种吃的东西很多,吃东西的人很少的晚宴:“文嬷嬷,这些衣裳穿出去吃饭,你不觉着太累人了。” 文嬷嬷心里也着急,这么番折腾下来,文嬷嬷认为这新主母很难侍候:“娘娘,您且说说喜欢什么样儿的衣裳,若这里没有合意的,改日让绣房里给您新做。” 叶惊玄在镜前转了一圈,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刚换上不久的半臂收腰的丝裙,虽说不够华美,但舒坦就成了:“嬷嬷,我穿这件就是了,刚换的。” 文嬷嬷一听这话就头大了,王妃王爷去正堂用餐,都照例得打扮一番,这娘娘可好,顶着件素净得可以的衣裳,闭着眼睛就说好。文嬷嬷心一横,算了这主母的性子还没摸清楚,暂且先这样吧。 文嬷嬷又指派丫头给妆。可是怎么梳都不对劲。头上地东西太华丽了。身上地衣裳太素净了。文嬷嬷一摇头丫头拆了头发梳了个简单地发鬓。插两根脂玉簪子了事儿上也只是淡淡描了妆。 这么一捣腾出来。嬷嬷忽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素素净净地。看着就让人舒坦。这样一比那盛装打扮就太过疏远清冷嬷嬷就认为是叶惊玄有意为之。不由得赞叹叶惊玄好心计:“娘娘真是有心。这么穿衣打扮倒真是清爽得很。” 叶惊玄笑着胡乱答应了一句。她主是为了舒服。哪管得了这么多。女为悦己者容。曾经她也愿意打扮得容光焕发只是如今舒服就行了。 叶惊玄到了正堂一看。顾重楼正穿得严严整整地坐那儿等她呐。叶惊玄行了礼。顾重楼让她坐下。并吩咐开饭。 徐罗衣和方雁飞在一侧立着。华衣盛装可比她要正式上许多惊玄眨巴眼看了侧身问顾重楼:“不要让她们坐下一块儿吃吗?” 在松园。一家上下从来没分得这么清楚过敏只要不触到底线。基本就是人没什么规矩地人所以叶惊玄这会儿看着徐罗衣和方雁飞站一旁很意外。 那天文嬷嬷特地给她讲了些妻妻妾妾之类的话,她还没太往心里去今看来为妻为妾,真是差别很大。 顾重楼正用茶碗盖撇着茶沫子,听到这话看了叶惊玄一眼:“看来你该去补补规矩,文嬷嬷,回头多跟王妃说说,她从前可是个自在惯了的。” 叶惊玄听出味儿来了,这意思是以后不能那么自在,眼看着菜被一个个端上来,她谄笑地看着顾重楼唤道:“重楼,那个不急,还是先吃饭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不用吃饭,人是要吃饭的,还是吃饭吧。” 顾重楼其实也没想拿规矩束缚着叶惊玄,再说那些个规矩也是旁人在她面前该守的,而不是立给她的,于是笑着摇头,由着旁边的丫头把茶盏撤下去:“那就吃饭吧。” 顾重楼一声令下,徐罗衣和方雁飞连忙上来,给布菜、盛饭,叶惊玄吃饭还真是从来没被人这么服侍过,这会儿浑身上下不对劲,这会儿才记起霜叶说的什么妻未食,妾不能餐之类的话。 她一边别扭着,一边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饭,很郁闷地一颗一颗数着吃,方雁飞给夹了个鸽子蛋放在盘子里,叶惊玄顺手夹到碗里来把蛋扒拉开,弄出蛋黄转眼就扔到了顾重楼碗里。 扔完顾重楼愣了,叶惊玄自己也傻了眼,两人相望都是一脸的抽搐,叶惊玄嘿嘿笑两声,这纯属是习惯,以前在家就是这样,扔完她就惊觉这不是家里。 顾重楼盯着碗里的蛋黄良久,还是夹着吃了下去,脸上分明有淡淡的笑意。 这一幕让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徐罗衣把帕子都揪成了麻花,恨恨地看着叶惊玄,顾重楼从来没和她们一起用过膳,更别提像叶惊玄那样,把自己不爱吃的扔顾重楼碗里边,更让徐罗衣无法接受的是,顾重楼还就笑眯眯地夹着吃了下去。 方雁飞也皱眉看着,一声叹息,手下却依旧没停,帮叶惊玄布着菜。 叶惊玄再拿 夹盘子里的菜时,发现多了一块像红烧鳝段样的菜,一看又不像,于是夹着凑到顾重楼那头去:“重楼,这什么菜?” 食不言,寝不语,顾重楼这么些年,吃饭就没这么热闹过:“应该是红焖黑蛇吧。” “舌什么舌是这个样子的。”叶惊玄不吃蛇肉,还当是舌尖一类的菜,虽然有些疑问,但还是扔进了嘴里,一吃进去嫩滑嫩滑的,带着些辣味儿。 叶惊玄还没咬两口,顾重楼就回了句话:“黑蛇,长约五尺左右,前些日子天暖了,刚从窝子里出来。” 叶惊玄差点把嘴巴里快嚼烂了的肉给喷出来,方雁飞连忙拿来了盘子给叶惊玄吐出来,叶惊玄看着筷子上还沾着的浆汁,愣愣地问道:“是蛇肉” 顾重楼点头应,又追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叶惊玄就差没哭出来,打到大,她最怕这软绵绵、冷冰冰的东西:“怕都怕死了,哪里还敢吃,你很喜欢吃吗?” 顾重楼看着惊玄哭丧的脸,很认真的摇头道:“我也不爱吃。” 叶惊玄无语了,拿着方雁飞新换来的筷子扒了几口饭,才把那恶心的感觉给压下去:“既然不爱吃,为什么桌上还会有蛇肉。” “徽城天气湿热,开春就吃蛇肉的习俗,以后让他们别再做就是了。”顾重楼端着碗,继续吃饭,这对他来说没一点影响,而且他本来就没吃这东西。 叶惊玄可就恶心:了,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只勉强喝了几口汤,就拿着个勺在那发呆。顾重楼吃完了才叫她,她愣愣地回过神来又是一笑:“吃好了?” 顾重楼擦了嘴喝了口茶水道:“再不好,你就变成石像了。下午要去见各地官员的夫人会过来给你请安,你去换身衣裳,待会儿上后花厅去。文嬷嬷,你多提醒些。” 叶惊玄心说好嘛,又把她给扔了,上午扔她去面对两小狐狸,下午扔去面对一群大婶儿,顾重楼真是个没安好心的,得亏她还觉得顾重楼是个好人呐:“知道了,王妃难为啊。” 这话惹得顾重楼一阵笑,拿手拍了叶惊玄一把:“是啊,下午我要去听各官员的呈报,所以王爷也难为啊,咱们慢慢难着吧,日子还长着呢。” 叶惊玄回碧园换了衣裳,这回再也不能拒绝了,只能由着文嬷嬷找来了王妃的制式衣袍,穿得严严整整,几乎把人勒得快没气儿了,才算做罢。 叶惊玄一边由着丫头给梳妆,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露出笑容,这会儿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笑容很真实了。却忽然嘴角一垮,出神地看着镜子心说,子夜你看到了吗,我的戏演得比你好吧。她已经越来越入戏了,几乎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正梳着头的丫头看着叶惊玄没了笑的脸,心里一惊还当是她梳得不合意,连忙跑下来请罪:“娘娘恕罪,娘娘若不喜欢这发式,奴婢为娘娘重梳。” 叶惊玄眉眼一挑,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脸上又重新绽放开笑容:“刚才我在想事儿,你梳得很好,起来接着梳吧,那些官太太们还在等着呢。” 丫头狐疑地站起来,仔细瞧着叶惊玄的神色,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于是又拿着木梳子给叶惊玄簪好发鬓。 叶惊玄脸上保持着笑容,眼神愣愣地看着镜子里,她还是演得不够完美,会更完美的,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梳妆打扮完毕,文嬷嬷带着一众丫头跟在叶惊玄后面去花厅,叶惊玄看了看身后那长长的一队丫头,心说后妃们也不过就是这排场了。绕过花园时,叶惊玄看到了那张她曾经装过醉的石桌,脸上的笑就再也支撑不下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许久,直到文嬷嬷在旁边催了一声:“娘娘,诸位夫人还在花厅候着您呢。” 叶惊玄猛然回头,阻止自己再去看再去想,脸上的笑却终究不像刚才那么无懈可击了。 文嬷嬷在后头心里也瞧着小鼓,这主母的脸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刚才和王爷一块吃饭还好好的,这会转睛就云山雾绕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穿过了花园,这眼瞧着就要到花厅了,花厅里传来一阵阵笑声,里头热闹的气氛让叶惊玄头皮发麻,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想着待会儿她就得进去跟这些女人拉家长,说闲话,她就觉得日子不好过,叶惊玄不得不承认,她不擅长这些。 第九十六章永徽第一夫人也不好混 惊玄被文嬷嬷簇拥到了花厅外头,花厅外的大丫头声:“懿安王妃驾到!” 叶惊玄听了忍不住瞪那丫头一眼,她这还没准备好呢,这会儿终于明白为姚思敏要远嫁平城,就算过得稍有不称心,也好过天天虚与委蛇。 花厅里的女眷们跪了一地,齐齐高呼着:“臣妾拜见懿安王妃,给娘娘请安。” 叶惊玄被一群跪着的女眷们生生拦在了门口,只好站门槛前面喊了声:“都起吧,这也没别人,都随意些。他们男人们在外头跪来拜去,咱们姐妹们在里头,就不讲究这些了。” 这话说完,叶惊玄不由得赞了自个儿一声,心想要过得几年,她能把姚思敏那定国夫人的范儿演个十足。 女眷们都由丫搀扶着起来,由文嬷嬷领着一个一个上前来见,一溜下来,叶惊玄也就记住了两、三个。还有些是带着女儿来的,叶惊玄起初还没在意。 趁着众夫人说笑的当口,文嬷嬷忽然在她耳边贴着说了句:“娘娘,这些带着女儿来的夫人,娘娘多看着些,谁家姑娘性子好,娘娘便记下了,将来好下牌子。” 下牌子?叶惊摸了摸脑袋明显不知道什么意思,文嬷嬷显然也看出来了,又贴在叶惊玄耳边说道:“娘娘,无牌无名份,有牌子才算是入了门有了份儿,如雁城徐氏等虽是皇上所赐,但没领过娘娘的牌子,有牌才是妾,无牌虽领着妾的名,却只能算是婢。” 叶惊玄有些吃惊次得电视和小说害人,不过她也不想想她这不是架空了么,哪还套得上历史上的妻妾制度。而且中国历史上那些个妻妾制度,比起她今儿听到的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然名夫人又把话移到了叶惊玄身上,大抵是觉得这王妃娘娘还挺随和:“娘娘到底是平城叶氏出来的姑娘举止仪态端庄娴雅,一一笑都透着大家风范臣妾等真是应当引以为样,好好学着才是。” 叶惊身边地桐月差点没忍住。在一旁抽搐着把嘴角都笑歪了去。叶惊玄横了一些。笑得比刚才更加仪态端庄着文嬷嬷在旁边提醒了一声才说道:“钟夫人说笑了。若论仪态小姐亦是很出挑地。瞧这模样也喜庆得很。” 那钟夫人听了更是掩着不住笑:“娘娘过奖了。臣妾地女儿不过是寻常女子。和娘娘相比起来。那就是天上地下了。” 这钟夫人地女儿得了夸奖。其他带了女儿来地夫人就坐不住了虽说今天第一回拜见。也不过是打算留个好印象可这一夸奖就变味儿了。 “都说钟夫人地女儿弹得一手好琴。臣妾等听说七王爷也擅琴一张九曲流水琴。可把世间音韵抚至了无颜色。”另一名夫人笑语如花地说道引得旁边在坐地夫人不由得轻笑出声。 叶惊玄点头。看着那名夫人。理所当然地客套了两句:“是么。王爷擅琴天下皆知。若钟小姐琴抚得。改天不妨来府里坐坐。王爷不但擅琴。对音律更是爱之若狂。” 这话一出,钟夫人的脸就变了色,叶惊玄不明所以,她这不是在夸奖吗怎么也变脸。文嬷嬷无奈地摇头,又凑近了轻声说道:“钟夫人的女儿,会弹琴,但却远不如刚才回话的朱夫人的女儿。” 叶惊玄心里一阵叹息,连这么件事也眼红,这些人怎么还没眼红死。 那位朱夫人却满脸色,拉着自家的女儿指道:“娘娘,这是小女,虽是蒲柳之姿,一手琴却勉强能入耳,改日还请娘娘雅正才是。” “说到琴啊,真该请诸位听听我家王爷的琴,听过王爷的琴,便是凤鸣鹤唳也听来无味了。当初在京城,各家的千金都不愿意学琴,还不就是因为王爷给闹得。”既然无知了,咱就继续无知,叶惊玄抱着这样的心思,继续傻傻地回着话。 朱夫人听了这话,满脸的喜色立刻变成了愁容,旁边一位夫人又站了出来:“臣妾也听说了,王爷的琴,想来天下也没人能敌得过了,怪不得这些年学琴的人少了呢。” 然后就满屋子的赞扬声,叶惊玄头皮就跟被一窝蚂蚁爬着一样,只觉得毛骨悚然:“呀,眼见着天又暗了下来,前头还布置着晚膳要请各位夫人用,咱们便移到厅前去,咱们一块吃个便饭,说点趣事儿。” 叶惊玄被这么一折腾吃得下才怪,她在正座儿上坐着没吃两口,下面各家的夫人们也动得少,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上甜汤的时候,已经掌灯了,烛火里叶惊玄一一扫地诸位夫人和姑娘的脸,心说总算差不多可以散 以后能不见就别见了。 甜汤过后上了水果,说了会子话,各家的夫人们就领着姑娘告退了,叶惊玄看着冷冷的花厅长出一口气,总算都走了。 这头刚把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给送走,回到碧园洗了澡,叶惊玄觉得自己今天总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没给顾重楼掉份儿,而且完成得很美好。 穿着件宽大的袍子,叶惊玄趴软榻上躺着看月亮,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子暖暖和和地,旁边还点了截檀香,烟气夹杂着香气随着风飘荡开来。叶惊玄就觉得昏昏欲睡了,霜叶在一旁给升了炉子,生怕叶惊玄在外头赏月着了凉。 叶惊玄正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些声音,是徐罗衣和方雁飞来了,原来这早晚都得问安,晚上前妾还得给妻来整理床铺、侍候洗漱,得待到正妻睡下了,她们才能去睡。 叶惊玄明白了二位的来意后,只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把她们打发走就算了,文嬷嬷却在一边使劲咳嗽了几声儿,叶惊玄只好由着去了,往小榻上一趴权当没看见,继续吹她的小凉风,睡她的觉。 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头顾重楼又来了,叶惊玄这会儿就只想哭了,干脆装死赖着就是不肯起来。心里迷迷湖糊地想,还让不让人睡了,以前在自家园子里,她就算睡桥上都没人打扰,这下可好,睡自己院子里还人来人去的跟菜市场一样,这永徽第一夫人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憋屈啊! 顾重楼看着惊玄又睡得双颊粉红,眼都睁不开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新婚第一天,叶惊玄靠在他肩头上,只记得当时暖暖柔柔的,弯腰笑着把叶惊玄身上滑下来毯子给拉上去一些:“惊玄,你怎么在这儿睡着,这会儿初春正凉着,还是起来进去睡吧。” 叶惊玄半睁着眼晴看眼,然后又继续闭上,趴在小榻上不清不楚地嘟哝:“现在给我根绳我都能睡着,就让我睡会儿吧,待会儿我就回床上去。” 顾重忍不住又乐了,霜叶搬来了椅子让顾重楼坐下,桐月给沏好了茶,顾重楼坐在旁边看着叶惊玄睡着香甜,只感觉一天的疲倦都消失了,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竟然觉得身上心里都舒坦得很:“把炉子烧热一些,别让你家娘娘冻着了。” 霜叶旁边听了心里替叶惊玄高兴,这话透着亲昵,她们可从来没见顾重楼这么放松过:“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惊玄,明天该去拜太庙,记早些起。”顾重楼忽然想起就说道,叶惊玄听了嗯一声,然后顾重楼又说了些其他的事,叶惊玄一律哼哼两声了事,直到顾重楼意识到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便讪然一笑,却笑得温暖而柔和。 徐罗衣和方雁飞出来便看到这么一幕,说不出的温情,却狠狠地扎着她们的眼睛,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顾重楼这么温柔和暖的一面。顾重楼平日里待她们,虽说也温淡但却总透着疏远。 “妾给王爷请安。”徐罗衣和方雁飞齐齐拜了下去。 顾重楼瞧了一眼道:“都回吧,天也晚了。” 徐罗衣看了方雁飞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小榻上的叶惊玄一眼,手紧紧揪着衣袖,又和方雁飞一直起拜了下去:“王爷也早些安歇,妾告退。” 顾重楼点了点头,在徐罗衣的眼光中,把头转向叶惊玄,又露出那种让徐罗衣恨恨的笑容。顾重楼伸手把又掉下去的毯子给拉了回来,轻轻摇头透着些无奈,更多的却是让人骨头都软了的宠溺。 “雁飞,我从来没见王爷这样过,那样的眼神哪怕只要看我一眼也好啊。”徐罗衣既妒忌又羡慕,只是妒忌终究还是占了上峰,刚才看到的一切令她几乎要发狂了。 方雁飞落寞一笑:“姐姐不曾见过,我又们何尝见过呢。” “雁飞,不能这么下去,要这样下去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徐罗衣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她知道,不能听之任之,否则就像这春天的花一样,落了就没个化做泥土成全别人了。 “姐姐,不要想太多了,这个时候做多错多。”她们还没有牌子,连王府里的妾都不算,虽然日日里被丫头夫人夫人的叫着,但就连扫地、看门的都知道,她们不过就算是妾,都是那没名份的:“咱们眼下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先缓缓吧。” “雁飞说得是,那咱们且再等等。”徐罗衣回头望着碧园,掐着手恨恨地道。 第九十七章欠收拾的七七 日清晨,叶惊玄就这被文嬷嬷揪了起来,天还没亮了,顾重楼来接了她一道去拜太庙。拜了太庙,告了天地先祖,叶惊玄这才算是真正地入天家的门,做了顾重楼的媳妇儿。 午时吃过饭,顾重楼一步也没多留就闪人了,留给叶惊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叶惊玄莫名其妙得很,但却也没多什么。只是等到账房和府里的管事来禀时,她才知道顾重楼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账房先生和管事由文嬷嬷领着在帘子外坐下,隔着纱帘子,叶惊玄见这二位坐在条凳上,表情很恭敬地把府里的账本呈上来,而管家则在一旁说着各院子里的事,什么绣房多少人,司掌制四时衣服,每月领多少银钱,厨下多少人,司掌一天三餐数点 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叶惊玄反正没听出重点来,只是点头嗯了两声表示她在听。翻着手里的账本,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略微心算了一番下来,发现这永徽王府是进得多,出得也多,基本上倒是能收支平衡了。加上一年数节宫里赏下来的东西,这王府倒也能过得滋润。 只是后面一页上明确地标着,某日王爷取银一千两,购琴一张,某日王爷取银五十两,赠予某某寒士等等。叶惊玄就知道这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府里虽然不说拮据,但却也没多少存余。 叶惊玄扶额叹,她也没指望过富贵荣华的日子,可也没想到顾重楼能把王府给经营成这模样:“莫先生,眼下账上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账房莫先生站起来恭敬:答道:“回娘娘,不足千两,但四月初宫里会拨夏季的例银来,倒是不会缺银子使。” 叶惊玄心想不缺就成了,这会儿她又把春徽堂给想了起来,可是春徽堂却是她和顾至臻一手鼓捣出来的想到又脸色一沉,愣愣地半晌没出声。许久了才在文嬷嬷询问的眼神里幽幽一叹道:“王爷向来使银子没个度,你们该劝时也就劝劝,毕竟上下百十来口人,缺不得银钱。” 叶惊玄又继续翻看了下账本,上头的进项大都是田地的租子,还有蕃王抽的那一成税,其实也算得上是很有钱了可顾重楼能生生把折腾成这样,叶惊玄真是不服都不行:“府里也不能老指着宫里的例钱来花销收进来账上又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娘,年前收成不好,王爷怜惜百姓,便把收的税又退了回去。”说到这里莫先生脸上倒有一丝骄傲就这一件事,他走在徽城的路上都带风了见了不夸他跟了个好主子,一句王府里的大账房听来,就让他觉倍有面子。 叶惊玄又摇头。她倒不是不支持。只是这位主真是太能折腾钱了:“成了。细地就不用跟我说了道正街上地春徽堂以后就是王府地家业了。每个月也能收个千把两虽说不多也算是个进项吧。” 叶惊千把两。实在是保守估计了眼下自行车虽然没以前那么火爆了。但烟花却补上了不少缺地销量也稳中有升。一个月入个两、三千两。丝毫不在话下。 她把春徽堂这样处理。一是因为王府需要银子开支。二是她不想多去春徽堂。但春徽堂却必需有人时常管顾着。有时候越想忘记。却越容易记起。如今忘不忘地也都顺其自然。只是那个地方还有着那么多关于顾至臻地回忆。她怕去了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烟花三月。叶惊玄忽然想起了这个词。去年这个时候。她和顾至臻在一起做什么呢。吃烤串、搞印刷、开小店。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跟梦一样儿。 叶惊玄发着愣。文嬷嬷也就懒得再去催。让账房和管事先出去了。文嬷嬷让人卷了纱帘子。站在叶惊玄面前:“娘娘。府里地事以后就全得交给您了。您不在前头管事顾着。后院则是奴婢照看着。现下都得请您娘娘过问才是。” 叶惊玄本来就没想过要管。刚才也是一时感叹。忍不住就管了一回而已。她可没兴趣顾这些东西:“嬷嬷。你看我这初来乍到地。自己地事还处理不爽利呢。这皇院里地事。还是嬷嬷照看着。嬷嬷呀。我是来享清闲地。可不是来管家地。刚才不也说了前有管事后有嬷嬷。我呀。就多操那门子闲心。以前怎么办地。以后还怎么办。如此下去不是正好吗?” “娘娘,那可不成,那您还是把霜叶这丫头给奴婢吧,奴婢把事儿交托给您的贴身大丫头。娘娘是来享清闲的,奴婢这年岁也大了,过些日子也就该回乡了,奴婢得 交托干净才能安心不是。”文嬷嬷先是跟着德妃,照顾顾重楼,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娘两身上,现下倒真是老了。 叶惊玄眨巴眼,看了看霜叶觉得这想法不错,就笑眯眯地看着霜叶说:“霜叶啊,你是个细心的丫头,把这摊了交给你,我放心。” 霜叶虽然一直就是被当做大丫头培养的,可从来没想过如今不到十八就着王府后院上上下下那么大了摊子,这眼见着就慌了神:“娘娘,奴婢不成,奴婢可什么都不会呢。” “没什么会不会的,这不有嬷嬷照应着你吗,放心去做吧。大不了小事儿你拿主意,大事决不了就来问我,你看这样总成吧。”叶惊玄话里藏着话,反正她就打定了主意,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后院不好管,管不好是要起火滴,她还不想惹火烧身。 霜叶愣愣地看着事就被这么定下来,哭死的心都有了,看着叶惊玄委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嬷嬷站在原: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从袖子里抽出文书来递给叶惊玄:“娘娘,这是当初皇上赐给王爷妾室时,一并发来的入籍文书,上头还得盖了娘娘的印章才算落了籍,娘娘若看着这二人性情还过得去,便可以给她们发牌子。” 牌子,叶惊玄又一回听到个词,入籍文书接过来一看,上头就写了些生辰八字以及出身之类的字眼,下面用印一栏还空着。想了想,她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做什么用的:“嬷嬷,您也知道我是个没管过家的,这牌子和入籍文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嬷嬷告知一二。” 文嬷嬷脸上着些惊讶,但又迅速整好神色侧身回道:“娘娘,入籍文书盖了您的印,她们才算是进了王府。却还连妾都算不上,而妾也有分有牌之妾,和无牌之妾。说穿了无牌连妾都算不上,和个丫头没两样儿,每月得到管事处领些轻便活计,按月结例银子。而领了牌子的妾,便算是承认了身份,也可以有两个粗使丫头服侍起居。” 叶惊玄就犯了惑了,也没见这二位做什么活儿嘛,难道因为是皇帝所赐的关系。文嬷嬷看出了她的惑,又回话道:“徐夫人和方夫人是皇上所赐,因而在娘娘没进府之前,以姬妾之礼对待。但现在王府里有了主母,您便可以决定她们的去留,是给牌子还是不给牌子,端看娘娘怎么处理。” “那依嬷看,这印是盖还是不盖,牌子是给还是不给?”这个问题太难搞,叶惊玄实在不好做决定,只能让文嬷嬷这个在府里的老人精来决定。 “娘娘,这些王府的家事,奴婢本不答,但娘娘既然问了,奴婢便妄言一二。以奴婢之见,印可以盖,牌子却要按着不发,娘娘先考量了二人的性情如何,合不合娘娘的眼,再决定给不给牌子。”文嬷嬷是想,府里的丫头都得落籍,只是丫头头落籍,管事的出面就成,妾到底是不同的。 叶惊被这一套一套的弄得头都晕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让桐月去取了刻着懿安王妃四个大字的印章,往朱砂陈泥里一按,刷刷地盖到了两张入籍文书上面。 文嬷嬷又说了会儿话,便拿着文书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奇怪,按说叶惊玄这会儿脸面上多少该有些不好看,叶惊玄这倒好,坦荡得很爽快得很。 本来妻不娶,妾不能立,徐、方二人是皇帝所赐,也算是特例了,叶惊玄这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一样,让文嬷嬷准备好了对冷脸怒容的心,一下子掉到了棉花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新主母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到底是大家里出来的姑娘,确实不一般,文嬷嬷一边走一边这么在心里嘀咕。 叶惊玄待嬷嬷走后,忽然想起顾重楼吃完饭临走时的笑,就越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想到这儿,就难能不愤愤了,这也就是她才愤愤了事,若真换了个捧着一腔热血嫁过来的姑娘,早气得死去活来了。 忽然又一想,不知道当初若是嫁了顾至臻,此刻面对顾至臻的小妾,她是否还能这么不在乎。忽然仰面向天,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至少那些女人和他相守过,而她呢,得来的一切无非是虚 忽然院门外头传来一阵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叶惊玄甩开那些莫名地念头,又重新露出笑容来,心道:顾重楼啊,咱说得也要收拾你一下,以后少拿这些事来烦本姑娘。 第九十八章七七的死 重楼在碧园前头徘徊了许久,他着实不大愿意进去,会儿得面对着这什么脸,不由得猜测会有怨吗? 那样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尴尬,顾重楼细想了想,他应该会高兴吧,至少说明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介意。顾重楼咳嗽一声,碧园的丫头连忙来开了门:“王爷万福。” “娘娘这会儿在哪?”顾重楼把侍卫扔在门口,自个儿进了园子里。 丫头低着头应道:“回王爷,娘娘在后园里正和霜姑娘说着话呢。” 霜姑娘这三个字,顾重楼稍愣了一下,也想到应该是叶惊玄犯懒,把霜叶这丫头给抬了出来,自个儿在后头享着清闲。 穿过厅堂,顾重看到了坐在一树碧桃花下笑得跟花一样灿烂的叶惊玄,见他来了就拿眼瞧了他,只是这一眼却让顾重楼心下咯噔一声,莫名其妙地感觉不对劲。 叶惊玄这边从椅子起来,在花下看着顾重楼,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重楼,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刚沏好了茶,你也来喝吧。” 顾重压下心里想转身飘走的念头,面上波澜不惊地坐了下来,狐疑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味儿很正,是瑶城有名的杨枝白露。感觉现场气氛真是很美好,佳人相伴佳茗在手,可顾重楼就是觉得不安。 “惊玄有什话就说吧,这百两银子一两茶的杨枝白露喝着可浪费得很。”顾重楼其实没有大手大脚花银子的习惯人说穿了就是心软,赶上让他心软的就舍得花出去。 叶惊玄掩着嘴一笑,看顾重楼道:“你可是千把两银子花起来,连眼都不带眨的主,竟然也会在乎喝多少两银子一两的茶叶?” 顾重楼就知道不应这茬。嘿嘿一笑满脸地尴尬:“反正也没缺过银子花用不就成了。存那么多在钱庄里也不过是一堆纸。” 顾重楼什么都好。唯一不好地就是对银钱这东西没什么概念。常常是花光了才去想都花哪儿去了。为什么花了不见东西回家。这顾重楼就比是现代地月光族。一个月工资不少。但一到月底就得问自个儿。我把钱花哪儿去了。 “乐房里两名乐工。一个月领十两银子。可吃、穿用度却得花上百两。你地那些琴却九曲流水琴是皇上所赐。其余地全是你买来地。一共十五把。据管家说均价在一千两上下。账房先生前今儿跟我说。账上没银子可用了。我看府里上下也没什么进项。你那些琴一年半载也未必弹一回。不如拿去春徽堂卖了。还能换个上万两。”叶惊玄其实也这么一说重楼看琴比命还重。她要是真把琴给卖了。顾重楼会宁愿跟着琴被一起卖出去。 顾重楼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刚才还笑眯眯地。一听要卖琴立马就换了脸:“你哪怕把王府卖了都成。别打那些琴地主意。” 叶惊玄心里早乐开了。瞧顾重楼那张苦瓜脸。她却继续装着冷脸:“王府可不能卖。皇上所赐。王爷官邸是你想卖也没人敢买。这门口有百官下马石。房屋也比民房高三尺。谁要敢买进来住准还没住进来就先上了断送台。” “卖田卖地,卖什么都可以万别把琴卖了。”那就是他的骨肉,他的心和命根子重楼对琴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狂。 叶惊玄摇头,这男人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且一提到琴,竟然连规矩章法都可以扔一边:“田地也是皇上所赐,所有由皇上赐下来的物件,都得贡着,你今天卖了,明儿就有言官去朝上参你一本,到时候你就真是惨不忍睹了。” 顾重楼很无奈,要早知道他也不至于这么大手大脚使银子出去,民间百姓果然说得对,管家娘子、管家娘子,娘子就是来管家的,这昨天才到王府,今天就来管他的账了:“那依着你该怎么办?” 叶惊玄很天真灿烂地双手一摊,看着顾重楼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家我可从来不管这些,只知道爹会赚钱回来,府里吃穿用度,娘会管得好好的。” 顾重楼心说,要是谁都跟叶霜城一样会赚钱,至于他用个银子还要被弄得跟滔天大罪一样:“反正过些日子例银就该来了,不用担心没银子使。” “我昨天算过了,一个月府里吃、穿以及下人的例银,和两房妾室的花销需要四千两左右,可你一个人一个月就得花去两千。一季的例银只有八千两,加上田租、地租,一成抽税大概可以到两万两。按说也应该够用了,但是府里账上现在就是没银子,你说这些银子上哪儿去了?”叶惊玄 天真装得越来越真,好似真在询问一样,其实自己。 顾重楼哪里不清楚叶惊玄的意思,只是他思来想去,他不就买了把琴,而且这些琴大都是京城带过来的,在徽城总共也只买一把琴。所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银子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府里一个月得花这些银子,以前在京里也没见花销这么大。” 叶惊玄白了一眼,心说这个家不好当,赶紧理顺了扔给霜叶,她可不想管这摊子事:“那时候,你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你还经常去宫里吃饭,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在宫里吃饭的。一年到头,赏赐不愁,现在自立王府了,这一府上下全指着你吃饭呢。” 顾重楼看着那张你重任在肩的脸,心里也说不出是舒坦还是哭笑不得,总之种种滋味都有,叶惊玄嫁过来以后,他就觉得这日子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行了,行了我想办法,我一地蕃王,总不能让你为了银子操心吧。” 叶惊玄笑着心想,要是有办法还用等到今天:“算了,不折腾你了,把春徽堂的账划进来就行了,好歹收支平衡。” 顾重楼一愣神,速道:“这算什么事,不成,那是你和置办下的,那里你自己留着花,我这儿自有办法。” 顾重楼现在的反应倒是叶惊玄的意料之中,忽然间她沉默了,盈盈一抬眼望向远处,幽幽一叹道:“那儿,有很多东西,我现在暂时还无法面对。顾重楼,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不自知,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面对了,你向来看不惯的面具就会从此崩溃。我答应了他,要活得比以起好,以前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顾重一愣神,原本正在放茶盏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小几旁边,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大度到过分了,可是却莫名地拿眼前的女子没办法:“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他们接手看着,银子每月让他们存到你手里,那银子王府不能用。” 叶惊玄愣神,也就随顾重楼了,顾重楼管着近几万平方公里的地界儿,加上海域,若还真没地儿淘银子去,那才叫奇了怪了,叶惊玄无非是想借这机会,让顾重楼省视一番他的花销,目的达到了也就算了。 不过经此一事,叶惊玄现了顾重楼的死**,那就是他那些心爱的琴,叶惊玄不否认张张古琴都是精品,顾重楼的眼光倒是不错,越是这样顾重楼那个音痴就越是舍不得。 叶惊玄忽然恨恨地,如果顾重楼要是惹着了她,她就拿着火把往琴楼前一站,估摸着顾重楼就连自己的命都能换给她。 叶惊玄想到这又问了一句:“重楼,那些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爱之如命,甚过生死。”顾重楼说这句话时,神色非常慎重,可见他心底对那些琴真的异常在乎。 叶惊玄眯眯一笑,顾重楼果然是个很痴狂的人,待琴如此,待人想必也是如此。呃忽然想到这里,又一笑问道:“琴重要,还是你的爱妾们重要?” 叶惊玄本也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顾重楼毫不思量的答道:“自然是琴重要,不过若是你么,却比琴更重一些。” 叶惊玄闻言愣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涌上来一些念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有这么重要?” 顾重楼似乎在想什么一般,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叶惊玄,嘴角一丝淡淡的笑,却无由地带了几分落寞,只是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了:“自然重要,姚氏的嫡孙女,定国府的千金” 这话连叶惊玄都能听得出纯粹是玩笑话了,于是跟着嘿嘿一笑道:“那是,你可不能得罪了我,要不然外公和娘饶不了你。” “我哪敢,先不等外公和岳母大人,父皇会先把我给收拾了。”顾重楼还记得,皇帝交待他的那些话,其中一项就是,要替他好好照顾这个外甥女兼媳妇。 我的靠山太多了,从今以后让向西不许向东,让省钱不许乱花”叶惊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先笑了,顾重楼在一旁看着,心里竟然除了满满的欢喜,再无他物。 想继续看家斗的按1,想看甜蜜感情戏的按2 有亲总结过,小弈是真后妈,假亲妈,所以不管选哪个,都要有心理准备 但是看过小弈文的都知道,结局是美满的,过程是波折的,我又废话了,谅解则个。 第九十九章小妾很难搞 惊玄自从把府里的财务和府里的各项事宜给摸熟了、管家和账房也就都不会来她跟前哼叽,她心情也就自然舒畅了。 她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一点点过下去,一辈子到老都会安逸且安心,可她却没料到,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去想从前的种种般般,幸好这王府里的安闲也不会太久。 这日里近端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叶惊玄正鼓捣着用硝制点冰来,可惜她连硝冰是化学反应还是物理反应都没弄明白,更别说拿硝来制冰了,她是连硝都不认得。弄来弄去又只好歇菜,反正穿越而来,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穿越大军中前辈了,人家玩得风生水起,就差没造出太空飞船来,她就连硝块冰给自己弄个冰镇的糖水都不成,这就是差距啊正在叶惊玄支着脑袋感慨自己实在太无能的时候,徐罗衣和方雁飞穿堂而过,在文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叶惊玄面前,两人双双请了安。叶惊玄是每每看到这二位就头大,她们二位就是她和谐生活里的杂音,总要找点事给她做。 “娘娘,今儿二位夫人的籍落下来了,特来给娘娘谢恩来的。”文嬷嬷在一旁提醒叶惊玄,这落了籍才算是入门有望了,这夫人二字也就稍微能称得上了,在文嬷嬷眼里,或者说在这个朝代里,无异于是大恩于人。 叶惊玄笑笑却横竖就不滋味儿,不管怎么说,这二位和她名分上都是顾重楼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久了就跟酿坏了的酒一样很难不变味儿:“按说你们比我先入府入籍文书早该盖上大印好落了籍,也好安了你们的心,可这些日子总是事忙,也总没功夫去料理,倒是委屈你们了。” 徐罗衣脸恭敬的表情忽一僵,总算还是支持住了,依旧立在一旁谦卑的笑着:“娘娘言重了,妾受娘娘如此恩遇,实是大幸。” 大幸徐罗衣里却不这么想,若真是恩遇何不连同牌子一道发了,为什么要只落籍而不发牌子立名分。这就好比是做好了饭,备好了碗筷却不让盛饭、吃菜是一个道理。 叶惊玄看着徐罗衣的,又看看方雁飞比起徐罗衣的丰富多彩来,这方雁飞却总是波澜不兴的模样儿更让叶惊玄心里容易犯嘀咕:“你二位本也是良家之子,尤其罗衣还是雁城徐氏之后,按说也该给你们牌子了。只是这事儿,还需得与王爷商量一二,这些事儿说是我做主,但到底也要王爷点了头才成。” 徐衣面带喜色这话似乎有门,方雁飞却依旧保持着有礼的淡笑立于一侧道:“娘娘妾等只懂得好好侍候王爷,旁的娘娘给了便是妾的福份娘不必在意。 牌子一事。娘要放上一放也是无妨日久了才可见人心。” 听了方雁地话。徐罗衣地欢喜表情没维持住。又垮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身边地方雁飞。这一年多来二人一直以姐妹相称。徐罗衣也真当方雁飞是自己人。可没想到。方雁飞这会儿向叶惊玄卖起好来。徐罗衣总记得曾经扇过叶惊玄地那巴掌。方雁飞如今这么一示好。徐罗衣地心里更是打起了鼓来。 虽然心里有这样那样地猜。但徐罗衣却知道这时得表明了自己地态度:“娘娘。雁飞妹妹地话说得不错。日久见人心。倒不必操之过急了。” 叶惊玄按着额头看着二人。说不出地头疼:“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各自院子里。等过两日王爷没这么忙了。我再跟王爷提这事儿。” 二人叩拜之后双双出了院门。走出很远后。徐罗衣看着走在旁边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地方雁飞。心里地怒火便喷涌了出来:“方雁飞。枉我把你当妹妹。你就是这么待我地。低着脑袋向她示好。这就是你说地要和我站在一起。同进同退。同甘共苦?” 方雁飞四下里看了看。拉着徐罗衣地衣袖匆忙地往旁侧走了几步。才凑到徐罗衣旁边说道:“姐姐。你糊涂呀!你我总要有一人与新娘娘多亲近些。姐姐和她总有些小过节。那妹妹便示这个好。低这个头。” 徐罗衣却不信,这完全只有利于方雁飞,于她而言是半点好处没有:“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这还不全是为你着想,与我有什么关系。” “姐姐,这近两个月来,王爷可曾到过你房里?”方雁飞拉着徐罗衣低声问道。 徐罗衣摇摇头,忽然不解地问道:“这和你给那人示好有什么关系,方雁飞你不要把话扯远了,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你我二人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 方 由得叹息一声,心说这徐罗衣真是个眼见短的,只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一块拴着,一荣同荣一损便俱损了,她也只能与徐罗衣同谋:“姐姐认为领了牌子,咱们便在这王府里有了立足之地吗?莫说以后还会有新人进来,单只眼前这娘娘,咱们就无论如何压不过去。” “这还不是各凭本事,我看她姿色也不过尔尔,王爷这会儿不过图个新鲜罢了,早晚还是得雨露均沾。”在叶惊玄没来以前,顾重楼一月总会在她们两人的院子里各宿上三、两回,只是自从叶惊玄来了,顾重楼就再也没来过,而是整日里在碧园,甚至不带多看她们一眼。 方雁飞又是一摇头:“姐姐,王爷眼下看重的是人,以后就算不看重人了,也必会看重她的身份。姐姐可别忘了,她是定国府的千金,是姚氏的谪外孙女,圣旨官媒,将来就算是失了宠,也还是王爷眼里的重中之中,谁让她出身好呢。”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一切都成了定局了,我们又能怎么的,她一来就是谪妻,领着一品衔的懿安王妃,咱们再争还能在身份上争得过她去。”徐罗衣倒是早认清楚了,她这一辈子只能是屈居于人下了,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认命。 方雁飞和徐罗衣不一样,方雁飞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是谪妻所出,虽然是个不受宠的谪妻,但却始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原本可以嫁正室,却在皇帝为各王爷选妾时,主动递了名牌上去,她这辈子别无他念,就想做一个受宠的妾,谪啊长啊这些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只是她却忘了,不受宠的,却远比不受宠的妻要凄凉得多 “姐姐,她不能王府里,否则王爷看不到我们。”说这话时,方雁飞通常温婉的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连徐罗衣都看得吓了一跳。 徐罗衣虽然想了许许多,却从来没胆子去做,毕竟打小长在雁城徐氏那样一个直来直去的将门之家,家训里多得是明人不欺暗室一类的话:“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她不留在王府里还能去哪里?” 方飞一笑道:“姐姐,你听过一个故事么。” 徐罗衣一怔道:“什么故事?” “魔王对佛:总有一天,我将毁灭佛教。佛说:不可能,真理是不可能被毁灭的。”方雁飞望天一笑,又低头看着徐罗衣继续道:“姐姐,魔王接下来说:现在我做不到,因为现在是你的盛世。但是到了佛教的末世,我将派遣我的徒子徒孙,化为你的僧侣,进驻你的寺院,曲解你的教义,行恶诋毁破坏佛教的名声,到时候,佛教将会灭亡。佛便只能流泪无语” 徐罗衣是个不爱读佛经的,听了这个故事更是满头雾水,愈发的不明白方雁飞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不妨直说,这些绕来弯去的,我可听不明白。” “姐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盛世过去,盛世我们没有办法让她倒下,可如果她被冷放在一旁,你我还会无计可施、无法可想么?”方雁飞笑看着徐罗衣,语调轻柔地揭晓谜底,似乎在说着天气一样自然。 徐罗衣这会儿听明白了,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办才能让她的盛世过去?” “姐姐,办法总会有的,端看我们愿不愿意找罢了。”方雁飞拉着徐罗衣回各自的园子里去,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劲儿。 二人走后,文嬷嬷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头走出来,脸色异常难看,转身飞奔进碧园,看着正在树下悠闲自得的叶惊玄,心里一阵着急:“娘娘,奴婢有话要禀娘娘。” “嬷嬷,你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叶惊玄躺在躺椅上,连眼都没睁,她已经习惯了文嬷嬷把什么事都弄得很正式,很严重。 文嬷嬷摇摇头,看看四下里就霜叶和桐月在回廊上绣着活计,于是贴在叶惊玄耳边把方才听到的说了一遍。 叶惊玄嗯嗯地听完了,心里一阵好笑,这两真是能搞事儿,她倒真想看看这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儿了,这可就是传闻中的家斗呢,她可是在松园都没能见识过,倒愿意见识上一回。 “嬷嬷,任她们折腾去,我自有办法。”叶惊玄神色很是淡定,文嬷嬷见了还真当叶惊玄有了主意,却没想到叶惊玄正想着搬凳子看好戏呢。 呃,谢谢大家的热情订阅和留言 有你们陪伴的日子,很幸福捏 第一零零章皇帝微服私访记 熙攘攘的永徽城在五月的阳光之下分外热闹,大街上来来去去的人群脸上莫不透着安定满足的神情,街上除了玩耍嬉戏的童儿,就是靠着说着家长里短的老人。 这一派的景象透着一份盛世气象,一名中年男子从永徽城门进来,一路行一路看一边住点头,看着身后的随从随意问了一句:“小青啊,你看这永徽城比起前些年来,可有什么不同了。” 被称为小青的随从很郁闷的抬起头来,却赫然是去年从永徽城刚走的苏青>:“有什么不同?我看没什么不同,这和我上回走的时候差不多,还不是一样的景象,没变什么。” 中年男子稍稍拿扇子遮了遮,把嘴边快掉了的胡子粘牢一点:“小青,你说你这么些年在外头,怎么就没长一点见识,怪不得苏巍罚你跪了三天整祠堂,我看跪得少了,回头回去了再跪三天。” 苏青>认命地低头跟在后面,就算知道说多错多还是忍不住要回嘴:“老爷,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回出来还不都是我的功劳,这河还没过呢,就打算抽桥板子了!” “爷明白了,你呀些年什么没学着,就学着了耍嘴皮子,行啊,改明儿个你就去做言官吧!”中年男子满意地看着苏青>一脸的挫败,摇着扇子迈着大方步向前一路开过去。 苏青>白了一眼,心说他家父子都一样,好把好心情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压根没一个善茬:“老爷,你不先去看看七公子?” “老七还能跑儿去,让他在府里慢慢等着,现在有娘子管家了,我倒想看看他能跑到哪儿去。我那媳妇但凡有一成像她娘老七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儿。”中年男子把扇子一收,胡子又掉了下来,眉毛一瞪,干脆把胡子一扯是当今天子顾昊。 青>心道,在这永徽城除了顾重楼府里的人和他,谁还认识他是皇帝非要化妆,说什么微服出游,察探民情,在他看来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事:“老爷,你就不怕物极必反,说不定七公子就是个不受管的?” 皇一瞪眼,眉毛高高挑起看着苏青>道:“他不受管,那是个笑话二十年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管得很好,后几十年呀,他就等着娘子把他管得齐整吧。” 苏青>无语。谁能比父亲更了解儿子。何况这还不是普通地父亲。既父又君不了解那才危险:“敢情老爷在家里。就没少琢磨自家地儿子。” 皇帝拿手里扇子敲了苏青>一记:“小青啊。管好你那张嘴迟早是要生事地。” 苏青>摸着脑袋。一脸无辜:“那不是在老爷面前才敢这么说话。当然这要是在京城。老爷也未必能听见我这么说。” 皇帝忽然正色道:“小青。你心是好地也正直。就是花花肠子太多了然还真是辅国之臣。经纬之才。 要知道为上者不喜欢一个天天要去往深里猜往暗里地臣子。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苏家就有指望了。” 苏青>闻言却一笑:“别介。苏家指望我那就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皇帝看着苏青>摇着一叹:“不指望你指望谁,苏家就你这么根独苗,难道指望你老子老蚌生珠” 苏青>乐不可支的看着皇帝拿扇子俺住嘴,一副懊恼的样子:“老爷,这话要让我爹听着了,非跟你急不可。” 皇帝咳嗽两声,继续向前走:“咦,这不是卖自行车的地方,爷还有辆自行车呢,小青,走咱们去看看。” 苏青>心说你是爷,问我做什么,跟着进去一看,里头倒没有了往日那么热闹,但店铺子里头人依然不少。两人一进去就有小二上来打呼:“二位爷,小的给您请安了,请问二位爷是要买几辆玩玩,还是想批货行商?” 苏青>凑过脸去看着那小二:“你不认识我了?” 小二仔细看了看,眯着眼睛一想,立刻睁圆了眼道:“是苏爷,哟,好久不见您了,您这回来是出海呢还是去拜访七王爷?” 苏青>笑眯眯地道:“难为你还记着我,我四处看看,待会儿再去拜访王爷。” “哟,那这位爷是?”小二指着苏青>后头,拿着扇子正瞧着什么都新鲜的皇帝问道。 苏青>咳嗽一声道:“那是我们家长辈,刚从京城来,瞧什么都有意思,你就让他先看一会儿,好生侍候着。” 小二一笑道:“瞧苏爷说得多见外,您是爷,您的长辈就更是爷了,小的们那有不用心侍候的道理。” “这才半年多不见,你们倒是越发长进了,这嘴皮子溜得可以啊。”苏青>听着小二的话不免感叹了一声儿。 小二拜了拜就去招呼皇帝去了,一边给皇帝介绍着各种构造,一边介绍一些风土人情,或者趣闻之类的,让皇帝听得频频点头。 “爷,隔壁就是 ,爷若兴致好不妨也去瞧瞧。”皇帝要离开时,小说了一句。 皇帝也就真随便就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堆着的烟火,指着问苏青>:“这是什么玩艺?” 苏青>倒是见过的,于是连忙上前来回话:“老爷,这是烟火,夜晚的时候流光溢彩可是好看,只是产量太小,否则早就遍地开花了。” “这东西爷没见过,搬几个咱们晚上看看,究竟是什么个光景。”皇帝此次来,带着几分看新鲜的意思,可更多的是考察,一路来诸王的蕃地都治理得不错,他这些个儿子倒都是有些能力的。 一进了徽城,他倒也没感觉出别的什么来,无非是比别的地儿更干净上一点,徽城本来就是山水名城,物富民丰干净整洁些也正常。只是细琢磨一番,就发现出不同来了,这徽城回味来总有一股子平和之气,透着说不出的安逸。 苏青>陪着皇四处里又看了看是小巷子,越是偏的地方,就越领着去转了一番。他心里自然知道这回皇帝是亲自来考察政绩来了,说定还得跟大位有关路上只是客观的回话,从不卖谁的好,也从不踩谁的痛脚:“老爷头就是永徽王府了,是就这么进去,还是去下旨?” “下什么旨,老子去儿子家,还整这些虚头八脑的,咱们就这么进去。”皇帝迈脚就要进去,却被苏青>拉住了。 “老爷,他们可认识您一失礼了,到时候七公子心里可不好受。” 帝听着这话也在理,就看着苏青>去递名牌:“请报永徽王,臣苏青>奉旨前来。” 皇在后头眨眼,什么时候就成奉旨前来了,这苏青>真该去做言官,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顾重楼正和叶惊玄在碧园商量着端后去避暑的事想到门外就有人来报说苏青>来了,还奉旨来的:“行了,大开中门,我亲自去迎他,看这小子玩什么花样。” 叶惊玄一笑小椅上跳了起来:“我也去。” 叶惊玄到现在还怀着,苏青>和她一样是穿越来的然不会和这个朝代格格不入,更不会知道地球是圆的的那一边叫外国。虽然不明白苏青>为什么不说,但她一直想把这事儿弄明白。 顾重楼和叶惊玄出了门口当头就见着了苏青>,苏青>往台阶下咳嗽两声儿,皇帝正负手背对着王府的大门,不远处还有一小队侍卫在四处游荡着。这么猛一看顾重楼还真没看出是皇帝来,叶惊玄就更不可能了。 苏青>见这二人一脸的问,只好低声道:“老七,皇上来了。” 却见顾重楼和叶惊玄扯长了脖子四周瞧,愣没看出来皇帝在哪儿,苏青>指了指台阶下正在看风景一样的皇帝道:“瞧,那不就是。” 顾重楼连忙带着叶惊玄下了台阶一看,果不其然,皇帝笑靥靥地看着他们,二人连忙要拜下去,皇帝却一把扶住了两人:“行了,这也不是京里,老爹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媳妇,未必还要拜来跪去的。老七走,领头腾逛逛你的永徽王府。” 顾重楼连声应是,心里却打鼓,皇帝这回来,他总觉得很意外,虽然历代有微服出京的例子,可自打他们这父皇登基以来,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呐。 皇帝不理会顾重楼心里这些百转千回的念头,看着跟在后头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姑娘,随口问了一句:“惊玄,嫁过来过得惯吗,老七没欺负你吧。” 顾重楼就差没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了,心说父皇啊,还欺负她呢,她不欺负您儿子,儿子就烧了高香了。 没曾想,叶惊玄冲着皇帝一笑:“皇上,七王爷好是好,就是这家管得乱糟糟。” 皇帝一笑,自家的儿子他当然门清:“怎么还叫皇上,待叫朕一声父皇,都嫁给老七了,还叫皇上你也嫌生份。” 叶惊玄眯眯一笑,微微拜了拜,柔柔顺顺地应道:“是,父皇。” 这一串动作却让皇帝一皱眉:“你和你娘真是一点也不一样,你娘那好折腾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脾气的姑娘来了。” “没脾气,父皇,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我这不叫没脾气,叫和气。”叶惊玄见惯了姚思敏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更习惯了姚思敏提起皇帝时,语气称呼不带改。 “这倒有点像定国夫人了,好辩又随性。” 叶惊玄抬头一笑,她一直就觉得这皇帝和姚思敏之间暧昧的很,绝对是有很古老的jo,只是她还没那挖jq的铲子而已。叶惊玄忽然坏笑着跟上已经走出一些距离的皇帝和顾重楼,心说,这回来了就别想走了,要走也可以,把jo留下 第一零一章扒出杯具来了 时一家人一起用饭,还顺搭个苏青>,皇帝看着服罗衣和方雁飞,没有多说什么,但明显看得出有些不悦,他原本是想和儿子媳妇好好吃顿饭,聊巴聊巴,可是多了这二人,顿时就失了聊的兴致。 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皇帝闷不作声,埋头吃饭的样子,心说郁闷了吧,活该谁让皇帝当初每个蕃王送两名妾室的,这会儿恶心着自个儿了吧,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因而,这顿饭在整体沉闷的气氛中,叶惊玄却吃得分外高兴。 午饭过后,顾重楼得去处理呈报,本来想搁着先陪着皇帝,可看皇帝和叶惊玄拉着家长,似乎有他没他没什么干系,苏青>也早找时间溜了,顾重楼就嘀咕着,莫不是皇帝还有什么话要单跟叶惊玄说,于是干脆托个理由就走了。 顾重楼走后,叶惊玄眼睛一亮,心说戏肉要来了,赶紧把丫环给支走了,她心里亮堂得很,这回怕真要扒些东西出来了,八卦啊在这个没有网络、电视的时代里,八卦的传播是何等的不易啊! 皇帝坐在太师上,端着盏杨枝白露,细细地咂巴了两口,才放下茶盏看着老神在在的叶惊玄道:“没话想说?” “没,我等着父皇训话呢。”叶玄靠在垫了靠垫的椅子上,手里端着盘瓜子,模样说不出的安闲。 皇帝回想着媳妇见自己时是什么个样子,再一看眼前叶惊玄这么副舒坦的模样由得亲切了几分当然这其中有姚思敏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皇帝看叶惊玄顺眼:“你这耍赖的模样像你爹,你是把你娘和你爹各学了五成。” 叶惊玄拿着手里的瓜递给皇帝,皇帝愣了愣倒也抓了一把,叶惊玄一边磕关瓜子一边道:“我是爹娘的女儿么,自然要像爹娘。不过父皇为什么老要从我身上出像爹娘的地方呢,父皇若想见我爹娘,去平城就是了,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 帝本来在剥瓜子的手停了下来味深长地看着叶惊玄:“别旁敲侧击,朕对已经成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没什么谈兴来是跟你说另一些事儿。” 片紫薇花从头顶落下来。贴着叶惊玄地额头顺势飘到了地上。叶惊玄怔怔地看了会儿。感叹了一句春风易去。韶华难留之类地。然后又笑眯眯地抬起头来:“父皇是太秘密地事儿。您还是自个儿藏着可是收不得秘密地人。说不定半夜里做梦都得说出来。” 皇叹息一声终于把手里那几颗瓜子给磕完了。拍了拍手才说道:“以惊玄来看这些儿子里。谁最成器?” 叶惊玄心里一惊。这话很严肃而且很慎重。莫不是要托付江山天下。于是叶惊玄思前想后。很想做出一个客观地评论。心不住地乱扑腾。小心翼翼地道:“父皇。我和各位王爷处得不多。我只能告诉父皇。七王爷是什么样地人。只是相信父皇比我更了解王爷。所以我地意见。父皇可以忽略不计。” 皇帝盯着叶惊玄地脸。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几眼。却始终没有从叶惊玄脸上发现大喜若狂地神色。不由得一笑。这老七和他地媳妇还真是一个样儿:“行了。朕不是跟你说虚地。朕只是随便听你说说。” “父皇如果真要我说。我只能从一个小女子地角度来看。太子宽和待人很好。二皇子儒雅有礼学识渊博。三皇子知人善任能体恤下人十皇子还太小。我看不出来。”叶惊玄眨着眼睛把各位王爷地好数了一遍。就是不说皇帝想听地话。 皇帝摇头瞪了叶惊玄一眼道:“你真不愧是姚家出来地。一样地不肯得罪人。一样地不肯依附于谁。就算现在嫁了老七。连老七地好话都不多说一句。你心底就真没别地想法。” “别的想法,父皇希望我有什么想法,帝王之位还是江山天下?这些父皇该去问王爷,不过想来他也爱,我嘛倒不是不爱,只是像我这么个闲散人懒惯了,不适合站那么高,累得很。”叶惊玄干脆地点明了,省得皇帝总在那边绕来绕去,他不嫌麻烦,她还嫌累呢。 皇帝郁闷得很,头一回听人拒绝,没有新鲜只有郁闷,他一直小心经营的盛世江山,在叶惊玄眼里恐怕还不如她手里端着的那盘瓜子更好:“你是第一个谈起这些时,还跟朕这么说话的,倒是直接得很。不过你这么安逸,朕还真是看着不舒坦,朕忙着天下江山,朕的儿子媳妇 只差没发霉。” 叶惊玄闻言差点没呛死,敢情她过得太舒坦还扎着皇帝的眼了,原来皇帝也还有心理不平衡的时候:“父皇,别啊!我们若不安闲,只怕父皇就不止是忙着天下江山了,还得忙着怎么防备我们,那不更累了,所以我们在帮父皇省心呐!” 皇帝忽然一阵不说话,只是盯着叶惊玄,在叶惊玄心里一阵发毛的时候,淡淡地说出一句话:“朕现在想,是不是该让想安闲的不安闲,让该防备的去安闲。” 叶惊玄挠挠脑袋,这话的意思她听得不是特别明白:“父皇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有些糊涂?” 皇帝一乐,笑得刚刚至极:“糊涂啊,那就对了。不过朕想让清楚,你也就不必心里乱猜想了。” “父皇,我真是个不住话的,你确定你真要跟我说,就得确定被泄露的可能性。”叶惊玄最怕听秘密,有秘密不能说,很折腾人啊! 皇帝身子舒展地靠进椅里,忽然发现像叶惊玄那样坐着,不需要端个架子,还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朕决定把老七列位继位人之一去考验。” 皇帝这话无于一颗炸弹,在叶惊玄心里炸出一堆大波浪来,叶惊玄从椅背上弹坐起来,看着皇帝愣了半晌才找回声音:“父皇,不是说答应了八皇子,那什么” “那什么都过去那么多了,老八如果在天有灵,也该安生了,要敢不安生,朕拆了他的骨头。眼下这么多皇子里,就一两个得朕的心,如果再撇开去一个,朕还能选谁。关键是,这是对天下百姓不负责任,朕因此不能草率地决定江山的谁主。”皇帝虽然舒服地坐着,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起来。 惊玄这会儿是真想哭啊,看吧,爱八卦吧,终于把自己给扒进八卦里了:“父皇,我怕摔死,王爷也未必乐意。” 帝瞪圆双眼道:“朕管他乐意不乐意,出生皇家就应该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想轻飘飘地就置身事外,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叶玄咬牙切齿地啃着瓜子,泪哗啦啦地往心里流啊,顾重楼要知道皇帝因为她这几句话,就做出这么个决定,肯定会跟她不共戴天的。那顾重楼,她算是看清楚了,躲那地儿恨不得能躲到月球上去。 “我不想站那儿去,王爷也不想,父皇的决定真是”和现代教育一个模子,让不喜欢语文的人学语文,让不喜欢数学的人学数学,叶惊玄没胆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使劲诋毁。 皇帝舒心了,端过被叶惊玄搁在一旁的瓜子,一颗一颗慢慢磕着,心想等新皇帝继位了,他也能享受这么安闲自在的日子,或者那时候再来跟叶惊玄谈话时,不安闲的就是叶惊玄了。 “父皇,你不能这样,王爷得埋怨死我。” 皇帝眼都不抬地回了一句:“他若是埋怨你,你就让他来找朕,朕还就不信了,所谓君命大于天,父命同于天,他还敢不听了。” 皇帝咂巴着嘴心想,若是宫里有这么一对帝后夫妻,想来一定会很有意思。 叶惊玄彻底郁闷了,早知道她当初打死也不该嫁给顾重楼,认什么命嘛,抗旨的事儿姚思敏又不是做一回两回了,将来如果真做皇后,她还觉得不如现在就死了穿回去算了。 宫斗那领域她真是不擅长啊,怕到时候死了连渣儿都没有。 “父皇,要不才考虑考虑,王爷他只会抚琴,对于治理天下,可不擅长。”叶惊玄不死心地想把皇帝的心思给掰回来。 可皇帝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了。之所以告诉叶惊玄,自然有做为一个父亲的考虑,更多的是一个帝王的决策:“惊玄啊,你就认命吧,顺便告诉老七,也一道认命。” 皇帝这么做是因为他要看,姚家怎么应,叶家怎么动,顾重楼又是怎么对待。而且,他也不过是把顾重楼做为考虑的人选之一,并没把话说死,他要看的是各方听到这话的反应。 叶惊玄则完全忽略了这点,赶紧细数顾重楼的缺点,并且细数各家王爷的优点,皇帝却只是哼叽了事,端着盘瓜子,把叶惊玄华丽丽地晾在一边。 叶惊玄见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只能无语望天她今天扒出个茶几来了,满满的一茶几全是杯具(悲剧)啊! 第一零二章舍下江山也要去相守的人 上皇帝歇在定园,而且还极其暧昧地看着顾重楼去碧一水之隔,皇帝在定园看着儿子推开媳妇的门,莫名地就觉得玩天下权柄,还不如看着自家儿子去推媳妇的门更有意思。 多年前,他还真是个被人看着去推门的愣头青,现在都能看着自家儿行人伦大道,皇帝一叹息无语望天,一脸我老了却很满足的表情。 顾重楼到门对丫头挥了挥手,自个儿去推了门,这会儿叶惊玄正坐在那儿无聊地看月亮,心里构思着啥时候冲出这个时空,回到遥远的现代去,或许还有一点点是在想顾至臻,只是她不大愿意承认而已。 顾重楼一眼就看到了叶惊玄支着下颚赏月的侧脸,玉色的光芒如水一般停在那张小脸上,眼里有着盈盈的波光,窗外阵阵轻风吹来,杨柳枝在灯影之下风舞叶摇,整个卧室里一片光影零乱。 顾重楼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叶惊玄这会儿也现了顾重楼,心里不由得疑惑:“重楼,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 顾重楼撇开心的那点不是滋味,随意地坐在叶惊玄对面,也支着身子抬头望月:“父皇在定园歇下了,帝王的榻侧岂能随便安睡,想来只好到你这儿来将就一宿,隔壁的卧室应该干净着,待会儿我上那儿去。” 叶惊玄抿着嘴一笑,在月下却多少透着几分落寞的神色,月令人愁,这话一点也说得不错:“重楼,这江山天下美不美?” 顾重楼望窗外,夜色下的大地披着银色的光辉,远处的山勾勒出青灰的线条,宁静之中有让人安定的力量,顾重楼语气幽长地道:“很美不享不为美,享方为美。” 叶惊干脆把头枕在窗槛上,望着窗外乌黑一片,轻轻一声叹息道:“如果有一天,你只能得不能享,你会觉得遗憾吗?” 顾楼却一笑道:“我此生不会遗憾,必有人会去得,我只需要享便够了。” “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人都会变。或许气还要快。”叶惊玄看着顾重楼地脸双灼灿明亮地眼睛。像是远处折射着月色地湖水。无比灿烂却也无比安静。 顾重楼忽然侧头望着定地灯火。回头就皱眉望着叶惊玄问道:“是不是。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风吹来。叶惊玄忽然感觉有些冷。扯过一张毯子盖在身上。将脸埋在暖暖地毛绒之中。闷声说道:“你确定你想听吗皇说给我听。我是不想听地。我想你也未必想听。” 顾重楼伸出替叶惊玄把毯子掖好。才抬头问道:“你说吧。不管父皇说了什么。我这既是儿又是臣地。不论是什么都该笑纳着。” 叶惊玄皱眉。搓了搓有些凉地手却问出一句话来:“就算让你去死。你也会笑纳么?” 顾重楼忽然一惊。现在愈不知道白天皇帝跟叶惊玄说了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惊玄。我两样占全了。如果有一天父皇真要我地命。我也会笑着给他。” 叶惊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顾重楼似乎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洒脱个人把自己放在很被动的境地,永远只是被动的接受:“如果不是让你死而是让我贵极、荣极呢?” 顾重楼神色一僵,侧过脸去不再看叶惊玄投过来的审视目光。这叶惊玄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洒脱以及对乐律的执着,也只是一层面具只是保护得再好也没办法顾自己周全。 顾重楼,终究是个太容易心软的人,或许不论皇帝以及他所谓的亲人给什么,他都不懂得推辞。 “父皇要立诏了吧!”顾重楼眼看着远处,淡淡地问道。只是他的心思却不像他的证据那么平静,他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件事能让他贵极、荣极,但那却是他不想去碰触的。 “对,我可能要跟你说声抱歉,可能是我的关系才让父皇又重新”叶惊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下午那一番话总让她觉得,是她下午的某些举动让皇帝要重新考虑顾重楼。 顾重楼却听岔了,以为叶惊玄说的是她的身份,关系到姚家和叶家的人脉和财力,于是一笑道:“不碍事,你别放在心上,明天我去父皇谈谈,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确定?”叶惊玄这会儿心里分外不安,如果顾重楼真做了皇帝,那她的好日子也没法过了,只要顾重楼当皇帝,不管她怎么样,姚家势必会把她推到高处。 顾重楼重重地点头,这一夜两人都没能安睡,顾重楼 就出了门,丫头正端着洗漱物什站在门口,顾重楼步离开。 霜叶和桐月看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进房里去,房里的气氛很正常,叶惊玄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 而顾重楼离了碧园后,一路回到定园,皇帝才刚洗漱更衣,苏青>招呼着传早膳,顾重楼就冲了进来。皇帝倒也不计较顾重楼的冲撞,还招着手笑眯眯地冲顾重楼道:“老七,难得的,会下来一块用早膳,小青你也坐下来,别在朕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烦。” 苏青>心说,我招您了,但还是坐下来,坐是坐了却如坐针毡。不安地随时想跑,顾重楼面色不好,他生怕多听了什么会危及他的小命。 “老七,有什么事儿吃完了再说,也让朕好好尝尝徽城的风味小点,我可是在京城都听说了,徽城早市风味小点是天下一绝,朕来了岂能错过。”皇帝一看就知道顾重楼来做什么了,心说叶惊玄倒是个藏不住话的,不过这样倒让皇帝觉得这丫头是顾重楼可以信的人,有这样一个人在顾重楼身边,皇帝又在心里给顾重楼加分了。 顾重楼闷闷地着饭,苏青>则在一旁跟咽石头一样,只有皇帝一个人吃得美美的。吃完饭呈上来茶,苏青>迅速地闪了人。 顾重楼一看苏青>走了,马喝不下茶了:“父皇” 皇帝却挥止了顾重楼说话,放下茶盏说道:“老七啊,朕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只是这天下,谁可堪大任。朕是为天下选新君,而不是为老顾家选家主,若只是家主爱谁谁了,朕何必操那么大份心。” “可是皇,儿臣便可堪大任了么。儿自入徽城以来,处处战战兢兢,无一刻不是小心以对。一地之蕃对儿臣来说,尚且如此难任,何况是一国之君。”顾重楼语气稍微急促地说着这段话,显示着他心里确实急了。 皇一笑说道:“老七,你以为朕做这个皇上不是如履薄冰吗,自十八岁登基,朕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以前朕身板硬朗着,为帝方三年,便诸恶缠身,老七皇帝不好做。” 顾重楼听了这么一席话,忽然心里对个只当是父皇,却从没有当过父亲看待的人感到有些愧疚:“父皇,儿臣若真能堪此大任,必不推辞,可儿臣确无此大才。” “这一路行来,各处蕃地属二和你治理得最好。 朕看的却不是一地之才能,而是若连一地都管不好,如何治理天下?”皇帝淡淡一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重楼听得心惊肉跳,一声叹息后忽然想起了叶惊玄的笑脸,他曾经记得这个女子说过江湖,说过不爱荣华之类的话,忽然嘴角露出温柔和暖的笑容:“父皇,您给了儿臣一个可以放了天下,也要去相守的女子,儿臣便再不思天下之任了。” “惊玄么,这确实是个好女子,不贪不索,温善而宁静。曾经朕也为这么一个女子,想过要抛了天下江山的负累,和她天上人间双宿双栖。只是老七,有种责任感,与生俱来,到时候你自会权衡。”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同样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顾重楼听着皇帝给叶惊玄下的那八个字评语,忽而他比很多人都更了解那个小小的女子,坚强却又傻气,容易受伤却宁愿独自舔伤口也不让人去包扎,这才是叶惊玄,一个从骨子里就骄傲执拗透了的女子。 “父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去就我心中所需要的宿命,而不是任何人所给予的选择。”顾重楼难得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跟皇帝说话。 皇帝自然有些意外,他也一直以为,顾重楼不懂得拒绝,却没想到这个儿子骨子里竟然也有坚持的东西:“长安,你这一年多,成长了不少。天下长安,老七你这番话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但是你也不必那么着急,时日长着呢,你也未必经得起考验。” “父皇,您将会现,王兄们之中,有比儿臣更合适的人选。”顾重楼紧定的回话,他宁愿经不起皇帝所说的考验,然后低下头思量着,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处处落于人后,让皇帝对他彻底不抱希望才是上上策。 不做皇帝,我坚决不想让七儿做皇帝,咋越写我都越觉得,写歪了 某人曾经说,书有自己的灵魂,等你写了才现,不知觉间写到了你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方去了 好可怕。我要掰回来废话免费,迅速闪人 第一零三章我不想做皇后 帝午后捎上顾重楼和叶惊玄,要顾至臻,叶去,却耐不住皇帝逼视的眼神,痛快地服了软。 到了东山上,皇帝独自在顾至臻的墓前站了良久,对着墓碑说了些什么,顾重楼和叶惊玄站得远远的,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末了,皇帝才叫二人过去,叶惊玄一步步走近,这个墓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强压住入骨的疼痛,笑靥浅浅地立于墓碑前。一阵风吹了过来,夹杂着一些枯叶拂过衣襟和脸颊,恍惚之间,那些叶与风似乎有着顾至臻的气息。 泪,不知觉地盈满眼眶,她却只是抬头望天,把眼泪逼回去,笑容在嘴边便更加灿烂了几分。顾重楼眼瞧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叶惊玄。 “老七,朕乃天子,朕的儿子自然是贵不可言,为何先是老八,再是老九,一个一个就这么离朕而去了。”皇帝有时候宁愿这些个儿子活着不安生,也好过冷的一捧黄土,了无生机。 顾重楼听着皇的话,心里同样很复杂,尤其是当身边的女子,因着这里长眠的男子而悲切时,他的心就更加千折百转:“父皇,月盈则亏,盛极而衰亦是天道,父皇不必过于悲伤。” 皇帝喃喃着盛极而衰四字,仰天长笑一声,把顾重楼和叶惊玄吓了一大跳,只见皇帝笑过了眼角却带着几分湿润,形容苍凉地道:“朕最欣赏老九的野心,这个心比天还大的儿子,曾经朕想过要托付天下苍生,只是他却只能托付天下,不能托付苍生。此子为帝非苍生之福。” 顾重楼低下不敢接茬儿,这话题太过敏感,于是只说了一句:“儿臣只知道,他是九弟,除此之外儿臣不做他想。” 叶惊玄却一声冷笑,原来所谓的局,一直是她的一厢情愿,如果她真嫁了顾至臻,只怕会加速姚家的湮灭会放大顾至臻的悲剧。原来她们,都不过只是皇帝的试金石,到底哪块才是皇帝心里的玉,谁也没有弄明白过。 权柄、帝位子夜。现在应该看明白了吧。 “惊玄话说吗?”皇帝看着叶惊玄。明显地感觉到她地神情不平静。 叶惊玄闻声抬头一笑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皇。媳妇只是在想。九殿下看精明实说透了。也就是个傻地。” 皇帝脸色一沉。冷地看着叶惊玄许久。正当顾重楼以为皇帝要发火时没想到皇帝只是一笑:“丫头。有些事不明白比明白好。朕只希望你能和老七好好过日子。那比什么都强。” 皇帝说完话扬长而去。顾重楼拦在叶惊玄面前发愣。本来是担心皇帝冲叶惊玄烧怒火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人就走远了。 “惊玄有时候你要明白。他是帝王你不能这么和他说话。或许此时忍了。但你却永远不知道底线在哪里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顾重楼回转身看着叶惊玄。这话说得分外凝重。 叶惊玄半眯着眼睛迎着阳光就笑了:“重楼,我明白,他心里本就有愧,又何需我来多言。” 叶惊玄也不明白,刚才为什么就要说这些,这些话即是为顾至臻鸣不平,而是在为顾重楼求个平安符。已经为了所谓的大位,死了一个顾至臻,难道皇帝就忍心也把顾重楼推到那儿去吗,这可是他口口声声说着最喜欢的儿子。 顾重楼摇头一声叹息,领着叶惊玄往东山小院去:“惊玄,帝王就是一颗引信很短的大焰火,有时候一点就该炸了。” “呵说得真可怕,刚才父皇不是挺好的。”顾重楼这个形容,让叶惊玄笑得乐不可支,扶着一颗杂树,笑得直不起腰来,虽然这些笑是她刻意挤出来的,可是笑着笑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真好笑了。 顾重楼温笑地看着,迎风而立,衣带四处翻飞之中,透着清濯出尘,叶惊玄猛一抬头,那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关切。叶惊玄的笑便再也支不出来了,扶着树干看着顾重楼,忽然叹息一声:“我应该早结遇上你”叶惊玄这些日子里,偶尔也会想,若是一开始遇上的就是这个人,这个清澈干净,琴动天下的男子,她会很欣赏。或许如果嫁如天家是此生的宿命,她能够安于嫁给顾重楼做王妃的生活,想必也能清澈宁静吧。 只是,终究还是先遇上了顾至臻啊,那是她此生的孽 顾重楼在听到叶惊玄这句话时,心里却不免一喜,欢喜之后却更加忧心了几分,因为叶惊玄的话,听着就 半句:“惊玄,往事总要过去,人生在不断前进,如于过去,想来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 两人边走边谈进了东山小院,皇帝正坐在院子中央,苏青>陪在一边,侍卫们远远地巡视着。叶惊玄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做了下来,连顾重楼在一旁都看得真愣神,皇帝也没反应过来,这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坐着呢。 “爹,我跟你商量件事成不?”叶惊玄一张笑眯眯的脸凑了上去,这一声叫唤,让在场的人更是愣死了。 顾重楼和苏青>看了一眼,两人怔怔地又撇开看着皇帝,皇帝倒是很快回过神来,看着叶惊玄那张笑脸,一时间竟也觉得兴味盎然:“你说说,有什么事要商量,朕要是能答应你,就应下你了。” 皇帝这辈子听过很多称呼,可是就连自家的儿子都没叫过一声爹,如今猛一听叶惊玄叫声爹,心里那滋味就别提了。叶惊玄从皇帝的脸上看出来,这一声爹叫得皇帝心里很舒坦,原来小说电视也不全是骗人,位高权重者最难得的反而是最寻常的乐趣。 “我不想做皇后。”话一出,顾重楼和苏青>就差没晕过去,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一同望天无语。 皇帝笑了,原本还没把顾楼给定实了,这一听就特别想把顾重楼捧上去,就为逗叶惊玄玩,让他感觉到特别有意思:“难道惊玄只想为妃,那可由不得你,你是思敏的女儿,这婚又是朕亲赐的,你已经脱不开身了。” “爹,在媳妇的里,连一个妾都容不下,何况是三宫六院无数妃嫔。说穿了我是个心眼小,气量窄的小小女子,只愿望夫君孩子热炕头,好好过些简单安宁的日子。爹,若你只是位父亲,想来这会是你最迫切的愿望,如今爹能赐予,何乐而不为呢。”叶惊玄真是怕进了京城,顾重楼做了皇帝,她这一生就彻底完蛋了。既然答应了要好好活着,既然选择了安静地活着,那就绝对不能和皇权沾上任何关系。 皇帝咂巴着叶惊玄的这几句话,头看着还站着的顾重楼,用眼神询问着他是不是也渴望过这样的日子。顾重楼像是明了一样,很坚定地点头,皇帝却一摇头笑道:“他是个可以肩负苍生的男人,难道你不觉得若只让他就一地之蕃,太委屈了他吗?” “有些东西,如人饮水冷暖:知,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叶惊玄待皇帝点了头,便把庄子水中的名篇“子非鱼”的典故娓娓道来。 “子非,安知鱼之乐。”皇帝重复了一句这话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挥手招来顾重楼问道:“这天下,你就从来没生出过丝毫念头?” 皇帝问得慎重,顾重楼:然思虑了一番才慎重地回话:“回父皇,若要儿臣说半点没动过心思,那断不可能,自幼生在皇宫,长于权臣之中,若从来没迷恋过,绝对是一句假话。” 皇帝一笑阻止顾重楼再说下去:“有这些就够了,只要你曾经想过就行了,否则朕还真当生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儿子。” 叶惊玄叹息一声,今天的话又白说了,亏欠得她为顾重楼想了这一出,可顾重楼的话一出来,就又破功了,好嘛皇帝真是只老狐狸,她暂时功力低微还斗不过。反正现在皇帝还硬朗,叶惊玄打定主意,这话她说没用,那就让姚思敏去谈。 她拿皇帝没主意,可姚思敏分分钟能想出一堆主意来,叶惊玄眼波盈盈一扫过顾重楼,顾重楼只觉得心头舒坦得很,刚才叶惊玄一番都是在为他考量,他自然不是那木头做的人,当然能明白叶惊玄的心。想到这些,顾重楼冲叶惊玄一笑:“父皇,儿臣食人间烟火,亦有七情六欲,只是一样东西要儿臣拿很多去换,儿臣觉得不合算罢了。” 叶惊玄被顾重楼这句话弄乐了,噗嗤一笑道:“爹,你看,这鱼儿果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以悠游为乐吧。” 皇帝却凉凉地扔过来一句:“是鱼就得游着,不管他是乐意于此,还是不乐意于此。” 呃叶惊玄彻底无语了,与顾重楼相视一眼,耸肩摊开双手,挤眉弄眼的样子说不出的有趣:“那我就只好跟重楼说一句,与其相濡以沫,不如想忘于江湖了。” 当晚,顾重楼问了叶惊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惊玄只说了一句与其同死,不如独生,把顾重楼噎在了当场久久没回过味儿来。 第一零四章人世间有JQ万千 约奉上jo 入夜时分,叶惊玄正在进行饭后散步,忽然一声响天边就绽放开紫红黄绿的各色烟花,叶惊玄一边看到着一边说:“这谁这么冤大头,这花色分明就是春徽堂最贵的焰火,应该是叫国色天香吧!我还以为要搁那当镇店之宝了,没想到这么愉卖出去了。” 皇帝走到门口,本来还喜洋洋的脸色立刻抹上一点恼色,苏青>去叫了门,小丫头来给开了一看是皇帝连忙拜倒在地:“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挥了挥手道:“得了,去给朕沏壶茶来,要那什么杨枝白露。小青,你去把老七也找来,朕明天回京了,有话要吩咐他们。” 苏青>领命离去,叶惊玄远远的一福身子问了个安:“媳妇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颇有几分笑地看着叶惊玄终于也在他面前行了个全礼,忽然撇了一眼,原来是文嬷嬷在身边看着:“坐着吧,别跟朕整这些虚的,朕还是觉得你叫爹更真切上几分。” 叶惊玄坐下,腆着笑脸回:“那不是不敬么。” “得了便宜还乖,你跟老七啊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就是个直性子,而你呢什么都搁肚子里绕两圈才出来,这一直一曲互补损益,般配得很。”皇帝不免感慨了一句。 文嬷嬷见这二位拉起常托了理由离去,天家的家事,她们也最好别听。 叶玄就文嬷嬷走了。立刻就现了原形。凑上前去一脸兴味儿地问道:“爹跟我娘。到底以前有些什么事。” 皇帝一脸戒地问道:“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你要想知道。不知道去问你娘。朕无可奉告。” 皇帝越是样。叶惊玄越来了劲:“娘只说个开头就怒火冲天了。我可不敢问下去。我不愿意让娘一想起往事就那样儿。多不好呀。我想解这结。可是我连结在哪儿。什么结都不知道怎么能解得开呢?” 解皇帝就没想过那结还能解得开。不过看叶惊玄一脸很有信心地样子。就想着随意提两句打她算了:“你娘进宫地事儿你知道。进宫后地事儿才是她怒火地根源。” 皇帝顿了顿摇头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不生那件事。思敏会是朕地皇后或许这时候就没你了。思敏领着皇后地份进了宫。一道进宫地如今已被封德、慧、贤、淑四妃。当时还有齐家地两个丫头芳晨、芳年。以及如今地董贵妃。这么一说凭你地聪慧。也能明白了几分吧。” 叶惊玄眨巴着眼睛吐出一句话:“女人地战争自古如此。只是我不明白娘为什么这么生气。按说娘领着皇后地份进宫就算不为后。也逃不开深宫内院地命运。可娘不但逃开了后还远嫁平城。” 皇帝叹息一声看向远处,回想起过去来的脸色不由得多了几分沉重,忽而讪讪一笑道:“霜城早些年在宫里领着差事府库之臣司掌税务,当时齐家两姐妹身份低,按说是选不上的,选不上就会在京里另挑家世良好的青年臣子相配,霜城当时年少未婚,自然是人选之一。” 叶惊玄摇头弄不明白,这里头真复杂,这井水和河水怎么就搭上了,只听道皇帝继续说道:“你娘比我大三天,自小表姐表姐的叫着,也互相都认定了,将来会结百年之好。你娘那会儿心眼小得很,而且在我心里从小到大积了不少威,除了德妃和慧妃她不能拒绝之外,其他来大选的女子,她是看都不让多看一眼。我也认命了,谁让我心里既有她,又怕她。” 我怕,这些字眼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真像一道道雷,没个预兆的就劈到了叶惊玄身上,她眨巴眼,心说果然有jo,而且是天大的jq。 “齐家两姐妹都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娘撮合的,那个人你很熟,他就是司掌税务的叶霜城。姐妹同侍一夫,真不知道当初你娘怎么想的。”皇帝摇头笑笑,渐渐沉迷在往事之中,脸上露着一些迷离的神色。 叶惊玄拜服了,原来姚思敏这么个没脾气的人,竟然曾经那么飞扬跋扈:“那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儿,不过现在我倒能明白,为什么齐妃娘娘和我娘跟仇人似的。” “你娘特别能喝酒,有一晚我们一道喝酒,都喝醉了,一道踉踉呛呛地走到了秀女住的院子里,你娘是不住那儿的。你娘忽然心血来潮说,今天你转三圈,面向谁门口就去宠幸了谁,姐替你做主了。”皇帝说这话时,却是一脸的苦笑,到现在都还觉得,姚思敏一直把自己放的位置就是姐姐,而从来没有自认为是他的妻子、皇后。 叶惊玄支着下巴,想象着当时姚思敏的样子,肯定心里酸得很,只是这皇帝太不解风情了,难道就这么依了姚思敏不成:“不会真这么做了吧?” “ 醉了,我也醉了,两个醉了酒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细究转到了谁门口,反正大踏步地就闯了进去,第二日醒来一看是芳年就后悔了,可这时后悔也晚了。她都在你娘的撮合下,做着嫁给霜城准备了,现在又是你娘把朕弄进了她房里,她自然会怨你娘。”皇帝喃喃地说着,不远处顾重楼远远地来了,听到这些转头直也不是,进来也不是,尴尬地停在那里看着叶惊玄。 叶惊玄只当是没看到顾重楼的眼神,这会儿她正挖着jo,为伟大的八卦事业做贡献,哪有功夫去理会顾重楼:“娘就算为这事儿不至于就嚷着要嫁给我爹吧。” “你娘当时只是嚷着不做皇后而已,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喊着要嫁霜城了。但做皇后,不是她说不做就可以拒绝的。芳年为这事怨死了你娘,于是做了一些事,你娘最后不得不嫁给霜城。” 叶惊玄很明白的一笑用说这就是已经怀上她那大哥了,珠胎暗结啊,在这时候是无可逆转的jo:“那娘为什么要连爹一块怨上啊?” “你还非要问到底了,我当时不许她嫁霜城,下旨给你外公,如果姚思敏做皇后,就要姚家上下几百口为姚思敏这一举动陪葬。我还差些儿一恼之下,把思敏掳进了宫里”皇帝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可笑,把姚思敏扔在偌大的床上身体上的优势强逼她屈服,后来地才想明白,姚思敏那样的女子,越是逼就越远了。只是那时的他却像一个被别人夺走了嘴里糖果的孩子惜一切也要夺回来,只是终了还是失败了。 叶惊玄摇头败着,就姚思敏那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要和皇帝闹翻,而且那啥掳进宫里,听着就暧昧,jq的重点啊! 只听皇帝接着道:“思敏也知道哪来的匕刀刺在胸口,看着我身嘶力竭地说么放开她,要么等着给她立牌位。那时候满她脸绝望甚至憎恨着。 她在我印象一直娇灿、高傲,似乎忽然就变成了那样。我心软了慌了,当场就答应给她和霜城赐婚。” “但是姚家不允许,老爷甚至拿太祖的金牌来逼我,老爷子的话我不能不听,太祖的金牌我更是不能拒绝,所以又停了赐婚的旨意,虽然后来几经波折,还是顺利嫁了。但是你娘我这反复怨了一辈子,任凭现在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了。”皇帝长叹一声,看着叶惊玄,一副故事说完了的样子。 叶玄也跟着一声叹息,这真跟听书似的:“娘婚后,还真是变了很多。” “这得怪你爹,把最敬爱的表姐嫁给他,他就这么对待,若不是看在你娘和你们兄妹的份上,朕要削了他的脑袋。”皇帝愤恨地说道。 这话却让惊玄忍不住笑出声来:“爹啊,这婚姻幸福不幸福,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我看他们俩啊,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夫妻,注定要嘻笑怒骂上一辈子。” 皇帝看见了顾重楼便招手让顾重楼过来:“别跟那傻站着,过来坐下吧。” 顾重楼看皇帝的神色透着说不出的轻松,忽然明白,这事压在他心底很久了,今天终于能说出来,他心里想必很舒畅:“父皇,您召儿臣来何事?” “朕明儿回京了,想告诉你们两一句话,你们的心思朕知道了,也记着,不到不得已朕不会搅了你们俩的清闲日子。”皇帝现在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江山谁属,只是觉得应该未雨绸缪而已。 皇帝又叮嘱了他们几句话就带着门外的苏青>走了,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叶惊玄看着顾重楼,两人相看了很久,还是叶惊玄先开了口:“重楼,我觉得父皇说的那个什么宁淡的女子不是我娘,在父皇印象里我娘是娇灿的、高傲的。” 顾重楼差点没吐血,等半天叶惊玄就说出这么句话来:“父皇看女人,向来不准,而且也不应该会有别人,来了又走了,只有你娘。” 顾重楼心说,他没事为嘛要跟叶惊玄谈论起皇帝心里有过的那个女子,真是没事找事干。 叶惊玄很认真的点头,她今天晚上被美好的jo,以及她丰富的联想给冲昏了头,所以压根没功夫搭理顾重楼什么心情。 星月夜,暖风吹,一男一女相对,若是能谈点温情脉脉的话该多好啊顾重楼郁闷地想着,他忽然现了一件事,叶惊玄提起顾至臻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呆的时间也少了,虽然笑得还是那么傻,但已经是个不错的现象了。 顾重楼欢欣鼓舞就差没跳起来,叶惊玄横了一眼,心说神经病 顾重楼却因为叶惊玄扫过来的目光又是一阵雀跃呃,这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频率上。 第一零五章那个敞开心扉的夜晚 帝走后,两人又恢复了原本的生活,叶惊玄天天头昏腾府里的事务,顾重楼天天忙着处理蕃地的日常呈报。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了,这天大早起来,文嬷嬷就带着丫头给整理行李。永徽王府要去东山小院消夏了。东山小院四面来风,是个消夏的好去处,叶惊玄虽然老大不愿意去,可永徽王府里实在太热了,只好跟着一道儿去。 两小妾也跟着一块儿去,东山小院上不得大马车,她们被另安排在一辆小马车上坐着,叶惊玄嫌坐马车太累赘,硬是要和顾重楼一样骑马,顾重楼也就随她去。 两人一起骑在马上,一个玄衣黑马,一个青衣粟马,并行而驰让人看了倒是有说不出的美感。 霜叶和桐月在后头看着吃吃发笑,文嬷嬷也是满脸的笑意,叶惊玄回头看一眼,心里还犯嘀咕,那些人高兴个什么劲儿? “重楼,咱们来赛怎么样,比比谁先到东山小院,输了的人今天中午掌烧烤炉子,给赢的人烤串儿吃。要侍候周到,茶水及时。”叶惊玄看着四周的山,忽然豪气一发,不知死活地送了上去。 顾重楼哪有拒绝的道理,嘱了两旁的侍卫,冲着叶惊玄一抬下巴:“走,今天中午我要尝尝惊玄的手艺。” “你就那么肯能赢我,可不要胡吹大气,万一输了可不好看。”叶惊玄嘿嘿地笑道。 顾重楼斜睨一眼,上下打量了叶玄一番,似乎在说:“就你这样,还想赢本王。” 叶惊玄恼火地瞪了顾楼一眼:“哼。别小瞧了本姑娘。想当年在平城。上山下海什么我没干过。寻常地男孩子还不一定能玩得来。” “那倒不知道地王妃还这么能干。”顾重楼在马上侧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叶惊玄着那张调笑地脸知道这丫不信。心一横:“哼。你瞧着。今天我一定要让堂堂地永徽王爷做一回本姑娘地专用厨子。” 说完也不打招呼甩马鞭人就走远了。顾重楼摇头打马跟在后头。 东山小院门前。叶惊玄瞪着在门口笑嘻嘻看着她地顾重楼怨气冲天地道:“你就不能让我。真没风度。” “这可和风度扯不上关系。你若直接跟我商量。做一回你地专用厨子是会答应地。只是以输赢来定彩头。我能赢为什么要输。要是放水了。那才叫真没风度吧。”顾重楼牵过缰绳拴住。这才扶着叶惊玄下马。 叶惊玄一把跳进了顾重楼怀里,顾重楼的气息暖暖地喷在她身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然后迅速地跳开:“反正你没风度女士优先,我是女士你得让我。” “好吧回我让你就是了,不过这回输了就是输了该兑现彩头了。我可等着今天的侍候周到,茶水及时呢。”顾重楼一笑转身进了东山小院。叶惊玄瞪着远去的顾重楼,在远地哼哼了几声,才跟上去。 顾重楼倒没真让叶惊玄动手侍候他,两人一起在烤炉边,把丫头侍卫支得远远的,你烤玉米我烤海鲜的,在那玩得不亦乐乎。顾重楼上手快得很,一会儿就烤得比叶惊玄还漂亮了。鱼烤得外面焦黄,里头嫩滑,让叶惊玄好生妒忌了一把。 顾重楼喜欢吃鱼,这点跟叶惊玄一样,尤其是烤得焦香的海鱼,两人一块趴在桌边,吃得那叫一个香。吃得差不多了,文嬷嬷来问,要不要送一些去两位夫人房里,叶惊玄还没咋滴呢,顾重楼先变了脸色,一副恼火的样子。 顾重楼其实本来就不想带那两人来,可府里没什么人,又把两女人扔那儿,他又担心出事,只好拖着尾巴就出来了。顾重楼为此生了一下午闷气,直到晚上吃过饭,陪着叶惊玄在园子里赏月,才又重新喜笑颜开。 霜叶从外头端着茶进来,见这二位一个笑眯眯地,另一个正望天做沉醉状,两人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和谐美好。霜叶看了后头的桐月一眼,又退了出去,还顺带手把院门儿给关上了。 忽然一阵蛙声响起来,叶惊玄无意识地随口就念出一首词来:“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顾重楼侧耳听着,温柔一笑,他倒不认为这是叶惊玄作的诗,只当是自己没听过的:“荷花塘下倒是很多蛙声可听,可稻花香却闻不着,只闻着股子海风的腥气。” “顾重楼,这大好的良辰美景,你这话真扫人兴致。人不能缺乏想象,想象知道吗?要从冰凉的风里,想到花开花落,要从遥远的香气里,想到枯荣得失。”叶 口就扔了出来,感觉真想是旧时在天涯或qoo上侃着面不是一个长衣长袍的人,她悄然间还真以为自个儿拿着鼠标、键盘在跟人瞎咧咧。 “惊玄,前年我在宴会上拂琴,当时你就在旁边侧脸听着,还记得那会是你二哥在你身边吧。你仰着头眼里带着泪,跟你二哥说那曲子里有切肤的孤凉,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能点破本殿下的心思呢。”顾重楼忽地想起那一次的宴会,那大概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姑娘嘴里,听到他从未被说破的心思吧。那一刻,他心里多少有些慌张 叶惊玄向来记性过得去,于是眨巴眼跟着说道:“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徽雨推了我一把,我就唱了支歌,当时多亏是你的琴拂得好,要不然我那会儿脸就丢大了。” 顾重楼遥遥地看着远处,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夜,一身青纱在风里起舞放歌的女子,也许早在那时候,那个天青色的影子就扎在了他心里:“惊玄,我不知道要等你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等你多久,但此刻我愿意等,哪怕是一辈子。” 这表白么,叶惊玄讶异地看着顾重楼,一脸的意外,她一直以为顾重楼只不过是,接受了顾至臻的请求,并且接受了圣旨赐婚而已,难道顾重楼 叶惊玄忽然很;召唤个雷来劈死自个儿,按说她也不迟钝啊,为什么这么久来,一地没有发现过,让她死了吧,她果然很迟钝。忽然心里有些喜悦,她也说不清是天生的虚荣心在作樂,还是因为顾重楼的表白,纯粹的快乐着。 叶惊玄歪着脑袋又一想,两种喜悦有区别吗?没区别吗?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龟毛的人:“重楼,我值得吗,你这样的等待,我这样的女子也值得吗?” 顾重楼认真:看着叶惊玄,轻轻吐出一句:“你不常爱说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值得或者不值得,在我心里早有了答案,既然决定了,又何必再纠缠于值不值得呢?”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顾重楼,却猛间盯着顾重楼的脸发呆,顾重楼的脸上,她总是能看到顾至臻的影子,只除了这又眼睛完全不像之外,两人的容貌、气度有很多共通点。 只是再相似,也终究不那个人了,她一向以为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人,可是要忘记一个人,对她而言却是那么不容易。她抬头迎着顾重楼探询的目光回望,顾重楼的眼里永远清澈如洗,这样一个男子原本不应错待,只是她的心却已经输给了另一个人,又让她拿什么来回应他:“重楼,我办不到,至少现在办不到。我一直以为自己洒脱得很,可是有些事,轻易忘不掉。 就一根刺,在心上扎久了不疼了,可是还在。” 顾重楼:口闷得发疼,心里复杂得很,叶惊玄很长情,也很执着,这些他都欣赏,可放在了顾至臻身上,他却只能气闷在心里,脸上却笑着看向叶惊玄:“我并不期望你一时一刻便能忘记,若你轻易忘了,也就不是可以听懂我琴音的人了。惊玄,我只想告诉你,我在这里,而且一直都会在。” 叶惊玄眨了几下眼睛,眼睛里一片湿润,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忽然觉得有了依靠:“重楼,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心里很乱,自从遇上子夜之后,一切都变得好奇怪。我一直想简单的活着,有爱或者没有爱,我都会很快乐很自在的活着” 毕竟,前后两世为人,早已明白什么都是过眼烟云,只有简单和快乐最易得也最珍贵,同时也同样最容易失去。她这辈子只想珍惜自己,可是先遇上了顾至臻,那个男人彻底让她抛弃了心头原有的想法。 可是顾重楼,进入了她的视线里,或者说生命里,他能给她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可是她却无法抛却过去的种种,过往的负担压在她胸口,此时就算是顾重楼给得起,她也没法放开一切去享受。 顾重楼一声叹息,心里一阵阵难受,顾重楼见起风了,就拿了毯子过去披在叶惊玄肩上,叶惊玄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袖,眼神里流露出慌张与不安,顾重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抱住了叶惊玄。 叶惊玄愣愣地任由顾重楼抱在怀里,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有安全感,而这感觉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起,或者说就算在现代也从来没有找到过忽然,她抬头无语问天,辗转了时空与古今,她到底是来寻找什么的? 是此刻么 第一零六章七七是个很有的孩子 山小院侧院里,徐罗衣和方雁飞相对坐着,一人手子,徐罗衣竹着鸳鸯戏水,方雁飞绣着云天朗月。两只纤细的手如蝴蝶一般在丝缎下留下针针线线,只是两人的心思却明显不在这绣针与绣线上。 方雁飞叹息一声把绣绷扔在石桌上,看着同样心不在蔫的徐罗衣说道:“姐姐,你绣这个有什么意思呢,鸳鸯戏水若独个儿怎么戏。” “雁飞妹妹,那些日子在鸳鸯锦被之中缠绵时,王爷曾经夸过我的鸳鸯绣得好呢。”徐罗衣一脸欢喜的念叨着,只是头一抬向外面,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时,欢喜的神色就像被撕碎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些儿痕迹。 方雁飞同样侧脸听着隔墙传来的浅浅笑声,一个沉厚而温和,一个明媚而娇灿,听得出这两人多么高兴。而她们却像是被扔在一角的旧衣破裳一样,再也没有记起的价值:“姐姐,你悔么?” “悔什么,雁飞妹妹,这是我的命运,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将来我注定要做陪衬,只是从不甘心有这样的命运而已。倒是雁飞妹妹,你悔么,你本可以三媒六聘嫁为谪妻,可是如今这样,你悔吗?”偏房庶出,徐罗衣却从来没有认过命,她的目标是谪妻,虽然只是雁城徐氏的庶出,但庶出却也有为正室的前例,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个念头。 方雁飞回转过一声叹息,不甘命运,谁又会甘:“不悔,既然选择了,后悔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作茧自缚,没有半点益处。” 院墙外的笑声越来越响子的声音像铃声一般,交杂着男子的浑厚嗓音,听在她们的心里却分外酸苦。徐罗衣终于也拍开了自己手里的鸳鸯绣片,狠狠地瞪着院墙:“雁飞妹妹,你还坐得住吗?” 方雁飞笑着:“姐姐,心乱了怎么还能坐得安稳。” “她曾经是九殿下的心人,身为女子,我想没那么快就忘却旧情,王爷的气量再宽必也容不得一个日日心里想着别人的王妃。”徐罗衣看着方雁飞,露出不经意的笑心里也清楚方雁飞嘴里叫着姐姐,却未必真瞧得起她。一嫡一庶,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了般。 方雁见门外有丫头穿来穿去,忽然想起昨夜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丫头指着给她看见着叶惊玄一人往书房里去,于是想了想道:“姐姐死人终究胜不过活人,不过眼下咱们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希望咱们这位王妃娘娘是个长情的主。” 徐罗衣一嘴道:“她长情不长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和王爷至今仍未圆房。” 徐罗衣说出来地这个消。于方雁飞而言就像一个响雷一样。她连忙抓着徐罗衣地袖子问道:“姐姐说地可是真地?” “自然是真地。他们一直分房而居爷你又不是不清楚。就是个你不情愿便不勉强地主。雁飞妹妹现下听着可真了几分吧!”徐罗衣一直藏着这个消息到了今天才从嘴里吐出来。主要是不愿意让方雁飞捡了便宜去。但是现在听着院墙外地动静。她再也藏不下去了。 “姐姐。看来这位过世了地九殿下。还真是个风采出尘地人物呢。要不然怎么会归天日久。却依旧让咱们这位娘娘久久不能忘怀呢。”方雁飞顿时间心里生出无数个主意。手一下一下敲着石桌子。心里衡量该怎么样把这个消息握在手里。变为有利之机。 而另一边叶惊玄正和顾重楼在玩斗地主。拉着向来不认生地桐月一块儿。三人玩得不亦乐乎。顾重楼脸上被贴满了纸条。桐月脸上少点。叶惊玄脸上一张也没有。看着顾重楼不时用嘴吹着遮住了视线地纸条。笑得趴在桌上站都站不起来。 桐月倒是也想笑。只是对象是顾重楼。她怎么也不敢笑出声来。只能低着头闷笑着。顾重楼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两人。当初就不该答应叶惊玄玩什么有意思地游戏。看着叶惊玄又把手里地牌放光了。认命地拿了纸条沾水往脸上一贴。 “重楼,你的脸太小了,再输下去就没地儿贴纸条了,哈哈哈”叶惊玄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输得贴一脸纸条的时候,现在再一看顾重楼,笑得分外舒心,人的快乐果然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顾重楼也是输得没意思了,把纸牌扔在桌上,气闷地道:“不玩了,你也就是个欺压新手的。” 叶惊玄看着顾重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欢迎你随时欺压回来!” 桐月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翘了嘴角,看着这二位气氛如此之和谐也替他们高兴着。这时近午了,霜叶从院子外进来,看着满脸纸条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一撇开选择无视:“王爷,娘娘该用午膳了,是去厅里用还是在这儿?” “在园子里吧,让他们把膳食送来。”顾重楼看着天气好,而且叶惊玄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样子,他喜欢极了,看着心里分。 叶惊玄躺在椅子上,看着顾重楼投射过来的眼神,侧着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心莫名地了几下,又迅速回复了平静。顾重楼背光而坐,身上透着一层暖暖的光辉,加上那双温笑着的眼睛,很容易让人沉迷下去。 这时候她的脑子里就闪现出一个常用的qoo表情,上面只有两个很dy的大字“扑倒”叶惊玄心想,顾家真是盛产风华绝代的男子,不说美男子吧,至少个个都有诱惑人的本钱。(dy荡漾,至于意思请亲们各自领会 顾重楼见叶惊玄又神游天外去了,凑过脑袋来到叶惊玄眼前温声问道:“惊玄,你在想什么?” 叶惊玄正在想那些yyy得很的念头,忽然一张大脸就跑到她面前来晃,吓了她一大跳,支在扶手上的胳膊一滑,人就往地面上扑。幸亏顾重楼眼疾手快了一把,看着叶惊玄眼里满是温情脉脉地说道:“小心” 这一声小心,就叶惊玄的耳侧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像是从耳朵里一直传到了心里一样,勾得叶惊玄那个小心肝啊,就不停地乱扑腾。眼神跟揣了只兔子一样,慌张地四处跳,忽然定在了顾重楼身上:“那个” 放开我了叶惊玄莫名地没有把这下半句说出来,脸红心跳的被顾重楼看得手忙脚乱。 顾重楼这边着叶惊玄闪烁扑腾的眼神也乱了,自然就忘了要放开叶惊玄手紧紧抱着怀里软软的身子,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鼻子里窜进一些淡淡的香气,像是白兰花的气息:“你身上的香气,很特别很好闻。” 两人眼睛直视着抱在起动作说不出的暧昧,霜叶和桐月去备膳归来看着的就是这么一幕。霜叶和桐月两人进园子的声音惊动了这对傻傻痴痴的男女,连忙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慌慌张张地松开了手,站在桌子旁边,时不时的还眼珠子一溜去瞟旁边的人一眼。 霜叶桐月权当是没看见,迅速把菜布好后带着人出了园子,这会儿她们确定两人都不希望她们留在园子里碍眼。 “咳,那个惊玄拿着筷子和碗迅速坐下吃饭刚才的暧昧感觉丢到脑子后面,用食物麻痹神经装刚才只是个意外呃,那确实本来就只是个意外。 顾重楼稍微有些愣神,但是坐下吃饭,夹了块叶惊玄最爱吃的茄子放她碗里,叶惊玄看了也伸筷子夹了块鱼扔顾重楼碗里,两人又笑嘿嘿的吃着。顾重楼看着碗里的鱼,吃得分外起劲,似乎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鱼一样。 吃完饭两人去海滩上散步,叶惊玄光着脚丫子走在湿湿的沙滩上,今天太阳没大露脸,海风也微微的吹着,叶惊玄穿着身白纱衣裳,一路迎风小跑,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脚印以及爽朗的笑声。 话说,天总该是有不测风云滴,才走出一盏茶的时间,一块乌云眨巴眼就被海风吹了过来,眼见着天就下雨了。叶惊玄拔腿就跑,跑到一半路忽然想起,这个时候沙滩上没有小店,没有凉亭,没有地方可以躲雨,于是又停了下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惊玄,跟我走吧。”顾重楼走过来把外衣脱了下来,罩在两人头顶上,一只手拉着叶惊玄往远处拐角的地方跑去,那儿有渔民们平时歇脚聊天时的茅草棚子。 两人到茅草棚子里,顾重楼把外袍拧干了水挂在竹杆上,叶惊玄在一旁拧着衣袖上的水,顾重楼忽然递过来一块帕子放在叶惊玄手心里,暖暖的带着顾重楼身上的气息:“把水擦干了,小心着凉。” 叶惊玄接过帕子擦头上脸上的雨水,心里却因顾重楼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心头一震,于是低着头似乎不经意地问顾重楼:“重楼,你会不会讨厌我?” 叶惊玄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说出了口。 顾重楼惊愕地摇头道:“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我”叶惊玄也不知道该讨厌什么,她只是觉得顾重楼应该讨厌并疏远她而已,顾重楼没有底限的纵容,让她都开始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如果有一个人,抱着跟她一样的目的跟她成亲,她想必会憎恶那个人。 顾重楼淡笑着接着叶惊玄的话说下去:“因为你对过去念念不忘,因为你执着于你的心,因为你疯狂的把一个已经故去的人放在心上,而漠视一个活生生的人。惊玄,我并不是一点不在意,但是我说了等,就不会因为这些而讨厌。” “顾重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傻呢?” “有” (最近暧昧、暧昧争取本卷完结的时候能推倒、推倒,我不保证哈。不过最近严打,xxooo的细节就不大可能了哈 第一零七章小暧昧小温情 重楼的话在叶惊玄脑海里翻腾了很久,心里说不出明白自己欠顾重楼很多。他纵容着她,完全没有尺度的容忍,她不是个傻子,当然看得清楚。 越是这样,叶惊玄越是不好受,每当顾重楼卧房里的灯火亮到半夜的时候,她也就跟着在窗口傻看着到半夜。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一看,或许再嘘寒问暖两句。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又堵着很多东西,让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这夜,又是起露的时候了,叶惊玄披着纱衣趴在窗台上,看着顾重楼房里的灯火一直在跳跃着,丫头已经进去给换过几回蜡烛了,可顾重楼依然还没有去睡觉。 再一次换蜡烛的时候,叶惊玄让霜叶去把掌灯的小丫头叫了来。小丫头在叶惊玄身后请了安,叶惊玄看着窗口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婢叫明辰。” 明辰,这名字倒适合做掌灯丫头,从夜明至辰,叶惊玄又接着问:“王爷这些日子怎么越睡越晚了?” “回娘娘,王爷似是在看奏,奴婢是不能近前看的,不过王爷看起来很忧心,总是叹气。”丫头如实地叙述着,这是叶惊玄问她才开口说,否则关于顾重楼的起居她是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的。 忧心?惊玄皱眉,最近朝里应该没什么大事皇帝不好好的,叶惊玄越思前想后多猜疑一会儿就越坐不住,看着明辰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今天晚上就要再来掌烛了,让王爷早些歇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么彻夜不眠的操着心。” 明辰虽然些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是,奴婢遵命。” 叶惊玄披了衣服打算去,可临到要出门时又犹豫了,看着对面的灯火许久,又折回去坐了下来,霜叶在一旁看着直摇头,桐月直接就问道:“娘娘,为什么不去了不是说要去看王爷么?” “不去了。霜叶你过去王爷说。让他早点歇着。别熬得这么晚。我我赏会子月就去睡了。我就不过去了。”叶惊玄又趴窗台上。状似仰头赏月。眼珠子却不住地看着亮着灯地窗户。 霜叶和桐月相看一眼。心里都一个想法。赏月骗谁呐摆着是看人。霜叶看着又是一阵摇头。才迈步去顾重楼房前:“王爷。娘娘派婢来请王爷早些歇息。注意身子。切莫劳累。” 顾重楼拿着书地正翻页地手顿在半空中。听着外头霜叶地话不禁一愣。明知道那些注意身子之类地话不大可能是从叶惊玄嘴里出来地。但至少叶惊玄能让霜叶过来问候一句。顾重楼就觉得大有进展了。 顾重楼想着不免心头一喜。朗声应了一声:“嗯告诉惊玄。我待会儿就歇下了。让她也早些安歇吧。” 等霜叶回来把顾重楼地话说给叶惊玄听惊玄状似不在意地望天虚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一阵欢快。趴在窗台上望着头顶地明月嘴边是一阵阵地傻笑。看着对面地烛光神游天外去了。 霜叶和桐月在旁边守着。给添了茶水和小点心惊玄却不像平时一样欢呼着过来。这会儿她心里正纠结着呐。顾重楼这个人是那么地好。好到她没有办法忽略。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长情地人。就算是长情。生死之间并不是长情就能周全得了地。 从前她也不信自己能这么痴傻,可如今到底是傻了。顾重楼的好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可是为什么无法接受,因为顾至臻么,都已经半年过去了,两世为人生生死死难道真就这么堪不透? 叶惊玄迎着风一阵摇头,她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顾至臻在她的心里确实很重,所有的记忆加在一起,顾至臻都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第一个总是那么难以忘记。 可那却并不能做为无法接受顾重楼的借口,既然已经接受了嫁给顾重楼的命运,这个借口无法成立。 那究竟是为什么顾重楼的眼神忽而闪现在叶惊玄的脑子里,干净清澈,永远可以不沾染一丝尘埃,似乎一沉了就注定会溺。叶惊玄叹息一声,心说也许是在怕吧,那样的干净清澈,总让她觉得不忍心去做那片尘埃,蒙住他的眼也蒙住他的心。 那样,似乎有罪孽感,更何况,她的心里还无法完全放下另一个人,这样更让她觉得对顾重楼而言,是种亏欠。接受了,更是一种罪过 叶惊玄讥笑自己一声,叹道:“原来我还是个这么道德高尚的人呢” 霜叶和桐月在一边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话,叶惊玄这句来得莫名其妙,所幸叶惊玄似乎也并不需要她们回话。说完这 叶惊玄又继续漫无边际的乱想,眼皮子一眨一眨的些念头,竟然也就在窗台上这么趴着睡着了。 霜叶和桐月在身后,瞧见对面的窗户灯还灿灭,还以为叶惊玄还在瞧着呢,也就没有去打扰叶惊玄。两丫头正守着,对面传来一阵开门声,桐月连忙去开了门,就瞧见顾重楼往这边走,于是朝着霜叶看了一眼一笑,两人开了门把顾重楼迎进去,又相视一笑走远了。 顾重楼看着趴窗台上的叶惊玄,也以为没睡着,过去叫了两声,却现没半点动静,这才坐过去看了一眼。叶惊玄手搁在窗台上,脑袋枕在上头竟然也睡得香甜,顾重楼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打算把叶惊玄弄床上去睡觉:“你也真是,在这都睡得着。” 叶惊玄睡梦中依稀感觉到身边暖暖的,自然就顺应身体的指引,往顾重楼身上靠了过去,一只手还顺势搭在了顾重楼身上,嘴里咕哝一声:“睡觉,不吵” 顾重楼看着搭在了胸口的那只小手,只觉得胸口暖融融的,像是要化了一般,叶惊玄抬着小脸在他们的臂弯里,面颊粉粉地像沾着花朵的颜色,顾重楼觉得心一下子就被填得满满的,再也放不下任何,只除了眼前这个睡得面容娇美的女子。 “惊玄”只是叫了声,顾重楼的面容就温暖成了一淌桃花水,温温地冒着美美的小泡泡,顾重楼眯着眼睛,忍不住诱惑地低下头在叶惊玄的额上烙下一吻。抬起头来却不忘四处张望,活像做了贼似的,心里像揣着几十只猴子上窜下跳的乱蹦嗒。 叶惊玄迷糊中只觉得似有片叶子落到额头上了似的,有些痒痒的感觉,于是咧开嘴一笑,往顾重楼的怀里蹭了蹭脸,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很不客气地躺了进去,还顺手拍了拍顾重楼的胸口,那动作就和平时拍被子没什么两样。 顾重抱着怀里的人儿,傻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本还有贼心,只是被叶惊玄这平和宁静的笑脸一招呼,就啥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怔怔地看着叶惊玄安睡的容颜。 忽然叶惊一皱眉,又咕哝了一句:“重楼你让我很纠结” 纠结?顾重楼不明白这啥意思,本来也就听得不清楚,只能是忽略了过去,不过重楼二字他却听得极为清楚。脸上也就没别的表情了,只剩下了一脸憨傻的笑,叶惊玄叫的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名字那一声重楼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心里的喜悦正在无限扩大中 就因了这一刻的满,他觉得等上千百年,也不是件很难的事,若是因着怀中这具小小的女子,他愿意守候。 “惊玄,我也说不楚自己什么时候认定了是你,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挺没意思,可是一看到你就觉得一切都值得。”顾重楼细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 屋子里淡淡的檀香气息,随着炉烟一缕缕飘散过来,窗外的风阵阵吹着,顾重楼忽然被风一吹,这才惊觉得应该把叶惊玄抱床上去睡。这才又轻手轻脚的起来,包起叶惊玄放到床榻上去。 顾重楼替叶惊玄盖好了被子,看了会儿便想着该离开了,起身的时候却现衣袖似乎被什么勾住了一样,回头一看几根青葱似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忽而一笑又坐了下来想要把衣袖从叶惊玄手里抽开。 叶惊玄正做着梦,有人抢她的东西,那有不死死拽紧的道理,这倒让顾重楼苦恼得很,但心里的喜悦却更浓厚了。也许能用这个借口留在叶惊玄身边,也是不错 顾重楼和衣躺在床一侧,另一只手随手一勾,放下了帐幔。锦被之间一张安然恬静的睡容,勾得顾重楼心在胸口上下蹦得厉害,不由得伸出手指勾画着叶惊玄的眉眼。 叶惊玄挥手往脸上甩过去,嘟着嘴往顾重楼身边靠了靠,初夏的海边风大也凉,她就很老实地靠近了身边暖暖的地方,腿勾了上去,手也紧紧地抱着,就像若干年前抱着她床上那暖暖的毛绒大娃娃一般,还习惯性地用脸蹭了蹭,却没有蹭到预想中软软绒绒地质地,松开手皱眉却转眼间又抱紧了。 顾重楼在另一侧动都不敢动弹,生怕叶惊玄的手手脚脚放在什么不该放的地方,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不过叶惊玄抱紧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了,顾重楼长出一口气,自己都闹不清心里的滋味该用啥词来形容 (嗯,这个夜晚注定不安宁啊明儿等着粉暧昧滴吧我们大家都如此纯洁) 第一零八章吃还是不吃呢 光流转的卧室内,烛光隐隐,屋子里的气氛透着暧昧 锦帐牙床,顾重楼拿眼瞧着身上的佳人儿软软地趴着,他开始倒是很cj的打算抱着温香软玉睡觉来着,只是叶惊玄身上散着的香气夹杂着檀香,一点点往他口鼻间窜,他竟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直愣愣看着在睡梦中露出浅笑的叶惊玄,无由地妒忌得很,这妮子把他撩拨得气血翻涌,自个儿却睡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檀香有催的作用,是霜叶和桐月那两丫头点的,文嬷嬷交待,如果顾重楼和叶惊玄同房的时候就点檀香,平时叶惊玄不爱那味儿,大多点白兰香。 两丫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是按文嬷嬷交待的去做了。文嬷嬷也知道这二位没圆房,是女人还是女孩哪里逃过这位老嬷嬷的眼睛,心下里虽然着急却也不好点破,但总归要想点办法,要是总不同房,她可没法跟德妃交待。 顾重楼犹自不地看着跟章鱼一样揪在他身上的香软身子,粉不纯洁地想起,这半年多来他从来没去两妾室的园子里,更别说侍寝。于是他很苦恼地现,他越是想起这些,血气就越是翻腾得极其欢快。 顾重楼自己都没意识到时候,他的手已经一改方才老老实实的状态,已经偷偷溜到了叶惊玄身上,在娇软的曲线上轻轻抚触着。手上的温度带着身上的温度一起窜了起来,叶惊玄如果现在醒来就会现,她一直欣赏的那又清澈见底的眼睛,也染上了色彩。 顾重楼的弹琴一般扫过,仿佛怀中的女子就是一把上好的古琴,揉抹拂弹间,叶惊玄低吟了一声,揪着顾重楼的衣裳狠扯了几把,她对自己今天这床不老实的被子很有怨念:“不许动讨厌。” 正沉迷于手上传来那些温软触感顾重楼,听见叶惊玄似呓一般的话语由得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躺在一侧,还把眼睛闭上。但过了半晌又没见动静,又睁开一点点扫了叶惊玄一眼,现叶惊玄压根没醒,长出一口气。 重楼心说还是歇了吧。免得被自己吓死。可是叶惊玄这会儿不老实了。手一下下揪着顾重楼地衣裳层软软滑滑地丝绸中衣让她很不爽。叶惊玄是彻头彻尾地纯棉主义。丝织品那种滑不溜丢地感觉。她很不喜欢。 好不容易睡梦中。竟然把顾重楼地中衣给扯开了。脸就往顾重楼地胸口蹭过去。滚烫而有弹性地胸膛质感十足。虽然和棉还是有些区别已经能够满足她了。 于是顾重楼就听到一声满地叹息声。然后叶惊玄又上下其手。打算把这“陪床毛绒娃娃”地衣服给蹬掉。省得碍着她地手。叶惊玄睡觉本来就是个折腾地主。顾重楼这下哪里还睡得着。不说正在一边折腾得欢地叶惊玄。就她那两只四处乱摸地手。就让他差点喷出鼻血来。 “惊玄。住手再乱碰下去。我可不能保证生什么不该生地事。”顾重楼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憋屈得很。本来他倒是有想法。可被吓回去了。打算歇了算吧。叶惊玄这丫头又不肯放过他。 叶惊玄睡梦中一皱眉。敢情这穿丝衣地毛绒娃娃还有脾气上去揪着胳膊就上牙咬一口:“再动我就把你人道毁灭了” 顾重楼听不清叶惊玄说了些什么。就算听清了也不一定知道叶惊玄什么意思。极其郁闷得看着胳膊上地牙齿印。大有偷吃不成反被吃地感触。 “不对啊,我醒着你睡着呢为什么我还这么被动,真是奇了怪了。”顾重楼极其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忽然一想是啊,叶惊玄却把自己撩拨成这样来是只打算烧火,不打算灭火 顾重楼不怀好意地把被子拉起来一点着被子里那双小小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移,差点爆了血管,意识到他不应该看滴,这下就是想移开视线也移不开了,眼睛火辣辣地盯着那双小手,一会儿揪着衣料,一会儿又转移目标四处放火烧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惊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顾重楼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口出蹦出来,一字一句说不出的吃力,明显能听出顾重楼正在压抑着。顾重楼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压抑着,明明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他却宁愿强压着,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占了叶惊玄的身子。或许越是在意的人,越不能亵渎 叶惊玄现在啥状况都不清楚,只知道今天的被子很不听话,陪床的绒娃娃还带着脾气,而且还自带温控系统,她迷迷糊糊地认为,这个娃 计肯定是个比唐僧还要龟毛的人。脑子里迷糊的嘴上还不忘咕哝着回话:“脱衣服” 这下顾重楼听清楚了,这脱衣服三个字,他听得再清楚不过,愣愣地看着叶惊玄使劲拽着他身上的衣服,顾重楼只能无奈地摇头拨开叶惊玄的手,但是很快叶惊玄的手又爬了上来,顾重楼知道再下去,他非得被胸口的火烧死不可。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赶快起床闪人,一个是干脆点吃干抹尽算了,要他闪人,他不甘,现在正是烈火烧身的时候,让他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让他吃干抹尽呃,涌上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心跳得飞快,可是真当他的手摸过去的时候,心里又虚得很。 顾重楼郁闷啊纠结啊吃还是不吃呢,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答! 这边叶惊玄终于把顾重楼的中衣给脱掉了,欢快地露出胜利笑容,整个身体贴了过去,对于抱着的那个“绒娃娃”身上异常滚烫的温度,她选择了忽略不计,然后在心里怨念那个设计,温控就温控吧,还这么高温,会烧死人的 顾重楼恨不能吐三升血,叶惊玄现在停下了手,躺在他怀里重新睡得很安稳了,似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也找到了舒服的地方,小嘴一张一合地对着他吐出暖暖的气息。 “我还是睡吧,我算是明白惊玄你这妮子就没安好心。”顾重楼郁卒到死地强令自己睡觉,幸好叶惊玄消停了,没再折腾出什么来,只是顾重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认命地把子拉上去一点,下巴抵着叶惊玄的头顶,眨着眼睛看着床幔,心里一阵长叹: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不过他心里那些幸福而欢喜的小泡泡,却在不停地冒上来,这是个局部不美好,整体很和谐的不眠之夜 顾重楼撑到天快亮了,好歹睡着了,亮的时候叶惊玄揉了揉眼睛,光线刺得她直往里缩了缩,忽然手上的感觉让她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忙抱着被子往床里边缩,定眼一看,顾重楼上衣零乱地胸口全露在外面,白花花的一片骨内丰实的胸膛,叶惊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后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反复折腾她的无聊的梦她梦到自己回到现代了,抱着个带温控,有声音的毛绒娃娃睡觉然后那娃娃惹得她很不爽,最后她就脱 叶惊玄这会儿只觉得天晚上太精彩了,然后使劲回想,昨天晚上她后来干了什么,但是到这儿就什么都想不起了,记忆模糊得很,她应该还不至于饥渴到梦里面都咳咳,那个不大可能,否则现在顾重楼应该是光光滴。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剧,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顾重楼对她做了什么,顾重楼瞧过来的那双干净眼睛足以让她觉得,就算生了什么也是她的错:“呃你醒了” 顾重楼兴味盎然地看着叶惊玄精彩绝伦的表情,觉得若干个晚上不睡也值得:“昨晚睡得可好?” “呃,那个很好很好”叶惊玄嘿嘿干笑两声,那片白花花的胸膛,让她实在无法忽视,只觉得口干舌燥,这个应该是人之常情吧! 顾重楼摇头一笑,顺着叶惊玄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记起应该把中衣给穿好,坐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随意绑了个结,一头长披在后面,那懒慵的样子在叶惊玄眼里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人心,顾重楼实在是有诱惑人犯罪的本钱 “嗯,我不是不让在屋子里点香吗,昨天点了什么香啊,闻起来像在庙里一样!”叶惊玄有点意外,她不爱点香,霜叶和桐月再明白不过,而且这香气她只在庙里闻过忽然在房里闻到还真觉得诡异。 香顾重楼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怪不得昨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香,这会顾重楼自然记起了檀香有什么作用。 起身洗漱过后,叶惊玄闻着衣服上的味儿,皱眉问正侍候着早膳的霜叶:“霜叶啊,我不是不让点香嘛,点就点吧,还点个味道这么怪的!” 霜叶随口回道:“娘娘,文嬷嬷说点檀香能让王爷和娘娘睡得踏实。” 叶惊玄没再说话,顾重楼却心里咯噔一声,觉得有必要去跟文嬷嬷交流、沟通一下。 (我要预报,暧昧过后自然是推倒了快了很快了争取这两章搞定这两丫某弈无良的坏笑着跑开) 第一零九章XXOO也是一种责任 嬷嬷清早就被传到书房里,顾重楼看着文嬷嬷就半个字来,文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 顾重楼手指扣着桌子,文嬷嬷从小看着顾重楼长大的,自然知道顾重楼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文嬷嬷本来也没想过要瞒着顾重楼,这会儿干脆挑明来,求尝不是件好事。 “不是文嬷嬷应该有话告诉我吗?”顾重楼拿文嬷嬷没办法,这么多年一手一脚带大,总有些感情在,他本身又是个念旧的人,在心里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文嬷嬷知道,要是今天就这么跟顾重楼打着哑谜下去,就啥事也别说了,干脆就这么干瞪着眼算了。只好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奴婢说句托大的话,您和娘娘圆了房对谁都好,要是不圆房怕是对谁都不利。” 顾重楼听了这话眼睛都直了,连忙道:“这有什么利与不利的,难道还关系着天下兴亡不成?” “王爷,您说对了。和娘娘圆了房,早早生下麒儿,对姚家、叶家,乃至天下江山都有好处。大道理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德妃娘娘回京时吩咐过奴婢,您和娘娘有了孩子不但可以安了姚家,姚家安了才能稳住局势,让皇上也就能对姚家更放心。” 顾重楼皱眉,他和自己的子晚上同不同床得用这些外力来拘束着,真让人觉得别扭:“嬷嬷,有些事我也未必全明白,尤其是父皇的心思我更不明白。父皇要用我来拉拢叶家,又匆匆地把我考虑进大位继承这中来稳住姚家,父皇做的事,桩桩件件我越来越不明白。他究竟是将我们当儿子看、当臣子看,还是当棋子把玩着呢?” 文嬷嬷连忙下看了看,沉声凑上前说道:“王爷,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别这么说,在皇上心里您是何份量,您自能明白。至于皇上要做什么,奴婢只知道,只要王爷尽子之孝、尽臣之忠,皇上必不会陷王爷于险地。” 顾重楼想不白也就不想了正天高地远,他也无心争什么,想来只要不掺和进去,也不会出什么事:“嬷嬷,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王爷。您和娘娘地事”嬷嬷可没把她地目地给忘了。婚嫁半年连房都没圆。这要传到姚家、叶家。传到京城多少会掀起波澜来。 “我知道了。事我记在心上了。”顾重楼朝着文嬷嬷看似轻松地挥挥手。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这要怎么跟叶惊玄开这个口呢? 文嬷嬷出了书门儿。回头看了眼身后地雕花大门。摇头叹息一声。心说要是顾重楼能去把这些话说开来。就不是她从小带到大地七皇子了。 文嬷嬷领着个小丫头。出了门一路向碧园去。碧园里叶惊玄正带着两丫头绣十字竹。叶惊玄老以为自己手工很好了尤其是竹了那么多年十字绣了。没想到霜叶和桐月一学就会。而且针针线线绣得比叶惊玄还要扎实。这让叶惊玄很感慨。果然是树业有专攻。古代女子地手工活是要比她专业得多。 叶惊玄正感慨着。眼角地余光就看见文嬷嬷远远地过来心想文嬷嬷最近已经很少出现在她身边了。今天来怕没什么好事:“文嬷嬷你有什么事吗?” “奴婢见过娘娘。奴婢来确实是有事要禀娘娘请娘娘拼退左右。奴婢有些体己地话要与娘娘说。”文嬷嬷话一说完。丫头们就很有眼色地请了安离去。 叶惊玄看着丫头们从外头把门关上了,满园子的热闹气氛顿时安静得只听见风声:“文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娘娘,您一直没有和王爷同房,奴婢不问原由,但这结果却谁也不乐见。您和王爷系着天下安危,您若是为姚家、叶家着想,就该早日和王爷诞下孩子。” 顾重楼或许多少还能听清点,叶惊玄对于文嬷嬷这番话却是一句都听不懂,她和顾重楼xxooo与否,竟然还和天下安危有关那使命感,真让人冷汗直流:“文嬷嬷,你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 文嬷嬷心说哪那么容易懂,德妃说给她听,她听得一知半解,现在说给顾重楼和叶惊玄听,当然就更费劲了,能明白才奇怪了:“娘娘,您只需知道,一个孩子可以压下不少人的念头,让不少人安心。您和王爷是否过得美满,关系着姚家和天家的局面,更关系着平城叶氏上上下下的安危。” 一门三皇后,十女九王妃,叶惊玄莫名地想起了这句话,忽然一身冷汗,姚家虽然少有人入朝为官,但多少年下来盘根错节,在朝野上下已经有了 势力。皇帝未必会去动,但却不得不防。 皇后王妃,姚家出来的女子,若不入宫为后,必嫁实权王爷,看来皇帝把顾重楼挑出来,不仅是因为顾重楼有能力胜任,也因为姚家。就算将来顾重楼可以逃得开那张大位,也逃不开天下兵权 想了想,叶惊玄也总算能明白,为什么文嬷嬷今天要来说这么一番话,可是能明白是一回事,这还是照样让她觉得很荒唐:“文嬷嬷,我省得了,关于我会跟王爷商量的” 商量,叶惊玄都觉得这句话好笑,那什么还得用商量的,要天下夫妻都跟他们一样,这天下早乱成一锅子粥了。 文嬷嬷又叮嘱了几句,才请安离去:“奴婢告退。” 叶惊玄在原地成了一尊雕像,那什么xxooo在她和顾重楼之间,竟然是一种责任她倒也不自认为是什么纯情女子,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和顾重楼xxoo,她实在觉得无法面对,荒唐到了极点。 叶惊玄在现代倒也不是跟人渡过**,只是那时候都大龄成熟女青年了,现在让她顶着个苍老的灵魂和一个萝莉的身体,去跟一个在心理上可以说陌生的男人去,想想都让人一阵阵恶寒:“呃,天下安危也不关我的事吧!” 叶惊玄转念想,是啊,天下安危关她什么事啊,但是又想起松园的父母、兄长来,那些人总归是她叫了这么些年爹娘、哥哥的人,她无法忽略:“唉这真是个无法想像,但又非完成不可的任务” 真可笑,任务,竟然也能被称为任务。叶惊玄趴在石桌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莫名地慌乱,她不知道拿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所谓的“任务” 顾重楼在园子外头看叶惊玄趴在桌子上笑得坐不起来了,还当没什么事,于是扯开步子走到叶惊玄身边。正笑得不可抑止,却难受得很的叶惊玄感觉到前面出现一个阴影,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顾重楼,立马尴尬了起来:“重楼,你来了,坐吧,我让她们沏茶来。” “惊玄,你可不必在意,一切有我,交给我处理就行了。”顾重楼虽然知道必需要去做,但他不愿意因着这些,而难为了叶惊玄。 叶惊玄摇头:“重,我是你的妻子,对不对。” “对。” 叶惊玄又问道:“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那本也是我们应该的” 叶惊玄原本说话前心里还纠结得很,难受得很,这话一说出来,她只觉得脸红气喘,这些话还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重楼沉吟了会儿道:“可是你能接受得了吗?你的心里,还死死地藏着往事,你到现在还在回避,如果这样你还能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吗?” “我想是的,而且我刚才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把自己托付给某个人是我此生必有的命运,那么能托付给你,我能接受并且觉得很幸运,因为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托付了终生,那么心呢,也可以一并托付出去么?叶惊玄在心底自问,却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顾重楼听着叶惊玄这句话,半晌才回过味儿来,胸口里满是欢喜的情绪,脸上露出淡而温暖的笑,比方才更多了几分柔情,望向叶惊玄的眼神也分外欢快:“惊玄,有你这些话,不管什么都已经值得了。” 那怕她要用一辈子去忘记过去,哪怕她要他用一辈子来等,顾重楼也愿意守着,因为叶惊玄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因为她说她能接受原来他的心也很小,小的只要那个女子一点点的动作,他都用满心的欢喜来回应。 “重楼,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已经成功的让我有负罪感了,总觉得自己欠你很多,想来是还不清了,于是我打算不还了,就这么欠着吧。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叶惊玄叹息一声,却撇开了心底婉转多变的念头,刻意调侃似地说话。 顾重楼浅浅一笑,在阳光下露出幸福而满足的表情,温温地道:“我乐意让你欠着。” 顾重楼的声音里透着满足,叶惊玄于是更有负罪感了,顾重楼原本就应该过得这样安然满足,但她占了位子,扰乱了人心,却给不起 顾重楼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叶惊玄,那一瞬间,那张溢满了幸福的笑脸,竟然让叶惊玄觉得同样的幸福,所有纷扰的念头,竟然也都平息了下去。 她也会有幸福么,还可以幸福么 第一一零章推倒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天叶惊玄的屋子里,灯分外幽暗暧昧,两丫头早早地散了场,整个沉沉谧谧的院子里没有风,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叶惊玄侧脸看着顾重楼,灯火微微下的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神色,她扶额在心里叹息,这叫怎么一回事。两人培养了n天,手脚却依然不知道要往哪儿放,真是奇异啊两人在床上躺了多久,顾重楼就看了她多久,可她还没脸红,顾重楼先脸红了,很好很好几天来没有任何进展,她早麻木了,顾重楼反倒越来越害羞了。 叶惊玄仰面望着床顶,脑子里粉不cj地构思着一段画面,某叶身穿小皮衣,手里拿着小皮鞭对正在床上揪着衣襟,无限脸红的顾重楼说:“你就从了姐吧,姐会好好疼爱你滴” 说完小鞭子一,顾重楼弱弱地在鞭子的响声中,一阵一阵地瑟瑟抖:“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良家少夫,我我宁死不从!” 她便是又一阵挥鞭,拿着一步一步逼近,顾重楼则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逼到墙角了,顾重楼眼睛一闭心一横:“姐你要温柔”说完便是一双无辜、可怜至极的眼睛盯着她,那样子要多惹人怜就多惹人怜。 她把鞭和蜡烛一抛,心满意思地欺压上去,辣手摧残着在夜色中无比孱弱的顾重楼 叶惊玄想那画面由得捶着被子大声狂笑,她还是太不cj了,这一阵阵的狂笑,把一边正别扭得很的顾重楼弄得一阵懵:“惊玄,你笑些什么?” 顾重楼郁卒的表情,加在灯光映射下星星点点的眸子更符合了叶惊玄刚才的想象,强烈地视觉冲击和yy想象让她傻笑得更加不可抑止,一双手把被子拍得啪作响,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顾重楼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太有意思,这世上有哪一对夫妻像我们一样,共枕一床却你看我尴尬,我看你不好意思。” 顾重楼看着身侧笑浑身软软趴在被子里地叶惊玄。无奈地摇头。伸手把被子往叶惊玄身上盖了盖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委屈你了觉对你是一种亵渎。” otzz。叶惊玄对于亵这两个字。实在太无语了。这个男人怎么也不像个曾经和女子翻云覆雨过地王爷。倒让人觉得是个初经人事。而且是内心既纯情又脆弱地纯情少男。太有爱了:“要说委屈。也不是我呀!而且重楼。你觉得我们现是不是应该结束这个话题这个时候谈这些。实在不大合时宜。” 顾重楼微微皱眉。确实不全时宜。可是他无法忽略。每次刚要有什么动作。这样地念头就下意识地跑了出来:“我觉得委屈了你。也对不起九弟。惊玄不止你心里有解不开地结。我心里也有过不去地坎。” 叶惊玄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地神经比谁都敏感。而且比谁都长情由自主地伸手想拂平顾重楼深皱地眉峰。却在刚触到地时候如同被惊了一般收起了手。想了想却终于还是落在了那浓密地眉峰上:“重楼们不提了好吗。既然我们心里都有同样抹不去地记忆我们不提了。让他过去好了。” 顾重楼感受着额头那只温暖柔软地手着浅浅地香气。拂平了他眉间地痕迹刹时间他地心一片温暖平和。风声吹进窗缝里。带着如丝如竹地声音。细细地如一声一声吟唱。顾重楼忽然很想抚琴。此刻地心情做不来。但却一定能弹出好曲子。 于是顾重楼起身看着叶惊玄。一脸雀跃地说道:“惊玄。横竖我们也睡不下。不如趁此明月长风。抚琴而歌吧!” 叶惊玄惊愕地看了一眼,这个提议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这顾重楼在叶惊玄心里又多了两个名词,一个是雅致人,一个是呆头鹅:“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的话。” 结果原本以为会有一个美好而温暖夜晚的叶惊玄,被推搡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跟顾重楼做那对明月长风,抚琴而歌的雅事。 顾重楼拿着九曲流水琴,和叶惊玄一道坐在园子里,清风徐拂,明月朗照,倒真是个醉人的夜晚。叶惊玄赞叹一声,但看着顾重楼正在调音,又有些不爽,良时美景做点啥不好,非要在凉风嗖嗖的时候跑院子里听琴,她那一腔沸腾的热血啊还是明天煮点凉茶来喝吧! 叶惊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幽长的调子净场,叶惊玄白了一眼,明明就静 还要响净场音真是个无聊的。她却忘了,所谓不是让环境安静下来,而是让人的心清空倒净,才能用心去体会弦乐悠扬。 调子,叶惊玄并不熟,温暖而欢快,透着一些浅浅的欢欣,在初夏的夜空里一声一声地拨动着,倒也很动人,但更催眠叶惊玄支着脑袋在一旁听,差点就睡了个结实。最后一声却如同石破天惊,让叶惊玄生生又从半昏睡中清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那张九曲流水,恨不得能砸了烧火烤肉。 顾重楼却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叶惊玄到他身边去:“惊玄,我教你弹琴吧。” 要知道这句话如果是以前在京城里那会儿,如果不是叶惊玄,估摸着谁听到了都能蹦三尺高,公认擅音律的皇子亲自授琴,那场面何其dy,何其暧昧 可叶惊玄实在没什么心思蹦,她现在就想睡。低一脚高一脚像踩在云上一样飘到顾重楼身边,推了顾重楼一把,很欢快地道:“不用你教,我会弹。” 上辈子学了个门,这辈子又被逼迫着学了几天,好歹她还是会弹,只是水平么,那她就不保证了。 顾重楼倒是很意外地看,他从来没听说过她会弹琴,自然是一脸的惊讶:“你会弹么?” “是啊,想想看,弹支什么曲子给你听,得是你没听过的”还得是她会弹的,她学琴属于三年都很难打一回渔的,猛然一要想谱子,还真是很难想到一完整的。 顾重楼见惊玄歪着脑袋想着,也不打扰,只是等着,没多会儿叶惊玄一拍巴掌,大叫一声:“有了,就弹这。” 顾重楼整好以暇地等听,叶惊玄手指一勾,顾重楼那如花落雁舞的手势她学不来,但好歹也受过专业训练,当年为了装门面,曲子弹得不咋滴,手指一落那指法倒不外行,顾重楼看得一点头,暗道不错。 叶惊玄笑眯眯地弹曲子,一边嘴里娇声唱着:“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哪新房子,刷得很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唉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叶惊玄唱得那一个欢快,直接无视掉顾重楼满脑袋冷汗的表情,还意犹未尽地又弹了一遍。顾重楼望着直呆,这词倒是欢快得很,而且叶惊玄唱这歌的时候,似乎从里到外的愉悦着,这就让顾重楼忽略了叶惊玄在糟蹋九曲流水琴的事实。 叶惊玄弹外,侧脸看着顾重楼,一脸嬉笑:“怎么样,我说我会弹吧。” 顾重楼倒也不说好与不好,只是拿了琴来,一弦一调地把叶惊玄刚才弹的我是一个粉刷匠重新弹了一遍。原本在叶惊玄手下欢快有余而流畅不足的调子,在顾重楼手下一如行云流水一般,叶惊玄死死地瞪了顾重楼一眼,她这会儿也听出差距来了。 顾重楼就算是弹这么简短的一个小调子,也能弹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欢快的弦乐就像是要飞出去一样,叶惊玄生生能想出一个小胖子拿着刷子四处飞舞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一声,人比人能气死人啊“教我吧,教我吧,我承认我不会弹。”叶惊玄这会儿想念起流行歌曲来了,没mp3、没有网络音乐,那么自弹自唱自娱也不错。 顾重楼微微一笑,把叶惊玄让到琴前面,叶惊玄双手垂于琴上,顾重楼的靠在她身后,两人紧紧地贴着,这会儿竟然丝毫不觉得尴尬了。顾重楼的手掌压在叶惊玄的手上,带动着叶惊玄的手依次拨弄每一根琴弦。 左手按、压、抹,右手勾、拨、挑、弹每一个指法在顾重楼的带领下,都让叶惊玄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忽然叶惊玄抬眼看着专注于盯着琴弦的顾重楼,那张认真的侧脸让叶惊玄的小心肝儿忍不住扑通扑通乱动。 顾重楼的手掌传递着滚烫的温度,贴着她的胸口也同样往外冒出热烈的气息,耳边一阵一阵传来不成调的弦音,顾重楼忽然扭头看着叶惊玄:“你又拂错” 顾重楼话没说完,脸又很光荣的红成了一片,叶惊玄嘴边不由自主地咧出一个浅笑,这个男人总是让人觉得很安全、很温暖、很贴心。这三个评语一出现在叶惊玄心底,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就在这一夜了,不推倒不罢休,如此美好的气氛,不推倒就太浪费了) 第一一一章推倒ing 一一一章推倒ingg 原来有时候床第之间的事,无非就如水一样,水到即渠成。叶惊玄趴在顾重楼怀里,身子软软地犹如一枝柳条儿,紧紧地缠在顾重楼身上。顾重楼的手指拂过她的丝,轻柔的动作里透着珍爱与怜惜,这就是顾重楼啊,如此温柔而有爱的男子。 顾重楼一低头看见了叶惊玄优美的脖子,以前胸前那一片粉色的肌肤,在烛光摇曳下,仿佛是着了粉的上好瓷胎,透着细致温雅的光泽。顾重楼的呼吸陡然间急促了起来,身体里涌出阵阵热浪,叫了叶惊玄一声,声音得像初春的雨,透着一股向上生长的勃之情,眼里洋溢着满满的春波,只需要叶惊玄抬头一看,就定然会现,顾重楼的眼里只有她的倒影。 叶惊玄听着顾重楼温润如玉石一般叮叮作响的声音,无由地胸口一阵激荡,揪着如猫儿一般的嗓音细细地嗯了一声。在顾重楼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此刻多么美好而和谐。顾重楼一把抱起叶惊玄放在铺在书架后面的小榻上,厚实软和的织毯蹭着两人如火焰一般的肌肤,互相燃烧着纠缠在一起。 衣襟在了知觉间已经开敝,顾重楼一双惯弹琴的十指上,根根都有一层薄茧,磨蹭着叶惊玄从未被人碰过的细致肌肤,顿时引来叶惊玄一阵一阵的轻颤。顾重楼着迷地看着她细臻的肌肤,仿若上好的缎子细致而滑软,映衬在青碧的衣襟间,仿如一枝花蕾一般欲开还含。 当顾重楼的手上她的腰间开腰上金银两色线织成的细细腰带时,叶惊玄无由地害羞了,用双手轻轻推了顾重楼一把带着些欲拒还迎的味道,她也说不清是希望顾重楼继续,还是就此停止。 唯一知道的是此刻她的已经在顾重楼的双手间沦陷,那十指如同抚琴一般,按、抹、揉、拈于是她的身体便再不受她操控。 顾重楼解开带了一眼叶惊玄,她正微闭着双眼,洁白的肌肤如瓷,双脸却如桃花般粉艳犹豫的情绪被顾重楼很快抛开,此情此景,便是圣人也再忍不住,更何况他的心里本来就珍藏着这个女子。 顾重楼解开自己的衣裳,俯下身蹭着叶惊玄娇软温香的肌肤,将原本瓷白的肌肤烙上一层层粉红。顾重楼的唇齿啃咬着叶惊玄身子她便再也忍不住胸中的烈焰,动情地抱住顾重楼的头手在顾重楼的背上、身上无意识地游移。 叶惊玄的动作让顾楼更加不能控制自己,两人身上仅剩的衣裳也在相互的碰蹭间褪去上只剩下两个光洁的身子互相交缠着,用手或嘴互相抚慰着彼此燃起滔天的火焰,让两人一道沉沦。 叶惊玄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身上肆意亲吻、啃咬地顾重楼。那如同膜拜一般地表情。竟然不带半分淫艳。就算在此时那双染上情地眼睛也依旧清朗如星子一般。顾重楼感觉到了叶惊玄地视线。抬起头来回望一眼。浅浅一笑透着说不出地风情。 顾重楼地手随着这一笑。一路向下。四撩拨着她地神经。她生涩地身体给予了顾重楼最原始地反应。如**一般地颤抖、抽搐。身子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体内亦涌出潺潺地水流。顾重楼脸上满是笑意。看向叶惊玄地眼神更暗了几分。忽而欺身而上。深深地将自己埋入她体内。 叶惊玄虽然早有准备。但身子还是一阵僵硬。虽然早知道会疼。但却没料到会这么疼。从身上一直疼到了心里。莫名地竟然流出泪来。顾重楼看着她眼角地泪珠。身体也随之一顿。连忙温声道:“疼了吗” 叶惊玄摇头把抹去眼泪。看着顾重楼满是疼惜地神情。笑笑说:“有一点。但是不疼了。” 虽然还是疼痛。但疼了好歹要做完。不能白受了疼痛。好吧她地身体已经沉溺于顾重楼地指掌之中了。她地身子比她地心更好收买。只要温柔而热烈地挑拨就自然臣服了。可是她地心却那么倔强、执着 虽然她说不疼了。但顾重楼却仍然不敢动。就这么停在当场。她一抬头就看见顾重楼一脑袋地冷汗。明显看得出正在强忍着。叶惊玄使劲地抬起头。在顾重楼地颊边轻轻一碰。带动着整个身体。在顾重楼地身下蹭磨着。 顾重楼哪里还能再忍得住,一声低吼,亲吻着她如细致的双唇,手四处拨动着,身体的起伏**之间,床榻也随之摇着吱吱呀呀的声音。 最初的疼痛褪去后,快感一点 水般涌来,从身下传到脑子里,直到头皮一阵阵麻感,竟然越来越明显,不曾消褪了半分。(写到这,请让我大笑三声,半年了憋死你,我的傻儿子) 顾重楼听着叶惊玄在耳边的浅唱低吟,一声娇过一声,便愈加亢奋,原本他倒也自认是个不好渔色的人,对于男女之事节制有度,竟然在碰上叶惊玄后,只想无度地索求下去,只想一直肆意在叶惊玄身上缠绵,这女子温软的身子勾得他一次又一次地起伏着身子,并且越来越填不满 叶惊玄见身上的男子终于有了要停下的迹象,她的身体却早已经沉沦在了一**的快感中,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几乎让她快要忘了自己。 两人交缠的身子在烛光的剪影里重叠,叶惊玄在满脑子快慰感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侧脸看到了,那两个交叠的身子,在床幔上如此暧昧,却也如此温情,或许是暖暖的色调所造成的,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此刻温暖至极,也异常愉悦。 就在叶惊玄以为终要结束的时候,顾重楼又是重重一压身子,深深地埋进她体内,**如约而至,席卷着两人光洁而潮红的身子,叶惊玄忍不住一串细碎的呻吟。顾重楼却凑上前来,把她的呻吟声都卷进了口齿之间。 顾重楼侧身躺,顺手给叶惊玄盖好了被子,虽然他很喜欢那些在锦被下粉红的肌肤,可是他担心叶惊玄着凉了,细细地盖好了被子,叶惊玄却忽然拉着他的手,顺势窝进了顾重楼怀中。 她闻着情潮过后,顾重楼上淡淡的汗水气息和独特香气,不由得闭上眼睛,心中一片温和美好:“重楼,我想忘了他,忽然了疯的想忘了他。” 顾重楼紧紧着窝进他怀里的女子,淡笑着擦去她额间的薄汗:“不要刻意去忘记,有些事刻意去忘,反而会记得更深。一切顺其自然就成了,你若一辈子忘不掉,我便陪你回忆一辈子,惊玄,你说如何?” “你不能这样宠溺着我,由着我,我被宠坏了,只会想要从你身上索取更多,但不会给予分毫。”叶惊玄伸手抱着顾重楼的腰身,光洁而坚实的身上,还留着情潮初褪后的余温,以及湿润的汗液,这一切都昭示着,她们方才是何等的疯狂。 顾重楼感觉着腰上小手,嘴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乐意把你宠坏,乐意让你索取。 施望报,若望报就会憎恨。玄,这时候我真想问你一句,你曾经付出的,企盼过回报吗?” 叶惊玄叹息一声,人间的男女之情果是最复杂的,她侧身把脸紧紧贴在顾重楼胸口,呼着热热的气息道:“没有,光想着要怎么付出了,怎么还会记得去收回报。可是重楼,不要一味地纯粹的付出,那样太傻了。” “人不能过得太聪明了,这话也是你说的,让我说人不要活得心思太多了,当下想怎么样就去做,过了不想了就随他过去。”顾重楼别有深意地说着这一番话,心里何尝不希冀叶惊玄的全心全意,只是他不愿意让叶惊玄痛苦的左右挣扎,宁可慢慢守候,相信有一天叶惊玄的心里会有他。 “我现你喜欢拿我的话来堵我,不带你这样的,水也是我说的,火也是我说的,你拿火来烧水,当然最后得烧干了。”叶惊玄用下巴蹭了蹭顾重楼的胸口,抬起头看顾重楼时,眯着眼睛像只小猫儿一样,更替乖极了。 顾重楼低下头去重重一吻,那上猫一样的表情舒展开来,说不出的慵懒与舒适,顾重楼轻轻一笑,抱着怀里小小的女子,恨不得这一刻就天荒地老了,再也不要经历任何波折,一夜之间他们就都白了头,这样就相守了一辈子。 叶惊玄转了转身子,刚想弯膝盖好睡觉,却不料正碰着顾重楼的身子,叶惊玄惊愕地抬起头,很尴尬地看着顾重楼,顾重楼却嘿嘿一笑,看着叶惊玄道:“还要过会儿才天亮,我们还有时间” 说罢便欺身而上,密密地在叶惊玄身上轻柔地啃咬着,重新把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火焰又燃烧成了海。这一夜,他们终于拥有了彼此,如此美好,可是风雨后见彩虹,彩虹来了也将会见风雨,人生和命运、乃至天地万物都是一个大大的轮回 (咩哈哈,终于推倒了,终于推倒了,放焰火庆祝) 第一一二章那个孩子一样的男人 晨的阳光一偻偻暖暖地照在床榻上,原本顾重楼一多了一个人,显得分外挤,可看起来却说不出的温馨美好。 先醒的是叶惊玄,眨了两下眼睛,迷迷糊糊地揉了几下,忽然觉得特别挤使劲往身边踹了一脚,脚上的触感软软暖暖的,不像被子她忽然睁大眼睛看着顾重楼,这才想起昨夜那一场**。 侧着身子睁眼看着顾重楼,笑容不知觉地爬上了她的嘴角,他的脸在晨曦映衬下,有着孩子一般的香甜。笑容在她的脸上越来越大,这个男人在醒着的时候,有一双孩子一样的眼睛,睡着的时候,却有孩子一样的安谥。 叶惊玄伸手掠过顾重楼的脸,心道上天真是宠爱这个男人,让他生于帝王家,却依旧保有着孩子一样的笑,孩子一样的眼睛和睡容。生在帝王家,还能安安心心地睡好觉真是不容易啊! 顾重楼的睡容勾引着叶惊玄,她顺应自己的心靠了过去,将头枕在顾重楼的肩上,从顾重楼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笑容在温和舒缓的气氛中,不知觉更浓了。 也许,她真的应抛开往事,就算不能忘,也要放下,否则这么好的一个男人,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有道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儿,忽然叶惊玄又笑出声来:“嗯,真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因为心里开始有了阳光,:然就灿烂至极了 顾重楼听着惊玄的笑声醒来的,听着叶惊玄那么愉悦地说阳光灿烂的一天,心也随之飞扬在半空之中:“笑什么,这么高兴?” 叶惊玄听着从头顶上出的声音,第一次发现顾重楼的声音和他的琴声一样好听:“没有为什么,就是高兴。” 顾重感受着叶惊玄从心里溢出来的欢快情无比愉悦,听着叶惊玄的笑声醒来,又感受到了她实实在在的快乐,而不再是那生硬的伪装,他就跟服了仙丹一样,飘飘然如仙矣:“能够看到你这么笑,真好。” 叶惊玄忽趴起来。隔着被子趴在顾重楼胸口。神情非常严肃地道:“顾重楼陪我一起好不好。一起放下过去。也许他还会在我记忆里占着很大地位置并不意味着我总要高举着过去在眼前不放。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男不应该错待。她也怕有一天被无尽地愧欠与负罪感压死。所以她想试着去放下为了这个人。她要试一试。 顾重楼看着面前不足寸余地那张小脸。当她认真地跟他说。要放下过去时。他心里地欢喜瞬间如浪滔卷积了过来。倾刻间便淹没了他:“好陪你。” “从今天起我要做那只猴子” 叶惊玄坚定地话。却让顾重楼一头雾水那只猴子哪只?叶惊玄看着顾重楼抓耳挠腮。一脸不解地神色由得笑了:“一只猴子下山。看见玉米就掰玉米看见桃子就扔了玉米去摘桃子。看见西瓜又扔了桃子去摘西瓜。最后看见一只兔子。就扔了西瓜去追兔子。兔子跑了。猴子就空着手回家去了。” 顾重楼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看着叶惊玄一脸坏笑,又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那段话,于是笑道:“那你现在可以把玉米扔了,我可以保证,那颗桃子不会轻易离开你,就算你扔了,也会跟在你后头。至于西瓜、兔子,想来桃子一直跟着你,你就没有碰上的必要了” 这下轮到叶惊玄震惊了,幻想自己的小学老师,如果知道有个人把一个儿童寓言故事给曲解成了一女np的女尊言情文,会不会穿越时空来抽死这笑得一脸正经的顾重楼,人类的想象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别愣神儿了,也该起了,你不饿吗?”顾重楼饿了,昨晚的晚饭压根就没正经吃几口,而且半夜动作那么大,不饿才奇怪了。 叶惊玄却觉得窝在床上挺好,压根没有起床的念头:“我不饿,我不想起床,我想赖一辈子床,多么伟大的目标啊,天下宅女当以吾为牛耳。” 前面的话顾重楼听明白了,最后一句“天下宅女当以吾为牛耳”他实在不懂,忽然发现叶惊玄老讲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你啊,真是去的地方多了,尽讲些我听都听不出味来的话。” 叶惊玄这才发现,自己心情一痛快,又顺嘴乱溜了,于是嘿嘿一笑,赶紧翻身躺好,用被子半遮着脑袋,只露出一双溜溜转的眼睛,说不出的生动有趣:“想我年纪虽少,却游遍九洲八方,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叶惊玄一不溜神又开始乱叠词,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顾重楼只是在一旁笑笑听着,神情无比宠溺,虽然叶惊玄大多话他都未必能听明白, 欢看叶惊玄说起话来,生气十足的样子,这样玄本来应该有的状态。 顾重楼听得兴起,叶惊玄就越说得口沫横飞,没察觉到门已经悄声开了,张怀广按例给顾重楼送茶来了,在门外喊了两声不见人应,以为顾重楼又迷在书里了,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于是就推了门进来。 把茶放在书案上原本就想着要离开了,却听到后面有顾重楼轻轻的笑声,好奇心就涌了上来,这顾重楼在他们印象里很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候。 事实证明,好奇心这东西,往往是要害死人滴。张怀广刚掀开帘子喊了声王爷,就迎面一个纱灯差点打在脸上,张怀广连忙用手接住,还不忘一边惊呼:“幸好我接住了,王爷,要不然就打得我一脸血肉模糊了。” 顾重楼怒吼一声:“该你一脸血肉模糊,赶紧给我出去。” 张怀广虽然不白怎么回事,但还是拿着灯出来了,忽然里头又响起一阵女子的轻笑声,像铃铛一样清清脆脆的,透着说不出的欢快。张怀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浑身一颤抖,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个很大的错误,今天黄历上肯定写了“不宜出门” “你别吓着人了,那么怒哄的做什么。”叶惊玄看着刚才的一幕,忽然想起初见顾重楼的那一年,他们一起在小巷子里,见到那一对白花花的男女。忍不住在被子里笑得越来越开怀,这就叫报应啊,当初他们生生撞破了人家,现在竟然也遇上了人生真是一个大轮回啊。 顾重楼看着头蒙在被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一脸的呆愣,这个也好笑,还是个女子么,不该不好意思么:“你这儿又笑什么?” 叶惊玄拉下一点点被,满脸坏笑地道:“我在想,刚才张先生还少了一句话。” “什么?” “谢谢,继续”叶惊玄说完直接笑出眼泪来了,笑得连声儿都没了,光剩下抽气的声音。 顾重楼听这话耳熟得很,忽然想起了,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他敢这么说,我就天天守他的房门,一天说上一遍。” 叶惊玄张嘴无语了,只能出来两个字:“变态” 直到下午,顾重楼和张怀广、陆焕川出了门,叶惊玄犹自想起来就笑得行。霜叶和桐月见叶惊玄心情爽朗得很,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娘娘,今儿天好,日头也不晒,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行啊,走吧。” 叶惊玄事着两丫头,出了后门,后门那有一架子葡萄,眼看着在结着青碧的果实,往后门出去不远出就是顾至臻的墓地,主仆三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顾至臻墓前,叶惊玄收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停在顾至臻的墓碑前,满脸的欢欣无由地又沉了下来,明明欢喜,只是一见了这个人,哪怕只是一块冷冷的墓碑:“子夜,为什么我决定了,还是会难受,我原本以为做好了决定,就可以放下,原来我还真是个又痴又傻又癫狂的笨蛋。” 两个丫头远远地站着,她便背对着她们,让泪水肆意奔涌:“子夜,我要放下你,如果放不下,只好忘了,你欠了我可以以死完结,我做不到,欠不起。你做得那么决绝,我没那么狠,你如果听到了,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薄情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说要放下你”“不会”冥冥中似乎传来这样一句回话,叶惊玄猛然回头四处张望,却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顾重楼,正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她。泪被风吹干了,顾重楼看见的只有双微红的眼。 她的话,顾重楼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因为叶惊玄说她欠不起,难道仅仅只是欠不起么,顾重楼很在意这句话。 叶惊玄望着顾重楼,怎么挤都挤出笑脸,便只是站在原地,用一双犹带着些湿润的眼睛看着顾重楼。顾重楼叹息一声,举步走近她身边道:“起风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两个字如此温暖,叶惊玄由着顾重楼带着她回东山小院,顾重楼和叶惊玄的心同样沉重,忘记对他们两人而言,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顾重楼也犹自别扭着呐,尤其是看着叶惊玄站在顾至臻墓碑前,心里总忍不住把叶惊玄定位是顾至臻的心上人他就这么一直别扭却一直心仪着过来的,对于顾重楼这样一个向来自律,又凡事无求的人来说,这在很大程度上算是离经叛道,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观念 好嘛两人同样别扭,那就别扭着慢慢发现彼此的好吧。 第一一三章端午夜月似逢君 瞧着就近了七夕,日里叶惊玄蹲角落里画圈圈,无聊毛了,不时抬眼看着天空,忽然回头问了句霜叶:“今儿七夕,城里有什么玩的没?” “回娘娘,晚上有灯市,听说还会燃放烟花呢,娘娘若是闷了,晚上不妨同王爷一道出去逛逛灯市。”霜叶提议道。 叶惊玄一听来了精神,以前就在电视里看过灯会猜谜语一类的,而且每每这样的夜晚都有浪漫的邂逅,虽然她死会了,可好歹能去看看别人邂逅嘛,八卦始终是人类最伟大的事业:“王爷这会儿在哪儿呢?” “回娘娘,在书房呢。” 叶惊玄起身拍拍身上的草木屑和尘土,穿过园子到了书房门前,正打算让霜叶去喊门,没想到门就从里面开了:“奴才给娘娘请安。” “是陆先生啊,不多礼。”叶惊玄能认得的人不多,王府上下也就认得几个常见面的丫头,以及顾重楼身边两个重要的文士。 陆焕川侧身把叶惊玄让了门里边,又转身出去,回头看着门时不住地露出笑容,在他们眼里,顾重楼和叶惊玄能好好相处,那比什么出什么主意去稳定各方都要强。反正他们这王爷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在太平天下做一个清闲王爷,有这样的主子,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叶惊玄进了看见顾重楼正在案上写画着什么,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去看看顾重楼在做什么。顾重楼却不语地低头笑着,叶惊玄的脚步和谁都不同,还做出一副谁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也就顺着让这妮子演上一回。 叶惊玄一看原来是在副莲花图轴,于是忽然凑过脑袋去,在顾重楼面前大喊了一声:“顾重楼,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了” 等惊玄意识到自己嘴里说出句什么来,在顾重楼愣愣在眼神里早就笑趴下了,趴在桌上实在笑得不行了重楼看着她许久才问道:“你这怎么一阵一阵的抽风大晴天的哪来的雨和雷。” 叶惊玄瞪了顾重楼一眼。才说道:“重。这里很闷。听说晚上有灯市。咱们去看灯市吧。” 顾重楼指了指椅子示意叶玄过来一块坐着:“我说你怎么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还一脸地欢实来是找着乐子了。行。今儿七夕想来街市上热闹得很。咱们身为一地之主。总该去与民同乐一番。” 官腔传说中地套话。叶惊玄拜服。连去看个灯都能想到与民同乐是银才啊晚饭过后。两个人不带侍卫就出了门虽然张怀广和陆焕川不放心。但是想想徽城里地百姓大多对这二位尊敬有加且顾重楼功夫也不错。也就随他们去过一晚二人世界了。 叶惊玄和顾重楼共乘一骑下了山灯市上就已经是月明星亮了。街道上这会儿正挂着灯。处处灯火闪闪地好不动人。两人慢慢地骑着马穿过街道。感觉穿过街道两边地灯火时。像是穿越了红尘一般。忽然一回头看着顾重楼。那又灿烂如星地眼睛。想起一句名词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美好啊真美好。夜晚果然是jo地集散地。如此暧昧地气氛。不jo那才叫怪了。 两人下了马。把马拴在春徽堂地门口。小二正在那磕着瓜子。守着灯摊儿。春徽堂也应景儿开了个灯摊。掌柜地说卖纸地不摆灯摊。那简直是天下奇闻。于是叶惊玄就随着去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叶惊玄忽然停下来,有个灯摊上的灯特别不一样,于是拉着顾重楼过去。 到了灯摊前面,踮起脚指着上头那盏莲灯对顾重楼说:“重楼,我喜欢那盏灯,你要把谜语猜出来噢。” 顾重楼看着最上面那盏灯,在烛光之下竟有五色光华,确实很好看:“一夜风流错铸成打一字?” 一夜风流铸成错,叶惊玄也跟着在心里念了一声,这不知道是个啥谜底,于是侧脸看着正在想着的顾重楼问了一句:“会是个什么字呢,是悔吗?” 摆摊人摇摇头,冲着叶惊玄一笑:“姑娘,你们还可以再猜两次。” 叶惊玄承认她没有猜谜的天赋,于是看着顾重楼,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顾重楼感觉着叶惊玄看过来的目光道:“别这么瞧着我,要是三哥、六哥来,一定能猜得出来,我可猜不出来,只隐约知道应该拆字重排出一个字来。” 叶惊玄撇嘴,她忘了顾重楼的专业是弹琴,于是又回头看着摆摊人:“店家,我买下这盏灯好不好,我多给银子,这盏莲花灯卖我好不好。” “只赠不卖,姑娘如果喜欢,不妨再猜猜。” 叶惊玄看着那盏灯,又看看顾 “重楼” 顾重楼细细地看了看灯,问了叶惊玄一句:“你真喜欢?” “当然喜欢,不喜欢看都不多看一眼了。”叶惊玄也难得喜欢样东西,没想到还得不到,这会儿正郁闷呢。 “回头我亲手做一盏送你如何?”顾重楼自信如果他要动手做,肯定能比这做得更好。 叶惊玄眼前一亮:“你会做吗,那太好了。我刚才还嫌这个太大了些,我要做巴掌大一个的,放在碧园和定园中间的水面上,晚上星星点点的,一年四季开莲花,肯定好看极了。” 顾重楼回想一那小溪,估摸要很多朵才能达到星星点点的效果:“我做一个,回头去春徽堂定一些放园子里就成了。” 叶惊玄满意了,拉着顾重就要走,那摆摊人又叫住了他们:“姑娘,今天七夕,拿盏灯去放吧,放在河上许个愿,说不定就能成真了。” 叶惊玄看着盏小小的灯,笑笑接了过来:“谢谢你,如果我的愿望成了真,我以后就年年来放。” 顾重楼领着叶惊玄到边,河边正一堆人挤那块放着灯,顾重楼担心叶惊玄被挤在人群里不安全,于是拉着叶惊玄道:“再等会儿吧,这么多人,你掉河里去了我可不会水。” 叶玄白了一眼:“那你可别过来,我打小在海边长大,别的不会,水性可好得很。只要不让我来救你就成了,我可驮不动你。” 叶惊玄说完就冲进了人群里,颇有分在大商场折扣时,冲进人堆里抢便宜衣服的劲儿,一会儿就到边上占了个好位子,愿还没来得及许,到是一激动直接就把灯扔河里去了,看着小灯越漂越远,郁闷地走回去。顾重楼则在原地笑得乐不可支。 “你真是讨厌,这幸灾乐祸劲,了就让人想抽你。”叶惊玄很不满地埋怨了一句。 顾重楼却依旧只是笑着,从身后又取出一盏灯来:“给你,我们去另找个地方放吧,你也真是,话都不听我说完就跑了。” “你这叫马后炮。” 顾重楼领着叶惊玄到了桥上,两人一眼望去,两岸放灯的人挤成了灯火点点的一串,像是给河镶了个闪亮温暖的边儿,河上也是依稀的灯火朵朵,花样各不同,在河水上随波飘荡着,场面说不出的灿烂,就如同是天上的星河落到了人间一般。 “许个愿吧。”顾重楼在叶惊玄沉迷景色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 “天下太平,有情人成眷属,暂时没找到的赶紧找到,大家都吃好喝好玩好,什么都好。”叶惊玄随意地说着,反正许愿这东西,要灵了就是碰上的,年年生日许愿,能有个把成了就不错了。 顾重楼则听得一脸兴味,第一回听人许愿说这些的:“你倒真是有意思,不替自己许,倒替天下所有人许了愿了。” “这所有人里也包括我嘛,所以我不亏,还大大的赚了。”叶惊玄莞尔一笑,透着说不出的慧黠。 顾重楼一笑,这小小女子的心倒真是大得很,两人站在桥上放眼看着,四周的人群尽收眼底。叶惊玄忽然看着河岸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浑身僵硬地站着,连顾重楼叫她都没有听到,只觉得浑身像是掉在闻冷窖里,全身的血液却都往脑袋上涌,脚下却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重楼顺着叶惊玄的眼神望去,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身形和顾至臻竟然那样像似,恍然间顾重楼都认为那就是顾至臻了,更何况脑袋里乱糟糟的叶惊玄。 叶惊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去,脚在她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桥下迈了。顾重楼看着叶惊玄离去,在后面喊了一声:“惊玄” 叶惊玄闻言回头看着顾重楼,眼里一片迷惘:“重楼” “不要去。”顾重楼艰难地说着这句话,总觉得果此时叶惊玄走了,那么他们就会重新回到原点。 叶惊玄却无法不去,摇摇头看着顾重楼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要一个答案。” 顾重楼看着她转身下了桥去,挤入了拥护的人潮之中,知道自己应该跟上去护她安全,只是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如同压了千斤一般,只能看着叶惊玄在人潮之中越走越远,直到连人影都消失在了转角。 他愣愣地站在桥上,扶着栏杆任胸口的疼痛一点点涌上来,直到如同这夜色一般淹没了他,脸上却没有一点伤痛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那条灯火灿烂的河,神色冷清、落寞。 第一一四章心如月冷 惊玄一路追着那白衣男子过去,在巷子里穿行着,一停,又继续走,她每每想上去看个明白的时候,心里又莫名地在害怕,总是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近前。 两街的灯火映照下,那男子衣襟飞扬的样子,更让叶惊玄觉得那个人就是顾至臻,可是顾至臻明明就已经葬在了东山上。如果是鬼魂不,不可能有鬼魂,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白衣男子又开始动了,而且越走越快。 叶惊玄连忙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扔掉,急步追赶着前面的人,越追赶越觉得前面的人和顾至臻越来越像,行动举止间更是说不出的相似,于是心下里便更加确认那就是顾至臻,心里的喜悦念头像豆芽菜一样,见着水就疯狂地萌芽。 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男子越走越快,叶惊玄就急了,停下来大喊了两声:“子夜,子夜” 前面走着的白衣男子微微顿了下身子,却又继续往前赶,并没有如叶惊玄所期望的那样停下来,更别说回头看她一眼,或者说句话。 叶惊玄愣怔地在原地,看着那个白衣男子一转眼就从街角转弯,消失了身影,这才又举步追了上去,可是巷子里却已经没有了那白衣男子影子。她迷惘的转了几圈,视线里却始终没有那个白衣男子,他哪里去了? 叶惊玄开始后悔,刚才为么没有早些追上去看明白,问明白,现在人已经不见了不见了 她在嘴时喃着不见了三个字,胸口一阵阵气闷,一阵小凉风吹来,把她最后一点希冀也吹到了地上可是她却仍然不愿意死心,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拔腿就跑,一边在嘴里高声呼喊着:“子夜,子夜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你要江山你便去,哪怕只出来见我一面也好,不管你是孤魂野鬼,还是活生生的人都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一路奔跑中,四周的行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是她不在乎,渐渐地跑得没了力气,勉强支撑着那点信念也已经在被晚风吹凉了,随便就这么往街边一蹲,终于还是哭出声来了。 四周正逛灯市地人纷纷围了过来着叶惊玄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认出来这个抱头放声哭着地姑娘就是他们地王妃娘娘。 “你说这姑娘是怎么了。莫是被人欺负了吧?” “胡说。这干净整齐地欺负什么。说不定是心上人没来。伤心呢。” 大家一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也有人上前来劝叶惊玄她这会儿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感觉整个街道上像是只有她一个人一般在待边地台阶旁边。越哭就越伤心。 围观地众人见劝也没用问又不答。终于也没耐得住渐渐地就散去了。叶惊玄独自蹲在那儿渐地哭得没了声儿。街市上地人越来越少。灯火也越来越幽暗。过不久。各家地灯摊也都撤了回去。只留下各家铺子地防风灯在夜色下散发着微弱地光芒。 叶惊玄丝毫没意识到她应该回去。只觉得夜色深重。露水一点点起来。沾湿了她地衣裳。偶尔有风一吹来时。浑身都凉透了。脸上挂着泪痕。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叶惊玄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远处,似乎满世界都是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可是伸出手去一抓,却又什么都没有。冷冷地看着前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落空后的绝望:“子夜,那是不是你,如果是为什么不等我,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相似” 原本已经渐渐平复的心,在此刻又重新起了波澜,忽然又想起了她走下桥时,顾重楼看着她的眼神,那也是极失望的眼神,心头一凉,苦涩而僵硬的笑涌上嘴角,迎着风笑得是那样的凄凉与寂寥。 夜越来越沉了,叶惊玄却只是紧紧抱着膝,蹲在台阶下,远处传了轻轻的打更声和着虫蛙的鸣叫声。袖子和衣襟上的水气越积越多,只要稍微一动,都能滴下水珠子来,但是叶惊玄没有动,只是目无焦距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耳朵里似乎隐隐传来些呼喊声,像是在叫她一样,可是她却只是愣愣地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另一头顾重楼正带着大队人马在找她,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街和小街多不胜数,顾重楼这下心里是真着了急,找了一个多时辰了,都还没有找着人。现在他心里后悔得很,当时就应该跟上去,现在人不见了,他心里担心得胸口一阵阵发堵:“惊玄,惊玄” “王爷,这边没有人。” “王爷,这边也没有人。” 听着侍卫一个个来报说没找着人,他心里的担忧就更深了 神色急切地看向四周,用眼睛搜寻着任何一个可能的没能发现叶惊玄的身影,这时候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大半夜在街上一个人行走,这要是有个万一,他将会悔恨一辈子。 “赶紧再去找,一定要找着。” 侍卫们也都知道顾重楼着急,他们也同样急啊,天家的媳妇,要是有个好歹,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是王爷,奴才们再去找,一定找到娘娘。” 顾重楼忽然闻到一些淡淡的紫檀混合着白兰花香的气息,远远地从风里被带来,于是他遁着风的方向急步赶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一袭青衣蹲在台阶旁的叶惊玄,连忙加快脚步跑到叶惊玄面前。 只见叶惊玄眼脸上,头发上,身上全是**的露珠子,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顾重楼的心像裂开了小小的口子一样,撕裂般的疼痛:“惊玄” 叶惊玄没有抬,从一片阴影里发出声音来:“他为什么不肯见我,你说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带着人担忧地找了大半,没想到找着人了,却从嘴里问出这么一句话,顾重楼只觉得满腔的热血掉进了冰窖里,瞬间就冻成了冰块。顾重楼却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叶惊玄身上,才蹲下来平视着叶惊玄道:“惊玄,不是九弟,那绝对不是。” 叶惊玄却忽瞪着顾重楼气愤地道:“当然是他,一定是他,他没那么容易死,一定是他一定是” 说完她激动地站了起,顾重楼也跟着站起身来,叶惊玄的身子微微一晃,顾重楼连忙扶了一把,叶惊玄又看着他道:“他在哪里,他会去哪里为什么不见我” 话还完,却已经倒在了顾重楼怀里,双眼紧紧地闭着,却依旧在喃喃着为什么一类的话,顾重楼抱着怀里**的人儿,心也跟着被打湿了,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叶惊玄,顾重楼和出一口气,叹息着抱起叶惊玄叫人牵来了马,翻身上马带着叶惊玄一路奔回王府,王府更近也有专门的大夫。 “怀广,赶紧大夫去碧园,焕川去叫丫头烧好热水,准备些热的吃食,要好入口的。”进了王府,顾重楼一边抱着人往碧园走,一边吩咐开了。怀里颤抖的人让他的心越来越不踏实,而且她的身子也在一点点变凉。 沐浴完换了干净的衣裳,惊玄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些了,大夫请了脉说是只有风寒虚症,开了药就去抓药、煎药去了。当丫头把热粥送上来的时候,顾重楼又犯了难,这会儿叶惊玄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吃这些东西下去了。 “下去吧。”丫头走后,顾重楼端着碗坐在床边,看着叶惊玄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吞了两口粥在嘴里,俯下身子渡进叶惊玄口中。 好在叶惊玄倒也老实,都进了喉咙里,还是乖乖的咽了下去没吐出来,这跟她肚子这回正空得咕咕响也有关系。 好不容易喂完了粥,药又端了上来,顾重楼呆着汤药,黑乎乎的看起来就能苦死人,顾重楼忍不住皱眉,他打小就不是个乖乖喝药的主,长大了身体结实着,更是与药绝缘了。看了眼床榻上的叶惊玄,犹豫了会儿心一横把药倒进了嘴里,眉头皱得死死地把药喂给叶惊玄吞下去。 喂完了药赶紧起身往嘴里扔了颗桌上的果子,这才把那苦味儿给压了下去,又坐回床边看着叶惊玄不由得摇头叹息:“惊玄啊,你轻易忘不掉他是吗?在你的心里,他永远是份量最重的那个,那么我呢,究竟算什么?” 虽然一直不愿意这样想,但经此一事,顾重楼却不由得不这么想了。迷糊中的叶惊玄翻了个身,药性渐渐上来了,嘴里咕哝着一些声音,顾重楼起初没有听清楚,于是俯下身子贴在叶惊玄嘴边才总算听清楚了。 只是此刻,他却宁愿自己没有听清楚,因为叶惊玄反复说着一句话:“子夜,不要走,子夜,不要走” “便是睡梦中,也只有他么”顾重楼凄苦地一笑,胸口像是被这句话揪死了一般,几乎快要窒息。终于明白,就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他,也比不过叶惊玄心里的顾至臻,或许永远也无法相提并论。 这一夜他的心凉了,定定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毅然转身离去。 “我愿意等,你便愿意给我机会等么”他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心冷了也会转身,他抬头望天,这才发现今夜的月光竟然是如此的冷 第一一五章愿卿多珍重 惊玄昏睡了两天,顾重楼每每忍不住来看她的时候,那张睡得安稳的脸,心里百般滋味齐齐在胸口翻腾。 第三天,叶惊玄好不容易醒来了,正巧是霜叶在一旁守着,叶惊玄睁开眼睛一看见是霜叶便咕哝了一句:“霜叶,我饿了” 霜叶原本正在绣着花儿,一听叶惊玄的声音,立马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凑到床边上:“娘娘,您可醒了,这几天可把奴婢们给担心死了。奴婢这就给您备吃的去,您先躺着,奴婢让桐月过来侍候您。” 霜叶待叶惊玄点了头便往门外走,叫来了桐月便出门去厨房,没曾想在院子转角处遇上了顾重楼,连忙行礼喊了声:“王爷。” “娘娘醒了?”顾重楼远远地听到了霜叶高兴的呼喊,原本心里一激荡迈步就想进去,可一想起那夜,这脚就无论如何迈不动了。 “回王爷,娘娘醒这会儿喊饿了呢。”顾重楼这些天总来,霜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主子和睦了,她们日子才能更好过。 “好好照顾娘娘”顾重楼一叹,丢下这句话人就走远了。 霜叶在原地神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应该欣喜若狂的人,现在怎么反倒是转身走了,不是应该进去卿卿我我的吗。难道这二位又闹什么别扭了,霜叶实在想不过来只能佩服这二位也太能闹了。 霜叶端了粥来叶惊玄,惊玄三两下就喝光了,摸摸肚子总算全身又有力气了,感觉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今天什么日子了?” “回娘,今儿已经初十了都睡了两天了,您要再不醒呀王爷就该急疯了。”桐月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桐月这话不还好。一说起来叶惊玄就想起来。这会儿还没有看着顾重楼呢。忽然又一想。或许是因为那晚。所以才她讪讪一笑。若她捧着一颗炙热地心去待人。却被弃之不顾。她恐怕只会比顾重楼做得走得更快。 明明这么;。也以为自己可以理解是她地心里还是难受了。胸口闷闷地一句话说不出来。桐月在一旁见叶惊玄不说话。于是看着窗外地阳又说道:“娘娘。今天日头好不如出去瞧瞧。园子里地秋海棠和秋芙蓉都开花了好看了。娘娘这两天闷在屋子里。也该出去见见太阳。老闷在屋子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 霜叶听着桐月这么没上没下地话却也不出声阻止。心里念着一句叶惊玄常念叨地话。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顾重楼不来看叶惊玄那么她们去人眼皮子底下晃晃又何妨! 叶惊玄也正好是躺得骨头发软了。见了外面地阳光蓝天里还待得住。稍微收拾了一下领着两丫头去花园。一路上天青气朗倒真是一派地秋光浪漫。 “娘娘。您瞧那不就是芙蓉是向阳地高枝越是开得快。而且开得又大又艳。这背着阴开地又小朵。颜色也淡。开得慢谢得快。好生可怜啊!”桐月无心地言语让霜叶在一旁撇嘴一笑。看不出平时叽叽喳喳似乎天真得很地桐月。竟然也有那份子心思。 叶惊玄撇撇嘴。这两丫头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有些花越是向阳越是高枝就越死得快。花嘛。都是早开早谢。迟一日早一日有什么区别。但能开过一季。便此生无悔。高枝上为人开。背阴地地方为自己开。各有各地计较。” “娘娘,您总是这样,您就真不在乎王爷的心呀,您要真不在乎,何必眼巴巴地出来,还老远地要转到这园子里来。”霜叶终于也忍不住了,在她看来就压根就是叶惊玄在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然后顾重楼就跟着一起别扭了。 “不是桐月说这里的花开得好吗,我是来看花的。”叶惊玄这会儿也体会到了什么叫欲盖弥彰,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面对顾重楼,而且原本她就觉得若没有她,顾重楼应该会有一个更值得去期待去相守的女子做王妃。是她让顾重楼过得不痛快了,那么现在,顾重楼回头是岸了,她也应该爽快点。 走着走着,还真在园子里看见了顾重楼,叶惊玄低下头,又忍不住稍稍抬眼扫了一眼,顾重楼就那么从她面前过,她刚想着叫一句来着,可顾重楼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远远走开了。顾重楼这么把她晾在了原地,她心里的滋味还没来得及上来,就远远地看到了方雁飞从另一头过来。 “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方雁飞是特意来找叶惊玄的。 “不必多礼了。”叶惊玄看着方雁飞心里就犯嘀咕,这 找她做什么,那二位可都是无事不登门的主儿。 方雁飞心说,已经看着效果了,刚才顾重楼从叶惊玄身边过,不看一眼不发一言,方雁飞心里就有了计较:“娘娘,妾听说您感了风寒,心里忧心正想去看您,给您请过安呢。现在看来娘娘已经大好了,妾也就安心了,近来天气转凉了,娘娘可要注意着身子。” “劳你费心了,我向来顶好,偶尔感了风寒三两天也就好了,倒是让你担心着了。”打太极,谁不会,姚思敏是个中高手,她总算学了半成功力,也够对付过去了。 方雁飞笑笑又请了安离开了,叶惊玄转身朝着另一方向去了,再赏花这花就怎么赏都不美了,越看越烦人。刚才顾重楼到底什么意思,不理会她,那男人才夸他有爱,他这会儿就这么冷着脸呃,好吧,姑且当他这会儿忙,没时间顾她吧。 叶惊玄咂咂嘴,猛然间被这么一冷落了,还真不是味道,于是开始替人找借口了。她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太有意思了,人捧脸来的时候,她看着担心,人转身走的时候,她又不是滋味,真难侍候 看着眼前一树洁白的海棠花,叶惊玄忽然又想起了七夕那晚看到的白衣男子,这会儿也回过味来,那不会是顾至臻,神态举止虽然很像,却过于僵硬了,那晚大概是太急了,不管不顾的找过去,就没想到如果真是顾至臻,绝对不会扔下他走的。顾至臻野心虽大,心却也软得很 甩甩头,叶惊玄放弃了想么茬儿事,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傻到了骨子里去了:“霜叶,我累了,咱们坐一坐吧。” “娘娘,您都不急吗,王爷他” “霜叶,别说了,他现在这是他的选择,他有资格做这样的选择。”以为自己不在乎,但心里却很难受,用手压压胸口,原来也有些轻微的疼痛。 “娘” “好了,别说了。”惊玄恼得很,顾重楼这样的态度她是理解,可也又恼又烦心。 叶惊玄后的几天里,一直期待顾重楼能来碧园,可是等了又等,连个人影儿都没瞧着,心也就凉了半截儿。每逢初一、十五叶惊玄都要和顾重楼一块儿上正堂吃饭,今儿又刚好十五了,叶惊玄中午到了正堂却没有看到顾重楼的人,一问文嬷嬷说顾重楼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叶惊玄也跟着吃不下饭了,顾重楼变得太快了,她错了,可好歹给个改过的机会吧她却没想到,顾重楼在乎的并不仅仅是那夜她的转身离开,更多的是因为她心里念念不忘顾至臻,她的心里没有位置可以给他。 用过了饭,叶惊玄就领着丫头回碧园,午后的时光最是无聊,心里想着那想着去拿本书看看,就带着丫头去书房找书看。 绕来绕去好不容易到了,叶惊玄却听见里头有些细碎的声音传出来,有顾重楼的还有属于女人的嗓音。 她还不及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出来的人是徐罗衣,徐罗衣见了叶惊玄弯腰低头一拜:“娘娘千岁,妾给娘娘请安。” 叶惊玄的心里非常震惊,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徐罗衣,还没说话顾重楼又从里头出来,见了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徐罗衣说了句:“你先回去,怀广去备马。” 徐罗衣离去了,张怀广也去备马了,顾重楼抬腿就走便又和叶惊玄擦肩而过,叶惊玄实在忍不住了,转身看着顾重楼:“我又不是个摆设,是个活生生的人,你难道连看我一眼都觉得烦么。” 顾重楼顿身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也不是个摆设,是个活生生的人。” 叶惊玄愣神待在原地,同样的话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这么难受:“好吧,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顾重楼听了这话回过身来看着叶惊玄:“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是我该问问你,你想怎么样。” “我”就一个我字,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想怎么样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被顾重楼这么猛一扔开,特别难受。可真要她说出个什么来,话就堵在了心里,连个出口都没有。 “惊玄,你且珍重吧。” 顾重楼扔下这句话就走远了,叶惊玄怔在当场,顾重楼的话,她没有听明白,不过很快的,她就会明白的。 泪啊,开虐了,我又不忍心了纠结啊 第一一六章重楼远行 然没过多久,叶惊玄就明白了顾重楼的意思,皇帝下重楼领兵巡边,这无疑是要让顾重楼将来在铺路,顾重楼原本可以回绝,因为皇帝的旨意并不强硬,反而大有你可以不去的意思。可正巧赶上顾重楼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一走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倒让皇帝很意外。 叶惊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走就走呗,干嘛还要不声不响的,别人都去门口送,她就闹别扭的不去,反正顾重楼也未必想见到她,这不就正好顺了她的意。 “娘娘,您不去送送王爷,这一去可就是月余不见人,您就真的不想见上一面,”霜叶在一旁干着急,叶惊玄却依然没有回她一下的意思。 叶惊玄撇着嘴正跟自己生闷气,她至于让人埋怨成这样么,顾重楼的心眼儿也太小了吧。从前觉得人气量大,这会儿自己落了埋怨,还怪别人心眼小,叶惊玄啊也终于是渐渐在乎了,只是犹自不觉得而已。 “娘娘,娘娘”桐月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娘娘,府里上下都去送王爷了,您再不去就见不着了。” 叶惊玄一听这就坐不住了,连忙奔出门去,霜叶和桐月相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叶惊玄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而门口这会儿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包围着了,叶惊玄老远就看见两小妾围着顾重楼好一幅依依惜别的画卷,于是心里开始泛酸水儿,既然都有人送别了,那她就不凑那热闹了。 想到这儿,叶惊玄就转身路返回,霜叶和桐月跟在后面满脑袋的雾水,两人也没看着那头的情况,于是又跟在叶惊玄后面折回去:“娘娘这是为嘛,出来了话不说一声就走,您这不是折腾自个儿嘛。” 叶惊玄穿过廊,一晃便靠在了院墙上,不说话光抹泪,心里莫名地堵得慌,霜叶一看叶惊玄落泪了,手忙脚乱地劝着:“娘娘别呀,您如果舍不得王爷,只要您说一声,想来就算是圣旨,王爷也会拒绝您这不言不语的光是背着人掉泪,自己不痛快了,王爷也未必知道。” “我就不想让他知道原本应该得更好,是我让他徘徊了”叶惊玄满脑子的委屈,顾至臻压根没了影,这会儿就连顾重楼都要走了:“他们都走好了一个人也可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一个人都可以过得好好的” 一边说一边掉泪,霜叶好气又心疼,心说这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一个人能过得好好的还掉什么泪走了正好称心了该笑才是嘛。 “娘娘。您别伤心了您一伤心:婢也难过了。”桐月向来心软得很。一见叶惊玄抹着泪陪着掉起泪来。 霜叶一拍脑门。好嘛个伤心抹。一个不劝倒罢了。还陪着一道难过。这什么主子。什么丫头:“娘娘。您现在去还来得及。王爷应该还没走呢。” “我不去。他身边现在正莺莺燕燕地。不少我一个” 这下两丫头都明白了。原来是酸劲儿上来了。这不在乎地酸水倒是冒得很带劲:“娘娘。您真不去?” “不去。他爱上哪上哪。我才不去送他。”咬呀。紧握拳头一副舍生取义地样子。霜叶差点就没忍住。 而另一头。顾重楼看见叶惊玄出来。心里高兴得很。可没想到叶惊玄才露面就又折了回去。顾重楼心下不是滋味。可一看身边水泄不通地。想来那丫头又打了退堂鼓。现下心里后悔得不行。于是撇开人群向叶惊玄回头地方向走过去。 只听到了叶惊玄那句“他爱上哪上哪,我才不去送他”心就跟掉井里了一样,清清冷冷的,全没听出叶惊玄的话里尽是幽幽怨怨的调子,转身就走,这回真是凉透了心了。 “你就那般的不在乎,我还当自己多少有几分份量,全没想到竟然那样不得你念想。”顾重楼迎着风一边走一边叹息,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苦涩难当,倒比叶惊玄方才更难受了几分。 在王府一干人的欢送下,顾重楼上了马带着大队侍卫开路走远了,欢送的人很多很多,却没有他希望的那个人,也许他的希望本来就是空想,自然没有实现的可能。顾重楼骑在马上,看着周围夹道的人,心里愈发沉重。 而王府里,这会儿也就愈加不平静了起来,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府里的三个女人加起来,却远不止一台戏那么简单。 “雁飞妹妹,你说 下来该做些什么。”徐罗衣伸出修长的手指,正由涂着丹蔻,鲜红的颜色如血一般,徐罗衣却看得极其满意,这艳丽的颜色却压根就不是妾该用的。 方雁飞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一阵冷笑,面上却半点不现:“姐姐,上回咱们那招棋果然用对了,今天她没来送,王爷这些日子也没去她那儿。现下王爷远行了,正是好作文章的时候,王爷走了,她又是个凡事不过问的主,咱们自然就方便行事了。” “雁飞妹妹,我是个不会绕弯子的人,你有什么就直说了,省得我去左想右猜的浑不痛快。”徐罗衣看着涂完丹蔻的十指,满意得笑着,这鲜艳明丽的颜色,多么明艳动人。她想要做的,就是永远留这明艳的颜色在身上,而不是看着妆扮在别人身上。 方雁飞冷笑一声,像叶惊玄那样的女子,像兰一样,幽香清远让人无法忘怀,而徐罗衣无非是一株红罗花,倒是艳丽,但看过后就容易忘了,留叶惊玄在府里,谁也进不了顾重楼的眼:“那得看姐姐是想一劳永逸,还是杀杀鸡儆猴。” “噢杀鸡儆猴怎样,一劳永逸又怎样?”徐罗衣不愿意出主意,将来就算被捅了出去,好歹还能说全是方雁飞的主意,她存的就是这念头,所以宁愿装点傻。 要知道,能嫁进王府里的,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方雁飞笑笑答道:“如果只;杀鸡儆猴,那便找人吓唬吓唬就是了,若想一劳永逸么,倒是更容易,吓唬吓唬后再做点什么便是了,想姐姐雁城徐氏之后,将军世家,找出个把这样的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徐罗衣心下想,这么做便太明显了,于是摇头道:“雁飞妹妹,我不过雁城徐氏的庶出,妹妹说的轻而易举的事,于我而言却是千难万难了。” “那妹妹就没法子了,姐姐,我们应一条心的,想来姐姐和妹妹一样,都不乐见那人在府里,那我们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吐真心话呢。”方雁飞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递给徐罗衣。 徐罗衣接过来问道:“这什么,妹妹难不成要亲自动手,这事儿可沾不得?” “姐姐,这不会致命,无非是些玩艺,她不是正在用药么,加点料下去,非但不会好,反而会越来越严重,王爷一去月余,只要咱们想些法子,等王爷回来只怕她就该香消玉殒了。”方雁飞依旧浅笑着,仿佛这不是在决定人的生死,只是说女工、首饰而已。 徐罗衣拿着手里的药末子,心里经有了主意:“妹妹,这事儿看来还得另外找人做,咱们都不成,那老婆子天天守着熬药,谁也近不了前。” “姐姐,汤药咱们进不了,熬药的锅咱们总不至于也不能碰吧,就算锅不能碰,她也总要饮茶喝汤吧!姐姐只要咱们愿意做,何愁没有办法,百密也总有一疏。”方雁飞从来就没想过事情会很顺利,所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方雁飞走后,徐罗衣拿着药末子独自回了房,不由得一阵冷笑:“方雁飞,你就真当我是那么傻,这药我如果放了,才真是趁了你的意,中了你的计。” 方雁飞当然不知道徐罗衣在想什么,就如同徐罗衣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一样。那包药末子,无非就是包珍珠粉,她也没笨到真把底托给方徐罗衣。 两人同样自以为聪明到了家的女人各自打着主意,而叶惊玄这会儿万事不知,正在碧园里发愣。刚回了碧园就有人送来了盏莲花灯,小小的巴掌大,精巧而雅致。看到这盏灯又想起了七夕那天晚上,顾重楼说过要做莲花灯给她,于是又跑到碧园的水边一看,两园夹着的溪上正飘着盏盏莲花灯,虽然是大白天,但一池飘飘摇摇的莲灯浮在青波之上,着实美丽,到了夜里肯定会更好看。 叶惊玄站在溪边傻愣愣地笑着,心头暖融融的,心想他原来还记得,连自己都快忘了,没想他却放在心上,现在她开始期待顾重楼回来的那一天了。好吧,她要道歉,而且说声谢谢 叶惊玄却浑没觉得,顾重楼更希望的是她能敞开心扉,而不是道歉或者道谢。 我虐女主的时候,她们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虐七七的时候,她们又说这么好的男人你也下得去手无语望天啊 第一一七章王府的家不好当 罗衣没有用方雁飞给的药末子,却另让丫头去药店里淮山粉,做要做给方雁飞看,但却不能用这么笨的方法,到时候太容易出事儿。 徐罗衣拿着淮山粉,吩咐自己从本家带来的丫头去膳房:“你拿着这个去,千万记住,不要让别人看见了,但如果是雁夫人的丫头,看见了也无妨。” 那丫头跟着徐罗衣自小一块儿长大,知道这位主子也就是个有心没胆的,倒也不多问,粥里汤里,丫头自然有丫头的办法。 方雁飞得知了徐罗衣的动作不由得一笑,转身去交待:“藏雪,你现在可以去了。”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应都没有应一声就已经飘远了,方雁飞这才打开窗子看着笑了笑,一株凌霄花依着窗沿儿开了上来,小朵小朵的却透着勃勃生机。方雁飞伸手掐下来一朵放在手心里,脸上透着莫名的忧愁,与方才意得志满的样子半点也不像。 “潋,现在的我你看了,必是面目可憎吧,那个自以为一世都可做莲的闺阁女子,如今也终于争宠夺爱了。”一声叹息,手上凌霄花落入泥土里,淡淡的香气在手上流淌而过。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把药给了徐夫人不是更省心么,亲自动手反倒是不安全。”丫头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着做一份,暗着再做一份。 方雁飞望着笑:“她如果信我自然不会让她太难看,她如果不信我,真自己动手做了什么,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她最好信了,不过想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信不了我,就如同我不会相信她一样。府里的争争斗斗,我和她谁不是明白人正不明白的应该是像王妃那样的天之娇女。” 丫头低头沉思,回想起偶尔见叶玄时,那女子身上的气度和举止,总觉得不大对劲:“小姐,我总觉得王妃娘娘她并不那么好对付,小姐该为自己留条后路才是莫做后悔莫及之事。” 方雁飞看着自己带来的生丫头,忽然凝神看着一笑:“平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番思量。放心确实不好对付,可像她那样的人,往往容易忽略,或者说是压根不认为我们能翻出什么浪来们这样出身高的人,往往都过于自信,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 丫闻言默然。一方面觉得方雁飞地话说得不错。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担忧。 惊玄这会儿。正是什么都不知道乐得轻闲地时候。一看到碧园与定园间地溪流站在那笑上好半天。弄得霜叶和月都麻木到无视了。 “娘娘地点心来了。江米粉圆子煮甜酒汤。”桐月手里端着一个小小地瓷盅惊玄闻着米酒地香味就跳了过来。揭开小盅一闻。一脸陶醉。 端起小碗来喝了两口。感觉似乎有点不对:“今天地圆子怎么滑滑地。放了什么。味道还怪不错地。王府地厨子果然厉害。就做个江米圆子都和外边地不同。” 桐月不疑有它。笑着应道:“娘娘喜欢就行了。今天放地是桂花糖。厨下里还让奴婢问娘娘。可喜欢这味道。如果喜欢以后就照着做了。” 叶惊玄吃出来了,甜香甜香的味道,配上米酒的香气还真是相得益彰:“不错不错,以后就这么煮吧。” 文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跳了出来,看着叶惊玄一脸的严肃劲儿,吓了叶惊玄一跳:“嬷嬷,你做什么,看得我这个小心肝儿呀,扑腾扑腾乱跳。” “娘娘,秋例银子还没发下来,这眼看着就七月中了,府里又见吃紧了。”自从把后园子的事交给霜叶后,文嬷嬷就很少管园子里的事了,大都时间要做的就是监督叶惊玄,有没有做好一个王妃应当做的事。 叶惊玄放下小盅,扶额叹息,这府里还真是花销大:“嬷嬷,这银子都花哪儿去了,怎么也没见个底儿呢。” 文嬷嬷跟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账本:“娘娘,您看看这些可都是您授意了的,徐夫人的新秋衣加上各色头面首饰,雁夫人整园子,又给换了新的家什,这可就用出去了千余两了。这些日子来,两园的伙食开销也比从前要大得多,娘娘这些您可都知道。” 叶惊玄低着头细想了想,好像霜叶跟她提过,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是啊,霜叶跟我提了,我就应下了,眼见着到秋天了,也该给置新衣裳了吧。至于整园子、换家什、置首饰什么的,每年不也该有这惯例吗?” 文嬷嬷看着叶惊玄一阵沉默,许久才道:“娘娘,府里没这惯例,要制衣裳、换家什等,府里会统一换,哪有单给两园换的。” “没有吗?可当初在松园的时候,我们家是有这惯例的,平时要什么也只需要跟我娘说一声儿就成。”叶惊玄倒不是多没宽宏大量,只是想起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当初也没想过要用这么多银子,这猛一听还真有些惊心。 文嬷嬷再次沉默,然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娘娘,松园是什么人主事,王府又是什么人主事。说句不当说的话,定国公大人就是个大钱袋子,恐怕怎么掏都不见少,而王爷就是个无底洞,怕是拿多少钱去,都填不满。一个尽往里挣,一个尽往外花,再加上娘娘你又使惯了银子也没个度,王府自然会缺银子使。” 呃一想到这个叶惊玄不得不点头,唉呀,她那爹怎么就那么会挣钱呢,现在好了摊上个花销比进项大的主,她也为难了:“那个,也没事,春回堂账上应当存着不少银子,回头让账房去取一趟就行了。上回我就跟重楼说了,他愣是觉得不合适,就一直留在那儿我也没动过。” “娘娘,这不过解得了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您以后别随便什么都答应。 您瞧瞧,今年您没置新衣裳呢,她们倒先穿上了,这叫什么事。”文嬷嬷一阵叹息,叶惊玄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好说话成老好人了。 叶惊玄这倒也想起来了,:个儿确实没置新衣裳,往年在松园姚思敏一个人就打点好了,她就等着穿就成:“嬷嬷,这个也不碍事儿,再过些日子宫里制的秋衣就该发下来了,我不正好穿着嘛。” 文嬷嬷摇摇,这真是个没脾气的主:“娘娘,您不能这么由着她们下去,否则迟早被她们欺压了去。” 欺压这倒是个问题,看来以后真能那样了,要不然这俩胃口越来越大,可不好养活:“嬷嬷,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以后要再遇着了,一听细想想。” 叶惊玄前脚跟儿才答应嬷嬷,后脚跟儿徐罗衣和方雁飞就来了,说是来谢赏的。叶惊玄翻了个白眼,她这才被训了一顿,这丫又来做什么:“先让她们去侧堂候着,我这就到。” 说着霜叶和桐月先去换衣裳,她身上这件衣裳舒服是舒服,就是太舒服了,缺少了衬身份的架子:“霜叶,真的非换不可呀,我觉得这身挺舒服的。” “换”霜叶无视叶惊玄的要求,从衣柜里找出件海蓝织缎云纹衣,翦水一般的裙脚,端庄中不失飘逸柔美。只是叶惊玄平时很少穿这些衣服,怎么穿着就怎么不爽,但一看镜子里还确实挺漂亮的。唉她平时不好打扮,主要是懒的,真是白占了这么好一身子骨,枉负了啊侧堂在碧园的内园的右侧,穿过花厅和琉璃廊子,转眼就到了,叶惊玄用力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要上战场,每回遇上这两女人她就觉得身处战场,没有销烟但更让人骨头发冷,心跳加速:“霜叶,要不你进去打发了算了,我懒得见她们。” “娘娘,两位夫人早晚都来请安,您未必还悚她们吧。”桐月很直爽地把叶惊玄的心思给戳破了,弄得叶惊玄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就好像没有听着一样。 “那是请完安就走了,所以娘娘才没事,这猛一要对面坐着,可能还得谈些什么的时候,咱们娘娘就悚了。”霜叶也跟着应了一句。 叶惊玄双眼一瞪,心说激将法,没用没用可无奈她就是受用这个:“去就去,难不成她们还是虎狼呀,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她们谢完了就打发她们走。” 说完便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迎着小道一路向侧堂的门开进,可真靠近那门了,心下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脑袋一伸,心一横,抱着迟早逃不掉的想法让守门的丫头把门打开了。她一边往里头走,一边看着那两女人低头行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埋怨起自己来,激将法啊激将法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破毛病给改掉,她怎么就这么好摆弄,这两女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可现在就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古代女人的杯具啊,在自个儿家还得小心翼翼地 预报,今天下午五点,有加更,请到时候来查收哟哟哟风紧,扯之 第一一八章有孕 事实并没像叶惊玄认为的那样发展,徐罗衣和方雁飞地请了安道了谢就告退了,叶惊玄还准备着有一场大战,没想到人就那么走了,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叶惊玄站起身来,走到侧厅的门外,看着外头园子里白花花的阳光,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就跟做梦一样过来的。尤其是遇上顾至臻以后的日子,更是梦里的梦,一切的一切竟然在这日的先后开始不真实起来。 就像庄周一样,她开始想,这究竟是梦还是真,曾经的是梦,还是如今的是梦。忽然间迷惘了,没有了方向。爱是啊,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求的是爱,追到头了是什么,顾至臻死了,而顾重楼如今也让她觉得别扭。 “是梦非梦,这些年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叶惊玄倚着门喃喃低语,霜叶和桐月听着没有作声。 叶惊玄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幸而霜叶和桐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向后倒下去,霜叶忧心的看着叶惊玄道:“娘娘,您上回的风寒还没好全呢,让您好好服药,您偏说用药三天,不用药七天,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呢。” 叶惊玄也犯着:糊呢,分明自己都觉得全好了,今天这一晕乎还真让她摸不着头脑:“我已经好了,可能是日头太晃眼了,一时不适应,你看现在不是好了吗?” 霜叶摇摇头,反正一提到药,叶惊玄就绝对不会好好答应,就算给了药经常趁人不注意喂了花花草草:“那还是传大夫来给您再瞧瞧,王爷眼下不在府里,您若是有个好歹,奴婢们可没法跟王爷交代。” 叶惊预先一交代什么呢又何必交代呢,徐罗衣和方雁飞二人,让她有了更深切的认知,那个男人或者说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都给不了完整。从前顾至臻是这样今顾重楼依旧如此,她执着些什么呢着了一切就能得完整吗? 抬头望着天空,忽然间始怀念那个五光十色的都市,人流间来来往往,至少她还是自由的:“霜叶,我想回家去,这里再好也不是家身份再高,也不自由。” 霜和桐月相视一眼叶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娘娘,您若是想定国候、定国夫人了您便回平城一趟也无妨,但先得把身子养好了要不然定国夫人得说奴婢们没照料好您呢。” “你个丫头越来越蹬鼻子上了。仔细我跟文嬷嬷说去。还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叶惊玄被两丫头扶回来房里。还找来了大夫给叶惊玄请脉。 叶玄倒是任折腾。反正躺小几上。只是那大夫本来眯着眼睛诊脉。忽然却睁大眼睛望着她。让她实在有些意外:“大夫。我不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大夫差点没让叶惊玄这话呛死。连忙摇头说不是:“回娘娘。容老夫再诊诊。不至于是不治之症。娘娘且放宽了心。” 叶惊玄本来就是下意识地侃这么一句。这大夫向来速战速决。这还是第一回请个脉要这么长时间:“你可是头一回要思虑这么久。什么脉这么难诊。” 大夫面上一喜终于确定了方才没诊错。这才站起来深深一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什么”叶惊玄觉得这场面太眼熟了。实在是眼熟到了诡异地程度。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就那么一回也能中标 大夫喜道:“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老夫这就给娘娘开两张药膳方子,药就不必服了。” 这晴天一个劈雳打的,叶惊玄直接就傻在当场,张嘴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还是霜叶赶紧取了红包包了银子递给大夫,并把大夫送了出去。 等霜叶把药都取回来了,叶惊玄还在那儿傻坐着一动不动,霜叶试着叫了声:“娘娘,您没事吧?” 叶惊玄苦着张脸,心说没事没事,太有事了,孩子都弄出来了,掐指一算她才十六岁啊,这眼瞧着明年就得滚出一小娃娃来叫她娘这落差太大了,她一时间接受不过来:“霜叶,这是真的吗?” “哪能不是真的,现下全府都知道娘娘您有喜了,陆先生还给平城和王爷那儿都去了信,估摸着过个几天,王爷和松园都得为娘娘高兴着呢。”霜叶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也挂着浓浓的笑意。不管这二位之间闹了什么不快,有了个孩子这二位就再也抹不开去了,再不成也绑一块了。 叶惊玄捂着脸,无奈地哼哼几声,要说初为人母的喜悦,那确实有,可一想到这孩子一生下来,她就再 和这一大家子,也肯定要搅上一辈子了。孩子就是女人这辈子都放不下的牵挂,叶惊玄叹息一声,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这孩子生下来,可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王府上下都知道了,报喜的信也送出去了,她没胆、也舍不得把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给弄掉,尤其是在这么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娘娘,大喜啊,奴婢特来恭喜娘娘,咱们王府有后了,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奴婢着人给京里皇上和德妃娘娘送信去了。以后娘娘可得保重身子,霜叶、桐月以后更要仔细着娘娘,娘娘没个轻重,你们要多看着点。”文嬷嬷一路从门口就嚷着话进来,脸上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嬷嬷,别再叫唤了,全天下都知道了”叶惊玄继续捂着脸,这纠结的心思里,又多了一分不好意思,开天辟地头一遭她怀着个孩子,扶额她自己这回还是个孩子呢。 文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叶惊玄:“娘娘,您以后起居饮食都要多注意着些,这怀了孩子可不是小事,尤其这还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呢,更要分外小心着。” “嬷嬷,我知道了,万事我都会小心的。”叶惊玄闷闷地哼叽一声,心里的滋味就更复杂了。 文嬷嬷没看出叶惊玄的心思,一个劲的在一边叮嘱着这,叮嘱着那儿,丫头们都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整个屋子里都透着喜庆,唯一不喜庆的却恰恰是本人,她正郁闷着呐。 幸好过了没多久,徐罗衣方雁飞来了,文嬷嬷才停止了叨叨,这二人是来给叶惊玄道喜的:“妾恭喜娘娘,愿娘娘早诞麟儿。” 叶惊玄看见二位头又大了,勉强笑着应了声:“承吉言了。” 徐罗衣递来个食盒子:叶惊玄:“娘娘,您瞧,这是雁城的名产,酸甜适口,雁城但凡是哪家夫人有喜了,必备这酸甘果子。妾知道娘娘什么也不缺,这是妾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霜端了过来递给叶惊玄看,叶惊玄意思意思瞧了瞧,却也没动手去吃:“罗衣费心了。” 方雁飞接着也递来个盒子:“娘,妾身没什么好贺娘娘,这尊观音小像妾长年叩拜,希望能保娘娘与腹中的孩子都平平安安。” 叶玄点点头让桐月去收着,接着又对方雁飞说道:“雁飞有心了。” 叶惊玄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她自己心里还倒腾着呢,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文嬷嬷站旁边一看,立刻喊了声:“徐夫人、雁夫人,娘娘怕是累着了。” 徐罗衣和方雁飞连忙告退,出了门二人皆是一脸的沉闷:“姐姐,你甘心么,你我二人比她来得早,如今却让她见了喜。” 徐罗衣和方雁飞一样浑不是味道:“怎么能甘心,不过她和王爷究竟是什么时候圆的房,据大夫说差不多快两个月了,细算来就是在东山小院的时候。妹妹,你说咱们算什么,在东山小院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她却” “姐姐,这个孩子留不得,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生下来,只怕你我二人再无立足之地。偌大的一个王府,王爷能看见的,便只有她了。”方雁飞不愿意伤人命,可是真到了节骨眼的时候,却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徐罗衣何尝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对她是有害无益:“妹妹,眼下府里所有人的眼光全在她身上,你我二人便是手眼通天,也毫无办法。” “姐姐,我给你的药,不要放了。咱们得另寻法子,否则只能替她人做嫁衣裳。” 方雁飞的话让徐罗衣心下冷哼一声,心道她本来就没放:“妹妹,那你倒出个主意,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咱们最多,还有半个月,王爷怕是会提前回来,这半个月里,咱们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姐姐,孩子是喜,可要是不在了就是伤”方雁飞面色沉冷地说道,十指紧紧揪着手帕,心里翻腾着无数的想法,最多的是不甘与怨恨。 徐罗衣想了想道:“妹妹,咱们这回一定要同心协力,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姐姐说得是”方雁飞仰面灿烂一笑,眼底却透着狠厉,和徐罗衣并肩站在自己的园子里,她迅速地找着查行的方法 欢呼,又一个月过去,这个月结束前,我送小叶子件礼物 第一一九章做父亲的滋味 报喜的信送到平城松园时,全府上下高兴坏了,尤整个一上午都在嘴里嚷着,我要做外婆了,我要做外婆了。刚开始大家都还笑眯眯地听,笑眯眯的恭喜,到了最后来,连叶惊尘和叶惊涛见了姚思敏都想绕弯走。 “霜城,你说我们送点什么给外孙好,唉呀,会是个外孙儿,还是个外孙女呢?”姚思敏这回简直就是比自己当年怀孕了要高兴上一百倍,恨不得现在就能长翅膀飞到徽城去,恨不得现在那孩子就能生出来。 叶霜城在一边偷乐,姚思敏已经给了他好久的脸色看了,一得到这个消息就啥也不记得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最大的受益者是他,他决定不管是外孙还是外孙女,都要宠成天上的太阳:“送个长命锁吧,我已经让人去打了,不管男、女,各色衣裳以及平时的用具都准备好,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 姚思敏忍不住又乐开了,想象着过不久会有个小娃儿,小手小脚的软趴趴地叫她外婆,她那个心啊就软绵绵,甜滋滋的了:“霜城,我们现在就走,我要去照顾惊玄,那丫头从小就没离了我的视线,现在怕正是需要我的时候。王府里说是人多,但千百个人都抵不得一个娘,霜城赶紧备车我们走吧。” 叶霜城望了一眼窗外渐渐已经黑了的天,回头说:“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惊尘和惊涛也睡下了,明天叫上他们再一道去。” “不成,现在就去醒他们等不及想看我的小外孙了。”姚思敏现在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打定了主意就要现在走,早上那是兴奋过度了,一时没想到记着四处报喜了。 叶霜城摇摇头奈地转往外面走,反正现在只要姚思敏高兴了就成,最好以前的事姚思敏一点都记不起了。叶霜城吩咐了外头站着的丫头去叫叶惊尘和叶惊涛过来,然后又吩咐人去套车马,准备东西。 叶惊尘和叶涛也是高兴得睡不着觉好一家兴奋可以的人趁着天黑就起程,一路加速奔向徽城。 而第二天喜的信也到了顾重楼手里,顾重楼开始接到信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事,接过来一看是红底压金的帖子,打开刚看了两行就傻了,拿着帖子继续看下去,等看完人已经完全没动静了。 张广这回跟着一起出来顾重楼站在风口上就没反应了,连忙上去喊了一声:“王爷爷,这儿风大还是赶紧回大帐里吧。” 顾重楼突然转身。一把抓着怀广地衣襟用力抖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怀广。怀广。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哈哈哈”张广摸不着头脑。等想明白了又不由得问。这到底是哪房夫人怀上了。还是王妃怀上了:“王爷。难道是王妃她” “对。惊玄有喜了。这是焕川亲笔写地信。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顾重楼一边用力晃着张怀广。一边兴奋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又想起了在东山小院地那一夜。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这有了孩子感觉就大大地不同了父亲。顾重楼开始觉得这两个字是天底下最幸福地称谓。 张怀广都快要晕了。连忙用力从把自己从顾重楼手下给解救了出来。高呼了一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然后人就闪不见了。一边走一边嘀咕。他们王爷原来还有这么不淡定地时候 报喜地帖子没来多久。皇帝地旨意就跟着到了。宣旨地公公穿着一身红。走到顾重楼面前先是道了喜欢。然后才开始宣旨:“皇上有旨。王爷大喜免跪听旨:朕欣闻永徽王妃有喜。天家有后。此时家事大于国事。永徽王速归徽城。与王妃同迎嘉儿懿女” 顾重楼接过旨。这旨意倒来得快。都不用他上书了。不由得赞府里地人会办事:“怀广。给公公封个喜钱。然后叫各处拨营。咱们起程回徽城。” 张怀广就知道这回巡边肯定去不成了,没想到圣旨来得比谁的反应都快,连忙封了喜钱,又吩咐下去拔营回程。士兵们不明白怎么回事,张怀广吩咐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张先生,这怎么又起营了,看您一脸喜庆,莫不是有什么大喜事了。” 张怀广也是高兴得很,忍不住就喜上眉梢地回了一句:“是啊,大喜事,咱们永徽王府有后了,娘娘有喜了,圣旨刚下来,让王爷回徽城去。” 士兵们暴出一片欢呼,由此可见顾重楼是何等得人心,士兵们商量着要给顾重楼道贺,只是寻常的道贺方法见不出他们的心,于是领头的几个人凑一起商量:“你们说我们该怎么贺才有见我们的心意。” “平时王爷待我们 很,这回我们一定要让王爷好好高兴高兴。” “对”这句话让所以人一起同意,于是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主意,送东西吧,王爷之尊还能缺了这点,再说这回了徽城,天子的赏赐还会少得了。于是大家齐齐出着新点子,到最后大家终于敲定了一个点子,领头的人回去后一一吩咐下去。 而顾重楼这会儿还沉溺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恨不能立马就见到叶惊玄,那些什么别扭的情绪早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有个小小的生命在叶惊玄腹中生长,不久之后会蹦出来叫他爹,他这心里就跟吃了仙丹一样,说不出的美。 等安排好了,张怀广来叫顾重楼可以起程了,顾重楼就这么一脸傻笑地跟着张怀广走,刚一上马,不远处就燃起一团火焰,顾重楼定睛看了一眼,却发现竟然是几个字:“早生贵子,母子平安。” 顾重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后的士兵就齐齐高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愿天赐佳儿,愿娘娘平安。” 顾重楼愣愣地着,笑意不觉间爬满一脸,策马行驰到士兵们前面,高声喊道:“你们的情,本王领了,回头请你们好好喝酒吃肉,管够” 士兵们又是一阵笑:“谢王。” 就这么着两人马一起奔向永徽城,都差不多在同一天到了徽城城门外面,也就是前后脚到达的城门,士兵们在城外就归营了,顾重楼带着张怀广和几个亲兵在城门外正好碰上了正在进城的叶霜城一行人。 叶惊尘在马上老远见了顾重楼,连忙勒住马招呼着:“王爷,你也到了,这正是巧了,我们刚好在城门口遇上了。” “大,二哥,你们也一道来了,我刚想起来要去通知你们,没想到你们到是比我来得快啊。”顾重楼喜气洋洋地策马迎上去,正好瞧见了叶惊尘和叶惊涛齐齐笑眯眯地看着他。 “妹夫,恭喜恭喜啊,这个先都你抢走了,这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我们当然来得快。”叶惊涛从来不跟顾重楼讲那些个身份问题,直接就叫妹夫,反正顾重楼也喜欢,他也舒坦。 顾楼在马上傻兮兮地回了一句:“承让了,承让了” 叶惊尘和叶惊涛一愣,然后在马背上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妹夫啊,我看你真是乐昏头了。” “赶紧走吧,别在这担搁了,我早就给惊玄去了信,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府里等着我们呢。”叶惊尘一甩鞭子,这才注意到叶霜城和姚思敏的马车都已经走远了,忽然转头一笑:“看啊,爹娘可比我们心急多了,才说会子话,就不见了影儿。” 叶惊玄这会儿确实在府里等着,先是看到了叶霜城和姚思敏进来,连忙迎上去:“爹,娘” 姚思敏还不待叶惊玄说什么,连忙一把抱住,往椅子上安:“别站别站,好好坐着,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要好好照顾着,别再跟以前一样那么折腾了。” “娘,我想你了,想娘的菜,想娘亲手做的衣裳,想娘的唠叨,想娘的嗦” 叶惊玄话还没说完,姚思敏就一个巴掌扫过来:“别以为你有喜了,娘就任你蹦,赶紧给我好好坐着,要是再嘴巴里跑马,仔细你这身皮。” 叶惊玄乐呵地说:“我才不担心,娘舍不得。” 叶霜城在一边笑着看这一幕,心里比谁都高兴,媳妇不拿冷脸子对他了,女儿又有喜了,做为一个男人,这才是最大的成就感,那些什么钱啊、权啊,满足过后却容易更空虚,只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实实在在的。 叶惊玄这才高高兴兴地看到了叶霜城和姚思敏,心里的那点郁闷劲早跑光了,有姚思敏这么一掺和,她的心情也敞亮了很多,也就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霜叶啊,赶紧给爹娘上茶,爹娘这回可来得真快呢。”叶惊玄一边招呼,一边跟姚思敏说着话。 丫头就领命下去沏茶去了,等丫头给叶霜城和姚思敏上了茶,顾重楼和叶惊尘、叶惊涛也到了门口,丫头连忙行了礼,嘴时呼着:“见过王爷” 叶惊玄在里头身子微微一怔,愣愣地看向门口,心里有些期待,又莫名地有些不知所措,心道他也回来了么 么么大家,推书时间 书名偷香妾玉 作者:念爱爱(云湘) 书号:1 简介:日子要过好、钱财要赚够,真爱要唯一,为妾当自强! 第一二零章得彻底失干净 重楼一进了前厅的门,就看见众人簇拥之下的叶惊玄那儿,身上因为怀孕而被逼着进补,已经丰腴了些,那张小小的脸,如今也温润了几分,竟然比起他记忆中的要更明艳 叶惊玄也在看着顾重楼,顾重楼一路忧思重重地走,又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早已瘦了一圈,原本就清俊的人,此时却添了清瘦。只是脸上的喜悦却那么浓烈,叶惊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姚思敏看这二人一句话不说,只是对望着,看了一下身边的叶霜城和俩儿子,连忙觉得多余,一边打着手势让丫头们下去,一边拿着正要去跟叶惊玄说话的儿子,把这前厅空来,留给两个千言万语需慢慢诉的人儿。 满厅子的人撤走后,两人依然互相看着,顾重楼忽然一阵激荡大步朝叶惊玄走过去,外面的盔甲和大袍尚还没有解下,在厅里回落着一片列列的声响,叶惊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抱在了一个带着些尘土味的怀抱里:“惊玄,惊玄” 除了呼唤着名字,顾重楼竟然想不出还能怎么样表达此刻的心情,一声一声重复的叫着,叶惊玄便一声一声傻傻地回应着。可是叶惊玄又忽然想起,这些天自己心里的思虑,不由得僵在了顾重楼怀里。 顾重楼这会儿过兴奋,完全没在感觉到叶惊玄微僵的身子,只是一个劲的抱着笑:“惊玄,我要做爹了,这是真的吗,我一路上都在想,这是不是送错了,直到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我是真的要做爹了。” 叶惊玄轻轻在心里叹息,忍在这个时候拂了他的兴头,毕竟这孩子是他的没错,他有权利享受一个父亲最基本的快乐:“是真的你要做爹了,几个月后就会有个孩子,或许是女儿,或许是儿子,会成为你的孩子。” 顾重楼听头直接兴奋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完全就辩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记得要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女子,这才会有真实的存在感:“惊玄,真好真好,我要做爹了要做娘了,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嗯,我们的”不同于顾重楼的全然悦,叶惊玄的喜里多少是带着无奈与忧愁的,姑且称其为产前忧郁症吧,虽然忧郁得太早了点。 当两人各自沉溺在自己地情绪里地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笑声。听着像是叶惊涛地笑声。叶惊玄毛了。他们不过是小话而已。有必要在外面听墙根吗没说什么肉麻地话。 顾重楼也听到声。连忙尴尬地松开怀里地叶惊玄上也有些微地恼怒。却更像是好事被人撞破了地不自在:“咳惊玄去跟大哥、二哥好好叙叙。我先去沐浴小心些。别乱动知道吗?” 叶惊玄些好笑地看着顾重楼跟对待重点病号似地对她。那神色分外小心:“好。我知道了。有娘看着我呢。我能乱动到哪儿去。你可没瞧见娘。连站都不让站了。就许我坐着。” “啊是啊。你赶紧坐着。不宜久站。这椅子凉冰冰地怎么能坐。霜叶赶紧给王妃拿垫子过来。”顾重楼这一通吩咐下来。让叶惊玄就差没吐血。赶紧这位比她娘还更烦人。虽然已经过了秋分。可正是天气好地时候。凉什么凉 叶惊玄却不好拒绝。任由霜叶拿着垫子过来。顾重楼扶着她过去坐下。那个小心劲就别提了。连一旁刚进来地姚思敏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叶霜城。当初你可有对我这么悉心呵护着。但有一半我都满足了。” 叶霜城心里这个冤枉。那时候他比顾重楼周全得多了。一天到晚十个丫头轮番守着。还有十个婆子。随时侍候着。叶霜城却没想到。一百个丫头。一百个婆子都不如一个他对姚思敏来得有用:“思敏。我比他周全 姚思敏白了叶霜城一眼:“你拉倒吧你,我怀着惊尘的时候,你就远远站着吩咐人这,吩咐人那儿,你可亲自扶过我一把?” “那我不是怕力气太大,伤着你吗!”叶霜城嚅嚅地,竟然把当初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叶惊尘和叶惊涛在后面听了笑成一片,这两对太喜感了:“爹娘年轻的时候,故事果然很多,惊玄说的一点也没错。” 顾重楼左叮嘱右吩咐了,才安心地转身叫叶霜城和姚思敏:“岳父、岳母,我一时激动,还没来得及给二老问安,请二老多见谅。” “行了,别整这些了,赶紧沐浴去。你只要对惊玄好就成,再忽略 没事儿。”姚思敏真是替叶惊玄高兴,这么好个男了灯笼没地儿找,她这女儿果然是命好得很。 晚上叶惊尘和叶惊涛无视掉顾重楼满脸的不情愿,愣是把顾重楼拉出去喝酒去了,美其名曰:庆祝。其实就是想灌醉顾重楼,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今天灌醉了顾重楼,他们心里才痛快。凭什么娶了他们心爱的妹子,凭什么还让妹子怀上孩子,虽然大家心里都高兴,但二位爱妹成痴的哥哥,心里就是不舒坦了。 于是顾重楼只好任这二位不怀好意思的兄长,拉到酒楼喝酒去了,并且做好了被灌醉的打算,还没忘问一句:“大哥、二哥酒量怎么样,我酒量不行,等会儿别一劲灌我” 叶惊涛无视他,叶惊尘拖着他走,三人就这么出了门。姚思敏在后面笑着看,也不阻止,她还有话想跟叶惊玄私下说呢,两儿子把顾重楼弄走了,她正巴不得。 “惊玄,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丈夫以及家庭,除此之外,一切都只是空谈,终将成为过眼烟云。娘知道,你的心里未必愿意安然于这样的日子,娘更知道这个人,暂时还没有让你完全安心。但是,惊玄,顾重楼这样重情义,又温和体贴的男子,世上早已经不多。你扪心自问,便是当初的顾至臻,能做到顾重楼这样的地步么?”姚思敏拉着叶惊玄坐在碧园的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姚思敏的声音以及一些轻微的草木被风吹动的声音。 叶惊玄愕然地头,原来姚思敏竟然这么懂她的心思:“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可却偏偏忘不了。我也知道重楼是个再适合不过的人,可总在最后一步时,忍不住徘徊。娘我是个自私的人,要么得彻底,要么失干净,可是顾重楼却偏偏让我只能卡在中间,我无法接受。” “你是个傻孩子,太傻的孩,山盟海誓就是句很美好的谎言而已,再美丽也骗不了一辈子。只有抓住眼前的幸福,那才真实,顾重楼这样的男人,你若不抓紧了,必会有别的女子等着抢。惊玄,你难道要等有一天,你现自己不能失去他的时候,再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吗?”姚思敏这一番话,字字句句出自肺腑之中,这是她的亲身经历得出的经验,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重蹈覆辙。 叶惊玄愣地长出一口气说道:“娘,这个人是我想抓紧就能抓紧的吗,就算抓紧了,就不会有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谈笑的那一天吗?” 姚思敏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这儿,跟自己的命何其相似啊,一样的心有人在,一样的另嫁他人:“至少那时候,你不会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尝试过,不会后悔莫及。曾经努力过,比起将来后悔更能让人解脱,那时候你至少可以跟自己说,曾经我努力过,是你自己转身走了。” “,那时候会更怨,我不想那样。”叶惊玄说穿了,是怕再受一次伤害,关于感情的伤痛,一次就足够记住终生了,如果再有一次,她无法想象怎么过下去。 姚思敏将叶惊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温声在她耳边说道:“惊玄,不去努力,你会怨他,更会怨自己。如果抓紧了,哪怕一时一刻都是幸福,而且你不觉得顾重楼值得你去试一试么你去做了,才能真像你说的那样,得彻底,失干净。” “娘,我不,我怕试了就再不是自己了,怕得到了又失去,怕终有一天会憎恨。”叶惊玄无意识地喃喃着这些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就是她心底深处最真实的心声了。 “所以说你是个傻丫头嘛,要做就做他心上最重的那个人,你爹如果我真是再也不搭理他,他一准得从此不安下去,而且你那二位姨娘,恐怕也会被休离出府。这么些年了,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年轻时候都过来了,儿女都大了再来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你不同,你如果要得彻底,就要让她们早早离去。”姚思敏知道自家的女儿心软,压根不会想到这些上面去,于是干脆点明白了。 叶惊玄果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姚思敏,瞪大眼睛道:“娘,她们要是离开了这里,怎么活下去,我我不能这么做。” “行了,知道你做不了,那就好好的抓紧了,别让他动那些心思,自然也形同虚设了。”姚思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旁敲侧击地跟顾重楼提一下。 第一二一章酒醉夜绵 惊尘和叶惊玄在酒楼里把顾重楼灌了个烂醉如泥,却劝酒,叶惊尘一边让小二上酒,另一示意叶惊涛给顾重楼倒酒,终于体会了一回做大舅子的滋味,灌妹夫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叶惊涛一看顾重楼已经趴桌上起都起不来了,看着叶惊尘道:“哥,我看他已经到底了,再也喝不起了。” 叶惊尘轻叩着桌子,看着醉中呓语着的顾重楼,脸上满是笑意:“那就回不得咱们妹子正在望眼欲穿呢。惊涛,你觉不觉得惊玄那丫头,没以前那么爱笑了,好像过得不是很痛快啊!”叶惊涛没他大哥那么观察得细,也就没感觉出来:“不会吧,我看他把咱妹看得比自个儿都重,刚才只要一说起惊玄,脸上都能掐出花儿来,咱妹那丫头,可能心思太重了。哥,我倒觉得可能是咱家丫头给人家委屈受了,要不至于郁闷成这样儿。” “该,娶走我们妹子,要是光活得痛痛快快地,我心里可就不舒坦了。”叶惊尘虽然平时看起来再儒雅温和不过,可涉及到叶惊玄了,这位恋妹控就没法再温和下去。 叶惊涛咧开嘴笑,明显非常同意这句话:“哥,咱们灌醉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关键是我们还得把他扛回去。” “他还娶了咱家妹子呢,灌那叫便宜他了”叶惊尘说完和叶惊涛一起,搭着顾重楼往王府回个男人的身影在夜色的灯火下被拉得老长。醉酒的顾重楼嘴里咕哝着一些话惊尘仔细听了听,不由得笑得更踏实。 顾重楼喃喃的话都是关于叶惊玄,折腾来去都是那几句:“惊玄,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惊玄,这样你会不会就能安心在我身边,留一辈子” 叶惊涛同样听见了,和惊尘相视一眼,不由得笑得极其美好,两人虽然嘴上不肯留情里却都对顾重楼很满意:“哥,咱妹子真是个妖精,把这么云淡风清一人折腾成这样,不过这样正好们也就能放心了。” “你心他有什么用,你放心咱妹子么?”叶惊尘一语道破了顾重楼和叶惊玄之间的问题惊涛听了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并兼同情他那可怜的妹夫,娶了他家妹子那就只能由着折腾了,他们哥俩就是这么被折腾过来的。 两人头大汗地把顾重楼扛回了王府。还很好心地送到了碧园。美其名曰完璧归赵故事还是叶惊玄讲给他们听地呐:“惊玄别这么瞪着我们。不过灌他醉回酒至于瞪成这样么。果真是嫁出去地女儿出去地水。那胳膊果然往外拐了。” “大哥”叶惊玄看着那三个同样醉醺地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叶惊尘和叶惊涛愣是只叫了声。却犹为让叶惊尘心里泛寒。 叶惊尘咳咳两声。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任谁见了他妹子这眼神都得颤抖:“行行行我错了。现在把人还给你。再不会有下次了。” 说罢把人一扔。很恶趣味地和叶惊涛哼着小调子离开了碧园。还没忘回头高喊一声:“春风一夜值千金。妹子。千万别浪费了哈。” 叶惊玄恨不能冲出去把那两个笑着跑掉了地哥哥扔沟里去。一边没好气地看着被扔在床榻上地顾重楼。摇头无奈地走过去:“你也真是。他们灌你就喝。傻死了。” 一边叨叨着一边招来桐月给打来温水,给顾重楼了脸和手,顾重楼酒劲稍稍平复了一些,正是迷糊的时候,呼吸里尽是最熟悉渴望的温香,忍不住心中一阵激荡,紧紧握住在胸口正替他解开外衣的小手,嘴里喃喃着:“惊玄,我想你”正纠结着那根衣带的叶惊玄猛然间被拉到了顾重楼的胸口,傻傻地看着顾重楼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孩子一样的脸,正带着淡淡的酒气袭来,瞬间就薰红了她的脸。 “你每次想着他的时候,我都妒忌得发疯,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多妒忌,那样你会跑得更远吧。”顾重楼也许是半醉,也许是半醒,迷迷糊糊中说轻轻地说出了心底的话:“你会缩回自己小小的壳里,然后偶尔拿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我就会会投降,无条件的投降。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我拒绝不了你,更无法漠视心里有你存在的事实” 叶惊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重楼,有些迷糊,这个人是真醉了吗,说话的条理还真清晰,虽然心里难免有这样的腹诽,但甜蜜的感觉却如泉水一样喷涌了上来。只是却忽然又想起了姚思敏的话,这个 你不抓紧,就会被别人抢走,那难道就是为了不被要抓住在心里吗? 她虽然想不明白,但至少清楚这样不对,她心里长久以来始终存在着一个信条,那个她从前世坚持到今生的信条:是我的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我从来也不求。也许到现在,她还在认为,顾重楼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属于她这样她这样的女子,至于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她自己都形容不出来。 忽然顾重楼的话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轻轻的像敲着窗扉的落叶,只是这回却敲在了她心扉上:“惊玄,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所以我才一直放任你慢慢忘记过去,我们会有一生一世,而你和他不过只是短短的时光,我以为可以不用急,但看着你日复一日沉溺下去,我真的很难受” 紧抱着他的顾重楼,说着这段话的时候,有着毫不压抑的痛苦,那种深深的伤痛,轻易便扎透了叶惊玄的心。顾重楼那如受伤的小兽一般的低吼声,听着听着就莫名地让人心酸了、软了 “惊玄,听到有喜的消息,我高兴地发疯了,我要做爹了,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说着顾重楼脸上又露出满足的笑容,脸上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叶惊玄几乎看呆了:“因为是你,所以我才高兴” 叶惊玄忽然睁眼睛,顾重楼竟然睁开了眼睛来,光华璀璨地看着她一闪一闪,叶惊玄伸出食指冲着他的面门,愣愣地出一句话:“你你你没有喝醉” 顾重楼眯眯一笑,暖暖地:“醉了不过又醒了” “那那你刚刚的话”叶惊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这头也越低。 “如果不是借着几分酒,我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也没勇气告诉你虽然头现在还昏着,可脑子还清楚。我还听到大哥和二哥嘀咕,说什么娶走了他们最心爱的妹子,灌醉我是便宜我了。还说你啊,是个妖精,专门来折腾人的,以前在家折腾他们,现在嫁了便折腾我。”顾重楼越说脸上笑容越大,虽然头昏昏沉沉地,可精神却分外好,心情更是好得没边儿了。 叶玄忽然气愤地抬起对来瞪着顾重楼,恨恨地道:“没想到,你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我还当你多纯粹,多直接原来也是个肠子弯弯绕的人,一点都不可靠。” 顾重呵呵一笑,胸口跟着起伏,而贴在他胸口的叶惊玄也跟着一块起伏:“我这叫酒后吐真言,这话是你说的,你看你说的话句句都这么正确。” “顾重楼,你是个无赖,无赖的超高:。”叶惊玄脸上犹自愤愤,心里却莫名地轻快,连她自己都没闹明白,反正心情好了就好了呗,这对孩子也好。忽然觉得有个孩子真好,而顾重楼ms也不错哈顾重楼忽然又神色一正,看着叶惊玄正色道:“惊玄,我刚才说的话,字字句句是真,绝无虚言。” 叶惊玄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顾重楼按住了,顾重楼这样严肃的神情,她还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但却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凉凉地说道:“酒后也有可能说胡话,刚才的话都是酒后胡言。” “嘴硬的丫头,你哥说了,你呀从心到头发丝儿都是软绵绵的,独独这张嘴,偏要死撑着。”顾重楼听了叶惊玄的话,差点脸上的笑没能挂住,心下稍强安下来,反诈了叶惊玄一把,他现在算是清楚了,跟这丫头在一起,非得打不死,拧不走不可,要不然就会让她的冷言冷语给吓跑了。 叶惊玄听了这话就在心里埋怨,叶惊尘和叶惊涛那两个笨蛋,不知道醉酒的人最不可靠吗?竟然竟然说这些:“我才没有,他们乱说的,他们也喝醉了” 顾重楼闻言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姑娘果真是个嘴硬的,他也终于发现,跟叶惊玄在一起,要充分发挥小强的物质,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小强,但叶惊玄常用来形容生命力强悍,他也就习惯地用上了。 “嗯,我喝醉了,所以我决定睡觉,娘子咱们睡觉吧。” 于是叶惊玄眼睁睁看着顾重楼把她安放到床榻内侧,又抽身解开了外袍,然后利落地盖上被子,还真就过不久就睡着了。叶惊玄愣愣地看着顾重楼的侧脸,一阵无语 盖棉被,纯睡觉,嗯很美好很河蟹的一夜 第一二二章七七签下的貌似平等条约 玄眯着眼睛,在白晃晃的光线中睁开眼睛来,也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自己怀了个娃之后,她就觉得浑身泛懒,桐月那丫头笑她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天寒地冻正好眠这本书 叶惊玄猛然觉得有点奇怪,睁开眼睛一看,顾重楼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睛正灿亮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往后边一躲,正好撞在了床榻的栏杆上,这一下可是撞得结实,嘭的一声响把顾重楼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把叶惊玄拉进了怀里,一边嘴里还念叨着:“没碰疼吧,你看看你,在自个儿床榻上也能碰着,以后怕真是得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行。” 叶惊玄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来还能忍回去,顾重楼一哄,干脆地流淌下来:“都是你,大早上的那么大一张脸凑过来,我一个人睡惯了,猛一看还以为是宵小之徒呢。” 顾重楼心疼的看着那两颗说滚就滚下来的眼泪,赞叹女人的眼泪真是最强大的武器:“你呀,就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难受”说罢轻轻靠在床榻上大手一扬,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叶惊玄轻微的挣扎直接就被他忽视掉了。顾重楼历经种种磨难,心思辗转了很久很久,木鱼脑袋也总算是开窍了,原来对叶惊玄还就非用点强不可,要不然这只乌龟,就能千百年在壳里不出来。 “惊玄让以前的事过以后有我、你,还有孩子,我们才是一家人,真正的可以相守百年的一家人。”顾重楼心说乌龟既然出壳了,咱就把话撂清楚明白了,省得缩回去的时候再心思百转,又得还原到从前。 叶惊玄奇怪的,这人以前不是一直抱着放任的态度吗,她还一直当顾重楼不在乎呢原来竟也是在乎的,温甜的笑不知觉染上了脸,胸口也溢着一些暖暖的东西,只是嘴上却犹自不觉的嘴硬着:“你不觉得还应该把徐罗衣和方雁飞加上吗,这府里可不止我一个,她们比我温柔比我全心全意,比我更会照顾人。” “噢,原来你自己有什么缺你全明白,合着就是不愿意改,还满肚子冒酸水。”叶惊玄的态度让顾重楼幸福地全是七彩对于徐罗衣和方雁飞,顾重楼也没有办法,她们是皇帝所赐的妾,当然这层身份并不难办,有姚思敏在完全不用担心这桩。他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女子从自己府里出去后能怎么生活。 这样被的女往往只有三条路,一条是出家,第二条是领回家去再嫁,但只怕她们从王府出去后,徐家和方家根本不愿意再领回去,第三是沦入风尘。顾重楼每每想到第三条,就觉得纵算是扔在王府某个角落不闻不问,也比送出王府要周全上一些。不说曾经沾过雨露,就算是府里寻常的丫头,顾重楼也不能任由其沦落风尘一世孤苦。 叶惊玄腹诽明山都可以盟,海都可以誓,却偏偏在这个问题上要跟她打太极:“我知道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 叶惊玄这半句话才出,就被顾重楼的手捂住了,轻柔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嗡嗡地传来:“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天上人间双双对对,你那个叫青莲的丫头告诉我的你啊打小就嚷着,要么不动心动心了便要天上人间双双对对。惊玄你的双双对对里可是我?” 叶惊玄看那双询问地眼睛。满是诚挚而热烈地情感是不自觉间竟然点下头来。却忽然又回过神来。撇着嘴道:“那得看你地表现。万一所托非人。那双双对对就会成独伴青灯。我可不愿意” 顾重楼忽然惊地拉着叶惊玄地双手。笑容满面地道:“那么只要所托地是人。就不会独伴青灯了。你可愿意” 叶惊玄听着本来还甜笑着。忽然却捶着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是人顾重楼。你是不是哟” 顾重楼一愣。也回过味来:“惊玄。不要笑。我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辗转反复纠缠了很久。也没有得到过地答案。可以不必现在给。但是不要拒绝面对我地问题。好吗?” 叶惊玄纠结地四处转着眼珠子。恨不能从床上跳出十里八里远去。顾重楼还从来没这么逼人过。她一时间还真是适应不了。原来温和地男人较起劲来这么执拗:“你想要一个答案对不对。可是我要地不止一个答案。如果你能回答我。我也能回答你”“好。”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消失掉,在我眼皮子底下突然就不见了,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都是空的假的。”叶惊玄贴在顾重楼胸口,眼泪一点点滴落在顾重楼的衣襟上,像散开的花朵,竟然美的那样惊人。 原来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顾至臻让她害怕了,她怕得到了终究是会失怕自己根本就从来没有拥有过,所拥有的无非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 顾重楼听得心里一酸,这才知道顾至臻留给这个小小女子的,不仅仅是回忆,更多是害怕与伤痛:“我不会,不论你在哪里,只要你叫我一声,我都在,也许只要你愿意回头就会看到我在。” “你会不会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事实的时候,还要拿好听的话来哄我,让我自己都愿意信以为真,甚至还会帮忙找借口来骗自己。”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一直傻傻的,到现在也同样傻。 顾重楼叹息一,只能紧紧抱着轻轻啜泣的叶惊玄轻声道:“我不能保证你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但我能保证你不是最后一个” “这叫什么保证,不是第一和最后一个有什么区别。”叶惊玄不满地抗议。 “区别很大,有相往往是用来掩盖的,尤其是皇室之中,从小就掩盖惯了。好吧,只要你问了,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便字字句句是真。”顾重楼的语气多少有点无奈,怎么都感觉像是被叶惊玄的鱼钩子给拽死了一样,挣扎是无谓的,倒不如干脆些、光棍些 叶惊玄听到个答案,想了想满意地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你会不会拿我作赌注去换某些东西,或是地位权利,或是整个天下!” 天下顾重楼忽然明白为什么叶惊玄可以用很长的时间来回忆,但是跟顾至臻一块儿的时候,却很少笑得极灿烂:“我不会,惊玄有时候这二不可对等,或许有人会拿一切去换天下,但那于我而言无非咫尺。只是,如果要换,我不愿意,我倒更愿意拿天下换你,只是也得你愿意换给我才成。” 叶惊玄却然一笑,眉目间光彩灼人:“你都没有天下可以拿来换我,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拿我去换也说不定。” “你就把自己往要了想,既然都已经和天下相提并论了,不妨再想重些,把自己想得比天下还要重要。”顾重楼半是调侃,言辞间却总是那样真切。 “顾重楼,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那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也希望你都记得。”叶惊玄难得的慎重起来,她见顾重楼亦是很严肃地点头才继续说道:“不要骗我,如果真相我不应该知道,那么就沉默。不要轻易转身,我是个没耐心的人,你转身了我也会不见的。不要利用我,我不是赌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伤会痛。顾重楼,你确定你可以做到吗?” “好像很难,但是我确定我可以。”顾重楼点头应道,心里却不由得花儿朵朵开,叶惊玄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到春天似乎快要到来了。 “重楼,那么我也骗你,不轻易转身,不利用你,并且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敬你关心你,还有把你放在心里,也许这不容易,但我也确定我可以。”这一刻,她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定,这个人本就能让人温和宁静,原来把心托付给眼前这个男子,竟是这么一件简单而愉悦的事。 顾重楼一时间懵了,这个回答虽然是他一直在期待的,可猛然间听到却像是雷劈下来,来得太快了,去得也太快了,眼前的小小女子早已是一脸平静安宁地看着他,许久他才极不确定地问道:“惊玄,这你怎么忽然之间”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觉得,如果这个尘世里有一份幸福是属于我的,那么一定和你有关。兜兜转转之中一直都是你,或许是天注定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到你。”冥冥之中那些注定,叶惊玄以前只字不信,可如今不信也得信了。 这个敝开心扉的清晨,在一片流转的温暖阳光之中分外溶溶灿灿,他们会得到幸福,只是波折却早已经在路上埋伏好,等着时刻考验他们的幸福 第一二三章怀孕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过 日,姚思敏特地来找顾重楼,两人在屋子里谈了半姚思敏便带着满脸笑意离开了,显然她对谈话的结果非常满意 姚思敏拉着叶惊玄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个幸运的傻姑娘,傻有傻福啊,惊玄,你要好好珍惜知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稍纵即逝。” “呃我明白的娘。”说是说明白,其实她满脑袋不明白,这些日子她沉溺在暖融融的甜蜜时光里,以至于姚思敏经常说自己来得太多余了,而叶霜城也放不下平城的诸项事宜,这一家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准备着起程回平城了。 “我说丫头,娘这都要走了,你就不带留一留的?”姚思敏看着自家女儿笑得一天比一天灿烂,这心里就别提多舒坦了,她自个儿几经波折都未必获得了想象中的幸福,而这个女儿,总算是要比她幸运上很多。 叶惊玄听着便望了一眼,不由地偷笑:“娘,你真希望我留你呀,那我可就真留了,让爹回去跟二位姨好好亲近亲近。” “死丫头,你皮真越来越厚了,连娘的玩笑也敢开。”姚思敏拧了叶惊玄一把,脸上始终带着笑:“要不是看在你们兄妹三个的面儿上,我才不原谅他。” “娘哟,你要是不原谅爹,怎半夜还惦记着去给爹盖被子,怎么还惦记着爹不能吃这样不能吃那样,还反复叮嘱。我的娘呀,以后嘴里说原谅人,就算心里再担心也不要有任何表示,否则呀只会让人看出来,而且呀让我爹一边担心受怕吧,一边又沾沾自喜。”叶惊玄除了搞不定自己外于别人的事却看得清楚,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姚思敏笑骂自己的女儿,手上却愈发温柔了几分:“下午我就回平城了,想来你也该被照顾得好好的,不过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报个信儿给娘,娘替你做主。” “好”“谁也不能欺负你”“好”姚思敏说什么。叶惊玄都答好算把姚思敏地唠叨劲给哄开了。下午走地时候却依旧是唠叨了好一会儿。连顾重楼脸上地笑都差点没挂住。 顾重楼搀着叶惊玄回碧。虽然叶惊玄再三说她现在完全可以活蹦乱跳。可顾重楼却拿她当个易碎品一样小心揣着生怕出半点差错。叶惊玄煞是好笑地看着。却由着他去了。这份备受宠爱地感觉其实真地很不错。女人果然是需要被宠爱地生物 “霜。我不想喝这个。看着就难喝。”叶惊玄回碧园时霜叶就呈上了“补汤”来了她一大跳。这碗黑乎乎地东西喝下去不拉肚子才叫奇怪了。 重楼正在前边看着折子。听了连忙钻到内室来霜叶正拿叶惊玄没主意地时候一看到顾重楼。连忙诉苦:“王爷看大夫给开地汤药。娘娘连进一口都不愿。”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微微皱眉道:“怎么不肯喝。你不是答应了你娘要好好养身子吗。这才走了没多远呢。就连汤药都不肯进了。” 顾重楼一边说着一边端了霜叶手里地碗。示意霜叶下去。霜叶和站在一旁地桐月对视一眼。暖、昧地一笑便离开了内室。 顾重楼端着碗一步步靠近叶惊玄,叶惊玄像是受了惊一样看着顾重楼,大喊了一声:“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我就” 这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顾重楼就已经欺身到了叶惊玄身边,一只手紧紧抱着叶惊玄,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药碗,温笑道:“别我就我就的,赶紧把药喝了,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怕药嫌苦,这样不行。” 叶惊玄一边翻白眼,一边无奈地望着顾重楼,很不满地道:“说我跟个孩子似的,不知道是谁,大夫给开的安神汤都不肯喝,要知道那药就一点点苦,我都能喝的,你还不是偷偷倒掉,不要以为我没看见,是不说不说而已。” 顾重楼端着药碗,颇有几分尴尬地道:“我精神好得很,大夫偏要开什么药,我不喝药没事,但你不喝就不行,所以喝吧。” 看着递到面前的碗,叶惊玄瞪着跟见了仇人似的:“你这叫只许王爷倒药,不许王妃不喝,这不公平。” “对,本来就不公平” 顾重楼一边拿浅浅的笑迷惑叶惊玄,一边把药凑到了叶惊玄嘴边,叶惊玄死死闭着嘴,她闻着那药的味儿就恶心 ,很难想象再喝下去是什么个光景:“我不喝我不喝你自己喝,我才不喝。” “我喝啊嗯,这主意不错”说完就把药碗端到自己嘴边上一饮而尽,叶惊玄看着顾重楼一脸丰富表情,就像是在问顾重楼:苦不苦啊! 顾重楼眯眯一笑,忽然凑脸贴近叶惊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咬住了她的嘴唇。苦得跟黄莲汤一样的浓稠药汁一点点渡进她嘴中,她睁大眼睛看着那双笑眼,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外边的霜叶和桐月听见没了声儿,不由得又是相视一眼而笑,而这时在北侧两园的徐罗衣和方雁飞也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妹妹,你说这回还有我们的地儿么,王爷回来得太快了,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徐罗衣现在已经是完全乱了方寸。 方雁飞在一旁神色平淡,看着徐罗衣说道:“姐姐,不要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又何必这么着急呢。怀胎十月,时时刻刻都危险着呢,今儿她成了王爷的眼中珠,风光一时,明儿风水就转过来了也说不定。姐姐,你若信我就安心等着,妹妹自有计较,姐姐只需等待时机便是。” 徐罗衣连落胎的药都准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也不敢去放而已,也许还有一点点下不去手也说不定:“妹妹,你到底有什么主意,不妨透点给我,也好让我这心安安。” “姐姐,我能有么计策,只是想着百密总有一疏,我们总会有机会的。咱们姐妹二人合计着,总会有办法的。”方雁飞浅笑着说道,眼里却是莫名地冷厉。 徐罗衣现在这个时候也只好相方雁飞了,不相信又能怎么样,现在顾重楼和叶惊玄几乎天天在一起,她就是有心做什么,只怕也难得找到机会:“妹妹,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在家不得脸,出了门子又不得宠,同为女人,却有人是天上明月,你我皆成了泥潭里的水草。” “姐姐,或许有天这水草化了仙儿,也能上天上去呢。”方雁飞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得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方雁飞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招来自己的家生丫头,面色沉沉地问道:“那头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让藏雪万万不可失手,一步一扣都要安排好,否则迟早会引火焚身。” “姐,藏雪说这法子好使是好使,可就怕万一有通药理的人,只怕还是能看出来。而且王爷和莫白衣向来交好,如果万一莫白衣来了,他怕藏不住终究还是要烧到小姐身上来。”丫头小心翼翼地立于一旁说着话。 方雁飞虽然也有些担心,但这办法以前也有不少闻名天下的大夫被蒙骗过去,因而她心底却依旧信心十足:“要死便死个干净,要活就活**上人,让藏雪去做就是了,至于是死是活那就看天命了。” 丫头领命而去,方雁飞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这个办法若用好了,当然可以除去心头大患,但如果用差了,却只能是帮人把自己除了:“我这样做也是在刀尖儿上舔蜜啊”方雁飞虽然不安心,却依旧坚定了一定要成功的想法,而徐罗衣却惴惴不安地在自个儿园子里坐着,心头乱成了一股麻,怎么也解不清:“她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一个字不透,却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到底要怎么做,又要我怎么做” 徐罗衣妒忌是没错,可手却不够狠,比起方雁飞的波澜不惊来,她终究是落了下乘。于是她只能等待安排,也许私心底还在想,主谋不是她到时候她就可以推脱掉大部分责任,而这一切都是方雁飞主使,顾重楼一定会把方雁飞赶走,而叶惊玄和方雁飞都无法再左右顾重楼的时候,她将会成为这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而叶惊玄却犹自是半点不知,顾重楼那个沉溺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的男人,更是什么都不去多理会,他回府已经半个月了,连徐罗衣和方雁飞都没想起来,更不可能会想起来要去见一见。却不知道,很多事情越不去处理就会越积越大,最后到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地步时,再想去处理就已经无法控制了 只是甜蜜的一双人儿,此时怎么还有功夫想这些 第一二四章果然有风险 因为叶惊玄有孕的关系,碧园又多出来几个灵巧的小丫头,人都是文嬷嬷亲自挑的,不但个个有眼色,也都知进退。其中有个叫小雪的丫头最得叶惊玄喜欢,这丫头不似别的小姑娘那么怕人,一看就是读过几年书的,不但说起话来叫人喜欢,做起事来手底下也干净,时间久了不但叶惊玄满意,连文嬷嬷都极喜欢这个丫头。 “小雪啊,我困了,你让他们待会儿再上吃食,回头再找找霜叶,这丫头分明是我房里的,竟然忙得连我想见她一面都难了,桐月拿了衣服回来你跟她说声,让她去春徽堂一趟,让管事来府里会账。”叶惊玄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床上歪了去,眯眯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小雪应了声好,安安静静地侍立一旁,看着睡在榻上的叶惊玄一笑,桐月这会儿正从外面拿了衣服回来,正巧看到小雪在给叶惊玄盖被子,于是轻声道:“小雪,娘娘又睡着了,娘娘可比普通的妇人害喜的时候更贪睡些。” 小雪回头笑笑说道:“桐月姐姐,娘娘方才吩咐奴婢,说是姐姐回来了就去春徽堂一趟,告诉管事来府里会账。” 桐月收拾好衣服,一件一件整理进柜子里,笑着道:“知道了,待会儿娘娘的膳食摆上来了再说,文嬷嬷成天在耳朵边上叨叨,说娘娘的膳食一定要亲自看过、试过才成。这可是咱们永徽王府的嫡长呢,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尊贵着,咱们可不敢轻慢了。” “姐姐说得是,奴婢们自然是。好好侍候着,不敢有丝毫闪失。”小雪微微低头应道。 桐月关好柜门,看了眼正睡得香。甜的叶惊玄:“王爷也会来进午膳,待会儿你叫醒娘娘,我去厨下催膳去,眼见着过午了,今天的膳食怎么还没送来。” “是,姐姐放心。” 桐月看了眼小雪,看小雪这么。文文静静的,做事也有数,于是就安心去厨房。半道上遇上了顾重楼,远远行了礼,顾重楼看了她一眼就风风火火地进了碧园。 进了内室,小雪正守着叶惊玄,顾重楼一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不由得一笑,看来又是睡着了:“娘娘才睡吗?” “回王爷,才睡下。” “你下去吧,这有本王就成了。”顾重楼坐在床榻边上。不习惯自己和叶惊玄独处时还搭上一大灯泡,于是要打发小雪走。 小雪行了礼正要退去,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了。下来:“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顾重楼一皱眉。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小雪道:“有什么话且说来,若是不当说的就咽死在嘴里,别跟本王玩这些花样儿。” “王爷,娘娘总是爱往汤里加一些粉末,奴婢问过却不知是什么,奴婢担心是娘娘受了小人蒙蔽,误信了什么,还请王爷劝劝娘娘。”小雪颤颤巍巍地说完,脸色已经煞白。 顾重楼看着小雪的脸,觉得这丫头不像是在说假话,但心里也没多想,只是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重楼经常来陪叶惊玄吃饭,也偶尔见叶惊玄往汤里菜里加粉末,问她是什么,她就说是味精,顾重楼习惯了她没头没脑的新词语,也就懒得多问了。这丫头这么一提,反倒是让顾重楼对这个丫头起了疑心。 午膳摆上来时,顾重楼不忍叫醒叶惊玄,叶惊玄却似是闻着了饭香一样,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爬到饭桌旁边,一边扒饭一边说:“桐月,你把调味粉拿给厨房了没有?” “回娘娘,给了,厨子说放了娘娘这粉末,菜果然更鲜了,尤其是炒菜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桐月一边布着菜一边回答。 顾重楼在一旁听着,再尝了尝这菜,似乎觉得是比平时更好吃些:“惊玄,你这到底加了些什么,味道果然不同些。” 叶惊玄掐着手指数:“冰糖、蒜、小鱼干、小虾干、香菇,还有些香料,弄成粉末炒菜,可以提鲜增香,这个呀叫味精。” “你不是自己拌吗,怎么不拌了。”顾重楼一边吃着一边问。 “那时候不是在试嘛,你不觉得有时候太浓了,有时候又太淡了,现在试出来了就送厨房了。我是懒鬼,能不自己动手绝对不动。”叶惊玄一边扒饭一边咕哝不清地回着话。 顾重楼端着碗淡淡一笑,心里最后那点疑问都完全消失了,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腿给叶惊玄,却被叶惊玄狠狠瞪了一眼,于是又低着头扒碗里的饭,冷不丁的一块又肥又大的红烧海参就跑到了他碗里,顾重楼起先倒是很爱,可现在正腻味着这东西:“惊玄,这个是烧给你吃的。” 叶惊玄灿烂一笑,眯着小眼睛看着顾重楼摇头道:“不不不有道是有难需同当,有福自然也要同享嘛,美味佳肴自然要好好分享分享。” 这么大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顾重楼只能是半带欢喜半带郁闷地,把沾着肥腻酱汁的海参给一口一品咽下去,表情也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享受,总之让叶惊玄看得很爽。 心情爽了自然也就身体就更舒坦,午后张怀广把顾重楼给叫走了,叶惊玄在园子里看着桐月和小雪给孩子做小衣服,虽然叶惊玄觉得太早了,顾重楼不觉得早还一脸兴奋,叶惊玄也就由他们去。 “娘娘,您看这是绣朵花儿好呢,还是绣个如意云纹好?”小雪拿着件巴掌大的小衣服问叶惊玄。 叶惊玄看了一眼,随口应道:“那就绣个云纹吧,谁知道是男是女。” 忽然叶惊玄脸色一白,肚子里绞着的疼痛,冷汗顺着脸颊一点点流下来,桐月一抬头就发现叶惊玄脸色不对劲,把手里的针线一扔连忙起身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啊,您说话呀” 叶惊玄正疼得连气都吸不进去的时候,怎么还有精力来说话,倒是小雪在一旁说道:“桐月姐姐,赶紧去叫大夫吧,咱们先扶娘娘进去。” 桐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和小雪一块儿把叶惊玄扶进了屋子里,桐月又火急火燎地赶去找大夫,小雪一人在内室看着叶惊玄。叶惊玄这会儿已经昏迷了过去,只见小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连忙又坐回到床榻边,满脸忧心地看着。 而这时大夫也已经被桐月叫了来,桐月一边让大夫请脉,一边说道:“小雪,你去找王爷,要快” 小雪领命离去,却并没有往前院走,却转到了北两园方雁飞的园子里,小丫头倒似是早和她熟了一般,二话不说的就把人放了进去。 “事办得怎么样了?”方雁飞见了小雪,眼也不抬地问道。 小雪微微一福身子回道:“已办妥,现在得看小姐的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我这边自有计较,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我可留着你还有用呢。”方雁飞整了整衣裳这就打算起身了。 小雪低头一拜便赶忙离去,这才向前院折去,向顾重楼禀报。顾重楼正和张怀广商量着事儿,一听来报说叶惊玄出事了,什么也顾不上就赶着出门,一阵风似地赶到碧园。 屋子里大夫的脸已经白成一片死寂,叶惊玄时高时低的呻、吟声让顾重楼的心跟着时高时低,顾重楼推开门进去,内室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大夫,惊玄究竟怎么了?” 大夫早已经乱得没了头绪,只知道如果他这会儿想不出法子来,只怕这王爷就要拿他的身家性命来开刀了:“王王爷,娘娘怕是误食了什么东西,现下脉象不稳,喜脉也也时断时续,怕怕是” 大夫不敢说下去,顾重楼也听出味来了,平时再温和的人这会儿也急了,揪着大夫的衣襟急言厉色地道:“若惊玄和孩子有个闪失,本王要你拿命来偿,赶紧想法子” 大夫要是有办法哪里还用顾重楼来揪衣服,但这话他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坐在凳子上毫无意识地搭脉,幸好张怀广闻声而来,在外面高喊道:“王爷,杜先生似乎正在城外采药” 顾重楼闻言一喜,连忙冲出门去对张怀广道:“怀广,快马去叫无回过来,快去。” “是,王爷。”张怀广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城外正一边采药一边看风景的杜无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张怀广给弄到了马上,杜无回回头看了自己采半天的药,回头对张怀广道:“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否则我毒死你。” 张怀广一边挥鞭赶路一边说道:“杜先生,娘娘有喜” 杜无回早就知道了,于是打断了张怀广:“有喜就有喜呗,当我不知道啊不对,难道出事儿了?” “是啊,杜先生,要不然我这来找你做什么,这会儿王爷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就赶紧去救救火吧。”张怀广也有些着急,这孩子可是带着众人的期望呢,要万一他简直不敢想象。 杜无回一听也有些着急:“赶紧走吧” 杜无回一边赶路,一边心想别真出事才好,否则 随时猜到随时告诉我,加精置顶外加分 这孩子咋回事哇哈哈猜猜吧 第一二五章你是我今生的依靠 当杜无回到碧园时,天已经半黑,王府的大夫用银针稳住了叶惊玄情况,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顾重楼已经急得坐都坐不住了,满屋子的转来转去。 杜无回走过去拍了拍顾重楼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别晃了,有我呢,去坐着吧,你在这儿晃得人眼晕,怪不得大夫都想不出主意了。” 大夫莫名地投来感激的眼神,战战兢兢地让开了位子:“杜先生,你可是来了,老夫这实在是医术浅薄啊!”“梁大夫,你也有有名的医师,不必想多了,世上症状万千,不能因一病不能医而怀疑自己的医术,这实非天下百姓之福。”杜无回微微一笑,坐在凳子上,一边诊脉一边还没忘了规劝梁大夫。 梁大夫汗颜的一笑道:“杜先生,老夫虽年岁长于你,却空活了这几十年啊!”“梁大夫你看这脉像,急缓浮。沉皆有,从乱之中以沉脉为主,喜脉也在其中,说明腹中胎儿目前还算安稳。只是这喜脉却不同寻常,似乎隐有消退之感,梁大夫以妇、儿两科见长,以梁大夫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杜无回是出色的大夫没错,可妇科杜无回实在不擅长。 “我以为是误服了药物,腹中已经。没有了胎气,喜脉虽在却更让人担忧。”梁大夫就是因为喜脉还在,却没有了胎气而没办法确认到底是怎么了。 杜无回皱眉,顾重楼听着他们。这前的对话,又看见杜无回皱眉,心不由得一沉:“无回,到底怎么回事?” “老顾,你先别担心,把平时服侍的丫头找来,看看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然后再做打算。”杜无回看着脉象尚稳,还是决定先看看。 顾重楼叫来了桐月,这会儿霜叶也一起来了,还有。文嬷嬷以及平时侍候在碧园的丫头。 “娘娘这几天的吃食都是厨房里单做的,不是奴。婢看着,就是桐月看着,万保娘娘的饮食无恙。这是这周的菜单,奴婢便是担心会有事,特地留着一份儿。”文嬷嬷让丫头拿来了菜单,说实菜单其实却是一份膳食单子,小到点心茶水,大到各项菜蔬的来源,购买处等等一应齐全。 杜无回接过来。看了,确实没能看出什么来,文嬷嬷在宫里侍候过多年德妃,对于这些事比谁都清楚,当然分外小心着:“老顾,膳食单子没问题,各项都清楚。” 莫白继续看了两眼单子,又看着那几个丫头问道:“谁平时侍候得最多,谁和娘娘最亲近?” 桐月想了想,应该是自个儿吧,于是就站了出来:“回杜先生,是奴婢。” “娘娘平时起居可有什么不妥,比如爱用什么香,爱做什么?”杜无回看着桐月似乎眼熟得很,又想起当初桐月就跟在叶惊玄身边,心下对这丫头疑惑就少了几分。 桐月对这些可谓是门儿清:“回杜先生,娘娘平时不爱用香,偶尔用了也是白兰香,数月前用过两回檀香,娘娘不爱那味儿也就没再点了。至于爱做什么,娘娘自打有喜后,最爱的便是睡着、躺着,近来更是走动得少了。” 杜无回点点头又道:“如果平时你不在是谁侍候着?” “回杜先生,以前霜叶姐姐侍候得多,可最近霜叶姐姐管事忙,便是小雪侍候得多。”桐月指了指身边低头站着的小雪说道。 杜无回看着一边低下头不说话的丫头问道:“娘娘平时都接触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访?” “回杜先生,没有,娘娘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来往。”小雪细声细气的回答着。 杜无回想也是这样,于是没有再问下去,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老顾,脉象稳住了,可药我没带着,先开一贴十日安胎汤,文嬷嬷,劳烦你亲自看着熬煮,再看着娘娘喝下去,中间切不可出一丝差错。” 文嬷嬷也觉得兹事体大,连忙慎重地应道:“是,奴婢省得了。” 杜无回让梁大夫起了银针,又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瓶小小的东西递给文嬷嬷:“这是落尘香,立刻去点了。”说罢看着顾重楼,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老顾,怕是有人下药,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但胎气时断时续,眉心也隐隐有暗黄之气,落尘香可以祛毒安神。奇怪的是喜脉是实,胎气却虚,到底是什么我却真是不知道了。” 顾重楼神色凝重,如果连杜无回都说不知道,那天下怕没人知道了:“无回,匆忙把你找来,天也晚了,你先去歇息吧,怀广你带着无回过去吧。” 杜无回看着顾重楼安慰地拍了拍肩,然后跟着张怀广离去。顾重楼转身走进室内,丫头们早已经在文嬷嬷的安排下散了去,只有霜叶和桐月留在室内侍候着。顾重楼现在心里乱哄哄的,于是也让霜叶和桐月退了下去,一个人在床榻边守着叶惊玄。 叶惊玄不时哼哼两声,总让他觉得很疼似的,顾重楼心下气恼得很,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惊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重楼自己都不信,他担心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获得的平静安宁生活,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再起风波。叶惊玄这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顾重楼一脸的忧心,握着自己手的大掌,竟然微微泛着凉,于是她用力握了一下道:“重楼,没事,我相信这个孩子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就算这个孩子我们也会再有的。” 顾重楼见叶惊玄醒了,心里有高兴,可听着叶惊玄的话心又不住往下沉:“有无回在呢,孩子不会有事儿。惊玄,你好好休息,别想得太多了。” 叶惊玄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难受极了,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哪里又那么淡然了,只是为了安慰顾重楼而已,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心里也都难受着。 一阵风吹来,叶惊玄盖着厚厚的棉子都冷了,看着顾重楼被风吹得列列作响的衣掌,她忽然xian开被子,冲顾重楼一笑:“你不冷么,到榻上来歇着吧。” 叶惊玄忽然的动作让顾重楼很诧异,却又迅速地反应过来,嘴角噙着欢快地笑,拖了外袍就钻进了床榻上,却又担心身子太凉反而让叶惊玄受了冷,于是安安稳稳地xian着被子一角kao在榻上,直到身子温热了才在被子里伸手紧紧抱住叶惊玄。 叶惊玄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温暖,却猛然间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已经不冷了却还在颤抖着,想必这个孩子于他们而言,都同等重要。叶惊玄柔柔地伸手搂着顾重楼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重楼,我好好的,孩子现在也好好的,你不要担心了。” 顾重楼紧紧圈着怀里的女子,感受着那双柔软的手拂着他的背,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这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怎么不担心呢,惊玄,这是我们的孩子,他若生出来,身上流着你我的血,若是就这么” “不会的,他一定很坚强,不会轻易离开,否则就不配做我们的孩子。”叶惊玄忽然记起,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能捱得起伤痛。顾重楼起伏不定的胸口时刻在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担心,甚至比她还要担心上千万倍。 “对,他一定很坚强,如果是个女孩,一定像你一样,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认输的。”顾重楼暖暖地平躺下来,把那小小的脑袋安放在自己胸口,似乎这样才踏实安心。 叶惊玄笑着道:“也许是个男孩,那就跟你一样,百折不挠,赶都赶不走的。” “我赶得走,你要是再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再支撑下去,幸好我们都在合适的时间里醒悟过来,幸好还来得及”顾重楼无法完全安静下来,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或许并不如他们的期待,会那么坚强。 叶惊玄仰面看着顾重楼微闭的双眼,一点点烛光投射而来,照在微xian开的眼缝儿里,像一潭幽幽地水一样,不知觉地就让人心动:“重楼,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不要转身离开,不要把背影留给我” 顾至臻如今留给她的也是一个无望的背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虚无背影,而眼前这个人,她开始觉得实实在在拥有了,只是却忽然担心了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这是顾重楼的承诺,他从来学不会说什么山盟海誓,所有的只是坚定而温淡的守候,只要一回头一准让人心里暖暖的很有依kao。 这一刻,叶惊玄确认,这个男子便是她此生的依kao,一个愿意等,而不必她去追寻的男子,对于她这样懒而且方向感不强的人来说,灯塔远比天上的星斗更可kao 只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再起什么风波 第一二六章失子 我有罪搞错了 改正之看过可以不用看,无视俺吧 以下正文 凌晨时分,顾重楼刚睡下,叶惊玄却口渴了,她不忍心叫醒顾重楼,于是自己起床去喝了水,却不小心踢到了凳子,还是把顾重楼吵醒了。 “你怎么起床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是了。”顾重楼赶紧把叶惊玄抱回床榻上。 叶惊玄浅浅一笑道:“看你刚睡下,不想吵醒了你,没想到还是吵着你了。” 顾重楼搂着叶惊玄又重新睡下,次日清晨,叶惊玄在一阵阵绞痛中醒来,望一眼陪着她到凌晨才睡着的顾重楼,咬住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来,一种莫名地感觉让她有了要失去这个孩子的认知,泪便奔涌了下来,她第一次有了要失去全世界的感觉。疼痛也不知不觉地被遗忘了,因为心更疼。 顾重楼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些小声地啜泣,忽然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坐起身来,看着躺在枕上泪流满面的叶惊玄,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却犹自在无声的掉着泪,顾重楼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人抱了起来:“惊玄,你怎么了?” 顾重楼这么一问,叶惊玄更。伤心了几分,扑在顾重楼怀里小声道:“重楼,好疼” 顾重楼见扑过来的人儿满脸苍。白泛着冷汗,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连声问道:“怎么了,哪儿疼,来人啊快去叫杜无回来。” 叶惊玄体内的力气一点点消。失,无力地kao在顾重楼胸口,连流泪都觉得辛苦:“重楼,重楼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腹内的孩子,做为一个母亲,她很失职,这句对不起大部分程度上是对孩子说的,而不是顾重楼。 顾重楼听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说什么对不起呢:“。不要说话了,无回马上就来。” 顾重楼抽空穿好了衣裳,xian开被子一看时,却发。现床上已经出现了血渍,心不由得一痛,却没有说话,依旧温笑地看着叶惊玄就如同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一边安抚着叶惊玄,一边强压下心疼的感觉,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杜无回倒来得。快,只是再来得快也已经来不及了,血没有杜无回想象中的多,叶惊玄渐渐的昏迷了过去,杜无回两根金针下去,叶惊玄就再也没有了意识。只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大屋子人来来去去,似乎很吵,只是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管了 “无回” 杜无回站了起来,看着顾重楼半晌没有说话,顾重楼叫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不对劲,老顾,我不擅妇科,不能妄下结论,但这一切真的不对劲儿。” “有哪里不对劲?”顾重楼心底也有这个疑问,也一直想找到答案。 杜无回摇摇头,他医术纵再精通,也只是相对而言,他现在开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肯好好学,反而认为是污秽之术,如今悔之已经晚了:“老顾,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那就是有人用了药,至于到底是什么药,却连我都看不出来。” 梁大夫这会儿也被叫在一边,杜无回的眼光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这药奇怪的很,若是寻常的堕胎之药,不可能诊不出,这药透着股子奇怪。” “孩子”这才是顾重楼最关心的问题。 杜无回脸色一沉,轻轻地道:“老顾,恕我医术不精,她腹中的孩子已无回天之力。” “血快流尽了,我让丫头去处理去了,文嬷嬷在一旁看着。老顾啊,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看来想察清楚还得费一番功夫。刚才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在床角下发现了一些粉末,按理说日日打扫不可能会有这些粉末,而且头天晚上也压根没有发现,看来是新落下的。”有一件事,杜无回并不想说,他在叶惊玄的衣袖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他认为可能是极亲近的人才可能,但是现下他却没有说,怕说破了就找不出原凶了。 粉末,顾重楼从来没有在意这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气味很特别,我喂了些给池子里的鱼吃,却又安危无恙,可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杜无回并不以为没毒,至少他就知道不少药能达到这效果。 碧园这边乱成了一团糟,而北两园却分外安静,甚至可以说透着些欢快的气氛 “妹妹,现在那头怕是闹翻了天了,唉呀我这心里舒坦哪,很久没这么舒坦了。”徐罗衣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脸上透着许久没有的痛快,心情分外舒畅,连看枯枝败叶都觉得风景好了。 方雁飞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沉静,一针一线绣着手中的蒲草帕子,一边若有似无地说道:“姐姐,占着坐儿的人还在呢,还不到可以笑的时候,这不过是图一时的痛快,真正的痛快还得等咱都坐着的时候才算。姐姐,需知笑在前面不算笑,最后能笑得出来才算真正得到了。” 徐罗衣微微一愣问道:“难道还能有什么事不成,眼下她孩子都没了对了,妹妹还有后续的手段吧,要不然妹妹也不会这么安神高坐啊。” 方雁飞放下帕子,轻声吟诵道:“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姐姐,这是碧园里的娘娘曾经吟诵过的诗句,韧如丝想来她会抓紧的,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呢。” 徐罗衣忽然笑道:“我算是服了妹妹了,我这脑子直得很,转不过弯了,想来妹妹做好了打算,那我就跟着捡现成了。” 方雁飞笑笑不接话,捡现成她的现成也不是那么好捡:“姐姐想置身事外嘛,妹妹难道不明白么,只是你我二人现在在一条船上,如果姐姐也不动,妹妹也看着,就只有看着别人先行一步了。” “妹妹说得是,我自不会置身事外,妹妹交待我办的事,我自是一件也没落下,只盼这一回我们赌对了。”徐罗衣看着方雁飞绣好的帕子,拿起来看了眼,灿烂一笑,心里也念立夏那句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却有说完全不同的滋味:“妹妹,你有把握吗?” “姐姐,我方家虽然只是小门小户,却也有几个门路广的亲戚,姐姐又担心些什么呢。对付她用这计谋,可算是杀鸡用了牛刀,蔫有不成之理。”方雁飞随意地答着,至于是不是牛刀,是不是鸡只有她心里清楚。 “妹妹,这小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听听,以后也好学着点。”徐罗衣拿起石桌上的盒子,笑语靥靥地问着。 那盒子镶金嵌玉,镂着芙蓉云纹的花地子,在阳光折射上透着华美的光芒,然后就是这个华美的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些不可见青天白日的东西,徐罗衣始终没法对方雁飞完全放下心来。 方雁飞看了一眼盒子笑道:“姐姐,妹妹只是让你着人去放,并不让姐姐去下药给她,孩子已经没了,我这也无妨告诉姐姐,这是落胎的药。至于现在放去做什么,姐姐就等着看,到时候就自会知道了。” 落胎徐罗衣心道难道那孩子的药真是跟方雁飞有关,她没动,那么就只有方雁飞了,徐罗衣眉眼且抬笑道:“妹妹这么说,我就这么做了,妹妹连大事儿都做了,这么点收尾的小事我都做不好么。” 碧园此时已经沉在了一片寂静之中,叶惊玄已经洗涑干净,被安放在了榻上,在杜无回施针之后,人也渐渐醒转来。杜无回习惯地摸了脉象,发现喜脉正在一点点消退,这让杜无回有些不解,总觉得不正常,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叶惊玄幽幽地睁开眼,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摇头晃脑的杜无回,杜无回见叶惊玄醒了,连忙起身把座儿让给了顾重楼:“你们两先说说话吧,我去让她们煎帖药来,待会儿喝了药好好歇着,别想太多了,也别太难过,于身子无益。” 叶惊玄忽然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顾重楼,幽幽地问道:“孩子没了?” 顾重楼沉重地点头,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所有的话都闷在了胸口,一阵阵紧窒发疼,所有的痛都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只能紧紧抱着叶惊玄,一遍一遍地叫着叶惊玄的名字:“惊玄惊玄” 叶惊玄毫无神采地被顾重楼搂在怀中,一阵阵的寒意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无尽的冰冷,就连拥抱着自己的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此时都觉得是冷的,再冷不过:“没了没了” “惊玄,我们会有很多孩子,一定会有”顾重楼远比叶惊玄要难过得多,或许比他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难受,他比谁都在乎这个孩子,他期待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期待来的竟然是一场空 叶惊玄无神地呻、吟几声,连掉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心被挖走一块,再也填不满也许以后还会有孩子,但是这此时的伤痛与缺失,再多的孩子都填不满 第一二七章疑云重重 叶惊玄比她想象的恢复得快,几日后便强要自己高兴起来,因为顾重楼比她更沉迷于那种痛楚中,她不忍让这个原本爱笑的男人就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清冷的初冬季节里,碧园却仍旧是绿树依依,这里是王妃的住所,自然要取“长青长在”的好意象。但是现在满目的绿色,却更显得人心那样荒芜,叶惊玄每每不忍去看,可顾重楼却总是能立在一片青葱里长吁短叹。 “重楼,不要再这样了,你看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我们还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了,一定是因为我们得来太容易,所以失去一些。”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叶惊玄想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还能拥有的一切。 顾重楼回头看着叶惊玄,暖暖的样子轻易投射进了他的心里,不由得神色一暖拉着叶惊玄抱在怀中,顺手就把袍子披在了她身上:“你身子还没好全,别总是出来,无回说你要多休息,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了屋子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霜叶和桐月小心的布着菜,小雪在一旁帮着忙。顾重楼看着满桌子的菜说了句:“霜叶,你去把杜先生请来一块用膳吧。” “是,王爷。”霜叶领命离开,杜无。回这几天也经常和他们一起吃饭,主要是顾重楼不安心,对饮食起居都抱着莫大的疑心,有杜无回在他就放心多了。 杜无回一边嘀咕一边走:“霜叶,我。说你家王爷还让不让人走了,难道我就天天在这里陪他吃饭,看菜有没有毒这家伙分明就是一朝被蛇蛟,十年怕井绳。” 霜叶笑笑没敢接口,她和杜无。回可不同,杜无回是顾重楼的挚交好友,打小一块长大,可以说是半个主子,她可只是个丫头,于是只是一路干笑着把杜无回领到了碧园。 顾重楼见杜无回来了,就叫他坐,也不是真让他试。菜,只是杜无回坐他对面,他安心而已。杜无回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说道:“老顾,再过几天我就走了,你这里真的没什么事,我看了这么几天了,也没发现什么。” 杜无回原来真以为是有人下了药,可现在看来是。真不像,这么几天过去了,一直没逮着人啊,后来的他也就以为自己想错了方向,可没料到顾重楼都不放人了。 顾重楼嗯了一声,也不说好也不拒绝,反正他现。在想留着杜无回,而杜无回那么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他不表态,自然会留下来。杜无回无奈地摇头,心说早知道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什么劲啊吃完了饭,小雪。去给三人沏茶,去侧室拿茶叶时经过了梳妆台边,衣带不小心带倒妆台旁边的小匣子,匣子里的东西倒了一地,粉的胭脂,白的浆子,黑的眉粉,各色各样倒成了一团。 叶惊玄这会儿正由霜叶侍候着在外头晒着太阳,等着喝茶的顾重楼和杜无回眼都没抬,桐月连忙过去帮着一起收拾,杜无回却在两个丫头收拾时,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疑惑地走过去,看着那一地的粉末子忽然叫住了正在收拾的丫头:“等等,先不忙收拾。” 桐月抬头疑惑地看着杜无回:“杜先生,这些胭脂水粉有什么不对么?” 杜无回蹲下身子,细细地在那些粉堆里找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放到鼻子边上细细地闻了闻,皱眉道:“这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是珍珠粉么,娘娘经常用来擦脸,上好的海珠磨成了细细的粉,本来是娘娘睡不好时,是梁大夫开了方子让娘娘服用的。后来娘娘睡得好了,就服得少了,倒是常用来擦脸。”桐月见杜无回这么严肃地一问,忽然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杜无回继续皱眉沉声说:“珍珠粉安神,无大功也无大过,这盒珍珠粉是哪里买的?” 桐月看着那盒子,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盒珍珠粉还有什么问题不成:“这好像是娘娘自己买的,娘娘自打有喜后就很少出门,那日里王爷出去了,娘娘便拉着奴婢一块儿上街去,娘娘还顺道去药店买了珍珠粉,那会儿奴婢还记得因为要等,娘娘还让奴婢去给买了甘芦茶” “哪家药店,你还记得吗?”杜无回连忙问道。 “和恩堂,就在春徽堂不远处。”桐月想了想才回道,要不是和恩堂本身名气就大,她说不定就忘了。 顾重楼这会儿也觉得杜无回的问话不寻常,连忙走过来看着杜无回问道:“无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老顾,我先去和恩堂问问,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事儿就出在这盒珍珠粉上面。”杜无回终于找到头绪了,心里高兴得很,终于可以摆拖顾重楼了,原来这温和的人缠起人来更叫人烦,他早待不下去了。 顾重楼看着杜无回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不一会儿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看着桐月道:“丫头,你跟我一块儿去吧,省得我找错了。” 桐月看了眼顾重楼,顾重楼点了点头,她才跟着杜无回一块儿出去。到了和恩堂,杜无回找到了那天给叶惊玄磨珍珠粉的伙计,杜无回拿出盒子指给伙计看:“你还记得这盒珍珠粉吗?” 伙计点点头:“当然记得了,这是一个很贵气的夫人来买的,一下子买了好几盒,全是挑大个的上好珠子,能不记得嘛。” “这珍珠粉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杜无回问得直接,却不想伙计答得更直接。 那伙计低头翻了翻盒子,才抬头回答道:“不敢瞒爷,里头加了青砂末子。” “青砂这东西也能随便加吗,这是”杜无回虽然不擅妇科,却知道这是随胎的药物。 杜无回知道,那伙计在药房里做久了,当然也清楚,于是又接着道:“爷,可不是我们要加的,那那位夫人要加的,小的跟那位夫人说过,可那位夫人说她知道,小的就以为那位夫人是不想生孩子来着。爷也知道,有些贵夫人们所以小的也只能是照办了。” 杜无回听着心里一惊,难道是叶惊玄自己没理由啊!领着桐月回去的路上,那丫头也愣了神儿,桐月心里比杜无回更纠结,她是一路看着叶惊玄和顾至臻走过来的,只当是叶惊玄还忘不了顾至臻,连孩子都不愿意生下来。 桐月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觉得越真实,叶惊玄一开始对这孩子的态度就不冷不热的,虽然后来顾重楼回府后有些转变,可或许已经来不及了!桐月胡思乱想一通后,脸色煞白。 杜无回问道:“丫头,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桐月一阵慌乱,顿时间没了主意,六神无主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不知道” 杜无回一看这情况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一路走就一路嘀咕,这话要不要跟顾重楼说,这么一怀疑了,杜无回便觉得叶惊玄确实表现得并不是特别伤心难过,反而是顾重楼要难过上许多。 可他又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忽然想起顾至臻来,又不由得暗想,难道叶惊玄真就这么痴情,就算嫁了也圆了房,却仍旧不愿意生下顾重楼的孩子。又一想,也说不通吧,哪个母亲有这么狠心,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重楼说。 “丫头,你说咱们怎么说去,是实话实说呢,还是就这么抹过去算了。”杜无回问完看着桐月,桐月却比杜无回慌乱得多,杜无回看了不由得讪笑,他这问个什么劲,这丫头能有什么主意。 杜无回想了一路,就一个字儿:瞒他总觉得这一切看到的所谓真相,可能只是错觉,也可能是他们的方向弄错了。 可是他却忘了,顾重楼虽然好说话、好脾气,但心思却比谁都敏锐。当顾重楼看着杜无回略带着些慌乱的进来时,心下就一惊,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回?” 杜无回看着顾重楼坐都坐不住的从椅子上起来,路上预备好的话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是一声苦笑道:“没什么,你别担心了,去问过了,只是普通的珍珠粉,加了我没见过的香粉而已。” 杜无回向来不是个能说谎的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不自然,顾重楼皱眉看着,知道杜无回必有话瞒着他,而且杜无回身边的桐月神色太过慌张。顾重楼却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就算了,杜无回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他却可以去问问和恩堂,想来他们也不敢隐瞒。 “无回,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你也忙了这么久了,坐下来喝杯茶歇歇。”顾重楼不再提起,只是坐着倒了杯茶让杜无回喝。 杜无回干笑着做下,眼珠子四处乱转,更让顾重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去和恩堂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而此时的叶惊玄却正一无所知的睡着大觉得,殊不知道,那些关于幸福的考验,已经在路上越来越近了 拉拉拉答案非答案 兴奋的爬走 第一二八章**乎 杜无回退去了以后,顾重楼看了看床榻上的叶惊玄,掖好被角又细细地再看了一遍才离去,去寻找一个答案。只是他却不知道,找来的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 顾重楼只身到了和恩堂,药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在候着,已经是晚膳时分了,这时候铺子里来的人本来就少,伙计正在打着小盹。忽然听得一声帘子动,进来一个身穿蟒袍的男子,伙计虽然眼力不好,却也感觉到眼前来的不是寻常客人,连忙撇下睡意赶紧上前去招呼。“小的给爷请安了,请问爷您是要抓药呢还是问诊,若要问诊请您上后堂,若是抓药还请您给张方子。”伙计平时虽然懒得很,这时候却殷勤极了。 顾重楼没有多说话,只是从袖子里默默地递出一个盒子来,问道:“这是从你们和恩堂出来的,看看里头有些什么?” 伙计一看那盒子,眼珠子一转就记起下午才有人拿着这盒子来问过,于是连忙回话道:“爷,这是咱们和恩堂所出,里头是上好的珍珠粉,个头大粉质细,徽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都爱上和恩堂来买珍珠粉子。” 此时整个药铺子里只有顾。重楼和伙计二人,最后的一点点斜阳暖暖地从帘子的缝隙里照射进来,顾重楼在一片温暖的橙色调子里沉声问道:“这珍珠粉里,加了什么东西?” 伙计凑过去看了一眼道:“下午爷。府上的人不是来问了么,是青砂末子,原本加在珍珠粉里能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但是有喜的妇人却万万用不得。” 顾重楼冷冷地看着伙计,伙计。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跟掉冰里了似的:“你们没有告诉她吗?” 伙计只觉得这话冷到了骨子里,连忙应声道:“爷,瞧。您说的,怎么可能不告知,小店的珍珠粉除非客人要求加青砂,否则是一律不加的。小的还记得买珍珠粉时,小的告知了夫人,夫人点头说知道无碍,小的才敢加进去,否则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顾重楼没有再说话,伙计的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啰。嗦,但他却听明白了,珍珠粉里有青砂,而这青砂能让有喜的妇人小产,但伙计却说她知道顾重楼忽然长出一口气,转身就走,挑了帘子却没看见站在原地的伙计一脸的诡笑。 顾重楼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路走回府里的,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叶惊玄知道珍珠粉里有青砂,她知道可是她却依旧用了,他不明白叶惊玄不是和他一样很期待这个孩子吗?那这一切哪里出错了? 到现在顾重楼。依旧不相信伙计说的话,仍然坚定地认为,是哪里出了错,才导致了这一切,这或许也正是杜无回不说出实情的原因之一。一路走着一路的冷风,吹得他浑身上下发凉,虽然说不信,可心却到底是凉透了。 一路火急火燎地回到碧园,却忽然在屋子门口站住了脚步,门里头有些轻微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只听得里头是一个丫头的声音,不是霜叶也不是桐月,而另一个却是叶惊玄的声音 只听得丫头说道:“娘娘,您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是个孩子呢,有血有肉,或许有一天会叫我娘亲呢,可是” “娘娘,可您心里还惦记着九殿下,您不愿意把这孩子生下来呀,要不然也不会” “是啊,我忘不了,可孩子终归是无辜的,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再说七王爷向来待我好,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是伤了他。一个已经去了,一个却不得我心,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后面的话顾重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记得那些声音一点点在他的耳朵里转来转去,他却压根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只有一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回来荡去:一个已经去了,一个却不得我心 就那么站在门外,手贴在门上原本是要推开的,现在却就这么站住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风丝雪片夹杂着枝上的枯叶落在脚边,偶尔还有那么一两片雪花飘到了他衣襟里,这一刻他的心早已经冷得麻木了,完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脸上忽然有些冰凉的感觉,他用力地抬起手抹了去,却发现原来不是雪花,而是泪顾重楼看着手指上的那点湿润光泽,心却在不住下沉。如果说在药铺里他还能相信叶惊玄不会,那么此刻听到了这席话,他不可能再那样认为。相信凭什么相信,这个女子从头到尾心里都没有他,没有他却能对他那样笑,没有他却能躺在他身边说不要转身,不要拿她换天下的话 他却那样傻傻地信了,原来一直以为是她傻,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傻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 这时候丫头来开了门,是那个新来不久的叫小雪的丫头,看见顾重楼站在门外连忙拜下来叫了声:“王爷” 顾重楼却似是没听见似的,就那么站在那里,小雪又喊了两声发现依然没动静,连忙往外跑去叫人,却在跑出院门的一瞬间,脸上笑得分外诡异。 小雪叫来了张怀广一行人,杜无回也跟着来了,看见顾重楼这么愣神儿地站在门外,肩头身上都积了雪花,连忙问道:“老顾,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站这儿,要进去就进去呀!” “进去她未必想见我,进去做什么呢,进去”顾重楼身子一晃,张怀广正好在后面撑住,杜无回再看时顾重楼已经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杜无回一边搭上脉一边让张怀广和陆焕川拖着人往侧室走,内室他们不能进,只好一边叫人升炉子,一边弄来厚实的被子给盖上,杜无回一边搭着脉一边说:“也不知道他在门站了多久,全身都凉透了,怀广你先拿了黄酒来把药化开给他服下去,按说他也是习武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张怀广去拿黄酒,陆焕川在一旁想起晚膳前顾重楼就出府去了,于是说道:“杜先生,约摸是晚膳前王爷出过府,至于去哪里,王爷没让人跟着,我们也不知道。” 杜无回一拍额头,道一声糟:“老顾莫不是去了和恩堂,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去呢,早知道不该瞒他,直接告诉他或许还不会出这些事。” 陆焕川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杜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王爷的样子似乎很不妥。” “不妥,如果他信了,起止是不妥,只怕是伤心伤大发了。”杜无回埋怨自己,当时把听到的和他的疑惑一并说了,说不定顾重楼只会去察,而不是片面的相信。 陆焕川还是没弄明白,接着又问:“杜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家娘娘有喜的事你知道吧,孩子没了你也知道吧,这孩子去的突然想来你也听说了吧,下午我拿着盒珍珠粉去和恩堂,那珍珠粉里有青砂粉,可致妇人小产。别看我,我跟你一样震惊,更震惊地还在后头,伙计说珍珠粉里有青砂的事,你家娘娘知道,而且似乎是特意要加的,那就意味着是你家娘娘不想要这个孩子”杜无回收回搭在脉上的手,走到桌边提笔写方子,由着陆焕川在一边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陆焕川跟在顾重楼身边许多年,当然知道顾重楼这人情最重,待人也极厚,这回孩子没了本来就难过得不行,这猛一听说孩子是叶惊玄陆焕川想想都觉得顾重楼受不了:“杜先生,王爷无碍吧?” “心脉不稳,邪侵入肺腑五脏,无碍太有碍了,幸好发现得早,要不然老顾就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看来这回,他是真信了,也真伤了心了。”杜无回一边配着药,一边摇着头说道。 这时张怀广拿着温好的黄酒进来了,化开了丹药喂顾重楼服下,陆焕川把张怀广拉到一边说了刚才听到的事儿,张怀广比陆焕川还要震惊,连问了几声:“是不是弄错了,不能啊”可再一联系顾重楼的样儿,心下又不由得信了,可是真让他认为是叶惊玄狠下心把孩子给他还是无法接受,连他都无法接受,张怀广便认为顾重楼成这样情有可原了:“杜先生,你看这事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没看明白的?” “眼下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坐实了,可让我就这么认为这是事实,那也不可能。只是你们王爷怎么就信了呢,这也许就叫关心则乱了。”杜无回放下笔,终于把药方配好了,拿给了侍候在外面的丫头拿到王府的药房去配齐。 “这不是真相的话,王爷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了,王爷平时不是这么容易下结论的人啊!”张怀广觉得有些意外,看了陆焕川一眼,陆焕川点点头也这么认为。 他们再不相信也没用,顾重楼是个执拗的人,认定了是就是,只怕除非找到证据,否则他就会一直认定他所以为的事实 第一二九章问责 叶惊玄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习惯地往床边上一kao,却发现顾重楼没在,然后就彻底清醒了,望着窗外不明不暗的天空咕哝了一句:“上哪儿去了,大半夜的冷死人了。” 不穿鞋爬起来喝了口水又迅速跑回榻上,趁没人发现时她才敢这样,要不然被看见了非得拉着她训上十遍不可。躺在床上没有顾重楼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顾重楼身子暖暖的,就像个电热大暖炉子,可以取暖话说还真是不错,还环保 叶惊玄独自嘿嘿地笑着,越想越远去了,忽然发现今天这晚上特别安静啊,这时候值夜的丫头应该在外边候着,看来真是天太冷了,连守夜的丫头都睡着了。 睁着眼睛数着床顶上缠枝莲花的叶子和花瓣,竟然也等到了天亮,只是半天没见丫头来催她起床,这就有些奇怪了,终于赖不住抱着被子起来朝外头喊了一声:“桐月,我醒了。” 连着喊了几遍才见桐月那丫头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叶惊玄皱眉打趣道:“咦,今天我们桐月小姑娘怎么这么慢呢,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桐月心里正乱得很,叶惊玄。这会儿还有精神开玩笑,桐月没好气地看了叶惊玄一眼,表情说不出的委屈:“娘娘,您还有神气儿开奴婢的玩笑,只怕待会儿您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谁惹我们家桐月了,告诉。我,我去替你欺负死他。”叶惊玄犹自不知地笑闹着,却让桐月觉得更扎眼,一边给拧着帕子一边在心里叹气,不知道叶惊玄知道了昨天的事会成什么样儿,她心里虽然乱糟糟的,可细想想还是不认为那真是叶惊玄做的,她是这样认为,但只怕别人未必会这么认为。 “娘娘,如果有一件事,您没做,可。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您做的,然后责怪您,甚至怨恨您,您会怎么样?”桐月不由得这么一问,也算是提前告知了,眼下顾重楼还没醒,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只觉得自己一小丫头,不能掺和这些事儿。 叶惊玄微微一怔,然后笑着道:“那就由着怨由着怪。既然不信我,我也就不解释,解释了也未必会信嘛。” 桐月皱眉,按叶惊玄这态度,这两人怕是又别想好。了:“娘娘,惹是是您最在意的人呢,是本应该信任您的人呢,您也不解释么?” “那就更不用解释了,如果他本应该信任却选择。了不信,那还解释什么,只能说明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信任我。”叶惊玄这会儿答得轻松,因为压根不知道已经出事儿了。 桐月心事重重。地侍候着叶惊玄吃了早饭,叶惊玄喝足吃饱后自然想起要问顾重楼来,一边抱着暖手的小炉子,一边问着桐月:“桐月,今天怎么不见重楼,他人呢?” “王爷昨儿晚上染了风寒,现下正在定园,杜先生在看着呢。”桐月这会儿才想起,她都还没把顾重楼昏迷的事儿告诉叶惊玄,猛拍了一下额头恼得很。 叶惊玄一惊问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昨天晚上怎么也不叫醒我,这到底怎么了就风寒了,真是变得快。” 叶惊玄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定园去,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却也没多想些什么。进了定园,忽然发现一件事儿,她还真是头一回到这园子里来,哪是哪他都闹不清楚呢! 所幸桐月跟在后头,一路指引着,其实桐月心里也犯嘀咕,不确定应该让叶惊玄就这么去,要是顾重楼没醒还好点,要是醒着这二位还不知道又得玩出什么来,桐月苦恼际想,这二位真是事儿精。 陆焕川在门口守着,看见是叶惊玄来了,心里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忍住没说话,这些事他们也不好掺和:“娘娘,您来了,王爷这会儿还没醒呢。” 张怀广正在里头守着,猛一听叶惊玄来了立刻从坐儿上跳了起来,连忙到门口去迎,迎得这叫一个胆颤心惊:“娘娘,天冷您先进来,杜先生正在里头给王爷施针呢,桐月先领娘娘去内室坐着,我去让她们沏茶了。” 叶惊玄进去内室一看,杜无回似乎已经施针完毕了,正在取针,见她进来了也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没说话,但看她眼神却明显的不对劲,叶惊玄想了想疑惑地问道:“杜先生,到底怎么了,你们今天看我的眼神可都不对劲啊!”“没事,你坐着吧,再过会他也该醒了。”杜无回很无良地想,风紧扯乎,然后就飘远了,顺道还把外面的人给带走了,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桐月留在内室侍候着,却也隔着层帘子,不时地往里头探探脑袋,弄得叶惊玄糊涂的很,蹲在榻边看着顾重楼紧皱的眉眼,不由地喃喃了声:“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神秘。” 伸手拉了拉被子,给顾重楼盖好,顾重楼身上的温度明显过高,看来还没退烧,叶惊玄一看旁边的水盆儿,又去拧了帕子来盖在顾重楼头上。顾重楼似乎好受些了,她就在一旁眯眯眼笑着,神色欢喜而温暖。 顾重楼迷迷糊糊醒来时,看见的就是叶惊玄温暖的笑容,心下一喜,却迅速记起了昨夜的事情,心瞬间就凉了,挣扎着起来看着叶惊玄一句话不说,脸色非常难看。 叶惊玄正低头发着傻笑呢,一见床榻上的人有了动静,连忙抬头看着道:“你醒了呀,好些了没有,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儿?” 顾重楼看着眼前的笑脸,只觉得跟针扎着他一样,原来他是喜欢这张笑脸的,现在却觉得被刺伤了:“惊玄,你可以继续想念他,可孩子没有错”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忍心说重话,虽然他心里又酸又疼,却堵着不愿意对这女子发出来,于是心底就更加气闷了几分。 叶惊玄一阵愕然:“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惊玄,你竟然也下得去手吗,那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他身上流着我们两人的血”说到后来,顾重楼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的伤痛却让人感觉如浪潮般卷来。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顾重楼,想了好几圈才明白了顾重楼话里的意思,再联想起今天早上一干人看她的眼神,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怪不得桐月要问那样一席话,怪不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被应该信任的人怀疑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管到底知道的是什么,我只问你一句,顾重楼,你信我吗?”叶惊玄看着床榻上的顾重楼那略带些苍白的脸问道。 顾重楼沉默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涌出一句话来:“以前信到就算是假的,也当真,现在拿什么信?” 他亲耳听到了那样一席话后,他怎么信,顾重楼心里的疼痛一点点扩散,胸口越来越闷。 顾重楼不再说话,叶惊玄只是愣神地看着顾重楼,许久后竟然笑了出来:“顾重楼,那你要怎么样,如果你不信我,你要怎么样?” 听着叶惊玄如质问一般的话,顾重楼终于还是恼怒了,他以为自己可以等冷静下来再去考虑,可现在叶惊玄的态度和笑脸,却让他再也没办法冷静下去:“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可以给你一切,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可以吗?” “不用扪心,我直接告诉你我不可以好了。”叶惊玄见顾重楼这态度,也恼了,说话就完全不经大脑,冲得很。 “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我不从来就不是你盼望的那个人么。”顾重楼看着她半晌,没有给叶惊玄回答的机会,他或许在害怕听到答案,移开视线看向旁处,许久后才低沉地说出一句:“你走吧,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不再拦你,按照你想过的日子去活着” “好,桥归桥,路归路,不过顾重楼,为了避免以后后悔,我再多问一句,你要我走么。出了这个门,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你。”叶惊玄强压下心疼的感觉,冷冷地问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话拖口而出,顾重楼心里有些后悔,只是叶惊玄听了这话扭头就走了,他再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看着被重重甩上的门,顾重楼恼火得很,恼叶惊玄但更痛恨自己 而另一头,叶惊玄夺门而出便已经泪流满面,桐月跟在后面跑着,一边跑一边叫着:“娘娘,您慢点,天冷您身子还没好,经不得风。” 桐月在后头跟着跑,叶惊玄却一下就跑没影儿了,天知道叶惊玄这会儿哪来的力气,竟然已经跑到了前面花园里,霜叶正好经过看见了就喊了声:“娘娘,您要去哪儿?” 叶惊玄仿若未闻一般,只知道自己要赶紧离开这里,她不想让顾重楼看到她掉泪了,她不愿意在那个人面前示弱,既然是他要她走的,她就可以毫不留恋地走给他看 她迎着风路着,忽然间胸口一阵紧窒,那些疼痛的感觉从未如此深切过 第一三零章风雨夜伤人 在深长的巷子里,叶惊玄无意识地走着,她开始想象就这么跑回现代去,或许也不错。可是终究不能跑回去,怎么跑都还在这里,于是渐渐停下来,漫无目的地在初冬的街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渐渐的暗下来,各家都挂起了灯,街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暖暖地照在石板路上,她感觉自己像幽灵一样穿过热闹的街市,每个人都是一张温暖的笑脸,只有她例外。 胸中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就浸溺了她原本就已经孱弱的心,此时身边走过两个路人交谈而过,留下一些话在她的耳朵里回落。 “东山上昨夜失火了,听说连东山小院都差点烧没了,幸好发现得早” “是啊,这些人怎么当值的,听说那还葬着位王爷呢,这要是惊扰了王爷安眠,只怕徽城不得安宁哟。” “是啊,我看也是,明天咱们还。是带着香火去祭奠一番吧。” 东山,王爷这两个词不断地在叶。惊玄脑子里翻腾着,忽然她像是找着了目标一样,拔腿就往上东山小院的路上走,那条路弯弯曲曲地延着山体而上,叶惊玄吃力的爬着,走了一天了,也没吃东西,她却半点不觉得饿,只是走起路来感觉有些累而已。 乌黑不见光亮的晚上,她竟然。也能借着天上微弱的光摸上了东山,待走近了东山小院时,果然闻到了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失神地走到顾至臻墓前,或许是烟雾薰黑了墓碑,上面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清楚。 蹲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又重新干净了,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墓碑,一言不发心里空荡荡的,像什么都丢干净了一样。 得彻底,失干净,她还真是一张乌鸦嘴呢。 伸出手指拂过墓碑上面的一笔一划,心中分外悲。伤,却不知怎的竟然没有一滴泪,叶惊玄忽然很想说两句话,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干涩而沉闷,她却压根没有任何感觉:“子夜,如果你现在看到我,会不会笑话我,一直还是这么笨。活了这么多年了,到底了还是个傻蛋。” 隐隐地四面风声,枝叶撩动之间仿佛带着人的。呢喃之声,明明是幽凉寒冷的风,却偏生让叶惊玄莫名地觉得很安宁平静,忽而又笑出声来,却笑得比哭还要更伤痛几分:“我以为可以坦然接受命运,又把所谓的命运放在一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还是做不到” “子夜,他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撩拨我的心,为什么当我以为可以托付一切的时候,他却连信都不愿信我。宁肯听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话也不愿意听我说,难道我除了笨还不值得信任吗?”叶惊玄声音小小的喃喃着,或许她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由着说出了最心底的话而已。 “这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呀,难道我就没心没肺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能相信我可以狠下心来不要这个孩子,子夜子夜我该怎么办。这天下这么大呢,人也这么多,可我该去哪儿呢?”极目四望,只有风声轻轻压低了干草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安静得让她更觉孤独。 她侧身坐在墓碑边上,斜kao着假装有个人在这里,至于是谁或许不重要。 她终于也有些撑不住了,悲伤可以支撑她走了一天,在小巷里避开了王府的士兵,又穿过人潮走了山路来到了东山小院,可她还是会饿、会累、会冷 “我想回家,子夜,带我回家好不好,那里虽然平凡,可很安心。” 渐渐闭上眼睛,毫没在意天上已经渐渐地飘着细细地雨丝,远处地树影一摇,一点青光破空而过发出轻轻的声响,直直地打在叶惊玄的睡穴上,她脖子一歪,本身也累了,这下就睡得更踏实了。 陆续又有几点青光打在叶惊玄身旁,她自然没了动静,远处的树林里才远远飘来一袭白衣的男子,手里打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走得匆忙却又不出的优雅流畅,像风一般飘到了叶惊玄身边。 白衣男子神色间显得很淡然,眼神也亦是淡定着,可颤抖的手指却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白衣男子抬头看了眼雨的走势,拿了大氅披在叶惊玄身上,自己则站在了挡风挡雨的地方,替叶惊玄打着伞。 白衣男子站了良久,神色未变,却长长的一声叹息泄lou了他内心的情绪:“夕夕,你真是个傻丫头,我真没料到你会一路跑到这里来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不要紧,我帮你收拾他。” 正沉睡着的叶惊玄手不自觉得地向半空中一挥,紧紧地拽住了白衣男子的袍子一角,脸上lou出一些平和来,随后又低低的咕哝了声:“子夜” 白衣男子身子一颤,半点也没预料到,叶惊玄在睡梦中喊出的依旧是这两个字,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不打伞的手伸出去想拂顺叶惊玄在风里被吹乱的头发,却又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嘴里吐出两个字:“夕夕” 叶惊玄似乎是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样,仰头lou出一点点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却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欢喜,似乎她是真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一样。也许她也曾经想过,要让顾重楼这么唤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风波又把他们俩折了进去 “子夜他不信我”待男子蹲下来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脸上原本的温笑顿时僵在脸上,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夕夕,你的心里渐渐的还是有了他对不对,傻姑娘,我就知道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会不喜欢。他啊就像为你生的一样,不爱权利,生性淡泊,人也执着,一开始你就在他心里了。这样的一个人,夕夕就算是石头,也终有一天会化掉的。”白衣男子一声声如喟叹一般的说着,语气里也听不出是喜悦还是难受。 “在这里哭着,我还会以为,你心里还惦记着呢,夕夕,我的傻姑娘,不要给我希望了,你有你该走的路,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一哭我又乱了,他怎么可以欺负你,我的夕夕是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能”白衣男子忽然住了口,伞微微歪了歪却又很快扶正了。 仰天一声叹息,白衣的神色不再淡然,而是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淡淡的哀伤:“我有什么资格说他呢,是我先在你这小小的心上划了口子,我比他更可恶是不是,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在这里,只怕会恨到骨子里。” 白衣男子伸出手抱了抱叶惊玄,叶惊玄恍然未觉间,却坚定地kao在墓碑上,原本胆小到连打雷都怕的姑娘,现在竟然敢大半夜跑到墓碑前来睡觉,还睡得这么安稳,男子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你总能轻易撩动我的心,夕夕,把你推到他身边,是对还是错呢?不管是对是错,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夕夕,你过得不好,如果在他身边你都过得不好,天下间谁又能让你开颜呢?”这个问题白衣男子无法回答,只怕是叶惊玄也无法回答。 是啊,天下间有谁能让她开颜呢,他吗?白衣男子摇头,早已经不再是他了,只怕是那个正在城里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却发了疯一样在找她的男子。 “夕夕,你说他不信你,其实是你不愿意信他,你若再等一等,就会发现他是信你的,只是你这个丫头思虑太不周了。现在他正满城的找你呢,连我看着都不忍心了,他那走一步都要喘三口气的样子,让我开始相信你哥哥的话,你是个妖精。”白衣男子口气异常愉悦,心底却是一丝丝细细地疼痛,扯着他的心无法抑止地开始颤抖。 “傻姑娘,嫁给了他就要相信他,不要再伤自己也伤了别人其实你不懂,我也不懂,或许真正懂的只有装糊涂,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的永徽王爷。”白衣男子一声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里,低低地唤了一声:“易之” 袁易之像幽灵一样飘出来,看着白衣男子低头道:“爷” 白衣男子拧着双眉道:“去看看都找到哪儿去了,怎么我们都到了,他们还在城里转悠。” “爷,咱们跟着她一路出来的,王府里却是人不见了才开始找的,跟没头苍蝇似的,怎么找得到。”袁易之讪讪一笑,他们爷要是真有心,早就通知了,却偏偏要找个机会来说几句话,还是光说得不到回应。袁易摇头叹息,他们爷只要一遇上这个女子,就也能干也这么无聊的事儿来。 “让允之去引他们来吧,咱们毕竟不好出面。”白衣男子思量了许久,才这么说道。 袁易之面色一喜道:“是,爷。” 他们的爷,终究是要做大事的,虽然不免留恋那些儿女情长,却终能解拖开,这才是能够独任天下的男人 第一三一章最难忘是旧** 此时城里满城灯火通明,不少官兵举着火把,在全城的各个巷子里搜,有道是一个人藏的东西,要一百个人找,何况找的还是个会移动的人,官兵们在城里四处找到天已经黑了,还没有找着人。 顾重楼骑在马上,心里一阵阵泛寒,细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说什么重话。但是叶惊玄不见了人,他就开始认为,他说了什么让叶惊玄无法接受的话。 “王爷,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眼下天冷了,您身子又不好,再找下去您身子也受不住。我和焕川去找就行了,王爷您这样折腾下来,明儿皇上和娘娘要是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张怀广看着马上摇摇欲坠的人,心里一阵阵难受,自打他们王爷娶了那个小小的王妃后,王爷就不再是王爷了,只是个普通而寻常的男人。 陆焕川也在一边劝了句:“王爷,您就安心回去歇着吧,我们一定帮您找着王妃。” 顾重楼却坚持得很,明明神色委顿,眼睛却四处张望着找人:“怎么安心得下来,她是个心眼小小的,万一今天不找着她,明儿估计就再找不着了,就算找回来了,也都不是她了。” 顾重楼现在愈发埋怨自己。这妮子怎么就没点眼色呢,唉他怎么就把这么一傻姑娘放在心里,一直以为挺聪明的丫头,怎么关键时刻就倒扯驴子呢。 “王爷,您也是,既然知道娘娘心眼。小,您就干脆些呗,干嘛非得把娘娘伤成这样,出门的时候可伤心了,结果您看您不也跟着难受。您和娘娘那,天生是冤家,非得互相折腾着不可。”张怀广一边四处看,一边嘀咕着。 顾重楼要是平时自然听得到。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张怀广讲了什么,晚上路人越来越少,尤其是这么多官兵在路上四处找人,更没人敢随便出门。 虽说顾重楼治地以仁德著称,可毕竟是王爷,皇室。出身,那排场要是一打开了,平头百姓还是得看了就远远避着。要搁平时,顾重楼可能还会律着下属,现在人都急昏头了,哪还顾得上啊这会儿城里都知道王爷在找人,至于到底谁不见。了,一般人还真是不清楚。忽然一声破空的响朝顾重楼面门而来,顾重楼虽然带着病却依然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手里却是一颗包着纸的石子,石子还带着些灰尘,明显就是刚从地上捡起来了。 顾重楼摊开在手心里,没有急着看纸,却先看了。躺在手心里,泛着微微白光的石子,又看向远方,摇摇头这才开始看纸条上写着什么:“东山小院。” 顾重楼嘴里喃。喃着这四个字,忽然眼前一亮,是啊!在风里雨里折腾半天,他怎么就没想到东山小院呢。这妮子在徽城也没有什么地儿可去,除了春徽堂不就是东山小院么,他怎么就这么糊涂。 “怀广,带上人去东山小院,惊玄可能在东山上呢。”顾重楼心下多少有疑,但此时不愿意放过一个可能的消息,不管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他现在只想早一些儿找到叶惊玄。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越下越大,顾重楼往身后吩咐了一声:“怀广,你去叫丫头把惊玄的衣裳包好送来,这天下着雨,怕是都淋湿了,东山小院全是秋衣,她怕是正冷着” 张怀广白了一眼,从来没见过顾重楼这么细心,说细心不如说絮叨,东山小院还有留守着园子的人呢,怎么也不至于怠慢了叶惊玄,但却还是亲自去办这件事,毕竟是王妃的衣裳,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袁允之满意地看着大部队往东山上开进,这才转身几个纵身隐入了林子里,沿着沙滩回了东山上。远远地就看见一片白衣还在叶惊玄身边待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喃喃着,袁允之凑上前去叫了声爷,然后又说道:“七王爷已经在路上了,我抄近路来的,他们没发现。”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脚下果然已经有了点点火光,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再等会儿吧,天下着雨,我担心她着凉了,这些日子愈发瘦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照顾好她,怎么能让她这么瘦下去呢?” 袁允之在一旁想笑不敢笑,袁易之瞪了他一眼道:“爷,咱们该走了,你在这挡着,叶姑娘身上干干爽爽的,也不像是在这里待了很久,怕是要被七王爷瞧出来。” 白衣男子抬头望着天空,雨从漆黑的天幕里落下来,一点一滴比刚才更大了些,手里的伞怎么也无法移开去,依旧坚定地为那个昏睡过去的女子遮风挡雨:“再等等,雨越下得大了,不一会儿就湿了。” “爷,您待叶姑娘总是这么心软,这样不好”袁易之皱眉道。 白衣男子望了袁易之一眼,神色中有几分冷厉,却还是收回了伞,看着女子在雨里淋湿了头发和眉眼,心跟着被打湿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湿冷湿冷的。叹息一声也收了伞,袁易之示意袁允之去拿了大氅,被白衣男子瞪住,袁易之便走过去亲手拿开,白衣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蹲在叶惊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叶惊玄的眉眼。 雨瞬间如倾盆般落下,一男一女在雨里被淋透了,叶惊玄身子微微发抖,白衣男子却似乎比叶惊玄抖得还要厉害些,湿淋淋的手指带着弱弱的温度拂落了叶惊玄脸上发丝上的雨珠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叶惊玄的手渡着内息。 袁易之见了一声叹息,他们家爷实在是太心软了,幸好这叶姑娘牵动得太多,不能留在他们爷身边,幸好幸好要不然就太危险了:“爷,七王爷快到了,咱们得赶紧走了,七王爷功夫不弱,如果发现了咱们,以前所牺牲的一切就都得枉费了。” “是啊,爷,咱们该走了。”袁允之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终于也开了口,其实他心里最是怜惜眼前这两个人,他跟在他们身边一路走来,实在觉得这二位太不易了。 白衣男子终于起了身,全身湿淋淋地拖着雨水在枯草地上走着,忽然回头看着趴在墓碑旁的女子一声长叹,幽幽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愿意拿你换天下,夕夕,那儿是个泥潭,陷进去了就拖不得身。傻丫头,你要好好过,不要任性,也不要轻易地就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顾重楼那个人,就你这简单的脑子,非得用心看不可,那可是很多人都没能看明白的人呢” 白衣男子说完话才转身,坚定地离开,积水里拨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那青天白月一般的男子此刻竟显得分外狼狈。袁易之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两句:“爷,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只是不合适而已。”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像小小的星子一样,一点儿也不耀眼,可却那么好易之,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姑娘吗?” 袁易之琢磨着这句问话,要怎么回答呢,他们爷想听到的是肯定还是否定呢,袁易之还没有答,袁允之却先答了:“爷,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若是那些正正经经的大家姑娘,自然能找出差不多的来,可叶姑娘这样跳拖的,怕真是不好找。” “是啊,不好找,她是个错过了就不许人再找回来的姑娘”白衣男子一声长叹,完全隐入了夜色的雨幕之中,却依然不忘再最后回头看了眼躺在雨里毫无遮挡的叶惊玄,眸子一暗,手不自觉地颤抖,脚下却不曾犹豫半分。 另一头顾重楼迎着雨进了东山小院,管事儿一阵头昏脑胀,以为自己做下了什么错事,战战兢兢地跪在顾重楼面前一脸惨白,正听候着顾重楼发落,却没想顾重楼问出一句:“娘娘呢,娘娘不在这里吗?” 管事儿一头雾水,娘娘他都差点想问哪个娘娘了,幸好收住了口:“奴才回王爷,娘娘自打消署归去后,不曾来过东山小院。” 顾重楼听得跟惊雷响在耳边似的,他原本满心的希望,听到管事这句话全落了空,差点就要晕了过去,幸好张怀广在后头扶了一把,顾重楼才勉强站住了,又沉声问了一句:“娘娘真的没来过” “回王爷,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瞒,娘娘确实没来过。”管事儿抹了把汗,心还在怦怦乱跳。 “怎么会不在,怎么会不在除了这儿她还能去哪里”顾重楼失神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里一阵阵慌乱,生怕叶惊玄出什么意外。 “王爷,张护卫有话要禀。”陆焕川在外头喊了一声。 张怀广见顾重楼失神地连话都没听见,只好应了声:“让他进来吧。” 张护卫跪下请了安才说道:“王爷,小的在院侧发现了一些脚印,看起来像是妇人的,似乎是往九王爷的墓地去了” 顾重楼这才跟活了似的,也不管张怀广拉着要他换衣裳,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第一三二章悲伤并暧昧着 顾重楼远远地看见一团青色的人影儿在灯光的反射下,已经倒在了墓旁的草地上,雨急风狂之中,那小小的身子像一片小小的叶子一样,被风打风吹着显得那样纤弱。 顾重楼连忙奔了过去,早已经把伞给扔了,拖下身上的大氅子紧紧包住叶惊玄,那湿淋淋的身子像不住的颤抖,他的心也就跟着一块儿颤动。那张经常爱笑的脸此刻贴着湿淋淋的发丝,像水草一样牵在脸上,脸上的雨珠,此时看来却像是泪一般,看得他心头一阵阵抽搐。 张怀广拿了伞来替这二位遮着雨,侍卫们远远的没过来,这样子的王爷和王妃,让侍卫看见了只怕什么威仪都没了:“王爷,您还是赶紧带着娘娘回屋里吧,这里风大雨急,娘娘也需要换干净的衣裳。” “怀广,我错了么?”顾重楼没有动,半晌半晌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张怀广一阵愕然,这句话从哪里来的,不说是计么:“王爷,您这也是在为娘娘着想,这是有人在谋害娘娘,这哪里是错。” “如果不是无回一条一条的。分析,或许我到现在还会怀疑,或许我压根不会来找她,或许”她就在这里这么淋着雨一病不起了,顾重楼被这个或许吓住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爷,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有。疑,您刚刚失去了孩子,心里也未必能冷静下来,杜先生身在局外,自然比王爷要更看得透一些。”张怀广其实很想点头说是,可再看顾重楼这样子,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了劝慰。 顾重楼摇摇头,想起叶惊玄在。定园说的每一句话,心头一阵寒冷,他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怀疑,他当然能堂堂正正的说,他相信可叶惊玄那句你信我么,现在想想却在他脑子里如雷一样轰鸣着,不像是问句,更像是责备 “怀广,我一直以为自己待她是一腔的清风明月心。思,无处不干净清澈,可原来还不信任她。”顾重楼这时才抱起叶惊玄一步步往东山小院走去。 张怀广跟在后边小心翼翼地打着伞,其实却压根。遮不住什么,结果三人都淋了一湿的雨,张怀广一边跟着一边说道:“王爷,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完全把自己托付给另一个人,包括娘娘也是,王爷,每个人的付出都不是毫无保留的,因为每个人都怕受伤害。” 顾重楼顿了顿脚步,忽然神色冷悠悠地看着张。怀广道:“怀广,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爷护不得你们一辈子,你们总归是要去大池子里游的” 张怀广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要去给顾重楼打伞,忽然满头冷汗的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每个人不就也包括了他自己吗,想着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这得亏是顾重楼,要是换了个主子,他这会儿就亏大发了。 “王爷,王爷”张怀广回过神来发现顾重楼走远了,连忙跑着跟上去,继续撑着伞,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怀广,你有宰辅之才,只是这张嘴迟早会给你惹不少祸,我能保你在我的治下安安顺顺,可若去了朝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张嘴传着稳中各种虚虚实实的话,你若还是这样趁早回乡去,百亩良田,几处青山,也可保得一世无恙。”顾重楼这等同是明着在告诉张怀广,他彻底地放弃了皇位,以前张怀广他们多少还抱着些心思。 张怀广叹息一声,心说早明白您了,有了叶惊玄怕是再得了什么都太多余:“王爷,我就愿意跟着您,您若是高在朝堂,我便是当仁不让的宰辅,您若蕃居一地,我便是治地良材,王爷若是哪天想着归隐了,我也还是老实跟着归田吧。” 顾重楼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张怀广,眸子里闪过一些光芒:“怀广,浅水困不住蛟龙” 张怀广脖子一缩连忙道:“王爷,可不能这么比喻。” 叶惊玄在顾重楼怀里挣扎了一下,顾重楼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叶惊玄身上,心头又是一声叹息,明明是说着叶惊玄的,张怀广就有这本事把人带出千里远去。他手掌运着内息渡入叶惊玄体内,叶惊玄倒是不颤抖了,脸却红得跟煮熟了的虾一样。 进了东山小院,院子里这个时候没有丫头、婆子候着,冬天东山小院不大用,只有两个护院和一个管事在,顾重楼只能亲自替叶惊玄沐浴更衣。 拖叶惊玄衣裳的时候顾重楼的手不住的颤抖,勾着一根一根的衣结,湿淋淋地却让他觉得像火烧一样,一团一团的火焰四处燃起,衣裳还没拖尽他早已经是一身的大汗,哪里还有什么寒意。 拖到最后一件时,竟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些在烛火下铺着淡淡莹光的肌肤,那仿佛是在诱惑着他扑上去,迅速抽开里裳,用棉巾包着叶惊玄光洁的身子,散发着枯草和雨水的腥气,顾重楼却沉醉不已。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浴汤,冒着滚烫的雾气,顾重楼把叶惊玄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看着飘浮在水面的发丝不住的流转,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律动着。 “惊玄,对不起”暖暖的雾气之中,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的顾重楼,那个表面温淡骨子里却无比骄傲的顾重楼,终于还是低头道歉了。 虽然心里有无尽的歉疚,可要让他们这样的人说出抱歉来,却真是不易,可惜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听,就连顾重楼自己都觉得这三个字多余得很。 叶惊玄无意识地低吟一声,顾重楼的心便跟着一颤,手上的澡巾子掉进了水里,一不留神就沉了下去,顾重楼看着那块澡巾子,心中无限纠结,终于还是下手去捞了。手不免蹭到了那些温软如玉的肌肤,散发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手和他的心。 顾重楼强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可越不去想却越容易去想起,身上的温度滚烫得像是架在火上烤了一般,感觉嗓子里冒着一阵阵的烟,把澡巾子搁在桶沿上,顾重楼去喝了杯凉水,顺便开窗吹了吹冷风。 可一转身看着木桶里光洁如玉,青丝如墨的人儿,胸口的火又烧了起来,无奈地摇头走过去,用棉巾包起叶惊玄的身子,擦干了水珠子,又穿上了里裳,一这穿着顾重楼嘴里一边念着上德养心,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 叶惊玄现在本就怨得很,要是这个时候再,他简直无法想象,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好吧他不好女色可面对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小小女子,不管是上德养心还是他以往的淡漠都不管用。 房里还有一桶热水,本来是给顾重楼沐浴用的,现在却用不上了,顾重楼觉得他现在需要用凉水来冲一冲,可一想自个儿昨儿才着了凉,又只能老老实实去泡热水,这一泡浑身上下就更是热血沸腾了。 沐浴后门外响起一阵小声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张怀广在外头喊:“王爷,杜先生来了,现在是否可以进来。” 顾重楼正好套上了外衣,便去给杜无回开门,心想着没有丫头婆子还真是不方便,得让张怀广去叫人来,可一想起刚才的情景,顾重楼又不愿意丫头婆子过来了:“无回,赶紧进来吧,怀广,你去备些好入口的吃食来,想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要软和的好入口的。” 听着顾重楼反复的叮嘱,张怀广乐呵呵地一声笑便转身去准备了,杜无回走进内室,看着塌上已经洗漱完换好衣裳的叶惊玄,不由得拿暧昧的眼神看了顾重楼一眼:“老顾,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 “无回,赶紧诊脉要紧,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些。”顾重楼脸微红,幸好在烛光的映照下并不显眼,要不然杜无回准得乐死。 杜无回拿出脉枕来,四指一沉稳稳压在叶惊玄的手腕上,才压下去不就就咦得一声道:“怎么会这样这时候喜脉应该已经消尽了才是,怎么会喜脉还能诊得出来难道我的妇儿两项就这么差劲,不至于啊,这脉象明明是喜脉?” 顾重楼一阵狂喜,连忙追问道:“难道孩子还在么?” “没有胎气,不可能还在,而且你当昨天的血是流假的啊!”杜无回这会儿正被这奇怪的脉象给弄得有些愣,哪里还顾得上顾重楼,说话就直接了很多。 顾重楼冷冷地怔在当场,脸色一片灰暗:“那你倒是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我去传书给我师姐,师姐擅妇儿两科,我没有答案我师姐一定有,你就放心吧。”杜无回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着药方子,递给顾重楼:“这是祛寒安神的方子,你和她一块儿喝。” 写完药方子又写着纸条,把叶惊玄的情况用小小的字,细细地写在条子上,然后朝门外吹了声哨子,一只雪白的鸟儿穿窗而过,落到桌上:“小白,去送给我师姐,不要走错道了,走错了小心我把你煮成汤,路上别被勾走了,野花没有家花好”杜无回一边绑着纸条一边唠叨,听得顾重楼一头冷汗 第一三三章冰消雪融 杜无回看着顾重楼喝了汤药,又非常之暧昧地看了眼床榻上的叶惊玄,带着一脸坏笑,在顾重楼的恼怒之中推开门扬长而去。 顾重楼回头来看着床榻上的叶惊玄,心里七上八下,只觉得苦涩得很,那张小小的脸苍白且透着悲伤,顾重楼叹息一声坐在床榻边上,先喂了药才坐着开始说话,只是嗯嗯哼哼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出口的竟然是一句异常幽怨的话:“我满城疯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在九弟的墓前,惊玄,我妒忌他” “唉,其实这个不是我要说的,我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不管怎么说,你说得没错,我怀疑过,惊玄我是不是没有那么好呢,是不是没有那么值得托付呢?”顾重楼肚子里一堆话,可就算是叶惊玄闭着眼没知觉,他也觉得是欲诉无从诉,心里慌张得很。 “惊玄”顾重楼又唤了一声,平时叶惊玄一定会娇灿地应一声,而这时回应他的却是满屋子的安谧,屋子里暗香浮动,方才沐浴过的水气还淡淡地在屋子里绕来绕去,莫名地让人觉得暧昧得很,可是顾重楼现下却心思百结,压根没功夫注意这些。 絮絮叨叨说话,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虽然叶惊玄没醒,他就当说给自己听了,却没注意到叶惊玄睫毛微微眨了眨。 说着话,顾重楼不自觉地爬。上了床榻,等反应过来时讪讪一笑,他或许应该在床榻边上待着,要是叶惊玄明儿在床榻上见了他,肯定会拿双冷冷疏离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涌上些微苦涩。不过很快地又笑得灿烂,忽然想起,叶惊玄今天表现的种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情,叶惊玄开始在乎他了 虽然现在想这些不大合时宜,可。顾重楼却侧躺着看着叶惊玄的脸,笑得分外傻气:“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呢,你在乎我了,你这颗小小的心里,终于也有有个地方,愿意给我了对不对?” 叶惊玄迷迷糊糊的听着,听着。顾重楼的解释,听着顾重楼那番傻气的话,听着顾重楼沉厚的呼吸,那些滔天巨浪一般的伤痛,竟然也如同退潮一般,瞬间就消退了,为什么呢?叶惊玄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可是却没有答案。 当顾重楼充满欣喜地说她的心里终于也有个地。方属于他的时候,叶惊玄昏睡着的脸上竟也带着微微的笑容,这个男人现在也开始影响到她的情绪了。他怀疑的时候,她伤心,他温言细语的时候,她高兴,她忽然觉得这样真不错。 “惊玄,他们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我真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你说再也不见我,我脑袋成了一片空白,什么计策,什么谋划都完全忘记了,愣愣地看着你跑出去。你怎么就跑出府了呢,这么天寒地冻的,你的身子也不好”顾重楼絮叨地说着,只是想说说话,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叶惊玄迷迷糊糊地听着,偶尔顾重楼咳嗽两声。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就完全没了声音,只剩了浅浅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轻轻响着,这夜晚竟然让人觉得分外温馨美好次日,当叶惊玄。从睡梦中沉沉醒来时,看见的是顾重楼那张关切的脸,她故意地往床榻里边一躲,顾重楼竟然敢跟她都演戏,那她也要演点儿给顾重楼看。于是装作极其戒备地看着顾重楼,眼神闪烁之间透着疏离,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说话也不lou出哀伤,却肯定看起来分外柔弱悲痛。 顾重楼一声叹息,凑上前来,却让叶惊玄更加往后退了几步,顾重楼带着笑脸,坐在床榻边上不再kao近:“惊玄,你先别急着往后躲我,我那天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事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 叶惊玄不说话,愣愣地由着顾重楼解释,心里却是一声坏笑,看着顾重楼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分外欢实,顾重楼却光顾着自我反省了,没来得看到叶惊玄眼底狡黠的光芒 “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回劝我将计就计,只是没想到刚商量好,你就冲了进来”顾重楼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惊玄的神色,没有预料中的冰消雪融,叶惊玄还是那张无悲无喜的脸,让顾重楼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而且他也已经把前前后后说完了,只能干看着叶惊玄也说不出话来。 叶惊玄抱着被子,心里早笑翻了,脸上却半点没lou出来,其实早在昨天晚上,顾重楼说明白前因后果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她的心里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窃喜,原来他是相信她的,只是这家伙演戏不跟她通气儿,不可原谅:“你从一开始就信任了吗,就相信那不是我做的吗?” 顾重楼太老实了,把在门外听到时的感觉也告诉了叶惊玄,而且是一字不差,却没料到,女人总是能抓住最细微的地方来作文章。顾重楼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惊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那时候我是怀疑过,没错虽然连我都觉得太荒唐,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你应该事先给我点暗示吧,就由着我这么难过伤心,你也还能演得下去,顾重楼我对你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顾重楼不说还好,说了叶惊玄只觉得更加生气,行嘛,这会倒是不伤心难过了,光剩了生气,这猪脑袋难道她就不会演戏么,跟顾至臻演了那么久,她自问早已经修炼成妖了呢! 叶惊玄的态度却让顾重楼有些意外,没理由啊,这么个执拗得可以的丫头,怎么轻易地就把他给放过去了呢?顾重楼狐疑地看着叶惊玄,小心翼翼地问道:“惊玄,你不生我气了?” 叶惊玄横瞪了顾重楼一眼,低着头喃喃地道:“昨晚你絮叨了一个晚上,我又不是聋子,不过我可没有原谅你,也不知道是谁说永远不会轻易转身,不会留背影给我,这比你转身还要让我难受。幸好你没打算瞒什么,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没地儿找我去,后悔死你。” “别别别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绝对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就算要演戏也咱俩一块儿演,绝对不落下你。”顾重楼忽然发现叶惊玄那双小眼睛一眯,眼里闪过灼灿地光芒,这似乎是算计人的前兆,一双精光灿灿地眼睛,看着都人把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叶惊玄本不想就这么饶过顾重楼去,可一想到自己莫明就没了的那个孩子,她就觉得满腔怒火,所以决定把那些先放一边,眼下找出“杀人凶手”要紧:“你跟杜无回商量的什么主意,你刚才都没有说呢。” 顾重楼无语,貌似这姑娘现在比他还兴奋,身上哪还有点悲春伤秋的劲儿,于是开始放下心来,却哪里知道,他早已经被叶惊玄给算计了一回:“将计就计,他们想让我误以为是你心里惦记着九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更不愿意生下孩子,说小了是想把你从府里弄出去,就算不弄出去,也惦记着让你被冷禁在园子里。可要是往大了说,惊玄,姚家出了名的护短,十成会因为你而跟我闹翻,我不是自然地被踢出去了么,上及我娘还有二哥,都会受到牵连,这不像是盘小棋。看来还是有人不信我无意天下呢,又或许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姚家,针对当朝三大家族” 事儿真是经不起细想,一细思量下来,越来越觉得这不是局小棋,而是一个大大的陷阱,等着很多人跳下去,原本抱着笑闹之心的叶惊玄,听了这么些话也安静了下来,小小的脑袋里迅速地计算着一切,虽然她平时不愿意管这些,可真到事关自己的时候,她就分外用心。 “重楼,那你得赶紧回去,装做很生气的样子,然后让霜叶和桐月过来东山小院,还有文嬷嬷,就当是把我晾在了东山小院,趁了谁的意,谁就该跳出来唱戏了。”叶惊玄如是说着。 顾重楼看了眼叶惊玄,他可舍不得把叶惊玄丢在东山小院,而且现在身子折腾成这样,更是放不了心:“不成,你说如果你还在王府晃,活得好好的,他们是不是还得做点儿什么?” “别折腾我,我经不起折腾好不好干嘛不折腾你自个儿呀!”叶惊玄在心里诋毁,还说在乎她呢,竟然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儿上去。 顾重楼看着那张委屈的小脸儿,心情大好道:“不折腾你,只是把你摆在那儿,暗里有人盯着,能在府里翻出风浪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你只要好好养身子就成了,什么事都有我呢。” “嗯,那就再信你一回。”叶惊玄自发自动地kao到了顾重楼怀里,顾重楼很习惯地抱着,一个笑得甜甜mimi,另一个则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报告,虐完,甜mi戏开场 小弈顶着锅盖迅速遁走 第一三四章谁是戏剧之王 午后的永徽王府一片安静,府门外顾重楼正带着侍卫们怒气冲冲地进了府里,连带门房都收了几记白眼,侍卫摇摇头,很八卦地跟门房说,王爷和王妃闹翻了,眼下王妃正被王爷禁在东山小院思过呢。 门房咂巴咂巴嘴,拢了拢袖子,迎着寒风摇了摇头,心说这贵主子们的事儿,他们还真是弄不明白。门房向来是八卦的集散地,还没到晚膳的时间,整个府里都传开了,当然顾重楼的侍卫也没少散播。于是叶惊玄被禁在东山小院的消息,在有心的传播之下四处飘扬,自然也就传到了北两园里。 徐罗衣笑得跟花儿似的,看着方雁飞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妹妹真是好手段,我是怎么也料想不到,妹妹果然是大才啊。” 方雁飞看着徐罗衣,心里一声冷笑,这就叫好手段了,还有没使出来的呐:“姐姐接下来,就看你我二人的了,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留住王爷的人,王爷的心,咱们就明刀明枪各凭本事了。” “妹妹说得是,咱们姐妹,自然不必使那些个手段。”徐罗衣眉眼一挑,眼睛里光芒流转,煞是动人。 方雁飞却又说道:“姐姐,眼下。她自是回不来了,可以后呢,有她就没咱们俩,咱们还得继续想法子呢!” 徐罗衣脸色一变,疑惑地道:“这样。不就成了么,她就算是回来了,不是也错过好时间儿了么?” “姐姐,你仔细想想啊,她娘家在。当朝根深叶大,就算王爷心里没她,也需得给她全了面子。咱们要让她在府里再无立足之地,这样咱们才有地儿可占。”方雁飞轻轻地说着,却让徐罗衣目瞪口呆。 徐罗衣看着方雁飞愣愣地道:“难道妹妹你还要做。什么?” 方雁飞浅浅一笑,不多说话,只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姐姐,咱们可要开始争了,还望姐姐手下留情才是。” 徐罗衣看着方雁飞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泛。凉,手下留情,这看起来似乎是方雁飞手下留些情给她才是,方雁飞做的桩桩件件是她想都想不出来的。徐罗衣忽然一想,就算没了叶惊玄,她也必然要走得艰辛,这方雁飞也是座山呢! 晚膳刚过,门房。正kao在炉子边烧着水,打算烫烫脚,水才刚倒好,门外就传来一阵车马声,门房赶紧穿好鞋子整了衣裳去开门。 迎着狂风细雪打开门来一看,府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怒火冲天的叶惊玄,叶惊玄平日里待人温和地可以,见谁都是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可今天却没张好脸色,门房脑袋一缩连忙跪安,嘴里高呼着:“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惊玄看也不看一眼,口气极冲地问了句:“顾重楼呢?” 门房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想起顾重楼是他们家王爷的姓名,门房一声苦笑低头道:“回娘娘话,王爷刚用过膳,眼下已经回定园安歇去了。” 叶惊玄一边走一边喊:“顾重楼,今天不收拾了你,我便不是叶惊玄” 门房在后头看着傻了眼,然后迅速地去跟七大姑八大姨八卦去了,八卦年年有,王府特别多。 顾重楼这会儿正在定园,召了两小妾在那儿吟风弄月,叶惊玄一进去看到,先是心里有些不舒坦,再一瞧顾重楼不经意扫来的眼神,两人皆是狡黠一笑,叶惊玄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就跑没了,光剩下佩服 顾重楼也不怕冷,大晚上的跟徐罗衣和方雁飞在园子里抚琴消夜,顾重楼倒是穿得严严实实,徐、方二人却是轻纱罗衣,早冻得不成样儿了,却还得挤出漂亮的笑脸来,叶惊玄心里就笑翻了,脸上却半点不lou。 怒火冲天地走到顾重楼面前,指着顾重楼的鼻子,怒吼道:“好你个顾重楼,竟然敢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哼明儿我就写信告诉外公和娘亲,削了你的爵,让你种田去。” 顾重楼侧脸一看那张小脸,眼底带笑,却满脸怒容,声音不大还偏要吼出来,听起来还是跟小猫儿叫一样,轻轻地挠着他的心:“本王若是种田去了,一定捎上你雁飞,给本王斟酒。” 方雁飞抬头看了这二位一眼,心头微微有些疑惑,因为在她心里叶惊玄不该是这么个脾气的人:“是,王爷。” 酒倒好了,叶惊玄走过去一把给弄翻在地道:“让你喝,让你喝,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顾重楼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叶惊玄一边跺脚一边吼的样子,和街边骂街的妇人没半些儿区别,倒真让他开了眼了:“叶惊玄,若不是给姚老太爷子和定国夫人几分面子,你以为我会容你在我眼皮子底一放肆。爷初时好好待你,也无非是为了姚、叶二家的面子,既然这面子你自个儿不要了,爷也懒得给了。” “你你你混蛋,顾重楼,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嫁你,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比嫁给你好。”叶惊玄装作捂着胸口很悲愤的样子,脸上也是被羞辱了的表情,眼里更是滴出两滴泪珠子来。 顾重楼差点就没忍住,直觉地就想伸手抱着叶惊玄,擦掉那两颗碍眼的眼泪,可他还没站起来呢,叶惊玄就冲他挑了挑眉,一副我比你会演戏的样子,顾重楼心里一笑又安坐了下来:“当初爷也不该娶你,拼着抗旨,反正敢没谁会拿爷咋滴。” “顾重楼你等着,我要你好看。”叶惊玄实在演不下去了,再演下去就得笑出声儿来了。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倒让本来还想说两句的顾重楼很是失落。 叶惊玄一路跑回了碧园,把门一甩上,就趴被子里闷声大笑,桐月和霜叶还有小雪在外间听着,只当是叶惊玄在哭呢,霜叶连忙上去劲:“娘娘,别伤心了,有什么事儿您跟王爷好好说就是了,可千万别哭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是啊,娘娘,您就别难受了,王爷心里有您,等王爷想明白了,还不是得温言软语地来哄着您嘛!”桐月跟在霜叶旁边一起劝。 叶惊玄一听更是笑得浑身上下抽搐,连笑声儿都没了,剩下抽气儿了。这下三人都不吱声儿了,生怕叶惊玄越哭得伤心,只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再言语。 文嬷嬷这时从外面进来,拨开几个丫头进了内间,看叶惊玄趴在那儿抽得正厉害,连忙说道:“娘娘,王爷只是一时迷了心,终会明白的,您也就别伤心了。” 叶惊玄一听着文嬷嬷的声音,微微有些愣,难道顾重楼连文嬷嬷都没说既然要演戏自然要演全套,于是强挤出两滴眼泪,转身趴到文嬷嬷怀里:“嬷嬷嬷嬷他,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文嬷嬷无语,只好拍了拍怀里的叶惊玄,温声安慰:“娘娘,您多担待着些,这孩子没了,您和王爷都难过着,便切不可再心生嫌隙,否则这孩子就是去了也不得安生啊。” 叶惊玄一愣,想起孩子,心里一点点钝钝的疼,眼泪也就真实了几分:“嬷嬷,究竟是我们谁错了,这个孩子总是无辜的呀,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牵连呢,究竟是谁这么狠心,伤了孩子呢” 文嬷嬷叹息一声又道:“娘娘,人总得朝前看,您别总念着过去,人要是活在过去里,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叶惊玄忽然安静下来,坐在床沿上,一语不发只是愣愣的出着神。这一举动让文嬷嬷和外头的站头都确定,她们的娘娘伤透了心。 文嬷嬷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走,几个丫头守在外头,都不敢进去,忽然叶惊玄冲了出来,看见三丫头在那呆站着,故意脸色一沉怒吼道:“傻站什么,赶紧消失,我现在谁都不想看到,赶紧” 霜叶和桐月本来想说什么,可看叶惊玄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带着小雪离开了内室,到外头去守着去了。 夜半的时候,只留桐月一个丫头在外头守着,一个人影从定园的溪上飘了过来,看着歪在一边睡着了的桐月,不由得一笑,却还是手指一弹点了桐月的睡穴,这才悄悄地溜进了叶惊玄房里。 叶惊玄刚睡下不久,听得有声音就转身一看,咕哝着喊了一声:“重楼” 顾重楼笑着上了床榻,搂着睡得浑身温香的叶惊玄,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安稳:“惊玄,你睡着了吗?” “没有”很幽怨地回答,大半夜的上来一个这么大的人,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我也睡不着,总想着你睡得暖和不暖和,踏实吗?还有你喝药了没有,吃过晚膳了没有?”顾重楼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的小脸,无比满足。 叶惊玄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喝过药,不过却点头很坚定地道:“喝了药,吃了饭,你放心。” “嗯,你可得好好注意身子,不许倒药,要让我发现了”顾重楼停住了,忽然发现他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叶惊玄笑眯眯地凑上去问:“让你发现了你怎么样,怎么样?” 那温香的身子往顾重楼身上蹭着,顾重楼的脸立马就红成了一片,叶惊玄像是偷着了腥儿的小猫儿一样,更加肆意地往顾重楼身上蹭。 顾重楼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挑拨,一声低吼便欺身而上,刹时间内室一片青光流转,香气浮动间一声声低低的吟哦似痛楚似欢娱,一声长于一声,一声高于一声。 嗯夜,还很长呢 第一三五章如此强大的对手戏 凌晨里醒来,叶惊玄想爬起来去喝水,才刚开始要动弹,就猛地看见一张脸带着疑问地凑过来,把她仅剩的那点瞌睡虫都弄跑了。 叶惊玄连忙推了顾重楼一把,tian了tian嘴唇又凑到顾重楼怀里,娇柔地道:“重楼,天好冷哟,我想喝水了” 那意思就是赶紧起床去倒水呗,顾重楼可没反应过来,刚想扯开嗓子喊丫头来倒水,可又一想他这可是半夜偷偷溜过来的,总不好声张,于是笑看着叶惊玄道:“那怎么办才好,丫头被我点了睡穴,现下正在火炉边睡得香呢!” 叶惊玄闻言撇撇嘴,这人怎么就先往丫头脑袋上去想呀,果然是个被侍候惯了的,望着顾重楼,叶惊玄眨巴眨巴眼就咳嗽两声:“那算了,不喝了,反正不喝水也不会死人的” 顾重楼明明知道那两声可疑的咳嗽是故意的,却下意识地就伸手拍了拍叶惊玄的背,看着怀里的小小人儿眯着眼儿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叹口气起床去倒水:“你呀,就吃定我吧。” 叶惊玄闻言咕哝了一声:“你。不一样吃定了我么,咱们五十步与百步,谁也别吭气儿。” 顾重楼倒了水回来,就听着叶惊。玄嘴里在喃喃:“我吃定你,这话可没地儿说去。” “该你没地儿说去,谁让你演独。角戏了,这跟吃独食一样,可耻极了。”叶惊玄接过水来喝了口,皱眉又递回给顾重楼:“凉的,重楼我现在不能喝凉水耶。” 看着那张脸又lou出小狐狸似的笑,顾重楼也不反。抗了,干脆地回头去炉子上温水,一边温水一边摇头,他现在是完全被叶惊玄牵着了,她娇灿的时候他举双手投降,她伤心的时候他无计可施,但想着想着心里却一片甜mi。叶惊玄在他面前表lou出来的这些情绪,让他觉得心情分外舒畅,她终于也肯在他面前真切地笑,痛快的伤心 顾重楼蹲在炉子边傻笑着,水早已经咕嘟咕嘟地。开了也没有发现,叶惊玄听着水开的声音,却久久没有听到顾重楼倒水的声音,于是起身走到外间,一看顾重楼正对着炉子傻笑呢,也不由得笑弯了嘴角。 轻手轻脚走到顾重楼身后,本想吓他一吓,却没。想到顾重楼微眯的眼里却早已经是她的身影,叶惊玄一跳扑到了顾重楼背上,却被顾重楼顺势压到了身下,厚厚的地毯上咚的一声轻响,顾重楼得意地看着一脸惊讶地叶惊玄道:“哼哼这就叫偷袭不成,反把自己蚀进去了。小姑娘,你是留人呢,还是留命。” 叶惊玄惊讶退。去后,就顺应着lou出害怕的表情:“大王,要人不给,要命不留,要知道我夫君可是永徽王呢,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他明儿就带兵平了你的山寨。” 顾重楼差点笑出声来,却连忙收住,肃容道:“永徽王有什么好,小姑娘不如跟着本大王,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世锦衣玉食,还没王府那些臭规矩。” 叶惊玄心说,您也知道是臭规矩呀,微微移了移身子,在顾重楼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才重新开戏:“永徽王是不好,唉呀,你说说他吧又不会治家,还不会照顾人,三番两次让我难受!可是大王,他也有好的地儿,比如说待人宽容和善,比如说体贴又温柔” 顾重楼听着这一句一句眉眼弯得更深了些,脸上都已经笑出花儿来了:“我他有那么好吗,我还你还是跟着本大王去当压寨夫人吧,山寨连同我都一块儿交给你管还不成吗?” “你很能赚银子么,你打得赢朝廷百万大军么,关键是你会纳妾么,明明说心里有我,却还要让我跟别的女人去争去抢才能赢得你么?”叶惊玄半真半假的问道,这却未尝不是心底里最想要问的话儿。 顾重楼自然听出来了,不由得也慎重起来:“不会,小姑娘跟着本大王了,管教你独宠山寨,无忧无虑,至于银钱一类的小事自然就更不用操心了。” “拉倒吧你,就你那使银子的速度,都赶上皇宫内库了。”叶惊玄一下没兜住,终于没再把这山大王和小姑娘的戏演下去。 顾重楼无语,反省了一下,似乎这半年来好多了吧,也没再让叶惊玄为府里的开销发愁,于是底气足了几分:“这不是已经好多了么,放心不会再让你为那点事儿操心了。” “水快干了”叶惊玄看着发出噼啪声响的小壶,心说这水喝的 顾重楼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叶惊玄这才发现桐月就趴在边上,不由得抹了把冷汗,这会儿桐月要是醒过来,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顾重楼则在一边看着干掉的壶底,摇头看着叶惊玄道:“没水了,你还喝不喝,我去外面给你拿水来。” 叶惊玄刚想说点什么,桐月忽然转了个身动弹了一下,嘴里还发出些声音,叶惊玄和顾重楼都吓了一大跳,桐月却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两人相视一眼,只觉得满脑袋冒冷汗。 为什么觉得想做贼呢,叶惊玄心想醒了也没事儿,他们如此纯洁地站着。这一下闹的,叶惊玄也没心思喝水了,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快天亮了,你赶紧回定园去吧,仔细被人看见了。” 顾重楼反手抱着叶惊玄往怀里带,头枕在她软软的发丝里,闷声道:“赶紧回床上睡觉去,待会儿记得好好用早膳,我不能来盯着你,药也要好好吃,知道不知道。” 叶惊玄很爽快地点头,顾重楼却还是不走,抱着这软软的身子,他就想这么一直抱下去,忽然一低头看到叶惊玄光洁的脚,低吼道:“你怎么又不穿鞋,该打” 说着就轻轻地在叶惊玄脑袋上拍了一下,叶惊玄低头嘿嘿一笑,赶紧推开了顾重楼,老老实实地回床上睡,留下顾重楼在远地抱着冷冷的空气,半晌不能适应。他看了看天色,确实该离开了,只是走到半道上又折了回来,站在床榻前闷声问道:“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是谁?” 叶惊玄拧着被子一脸疑问:“什么意思?” “你白天说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比嫁我好。”顾重楼站在床榻前背着光的身上,散发出点小小的醋意来。 叶惊玄眉眼一抬笑得分外娇媚动人:“你吃醋了哈哈哈”顾重楼看着笑得分外满足的叶惊玄,脸上微微有点被点破了的尴尬,却迅速地低下头把外袍一拖又上了床榻:“你不说明白我就不走了” “那你还说当初不该娶我呢,还说大不了拼着抗旨,反正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叶惊玄望天白了一眼,翻旧帐谁不会呀,她顺势趴在顾重楼胸口,大有你不走我不赶势,咱俩比比谁能耗的意思。 “那不是演给她们看的吗?”顾重楼嘿嘿一笑,手早已经爬上了叶惊玄的背,轻轻搂抱着。 叶惊玄也随之一笑:“我不也是随口一说嘛,哪来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喂天真的亮了,你赶紧走吧,要发现了这戏可没法演了,我可还没演够呢。” “你还上瘾了”顾重楼无奈地爬起来,替叶惊玄细细地盖好了被子,又叮嘱了一番才转身走开,走前随手解开了桐月的睡穴。 桐月幽幽醒来时,叶惊玄早已经猫床上睡下了,桐月一睁睛看窗外天都亮了,挠了挠脑袋回想昨晚上怎么睡着的,文嬷嬷还交待要她仔细看着呢。桐月想着便赶紧爬起来往里头探了探脑袋,发现叶惊玄还是那么睡着,就安心了些,连忙去打了水来给叶惊玄洗漱。 叶惊玄看着桐月脸上被衣袖压出来的印子,不由得想笑,但转念一想现在她可是失意人呢,笑场了就不专业了:“桐月” 叶惊玄这幽幽怨怨地一叫,让桐月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开始说着安慰的话,叶惊玄却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听着,心说桐月真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给谋划个好婆家。 吃过早膳,继续开戏,叶惊玄顾重楼书房里闹了一通,仰着头带着顾重楼惊诧的目光意得志满地离开,顾重楼在后头跟着摇头,越来越发现叶惊玄这姑娘有意思了,这日子过得才叫有滋味儿嘛。 一来二去的,府里自然传开了关于王爷和王妃闹翻了的消息,大部分人冷眼旁观着,小部分人劝得热闹,只有顾重楼和叶惊玄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消息在王府里传得快,传往京城和平城的速度也绝对不慢,没隔几日,叶惊尘就满脸怒火地赶到了徽城,也没有支会谁,直接就去王府,门房一把门打开叶惊尘就在门房惊愕地眼神中往定园赶。 门房在后头咂巴嘴道:“娘娘的娘家人来了,财倾天下的叶家权势通天的姚家,嗯王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越来越热闹喽 tiantian嘴,暧昧戏好看不 第一三六章打的就是王爷 叶惊尘本来正在梅城处理着叶家的事务,叶家在徽城的管事就拿着信来见他,护妹心切的叶惊尘不及细想,骑上马就往徽城赶,路上不停不歇,担心着自家妹子受了委屈。 进了王府一路向碧园去,去碧园要先经过定园,叶惊尘在定园门口停了停,平时儒雅温文的人此时也毛了,一脚踹开了定园的门,把里头正在洒扫的小厮吓了一跳,边忙躬身立在一边喊了声:“舅老爷” 叶惊尘没听见小厮的叫唤,要不然肯定会来理论一番,舅老爷这称为实在是太显老了。他一路穿过花园来到正厅,正厅有小厮在扫尘,叶惊尘压着声音问了句:“你们家王爷呢?” 小厮们前不久才见过叶家人,自然知道这是叶惊玄的兄长,连忙侧立一旁回话:“回舅老爷,在书房呢。” 叶惊尘这下听清楚那声舅老爷了,凑上前去眯着眼道:“别这么叫我,若是看得起叫我声叶爷就成,若是看不起就随便了。” 叶惊尘说这话多少带着几。分怒气,小厮连忙称不敢,叶惊尘瞟了一眼才转身去书房找顾重楼。顾重楼正在书房里和杜无回说着话,杜无回那只叫小白的鸟儿带着信儿回来了,这会儿顾重楼正打算看信呢! 纸条儿还没打开,门就嘭的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杜无回皱眉看着门口,一看进来的人眉眼就舒展开来,连忙退到一边,心说有戏看了,叶家的人可人个都不是省事儿的主。 顾重楼一见是叶惊尘,这就想。起身来迎接了,可刚起来叶惊尘上前就是一拳,狠狠地砸在顾重楼胸口上便说道:“顾重楼,永徽王你究竟待我妹子怎么了,好好的姑娘嫁入你府中,怎么就惹你不待见了,竟然把人幽禁在东山小院。当初你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她,这就是你的照顾吗?” 顾重楼一声苦笑,没料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极儒雅。的大舅子,现下为了叶惊玄竟然气急成了这样子:“大哥,你听我说” “听你说,听你说什么当初我们就是听了你说的,才。觉得惊玄过得幸福,要不然我们能放心把我们疼宠了十几年的妹子交给你,今天我不听了,非教训你不可。”叶惊尘平时是个能放能收的人,宽容得可以,可是一旦扯上了自家妹子,就没法儿再安稳下去。 顾重楼还待说些什么,叶惊尘又是一拳,顾重楼。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却没料到叶惊尘另一只手撩到了他脑门上,脸一躲却又落在了面颊上。顾重楼心里连连叫苦,可叶惊尘却由不得他解释,这平时多儒雅的一人,现在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就上手,可见叶惊玄在他们心里多重啊。 杜无回眯着笑。眼在一旁看得分外有趣儿,话说这叶惊尘虽然看起来猛,其实手下都留了力道,每每擦过顾重楼时,都会收回几分力气,看起来是虎虎生风,其实落在顾重楼身上却未必多疼。叶惊尘啊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呢。 叶惊玄正打算往这边走来演个戏呢,没想到戏开锣得比她预想得要快,再仔细一听竟然是自家哥哥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开门进去,不远处还有闻风赶来的仆从们,站在院子外头好不热闹。 叶惊玄还远远看到了两小妾也正往这边赶来,叶惊玄很有气势地喝了一声:“看什么热闹,各司其职去。” 众人连忙告退,两小妾这时却已经到了院子外边,叶惊玄却不理会,走进门去正看着叶惊尘揍得虎虎生风,叶惊玄看着顾重楼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好不心疼,顾重楼却于不经意处冲她一笑,她便安定了下来,奔到叶惊尘身后叫了一声:“大哥” 叶惊尘高抬起的手收住,转身看着身后的妹子,还没看清楚,叶惊玄就扑进了叶惊尘怀里,哽咽着说道:“大哥,我想你”叶惊尘收住手拍了拍叶惊玄,温声安慰,半点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好了,好了大哥这不是来了,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的妹子由不得别人欺负。” 叶惊玄白了一眼,难道就能由自己人欺负这逻辑,心里这么想着,却把头埋得更深,哽咽之声更重了:“大哥,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杜无回在一旁凉凉地加油添醋:“叶公子,你这打的可是当朝王爷呢,就算再为自家妹子想,也不能拳脚朝王爷使吧。” 叶惊尘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抽泣得厉害的叶惊玄,狠狠地道:“王爷,王爷怎么了打的就是王爷。” 叶惊玄差点笑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窒息而死:“大哥,还是你最好,这里没一个好人,他们都欺负我” “惊玄放心,有大哥在,谁欺负你我就替你欺负死他。”叶惊尘狠狠地看着顾重楼,意有所指地道。 叶惊玄呃地一声,这话听着真耳熟,ms不久前她还说过呢,果然是一家人,叶惊玄捱在叶惊尘身边乐得不行,眼一抬得意地看着顾重楼,那表情说不出的满足,心说看吧,你以后敢欺负我,就是这么个下场。 顾重楼微微一扫叶惊玄,笑也不是苦也不是,只能站在那笑得极是尴尬。 幸好叶惊尘这时道:“惊玄,走,咱们不和这人待一块儿,去你那儿跟哥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惊玄心说哥哥你太懂味儿了,连忙就拉着叶惊尘离开,走时还不忘怜悯加同情地看了顾重楼一眼,让顾重楼郁闷了老半天:“嗯,大哥,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叶惊玄说完这句话就在心里回味,好像这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桥段。顾重楼看着这二人离去,苦笑一声看着杜无回,拿眼睛示意,杜无回却跟没看见似的,顾重楼又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杜无回仍旧假装没听见,顾重楼只得道:“赶紧上药啊,没看我这鼻青脸肿了。” “你不觉得你这大舅子待你很不错吗,高高举起,轻轻扫过,啧啧啧连我看着都觉得该打重点儿,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妹子,我非毒死他不可。”杜无回一边给顾重楼上药,一边摇头感慨。 顾重楼横扫杜无回一眼道:“那幸亏你没妹妹,否则迟早有个男人得被你毒死,你也迟早得下大狱。” 杜无回闻言狠狠地在顾重楼脸上招呼了两下,杜无回也很用心,拿来的药上到顾重楼脸上,比没上药时还重了几分,看起来就像被揍惨了的样子,杜无回上完了药满意地看了一眼,才离去。出门时看到两个小妾在门边,很温厚地一笑道:“两位夫人是要去看王爷吧,王爷刚上完药,啧那叫一个惨啊,我都不忍心看了,两位夫人还是进去瞧瞧王爷。” 徐、方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让小厮通传,顾重楼这会儿挂了彩,巴不得有人传传呢,何况他总觉得这事儿就和这二人有关,于是就让小厮把徐、方二人让了进来。 徐、方二人看到顾重楼皆是一脸的惊诧,徐罗衣怔怔地道:“王爷,您您他怎么能这么对您呢。” 方雁飞皱眉看着顾重楼脸上的伤,轻轻一笑都能抽痛伤口,想必是真疼了,这叶惊尘竟是这么个没轻没重的人么:“王爷,您可还好,不碍吧。” “没事没事”顾重楼眉眼闪过一些讥笑,然后开始演大戏 而叶惊玄领着叶惊尘回了碧园,刚一进门就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却又不能笑出声儿来,叶惊尘一看更担心了,直恨刚才没有打狠一点儿:“惊玄,你别这样,难过了就哭,别笑了,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叶惊玄扭转身子来,眼睛灿灿地看着叶惊尘,轻轻地噗嗤一声,流转的光芒里也终于让叶惊尘看清楚了她表情:“唉呀,我的大哥呀,你就相信我是个这么任人欺负的,哼欺负我,他要敢我就灭了他。” 叶惊尘不语而笑,自家的妹子自家知,她这无非是大话放两句,若真被人欺负了却是个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主儿。仔细又看了眼叶惊玄的表情,确实是无碍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儿,要没事儿我刚才可把人都给揍了。” “哥哥,你不是手下留着情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呀这是在打给我看,希望我消气儿了给他台阶下。查大哥又没想到我们压根就是在演给别人看呐,不过大哥你也真下得去手,那可是王爷呢!”叶惊玄咂咂舌,对于叶惊尘待她的兄妹情深却由衷感动。 叶惊尘愣愣地看着叶惊玄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明白事儿了,这脑子越来越好使了啊!”“那是因为我了解大哥,今天要是二哥来了,定是人都要打个半死,大哥的百转千回心思,我可是看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懂呢。” 叶惊尘闻言看着自家妹子的眉眼,心里却不知道是喜是忧,妹子长大了,可他却总希望妹子永远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跟在他身后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的黄毛丫头 (otz惊尘哥哥,您真是恋妹控啊) 第一三七章关于怀孕的真xiang 定园的书房里,气氛十分诡异,杜无回拿着小白带回来的纸条,望着顾重楼lou出一丝苦笑,顾重楼接过来一看,两人神色都一样奇怪。 “这不会是真的吧?”顾重楼疑惑地问了一句。 杜无回拿过纸条来烧掉了,望着灰烬说了句:“我师姐的名声虽然不如我,但医术精博,尤其是这些方面,而且师姐写得句句都在理,虽然望子草我没听说过,但师姐既然说有就定然有,师姐走过很多地方,奇奇怪怪的东西见过不少。” “望子草也就是说惊玄压根就没有怀孕,所有的一切都是这草药所致,那么那些青砂粉末便只是明里栽赃了。究竟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碧园设下这么样一个局,等着我们都跳进去?”顾重楼抚着几案上的玉石纸镇,望向窗外思索着什么。 杜无回摇头:“老顾,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原以为是北两园做的,可这二人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手段,更没有这等谋划。现在看来,这二人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棋子,真正的主使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坐等着看好戏上演呢。”顾重楼越深入这件事,就越觉得不简单。 “老顾,你们家的事儿我可不敢掺和,那万一搅进去了,我这小命可就危险了。”杜无回惜福爱命,所以才去学医术,原以为医者无疾嘛。 顾重楼看了眼杜无回道:“你。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还是陪我演着戏吧。” “得了吧,演什么戏,你不就希望我。帮你好好关照着你那小王妃么,她手里有‘青颜’,一颗下去,就是死了也能喘回气儿来,你还是让我走吧,我可掺和不起你家的事。”杜无回缩了缩脖子,心说皇室有危险,抽身需及时。 顾重楼摇摇头,朝着杜无回伸手:“留下‘回春’,放你走。” 杜无回脸不由得抽搐,原来顾。重楼竟然看上了他的回春丹,衡量二三杜无回还是给了,总比耗在这儿要安全得多,把回春丹给顾重楼无非就是肉疼,耗在这儿可就没命去疼了:“给你,省得你惦记,这药用了以后会有三天呈假死状,老顾,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记得服一颗,要知道活着总有法子可想。” 皇室的争斗,杜无回不涉其中,于是看得更透,顾重。楼这样的人,要么高站云端,要么就是一靶子。 顾重楼接了回春丹,笑眯眯地放好,任杜无回潇潇。洒洒地离去,嘴角却是一丝苦笑:“无回,我要的就是这三天啊,说不得有一天,我还真要kao它翻手回天呢。” 顾重楼看向碧园的方向,脸上的阴霾又散去,lou。出温暖的笑容,现下叶惊玄应该把事儿都跟叶惊尘说了吧,那大舅子下手还真是有分寸呢,就冲这个,这戏无论如何也得拉上他一块儿演演。 碧园里叶惊尘。听完了叶惊玄的话,不由得一阵发愣,他这妹子和妹夫也太能搞事儿了,只是听到后来,他的耳朵里却只剩了一句话:“孩子没了?” 叶惊玄听叶惊尘特意提出这句话,不由得又神色黯然,低头轻轻点了点头:“嗯”叶惊尘真想骂叶惊玄两句,可一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你说你怎么能任她们伤了你的孩子,怎么能任自己陷到这样的漩涡里去,你再无心去争无心去夺,你也都已经进了局了,如何还能置身事外。你呀就是懒到要死,你也把她们想得太简单了,能进王府的大门,哪个是省事儿的。” “大哥,我知道错了,可我以前不是”不是什么叶惊玄自个儿都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想起来满脑子只有悔恨。 被叶惊尘这么一训,她的心里更加苦楚了几分,她早应该注意到,北两园的小妾个个是惹事的主,她不应该抱着得过且过,假装没看见的心思去对待。如果要让她相信这事跟北两园没关系,打死她也不信,但眼下事儿似乎越来越大了,叶惊玄抬头看着叶惊尘,她需要一个主意。 “大哥,我该怎么办?” 叶惊尘抿嘴一笑道:“丫头,你怎么还学会套哥的话了,你不是有主意了吗?” 叶惊玄低头笑笑,真要按她的想法玩,指定得玩得越来越大:“大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主动权在别人手里,我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她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如果有人想让她一时不得安生,她便让那人一世不得安生,不就是挖坑设计么,当她不会呀。 “早该这样了,你想怎么做,告诉大哥,有什么要大哥帮忙的,大哥一定竭尽全力。”叶惊尘坐定等着听叶惊玄的主意,他这妹子脑子可灵活的很,就是懒得动而已,可一旦动起来了,那就是妙计迭出。 叶惊玄tiantian嘴角,lou出一个鬼灵精怪的笑:“大哥,你说娘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叶惊尘眯着眼睛看着叶惊玄,忽然想起自家娘那性子,不由得抖了两下:“估摸着会上京城,找皇上要场子。” 叶惊玄嘿嘿一笑,要得就是这效果:“大哥,你写信把这里的事儿告诉娘吧,一封给娘亲,写戏文,一封给外公,写事实。” 叶惊尘侧头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叶惊玄的意思:“丫头,你心真黑,连娘都要瞒着,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才不会呢,娘只会夸我做得好,这手段有她一半风范了。”叶惊玄趴桌上想象着京城,姚思敏定然像一颗石子一样,会在京城的水面上抖出千层浪花儿了。 兄妹两说话到黄昏时分,丫头们早已经被安cha到了中门以外,用过晚膳以后,叶惊尘又和叶惊玄说了会儿话,就被安排到客园去住了。 叶惊玄洗洗上了床,睁着两眼儿兴奋得睡不着觉,开戏了开戏了,全朝上下一块儿演。正兴奋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响声让叶惊玄清醒过来,翻窗进来的是顾重楼,叶惊玄朝他lou出笑脸道:“怎么今天连门都不走了?” 顾重楼见叶惊玄睁着眼睛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喜:“你在等我吗?” 叶惊玄白了他一眼:“谁在等你呀,我是兴奋得睡不着好不好。” 顾重楼手脚迅速地拖了外衣上榻,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干净香气,其实大冬天的半月洗一次就不错了,可叶惊玄常是隔两天便洗一回。顾重楼看在眼里,就以为叶惊玄是爱干净,也就只好跟着一起爱干净了。 “兴奋什么,说来听听。”顾重楼本来想告诉她关于孩子的事情,可见叶惊玄正在兴味上,又决定先听叶惊玄说话儿。 叶惊玄闻言笑得分外狡猾,手舞足蹈地跟顾重楼把自己的想法比划了一遍,顾重楼听完不由得折服:“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亏你想得出来,我原本只想在家里解决了就算了,你这可是把事儿都闹得满朝风雨了。” “哼,那当然,她们惹了我就要有心理准备,何况这可不是惹了我,是生生夺了我们孩子的生命”叶惊玄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哽咽,侧身歪在顾重楼胸口,一阵一阵的心酸。 顾重楼觉得或许告诉叶惊玄会比较好,这样她也就不会沉溺在失去了孩子的自责里,于是搂着叶惊玄正色道:“惊玄,上午无回的师姐来了信,无回总说你有喜脉,没胎气,他师姐说你没有怀孕,只是服了望子草。” 叶惊玄身子僵硬地躺着,半晌才扭头望着顾重楼,眼里有微微的泪花:“这是真的吗?” 顾重楼沉重地点点头道:“惊玄,我们会有孩子的,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难受了,谁也没有错,是根本不存在。” “重楼,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做好了当母亲心理准备,却猛然间有人告诉她,你压根没有孩子,怎么做母亲,她有点儿接受不了。 顾重楼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惊玄,看着我,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不要再为这件事难过。就算真是有个孩子,他见你这么难过也会伤心的。” 叶惊玄听了顾重楼的话不由得破涕为笑,娇嗔地推了顾重楼一把:“什么叫做可以生多很多孩子中,生孩子很疼的,我才不要生那么多。你要生那么多的话,就跟别的女人生去。” “唉哟,才两个你都醋味甚浓,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还不得被醋淹了。再说,我的心里可就那么一个傻姑娘,只想着跟这个傻姑娘,生几个同样傻傻的孩子。”顾重楼似笑非笑地说道。 叶惊玄笑弯了眼:“哪有你这样说的,到时候真生个傻不拉叽的孩子,看到时候苦不死你。”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再傻我也喜欢,生在天家,傻点儿痴点儿才好呢。”顾重楼忽然神色落寞地一声叹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皇宫里过的那些日子。 叶惊玄伸手反抱住他温暖结实的腰身道:“重楼,我们再也不回那儿去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我们痴痴傻傻的,开心的活着,好不好。” “好”顾重楼的心忽然无比踏实,这样的日子过着,天下江山在手也会索然无味,这样真不错 叶惊玄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明儿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叶惊尘,然后发出信去 答案揭晓 至于阴谋的幕后主使人 呃,我不剧透 第一三八章举朝shang下一出戏 平城松园 姚思敏看着手里刚收到的信,一阵阵怒火涌了上来,其实信如果看完,就会发现叶惊尘小小的提示,只是姚思敏的怒火在还没有看完信的时候就完全点着了,一阵风似的去青霜居找叶霜城。 叶霜城正处理着这一年来各地铺子呈上来的事务,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叶霜城抬头刚想呵斥,一看是自家娘子,立刻那声儿就跟被猫吃掉了大半一样儿,起身温声细语地道:“思敏,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叶霜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要扯旧账望天一眼,他的日子怎么就这么不好过呢。 姚思敏没心思管叶霜城脑子里那些百转千回的小念头,张嘴就一句话:“我要去京城。” 叶霜城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旧账翻大发了,竟然都要回娘家去了:“思敏,你这又是为什么啊,我最近可没做什么啊,你这是为哪桩?” 姚思敏冷哼一声道:“你还有。很多桩么,那等我有空了再来审你,我现在要去京城。” 叶霜城满脑袋雾水,这怎么听着。不像是针对他的,不针对他那还有什么事值得这么着急上火:“思敏,你能不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不关你的事就别瞎掺和,你很。想有事吗。你女儿,被人欺负死了,孩子都没了,顾重楼咱们的好女婿,把人都禁在别院了。哼我也不跟小孩子计较,他欺负我女儿,我就找他爹算账去。”姚思敏像叶惊玄设想地那样,压根就没想到要去徽城当面质问顾重楼,而是直接去找张嘴就是圣旨的皇帝。 叶霜城听了这话头昏脑胀,不相信地问道:“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我们去的时候那俩孩子还不是甜甜mimi地,这才多久怎么就孩子真没了?” “那还能有假,惊尘写来的信,咱儿子的话还有假么。”姚思敏气哄哄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去京城该怎么做。 叶霜城一听也开始上火了:“思敏,咱们走,去徽城。给咱们女儿找场子。” 姚思敏摇头,狠。狠地道:“去徽城做什么,咱们再大能大得过他老子去,要做就做彻底一些儿,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敢欺负我女儿,我要他好看。” 叶霜城听了姚思敏的话又清醒了几分:“思敏,这事儿闹到京城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去不去给句话,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姚思敏话一扔下人就开始往外头走。 叶霜城连忙拉住,陪着笑脸,心想他这娘子真是二十年来没一点变化,脾气性子仍然这么火爆:“思敏,你等会儿,去也得先整理车驾不是,还得打点行装不是,咱们过午了再走成不?” 姚思敏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依你,咱们下午再启程。” 次日,叶霜城和姚思敏领着自家的二儿子到了京城姚府,姚老爷子笑容满面的迎接他们到来,姚老爷子看着自家女儿愤愤不平的模样,笑容更深了几分,心道:他那外孙女儿果然猜得一点儿也不错,姚思敏的速度比他预想得还要快。 “思敏,是不是霜城又给你气受了,告诉爹,爹给你做主。”姚老爷子老狐狸似的表情,脸上的皱纹簇拥出来的笑容,让人觉得分外狡诈。 叶霜城跟在后头不敢吭气,心里却忍不住诋毁,这哪是爹啊,分明就是个拆台子的人。 姚思敏扶着姚老爷子一边走一边说:“爹,惊玄那丫头可让人欺负惨了,孩子都没了,你说那孩子在我跟前没受一点儿苦,没遭一点儿罪,这才刚嫁出去多久,就受这么大的委屈,爹我心里真替惊玄难受,早知道不应该应下这门亲事,大不了就是抗旨么,我又不是没抗过旨。” 姚老爷子老神在在地一笑道:“思敏那,别太着急了,万事好说。” “爹,还好说呢,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心疼得很,要不是惊尘在徽城照应着,我现在可没心思来京城,既然来了我就要给惊玄要个公道,找个说法。”姚思敏压根没在意老爷子什么神情,犹自心里难受得很。 叶霜城却眉眼一抬,就见姚老爷子风波不兴地笑着,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还有什么内情,要知道姚老爷子的护短可比姚思敏更甚,护短就是姚家的优良传统。 姚老爷子让姚思敏和叶霜城一行人坐下,上了茶,叶惊涛坐位子上,现在心里都觉得跟梦似的,似乎前些日子还想过自个儿要做舅舅了,可眼下孩子没了,娘还闹到京城来了。 “外公,我怎么觉得这跟做梦似的,变得也太快了。我们去徽城的时候,妹子和七王爷还好好的,才过这么些日子就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叶惊涛喝了口茶才开口说话。 姚老爷子赞许地看了叶惊涛一眼,咳咳两声道:“惊涛,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不管是是梦是醒,总之惊玄受了委屈,咱们是娘家人,总得给她撑腰不是。” 叶惊涛一听之下就觉得更有猫腻了,只是他暂时还没能抓着头绪而已,可叶霜城却低眼儿一笑,看来这事里还有事儿 皇宫里,皇帝也收到了姚思敏来京城的消息,当然也早就知道了徽城的那点子事情,皇帝眯眼看了眼西六宫的方向,心里一声冷笑,宫里又不太平了,不过宫里什么时候真正太平过了。 皇帝想起那个眉眼灿烂的姑娘,那个叫他爹的丫头,心里有那么点柔软,可很快眼光一沉向外面喊了声:“来啊,摆驾芳辰宫。” 芳辰宫里齐妃正在看着书,忽然听了太监来报说皇帝来了,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却还是连忙起身去迎:“皇上,臣妾给您请安。” “爱妃快起,不必多礼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话儿想跟爱妃单独说说。”皇帝一坐下就挥退了左右,齐妃心里就更加不安,皇帝看着齐妃道:“爱妃坐吧,都没外人了,还站着做什么。” 齐妃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看着皇帝心里尤其忐忑:“皇上,您有什么话要跟臣妾独说的,臣妾好好听着呢。” 皇帝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老二都做什么去了,连问安的折子都懒得送一份儿,朕念着他了。最近他替朕办的几件事很得朕心,朕手头一堆事儿没人可吩咐,正想着让他再去办呢。” “皇上,那是他该做的,为君父分忧,是臣子的本份,您高兴那就是他的福分。老二月前来信说要去各地暗访,臣妾想可能还没回呢,倒是让皇上记挂了。”齐妃心里稍安,不由得又得意起来,老九虽然不在了,可这二儿子却大安她的心,隐隐在越过诸王的气象,她在宫里说话都觉得有底气儿了。 皇帝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太子近来办的事儿越来越糊涂,朕可心的也就老二和老七了,别的孩子呀,朕都瞧着心烦得很。” 齐妃本来挺高兴,可皇帝夸就夸呗,顺带还捎上了顾重楼,她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本来她看顾重楼就不顺眼。要不是顾重楼和叶惊玄,她那天纵奇才的老九能就这么去了,心里虽恨恨,脸上却依旧笑着道:“皇上,太子虽然近来办事稍有疏失,但胜在踏实孝顺。”齐妃陪着笑,夸着太子,却绝口不提顾重楼。 皇帝冷眼看着一笑道:“爱妃,朕本来最喜欢的还是老九这孩子,可惜啊,天妒英才,老九就这么走了。朕还真想过要把天下交给他的打算呢,可他就这么去了,让朕好生遗憾啊!”皇帝说完这话心里又是一声冷笑,心说,画了块大饼给你,不信不上钩。再精明的人,也会被心心念念的东西蒙住眼睛。 果然齐妃神色一愣,手紧紧绞着帕子,脸上lou出一些恨恨的神色,却迅速又抬起头来笑着:“皇上,是老九福薄,让皇上失望了。” “唉,说什么失望,是遗憾终生啊!唉不说这些了,朕本来想去甘泉宫,可老七这孩子也太不争气了,竟然把定国公的女儿给禁在了别院,说不得定国夫人已经到了京城,准备着跟朕上表了。”皇帝做苦恼状,扶着额头深深皱眉。 齐妃连忙递了杯茶给皇帝,温笑着道:“皇上,老七可是个好孩子,一时糊涂罢了,再说定国夫人的女儿,可也不是那寻常人家的女儿,老七总会想明白的。” “唉,朕大好的江山啊,真不放心交到这些狼崽子手里,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呢。”皇帝说完话一声长叹,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爱妃啊,朕随口絮叨两句,这些话你放在心里就成了,切不可外传。” “是,皇上,臣妾省得。”齐妃眯了笑脸,恭敬地道。 “行了,天也晚了,让他们摆饭吧,朕今儿就宿芳辰宫了。”皇帝大袖子一挥,齐妃连忙喜上眉梢的去让宫人传饭,却没留意到身后的皇帝笑得分外冷厉。 我们的姚妈妈又要开始发飚了 眼看着,又要咱们的小叶子又要进京了 第一三九章定国夫人闹朝堂 姚府的清晨向来是安静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姚爷子好清静,就算是洒扫庭院的下人,也总是轻手轻脚。可今天早上却闹翻了天,姚思敏清早起来就换好了衣服,准备进宫,却没想到被叶霜城拦了下来,夫妻俩好一通闹,把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爹,您快劝劝思敏吧,这样去宫里闹,家事也得变国事儿。”叶霜城很无奈,他这娘子就从来没想过要走寻常路,连处理起儿女家事来,都非得弄出吓死人来的排场不可。 姚老爷子看着自家女儿,了然地一笑:“让她去吧,那老七也是该敲打敲打,我们姚家的女子出去了哪能任人欺负。” 姚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话让叶霜城没了声儿,姚思敏得意地一扬头,看着叶霜城道:“看,你还说爹不会同意,我就说爹会同意,你还不如我爹疼惊玄呢。” 叶霜城闷闷一笑,尴尬得很,心里却更加肯定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怕还有什么是他们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于是又看了一眼正在笑着的姚老爷子,表情那般安定,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于是放开拉着姚思敏的手:“思敏,切不可把事情闹大了,该收敛就收敛,要知道那毕竟是皇上。” “皇上,皇上怎么了,他就是天。上的皇帝,也不能由着儿子欺负我女儿。”姚思敏整了整衣裳,怒火冲冲地去皇宫。 留下姚老爷子和叶霜城、叶惊涛。在原地,这下都不用言语了,三男人心照不宣的一笑,眼里都有了然的神色。就是去了闹了,戏才更热闹,这怕才正是他们家那小丫头乐意看到的。叶惊玄向来是个认为浑水好摸鱼的主儿,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叶惊玄想把水搅得多浑! 姚思敏是怒火正在头上,压根。没往深里想,当然更不会想到自个儿子女儿还敢哄着她,一脸怒容地直接到了太仪殿,那是早朝的地方,平时别说是女子,就连皇后也只在封后时去过,可姚思敏是谁啊,皇帝他表姐,这地儿还能来少了。 朝臣们正在上奏朝事时,外面太监忽然喊了一嗓。子:“定国夫人求见” 朝堂里原本正热闹地奏事儿,一听这声傻了眼,定。国夫人朝臣们抬眼看着皇帝,面无表情,说不出是允许还是愤怒,只是冷冷地说了个字:“宣。“ 朝臣们这下更傻了眼了,有臣子连忙上去劝道:“。皇上,按制妇人不得入太仪殿,便是皇后也只在册封之日可许进出。” 皇帝讪笑了声。看着那大臣道:“是司礼监的岳大人啊,岳大人似乎是方从定洲升迁而来的吧,直言进谏,勇气可嘉啊!”有熟知姚思敏过往的人立马暗地里偷笑,这么多人只是互相傻眼而不敢上去劝,那还不是因为知道些,就算不知道当年的往事,也至少风闻过定国夫人在皇帝跟前是何等份量。 那位岳大人还犹自不知,喜笑颜开地道:“皇上,这是臣子之本份。” 朝臣们一阵抽气声中,姚思敏踩着七彩绣线织成的一品夫人袍子,端庄大方地走进来,众朝臣们皆是低头让出一条道来,有熟识地还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心道这定国夫人还是当年的风采,明灿如骄阳让人不可直视。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思敏当着朝臣们还是给足了皇帝面子。 皇帝若不是就等着这出,只怕按照以往的状况,早就散了朝臣,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了,姚思敏越是有礼的时候越可怕:“定国夫人免礼,今日你当朝求见,所为何事速速道来,若是无谓之事,朕定当严惩之。” 有明眼的朝臣心里八成在说,行了吧,还严惩之,怕是说句重话都得思量一番,这话说出来谁信那。 姚思敏正身而立道:“皇上,天子无家事,此话可对?” 皇帝嗯哼哼两声儿,抬眼在臣子中随便看了两眼,又随便指了个人:“爱卿,你以为此话可对?” 被点到的朝臣只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这么倒霉催的:“回皇上,此话说得正是。” “嗯,那就是了吧。”皇帝这话一出,朝臣们的头更低了,有眼色的连忙找个偏一点儿的地儿慢慢挪,千万别倒霉催的被皇帝顺手点着了。 姚思敏冷冷一哼道:“既然无家事,那就是国事了,国事到朝堂上议,皇上以为可对?” 皇帝又嗯哼几声,这回连看都不看了,直接抬手一指:“爱卿以为如何?” 被点到的臣子抹了把冷汗,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可看同僚们能躲的躲,能避的避就知道今儿该搪塞过去:“回皇上,国事除了朝堂之上议,也可在御书房召集重臣相议。” “嗯,那就也对。”皇帝话声儿一落,众臣们只有齐齐抹汗的份儿。 “那臣妾便来请皇上给个公道,小女自嫁给七王爷后,持家主事处处周道,前些日子有喜,臣妾亦是高兴着。可前日却收到来信,不但孩子没了,还被禁居别院,臣妾且不问禁居一事,只问这孩子怎么没的,这可是天家骨血,皇室子孙,如此去了,难道不该给小女一个公道么。”姚思敏抬头直视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众朝臣们心里一阵阵恶寒,心里大抵都在想,这定国夫人太会拣重点了,天家骨血,皇室子孙这八个字罩下来,谁也接不住。朝臣们算是明白了,今天他们是来陪着唱戏了,只是这定国夫人的戏唱和也太大了点儿。 皇帝坐上头苦笑,自打坐这张椅子上来,还没人敢这么抬头直视呢:“自然是应该给个说法,定国夫人也别急,朕定然彻查此事,给定国夫人及懿安王妃一个说法。” “皇上说话,字字金口玉言,臣妾自是信的,只是还望皇上先照拂小女一二,小女先失子,后被陷,臣妾为人母如何能安。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视若掌中珠,连家父也是珍爱有加,还望皇上先安拂了小女才是。”姚思敏此话一出,朝臣们心里开始各自的遐想,他们差点就忘了,这定国夫人的女儿,亦是姚老爷子的外孙女儿,姚家这一代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儿,身份可比得了公主啊。 于是朝臣们就不再计较姚思敏上朝堂说这事儿了,今天这档子家事儿处理好了还是家事,可若没处理得当,迟早得变成国事。 皇帝又是一声苦笑道:“朕立马发旨,让七王爷好好待懿安王妃,要敬之爱之,切不会委屈了懿安王妃。” 朝臣们心里一凛,这叫什么事儿,皇帝下旨让儿子敬爱媳妇,这旨意真诡异,皇帝答应得虽然勉强,但似乎就压根没起过拒绝的念头。 “臣妾替小女谢皇上隆恩,也请皇上替臣妾带句话给七王爷,臣妾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着,从不曾受半点委屈,谁要敢让小女受委屈,臣妾爱女心切,说不得会做下什么不智之举。”姚思敏扔下这句话,请了个安在朝臣们傻愣愣地眼神中飘飘然离开。 姚思敏最后那句话实在是太震撼了,从来没有人想象过,在皇帝面前说类似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姚思敏不但说了,还轻轻松松地转身就安然无恙地走了。 “咳咳,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皇帝脸色不善地道。 众朝臣们哪还敢有本奏,赶紧散了今天的早朝才是明智之举。散了朝后,皇帝连忙派身边的心腹太监去宫门拦姚思敏:“记住,请到洗心阁去,万万不可让人瞧见了。” “是,皇上,奴才记住了。”太监领了旨意,连忙去永华门拦人,按制命妇们进出宫多走永华门,幸好这回姚思敏难得地按了例,要不然太监还真拦不着人。 姚思敏心里犯嘀咕,怎么朝堂上不冷不热的,这会儿又派太监来拦她,这到底唱得那出啊。姚思敏虽然心里疑惑,却依旧由太监领着悄悄地朝东六园后头一片清静的殿所去。 太监领的路都很僻静,弯弯绕绕的比平时多走了很久才到了洗心阁,推开洗心阁的大门,皇帝正笑容浅浅地坐在那儿看着她一路走进来:“表姐,坐吧,别瞎猜了,安心坐着,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用什么身份说?”姚思敏见着皇帝给的杆子就往上爬,再说皇帝都叫表姐了,都称我了,依她的脾气,自然会顺着爬上去。 皇帝一笑道:“儿女亲家如何?” “儿女亲家,你儿子给我女儿委屈受了,我现在可不想见亲家的面儿。”姚思敏刻意拿了下架子,想看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又是一笑:“那就表姐弟。” “好吧,那我就听一听表弟要说什么。”姚思敏见皇帝依然一张笑脸,也就疑惑了,难道真有什么内情? 皇帝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姚思敏心里感慨万千:“咱们就来说说老七和你家那丫头的事儿” 此回是,定国夫人闹朝堂,前因后果费思量 哇哈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明日此时来相见 第一四零章戏中戏 等皇帝絮絮叨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姚思敏早呆在一边没了反应,皇帝笑笑看着也不说话打扰她,姚思敏抬手端着茶喝了口定定神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大掌一拍炕桌,桌子闷声重响,姚思敏的手也明显地抽痛了。 “那丫头也太大胆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清楚的,竟然敢连我都瞒着。她齐妃更是胆大包天,连我的女儿也敢算计,别拦着我,我非去教训她一顿不可。”姚思敏一边愤愤地说话,一边作势要起身去芳辰殿。 皇帝压根就不起身拦她,只是笑语靥靥地看着,心情分外好:“我可没拦你,只是表姐,你不会去,这样去能有什么结果。而且,我还得顾着儿子的体面,老九去了,可老二还得顶天立地不是” 姚思敏听了这话忽然一惊道:“你该不会是想把大位传给老二吧?” “倒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还得看看,我啊倒是喜欢你女婿,唉不说这事儿,还没定的事。”皇帝心里也衡量了许久,顾云峥和顾重楼二人,一个是开疆拓土定天下的雄才,一个是治世安民平天下的良才,边患四起之时,皇帝倾向于顾云峥,但眼下可谓安平之世,皇帝心里就更器重顾重楼,可一想到顾重楼那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态度,他就觉得江山无人可交托。 姚思敏跟着叹息一声,想到。姚家代代出皇后的传统,心说莫不是这一朝还得从姚家出,可一想起自家女儿的性子,又觉得太不适合皇宫了:“你还是再思量思量吧,我家那丫头,别说母仪天下,当个王妃都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儿,别到时候被后宫的争斗给吃了。” “你小看你家丫头了,她呀是只贪。睡的小狐狸,好清静,可谁要扰了她的清静,她能让人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皇帝细想起那个胆够大,心思又细的七媳妇儿,不由得一笑,说不得这丫头也是可以母仪天下的范儿。 姚思敏抿嘴笑了声儿,忽然又。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如果你还想给老二留着脸面的话,如果你真要把老二例为传位之人的话,这脸面可得留大点儿。” 皇帝仰头满脸苦笑,算计自个儿的妻子儿子,皇帝。果然是称孤道寡之人,身边就没一个可以全全交托之人:“思敏,不管老七是否继位,我都应过你要护老七和你家那丫头一世平平安安,在我主掌江山之时是如此,继位之人也应如此,所以这继位啊还得再看看。” 姚思敏侧脸看着皇帝,忽然发现皇帝两鬓斑白,其。实也不过四十许的年龄,却总让人感觉已经很苍老了,相比之下,叶霜城却显得年富力强,姚思敏恻隐之心一动张口道:“阿昊,能护就护,如果不能护了,有姚家在,也定能护他们周全。” 皇帝怔怔地听着姚思敏唤他的名字,脸上lou出。浅浅的笑容:“表姐,你有多少年没这么叫我了,自打你从京城出嫁后,就再也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 姚思敏别扭地。拧过头来看窗外,低声说道:“你还有心思回想这些,赶紧摆平自家后院吧。” “表姐,继位之人若不是自三大家出,只怕三大家都要所以回头劝劝老爷子,让他赶紧带着姚家上下,隐居偏地,永远不要再回京城来。”皇帝顿了顿声,又接着说道:“霜城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估摸着都够花十辈子了,你让他把各地的铺子都转了,也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去吧!” 姚思敏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现在忽然从皇帝嘴里听到这些话,不由得心里一阵凄凉:“阿昊,这么些年和亏是你容着他们,否则姚家、叶家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安平。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劝爹和霜城早早收手,你也要多保重。” “我知道,他们必定会听你的,至于老七和惊玄,我也会设法护他们周全,唉其实最好还是老七能继位,只是这孩子”皇帝摇头叹息,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心头却空荡荡的,治下这盛世太平,却无人可托,这是不是也算晚景凄凉呢。 姚思敏默默地喝着茶,不吭声,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打算,像是需要我帮衬,说吧,这回这戏该怎么演下去?” “太子谋反,老七向来跟太子交好”皇帝说着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老七向来跟谁都交好,把他们俩弄到京城来,明着是软禁,暗里保护这俩偶尔犯傻,又不愿意涉入争斗的孩子。至于表姐么,再闹一次朝堂吧大可比今儿这回闹得再精彩些,最好人尽皆知。” 姚思敏愕然,这回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难道还不大么,那要多大:“你是怕人不信?” “不我要借此告诉三大世家,京城最好别待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三大家的家主都是聪明人,相信他们能明白。当然也要告诉有心人,这回我连姚家的面子也不卖了,再使点劲说不定就可以得道升天了。”若不是有姚家在,若不是有姚思敏在,说不定皇帝就直接对三大家下手了,可是姚家有老爷子,曾是帝师又是国丈,也有姚思敏在,他实在下不了手。 姚思敏点点头,心里感慨万千,和皇帝又细谈了会儿,由太监领着出了宫,一路上她的心里一刻也不曾平静过,风浪越来越大了,起因究竟是什么呢?姚思敏摇了摇头赶紧回了姚府,她需要跟姚老爷子细细谈谈。姚家、叶家这些年风头都太甚了,也是时候该避了。 姚思敏回了姚府先跟姚老爷子和叶霜城密谈许久,后又写了信去徽城,叶霜城也随之带着叶惊涛离开了京城去往各地。 “爹,你认为他们会舍得走吗?”姚思敏看着依旧波澜不兴的姚老爷子,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 姚老爷子扶着种在庭前的一株老梅树,用粗厚的大手在树干上摩娑着,淡淡地说道:“姚家上下我会打点好,至于颜、苏两家,我派人去送信给老颜和老苏,想来他们这点认知还是有的,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限制家里的孩子入朝为官了。” “爹,我更担心一件事,走了就真的安全吗?”这才是姚思敏最最担心的,他们自然可是说走就走了,可是那些已经嫁入皇家的女子,又怎么能拖身呢,比如她的惊玄 “思敏,他是个重诺的人,既然说了会保得一世安生,就会拼尽全力去做,就像他当年答应你,要保全姚家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承诺,你以为还会有如今的姚家么,哪一朝的帝王会容忍如同三大世家这样的外力存在。思敏,你要相信他,我们都要相信他,天子之诺,字字千金。”姚老爷子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心里在庆幸,或许这个女儿没有做皇后,是姚家之幸 “爹,我明白。”姚思敏轻声应道,思绪却远远地飘到了徽城,不知道她那傻女儿怎么样了,却不知道她的傻女儿真装痴扮傻不亦乐乎 “惊玄,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还能”叶惊尘刚和叶惊玄去定园晃了一圈,示了一圈威回来。叶惊尘当时看着顾重楼想笑又强忍住笑,还得挤出一脸愤怒的表情,心里就认定了这二位都是演戏的天才。 丫头、小厮都在外头不敢进来,当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震惊,叶惊尘看着直想乐。 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大哥问道:“还能怎么这么泼辣,这么嚣张?” 叶惊尘摇摇头:“是这么恐怖,成了亲的女人真可怕,原本我天真单纯的妹子啊,如今和一个骂街的妇人一样,俗不可耐了。” “哥,这句话以后我一定会跟大嫂说的。”在叶惊尘惊愕地目光中,叶惊玄笑语如花地转身回碧园。 叶惊尘跟在后头好一阵愣神,咳了两声尴尬地四下望了望才跟上去,还没进屋里就看见屋外有人在晃来晃去,走近了一看,却像是叶家的侍从,叶惊尘走上去问:“怎么了?” “大少爷,见着您就好了,定国夫人来了信,说是一定要交到大少爷或三小姐手里,请大少爷、三小姐亲自展阅。”侍从身上穿的却像是王府下人的衣着,只是腰间的青色锦带,却是叶家侍从的标识。 叶惊尘接过信,冲侍从道:“辛苦你了,去办自己的事儿吧。” 侍从走后,叶惊尘四下看了看,把信揣在怀中,进了碧园:“惊玄,惊玄,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下就没了人影?” “给舅老爷请安,娘娘在后头园子里呢。” 叶惊尘便揣着怀里的信去了后园,叶惊尘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掏出信来给叶惊玄:“这是娘写来的信,赶紧看了烧掉。” 叶惊玄疑惑地接过信,这时候姚思敏怎么会写信来 第一四一章今夜不宜推倒 叶惊玄打开信来了看,前两张纸上尽是训斥她的话,接下来两张是忆苦思甜的内容,最后两张上头才模糊地写了京城的局势,并且提示她,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要着急,什么时候家里都不会扔下她不管。 叶惊玄看完信,不由得想起了姚思敏,lou出幸福而温暖的笑容,姚思敏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大哥,娘亲让你回平城,说是要把各地的铺子都盘出去,娘还说根深叶大的树应该长在山谷里,闹市之上扎根太危险了。” 叶惊尘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皱眉之间却迅速释然,他向来就对管理家里的铺子没有任何兴趣,放舟江河,纵情山野,这才是他的志向所在:“能抽身时早抽身,也好,只是以后可没有人为你撑腰了,你能行吗?” “大哥,因为你们在,我放任自己不长大,好永远被你们照顾,可是大哥谁也照顾不了谁一辈子,人还是得kao自己。况且,重楼真的很好,大哥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叶惊玄收起平时嬉笑的神情,分外慎重地说道。 叶惊尘淡淡一笑道:“惊玄,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而且顾重楼也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你啊,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以后说什么做什么,都多思量着些。” “知道了,大哥。”信在叶惊尘看。过后,被燃成了灰烬,那些小小的火苗,似乎在烧掉过去,而明天也像一只小小的雏凤一般,在火苗里重生。 叶惊尘和顾重楼打过招呼后就。走了,顾重楼夜晚摸到碧园时,叶惊玄已经睡着了,顾重楼好生失落了一把,这些日子以来,叶惊玄都会等他一块儿安睡,猛地一张睡脸迎着他,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微微有点郁闷地爬到床榻上。捏了把身边的睡脸,喃喃道:“睡得真踏实,你就不怕夜半被采了花儿去。” 叶惊尘其实只是闭着眼睛养神儿而已,压根没睡。着,闻言lou出微微的笑容,一个翻滚就卷着被子窝到了床榻里边,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大侠饶命,小女子无才无貌,不能算花儿,大侠还是上别地儿采花去吧!” 顾重楼乐得不行,凑上脸去上下看了一番,啧啧地。道:“我觉得你还是挺像花的,本大侠今夜就替天行道,采了这朵老是胡思乱想的小花儿。” 叶惊玄听得差点吐血,替天行道这丫越来越强。大了,昨天是装海盗,今天竟然装起采花贼了,越来越百无禁忌。叶惊玄抱着被子,眨眼又往里面躲了躲道:“大侠,天下花儿千千万万,您何必瞅着我这朵一不漂亮、二不香的小花儿呢?” “再多,本大侠一。晚上也只采得一朵不是,小花儿就认命吧,今儿晚上爷采定了。”说完大手一扬xian开叶惊玄本就抓得不紧的被子,看着洁白如雪的里衣下窈窕有致的身子,散发着淡淡的温香,让人禁不住热血沸腾。 “大侠,今天月黑,爬墙还顺利吧,那窗上的钉子没划破你的袍子吧!”叶惊玄双手抱在胸前,很淡定地问道。 顾重楼这才看了眼自己的袍角,果然又被划破了,顾重楼懊恼地道:“不说把钉子处理一下吗,怎么还留在那儿?” 叶惊玄看着顾重楼一边拖袍子,一边皱眉的样子,笑着说道:“本来是想处理的,可我怕晚上有坏人,所以呀就留着帮着挡挡,却没想到这小小一颗钉子能起什么作用,大不了就是划破衣裳而已唉呀,我可是把人蚀进去了,这还真是划不来呢。” 顾重楼闻言lou出坏笑,凑上身去一把抱住叶惊玄,叶惊玄意思意思地低叫了两句,挣扎了几下,然后就自动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kao在顾重楼怀里,半闭着眼睛,那神情动作慵懒而撩人。 “你都做好了把人蚀进来的打算,本大侠当然要顺你的意了”说罢撩起衣裳的下摆,lou出叶惊玄纤细的腰身,以及温润细致的肌肤,在烛火下透着一片莹莹的光泽,那样的勾人心魄。 手指顺着细致如玉的肌肤,如拨弄琴弦一般,揉抹勾弹,似乎也有一片叮咚之声在身旁响起,顾重楼就挑拨得更加着迷了。叶惊玄在这样的挑拨之下,身子如火一般燃烧着,不由得轻轻吟哦了几声,听在顾重楼耳里却比丝竹之声更加动听。 洁白的中衣被提拉到肩部,那些如花瓣一般娇嫩的肌肤上,此刻透着桃花一般绯红的颜色,淡淡的从头染到脚底,顾重楼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来:“无处不可怜。” “重楼,轻点儿”叶惊玄双手勾着顾重楼的脖子,娇媚地吐着幽香的气息,滚烫的身子在顾重楼怀里不时的扭动着,似乎刻意要挑起他的情、欲。 当顾重楼屈指开始解她的腰带时,叶惊玄娇媚地一笑道:“重楼,今晚不行” 顾重楼惊愕地抬起头来,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叶惊玄仿佛是有预谋的一样,tian着嘴唇lou出狐狸一样的笑容:“今儿下午见红了,我也是才记起来了别这么瞪着我呀,我一时忘了嘛。” 叶惊玄原本以为顾重楼一定会懊恼地低吼,却没想到顾重楼连忙起身,神色紧张地问:“疼不疼,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来,你先躺着。” 说罢,一边给叶惊玄盖被子,一边下了床榻去给叶惊玄倒水,叶惊玄望了眼很想说她一点儿也不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眯眯一笑幸福地躺在被窝里,甜mi的感觉由然而生。 顾重楼倒了水来了,还给叶惊玄带了皮制的水袋,里边已经加满了热水,滚烫地放到叶惊玄腰下,暖暖的气息从腰上流到全身。叶惊玄虽然不渴却还是喝了几口热水,发现水里有甜甜的味道,不由得惊愕地问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清楚些要怎么做,喂,你不是曾经对某个女人做过这些事儿吧。” “说你是醋坛子吧,你还不信。”顾重楼放好杯子,爬到床榻上来,温热的大手贴在叶惊玄小腹上,轻声地说道:“娘亲她每个月都会疼得叫唤,小时候不懂,问了嬷嬷,嬷嬷眼泪涟涟地跟我说,娘亲自从成人之后,每个月都会疼,疼得厉害了连嘴都能咬出血来。那时候我不懂,后来一点点明白的,父皇是天子,承恩房的人会按记录安排开,父皇不会见到娘亲痛苦的样子,自然也无从照顾起。” 叶惊玄在一旁听着,庆幸自己不会疼,否则每个月疼一回,谁受得了呀:“德妃娘娘真不容易,你也不容易,小小年纪就打听这些,想必弄清楚的时候很尴尬吧。” “没有尴尬,只是难受,总想着去安慰娘亲,可嬷嬷却说,这时候娘亲最需要的人是父皇。”顾重楼声音干涩地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这在大部分人印象里,是污秽之事,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去亲近。这样的时候,我想去看娘亲,嬷嬷却总是连门都不让我进。” 叶惊玄伸手紧抱住顾重楼紧实的腰身,仿佛能看到当年在甘泉宫外,那小小的身影想帮母亲分担,却被拒之门外,该是怎么样的落寞啊。忽然抿着嘴笑得分外甜美,这个男人在心疼她,这感觉真不错:“重楼,我不疼,真的,你不要担心。” “真的不疼吗,我以为每个女人都会疼。”顾重楼的手轻轻的摩娑着她的腹部,温暖之中,那微微的酸疼感,也完全不见了,剩下的除了感动,就是怜惜。 “我不疼,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我这么身强体健,怎么可能会疼嘛。”叶惊玄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体如何健康,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却被顾重楼拉住,那双溪泉一样清澈的眼睛充满忧心地看着她,让她的心不禁更加柔软。 顾重楼把叶惊玄的手拉回被子里,把被子压了压,生怕她凉着了:“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疼痛,都一定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难受,哪怕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许躲着我,知道吗?” 叶惊玄幸福地呻吟一声,紧紧地kao在顾重楼胸口,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喜悦:“重楼,我不会的,如果疼了,难受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可是你也一样,不要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有时候挺笨的,非得点透了不可。” “好,我记得了。你闭上眼睛睡吧,我去拿床被子来加上,嬷嬷说这个时候不能见半点凉。” 叶惊玄看着盖在身上厚厚的被子,很想说算了吧,都快热出汗来了,还盖那就是桑拿了可看着顾重楼的神情,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顾重楼把一床厚实的毯子压了上来。 半夜里,叶惊玄只觉得顾重楼结实的背上布满了汗,她可能是因为月事的原故,这么热竟然也受得了。 第二天黎明时分幽幽醒来,顾重楼身上已经湿透了,微红的眼睛显示着他昨晚睡得一点也不好,叶惊玄忽然感动得不行,紧紧抱着顾重楼不肯松手,顾重楼却微微往外让了让道:“惊玄,别我身上都湿了,小心沾上了要着凉的。” “我偏要抱着,你是我的暖炉,不许跑” 顾重楼温暖的一笑,便由着叶惊玄抱了,手却压在叶惊玄背上以内息温暖着叶惊玄的身子 第一四二章咱也摆摆正室的谱 叶惊玄月事这几天被顾重楼呵护得跟个婴儿似的,夜半起床想去如厕,顾重楼都不嫌脏不嫌味儿的抱着她去,起初的时候叶惊玄还觉着不好意思,可后来就剩下感动与甜mi了。 月事过了几天后的某个晚上,顾重楼很dy地看着叶惊玄的小腹,用温热的大掌滚烫地撩拨着,笑眯眯地说:“惊玄,咱们生个孩子好不好,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眉眼儿小小的,心眼儿也小小的,我会很疼爱她的。” 说这句话的起因是顾重楼听文嬷嬷说,女人在月事后几天,最容易有孕,经此一事后,顾重楼特别想要个孩子,会叫他爹,叫她娘,他只觉得这会是件令人愉悦的事儿。 叶惊玄掐着手指算算,还不满十七呢,好歹二十再生,于是很正色地开始跟顾重楼传授生理卫生知识:“重楼,我也很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不愿意拿命去赌,我还要留着这条小命和你过一生一世。” 顾重楼听了叶惊玄的话,许久没有声音,半晌后伸手紧紧把叶惊玄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发丝间,低声说道:“惊玄,我们现在不生孩子,不生八弟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他才去的,八弟身子一直不好,等再过几年,我们生几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好好照顾、爱护他们。” 叶惊玄明显感觉到了顾重。楼的痛楚,脸轻轻地往顾重楼胸口蹭蹭,手一下一下有韵律的轻拍着他的背,眼神中流lou出幸福的光彩:“嗯”幸福的甜mi时光总是在早晨和。阳光一起消失,叶惊玄开始幽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好不好,为毛弄得跟偷、情似的,虽然很刺激,可是每天大早上醒来,床的另一边都是凉凉的,让她很郁闷。 起了床梳洗罢,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雁城徐氏的族人来拜访徐罗衣来了,按礼是要先拜了正妃,获得了正妃的许可后,才能去北两园见他们的亲人。 叶惊玄眯眯眼睛,难得地让桐月把王妃的常服找。了出来,虽然是常服,却华贵精致得让人看一眼就拜服,重新梳了头,点了钗子、耳珠,叶惊玄往镜子前一坐,lou出一个仪态端方的笑容。只是维持了不到三秒,自个儿就噗哧笑了出来,这一笑间镜子里的人明灿得如同天上的骄阳一般,只是她自己都没有看到而已。 “桐月,咱们去会会雁城徐氏的族人,雁城徐氏当年。可是大家族,将门之后,累世功勋,当年一众官员经过徐家门前,也得下马而行呢。”叶惊玄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和雁城徐氏有关的信息,一边还和桐月笑闹似的说着话。 桐月在一旁听着,没来由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不。过是让官员下马而行,打姚家门前过,就算是皇帝也得下马而行呢。 出了碧园,到前。花厅,几个女眷正在那儿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守花厅的丫头连忙高喊了声:“懿安王妃驾到” 女眷们连忙起身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千岁,还有胆大的拿眼睛微微扫过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叶惊玄在主位上坐定了,才扬声道:“诸位都坐吧,用茶。” 雁城徐氏的几位女眷应着声,却没谁敢坐下,更别提喝茶了,一个看起来稍老成些的妇人上前一步秉道:“妾身徐何氏,乃徐夫人的嫂嫂,此番与家夫前来,是顺路来看看徐夫人,还请娘娘恩准。” 叶惊玄轻笑一声,揭了茶盖,撇了撇沫子喝了一口才说道:“进门皆是客,切莫说什么恩准不恩准的,既是罗衣的兄嫂,那便上北园去瞧吧。只是王府的规矩却都是祖宗定制,便是内眷的兄嫂去探望,也需得有管事嬷嬷在场看着,望勿见怪。” 其实这规矩有是有,可规矩这东西,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会过去的,徐何氏惊愕的表情显示她压根没想到叶惊玄会把这条拿出来单独说:“娘娘说得是,徐夫人嫁入王府,自当守王府的规矩。” 叶惊玄点点头,搂着怀里的小暖炉子,在徐何氏惊愕的目光中又说道:“另外,罗衣还没领牌子,还不能算是徐夫人,便是领了牌子,庶出为妾也称不得夫人。” 徐何氏冷汗涟涟地低头应是,心里却在犯嘀咕,不说这位懿安王妃是个没架子,又好应付的吗,怎么却拿这么大的谱:“是,娘娘,妾身知错了。” “行了,也没什么错不错的,王府的规矩多,多得有时候本宫也闹不明白,何况是徐何夫人。”叶惊玄抿嘴一笑,再不出息的男人,正室也可以称为夫人,而再尊贵的男人,只要不是天子,妾室都不可以称夫人。忽然真喜欢这点儿,叶惊玄lou出点坏笑,心情无比灿烂。 她这呀,在往火上边加油呢,就不信北两园不上钩,继续把什么规矩啊,祖制啊,能用得都拿出来说一遍,差点没把徐何氏的脸气歪,直到叶惊玄什么话都找不出来了,才怏怏地放徐何氏去北两园见徐罗衣。 徐何氏见了徐罗衣就气不打一处来,徐何氏是嫡房嫡妻,几曾受过这样的训斥:“我说罗衣妹子,嫂嫂还当你在王府里享尽荣宠呢,却没曾想,事到如今了,连块牌子都没领着。” 徐罗衣在娘家时受父重视,可却惹着了嫡房的兄嫂们:“有话就赶紧说,没话就赶紧回,王府里规矩多,我可不想因为你们又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规矩。” 徐何氏看了帘子外的丈夫一眼道:“若不是爹让我们来瞧你,你以为我们乐意来,还非让我们带着几个不知来路的人进府里来,说要帮你一把,爹真是到现在还宠着你呢。” 徐罗衣听了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希望赶紧把徐何氏送走,她可不想和这个嫂嫂待一间屋子里。而北两园的另一个园子里,方雁飞正好徐何氏带来的人说着话。 “娘娘对你做的很满意,藏雪该走了,以后你自个儿的路自个儿走,但若有需要娘娘帮忙的地方,娘娘看在与你娘姐妹一场的份上,自会看着帮你一把。”来人并不像是方雁飞的家人,高扬着头却像是比方雁飞身份要高许多一样。 方雁飞低声笑道:“替我谢谢娘娘,我记着娘娘的好,只要娘娘吩咐,必不敢辞。” “娘娘说,要让他们一辈子不得安生,你这风浪搅得还不够大,不过娘娘说,凭你现在的身份,也翻不起什么来。你现在保重好自己就成了,余下的事娘娘自有计较。” 方雁飞看着来人,心里稍有些不安,但是既然开始了,也就由不得她再去后悔:“谢谢娘娘的厚爱,雁飞虽然身微命薄,却也定当知恩图报。” 来人不再说话,顺着门又悄悄地溜了出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方雁飞园子里看着,心里千折百转,现在心里都不确定,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 等府里来访的人走后,徐罗衣还得去碧园谢恩,方雁飞想了想也跟着一道去,进了碧园,难得地看到叶惊玄着一身制袍端庄地坐在正位上,徐罗衣和方雁飞来不及多想便拜了下去,叶惊玄心底眯眯一笑,脸上却严肃得很:“都起吧。“ 徐罗衣起身又拜了下来:“妾谢娘娘恩典,能与兄嫂相见,得叙亲情,妾心不胜感激。” “既然你们来了,今儿我也跟你们俩说几句话。你们许也听说了府里的传闻,说我和王爷之间闹了不愉快,那些个谣言,你们听听就罢了。”在有心人耳朵里,这席话的话外音就是你们别想钻了空子去,叶惊玄但笑不语浅笑盈盈地看着徐、方二人,心说:我可是在说实话,你们不信,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方雁飞脸上淡淡一笑,低着头心里却是冷冷一声嘲笑,这也叫欲盖弥彰吧,不是全不在乎么,也终究还是慌了神吧。 徐罗衣看了眼正在笑的方雁飞,不知道该怎么应话,只好点头附和着叶惊玄的话:“是,娘娘,妾等断不会信此等无稽之言。” “唉,王爷怜我身子还没大好,宁可一个人独居定园,也不愿过来打扰我,这番心思真是令人感念啊。”叶惊玄幽幽地说罢,用帕子擦了擦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 方雁飞和徐罗衣相视一眼,看到了对主眼里的笑容,本来她们也就听着风闻而已,现在风闻经过叶惊玄的嘴成了事实,那么就看她们能不能抓住这个事实做自己的文章了。 送走了徐、方二人后,叶惊玄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笑得不可抑止,今儿白天摆了摆正室的谱,晚上嗯,顾重楼应该没时间过来打扰她睡觉了吧今天晚上的定园也一定会异常之热闹,唉,本来她还期待今晚上会上演的书生和狐仙呢,看来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今晚的目标是看戏,成天演给别人看,总得要收点门票钱吧! 第一四三章勾人反shang钩 傍晚用过晚膳,桐月奇怪地发现,她们家娘娘不但没急着去睡,反而叫人把椅子小几搬到溪岸边去,桐月以为叶惊玄是要赏月,可心说今儿阴了一天了,哪还有月可赏。 “娘娘,今儿晚上风大,要赏月可凉了些,您身子可还没大好,还是在屋子里开窗看看就地了。” 叶惊玄心说,今儿晚上有戏看,在屋子里可看不着:“谁说我赏月了,屋子里太闷了,要想上外面去敞敞风。” 桐月心说敞敞风,别敞着敞着人又着了凉,到时候看折腾谁 叶惊玄不理会桐月看她的眼神,让丫头们备好椅子小几,还备好的暖手炉,穿得严严实实地在树丛后面避风的廊台上坐着,桐月看着定园的灯火,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若是想念王爷了,何不过去看看,说不定王爷也在想您呢。” 叶惊玄一只手嗑着瓜子,一。只手扶在暖手炉上,想也不想地答道:“想他,我可不想,为什么要想他呀。” 每天晚上半夜带着一身的凉风。爬进她温暖的被窝里,还抢她的被子,占她的枕头,经常半夜把她给弄醒来,还硬要谈心,开始她确实觉得很甜mi,很窝心,可压不住那丫天天这么演上一回,自打回王府,她就没睡上一个好觉。 桐月看着叶惊玄满不在乎的。表情,只当叶惊玄心里还记怨着,于是又道:“娘娘,奴婢虽然都不懂,但王爷待娘娘,却向来是极好的,娘娘若是为了这件事儿,就跟王爷闹着僵着,只会让旁人得了便宜去。” “便宜桐月呀,有些便宜看着是便宜,可贪便宜的结。果往往是吃亏,那便宜谁爱占谁占去,是不是便宜还说不定呢。”叶惊玄喝口水,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又继续盯着定园,顾重楼的起居室都迎面对着这边,这里倒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抱着暖炉伸了个懒腰,浑身懒懒散散地摊在大椅。子上头,桐月看着摇了摇头,拿来了毯子给叶惊玄盖上,一边盖一边道:“娘娘,在您眼里未必是便宜,可在有些人眼里,那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 “那么大的便宜,掉下来也会压死人的”叶惊玄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困极了,其实眼睛却溜溜地盯着对面看。 不一会儿,溪边。一盏紫色纱灯在风中颤颤巍巍地前行着,叶惊玄眼睛一亮,懒懒的眼里流转着狡黠的光芒,紫色好香艳的颜色呢,不知道会是徐罗衣还是方雁飞? 等再走进点,叶惊玄仔细一看,紫色缎面衣裳,长发绾得如芙蓉一般,走着小碎步,看起来像是徐罗衣。 徐罗衣心怀忐忑的慢慢走着,手里端着食盒子,里面装着她亲手制作的“加料”茶点,到了门前小厮见了她连忙请安:“小的见过徐夫人。” “起吧,王爷可在里面,还请去报,我为王爷准备了点心茶水。”徐罗衣不敢确定能进去,以前不是没有送过茶点,但往往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偶尔进去了,也只是放下茶点就被客客气气地“请”出去。 小厮低头说了声稍候,开了门缝钻进去请示顾重楼的意思,徐罗衣等了没多久,小厮就从里边打开了门,小厮低头道:“徐夫人,王爷说正巧想喝茶了,请您呈进去。” 徐罗衣喜上眉梢,连忙从丫头手里拿了食盒子,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内。屋内热气腾腾,四壁都烧着火墙,顾重楼一袭单衣正在里头看着治地的呈报。微开的衣襟,lou出结实的胸膛,沐浴过后微散乱的发丝在灯光下透着说不出的洒拖。 徐罗衣小心肝儿不由得乱跳,轻步移到顾重楼桌案前请安:“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顾重楼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看手城的呈报,嘴里淡淡地应着徐罗衣:“是罗衣啊,本王正想让他们去沏茶,你倒是来得及时。” 徐罗衣连忙起身把食盒摆开,呈出茶水点心,递给顾重楼:“请王爷用茶” 顾重楼头也不抬,压根没看到徐罗衣满脸娇媚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表情,端着茶闻了闻道:“茶很香,点心也不错。” 徐罗衣看着顾重楼喝完茶,吃了块点心,满心兴奋:“王爷,这点心还是雁城的古法所制呢,用三分江米,两分粘米,两分豆沙,一分芝麻,一分糖,一分黄豆粉细细调制而成,先蒸先擀再卷了沾上芝麻、糖、炒香的黄豆粉。看着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只是费些功夫而已,这点心胜在味道香糯清淡。” 顾重楼一边听一边点心,似乎在很认真的听着,心里却一声冷笑,只怕这点心里还带着几分春意:“罗衣费心了,近来疏失了你,别往心上去。” 徐罗衣只得了这一句,心里却百般欢喜,连连道:“王爷说什么疏失,妾只要能天天见着王爷的面,便什么都足够了。” 顾重楼心想着怎么把这女人给打发走,在打发走前最好再问出点什么来,早知道应该跟杜无回拿点迷香,随便一放,什么都说出来了:“罗衣,爷是看重你的,雁城徐氏亦是本朝望门,爷以前真是疏失了。徐老将军乃一朝名臣,罗衣,待过些日子,爷扶了你的房吧。” 徐罗衣忽然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无尽的狂喜涌上心头,咚地一声拜倒在地道:“王爷,妾谢您惦记着,只是扶房一事,还是得跟娘娘商量的。” 顾重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徐罗衣道:“起来吧,爷问你,你可领了牌子?” 徐罗衣起身楚楚可怜地望着顾重楼,似乎有无尽的委屈一样:“爷,妾出身低微,怎配领王府的牌子。” 顾重楼装作一脸的惊讶状,其实以前叶惊玄爽爽快快地给徐、方二人落籍文书时,他还心里老不是滋味了:“你怎么是出身低微呢,这话父皇听了必定大怒,徐老将军一生跟随父皇开疆拓土,战功赫赫,这出身要是还低微,谁又高贵了。” “王爷”徐罗衣心里一喜,听顾重楼这句话,似乎是撇开了顶着姚、叶两家光环的叶惊玄后,终于记起她也是名门之后!(想到句广告词哈名门之秀,x粮春) 顾重楼放下手里的呈报,忽然又想起了别的事一样,对徐罗衣道:“方夫人也是官家之后吧,似乎还是嫡女”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谕,若论起资格来,再是名门之后,也不过只是侧室庶出。方雁飞虽然家门不显,却怎么都是正室嫡出,比起徐罗衣来反而是更名正言顺一些。 徐罗衣这会儿想起了她的嫂嫂说的话,寒门嫡女可为正,王候庶出一生偏,想起这话不由得心里一阵焦急,可当着顾重楼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讪讪地说了一句:“王爷,雁飞妹妹确为嫡出。” 顾重楼把茶盏里的水一饮而尽,对于徐罗衣脸上的焦急神色看在眼里,却不lou声色地道:“这样看来罗衣,你且宽心,扶房之事容后再议吧。” 徐罗衣跟顾重楼又绕了会儿话,等着药效上来,却压根没能从顾重楼脸上发现任何脸红心跳热血沸腾的迹象,心里一声叹息,只当是自己量放得少了,讪讪地告退出去,不免幽怨地回头望了几眼。比来时更加郁闷上百倍,原本扶房有望,可竟然半路被方雁飞给搅了,徐罗衣心里这个气呀,就别提了。 “方雁飞,看来这府里,只能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了。”徐罗衣回了园子,开始有了自己的计较,而顾重楼的目的也就顺利达成。 徐罗衣有了缺口,方雁飞么顾重楼不由得一摇头,还是让她们相互咬吧,要他去算计一个女人,他实在觉得是小人所为,算计徐罗衣也是徐罗衣自个儿带着料送上门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叶惊玄在碧园坐着,刚开始还老神在在,满不在乎,可徐罗衣在里头待得越久,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到后来就开始焦急了,心里一遍遍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对面屋子里的灯光时明时暗,叶惊玄的心也就跟着一时期盼,一时怨念,这时候天越来越晚了,眼看着风越来越凉,瓜子也吃完了,桐月叫了一遍遍回房,叶惊玄就是不肯走,非要看着徐罗衣从里边出来不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 等得暖手炉子也渐渐凉掉了,叶惊玄摸着微有余温的暖手炉子,朝定园看了一眼,恨恨地扔在小几上,回屋睡觉,心里诋毁道:“顾重楼,祝你丫春宵梦好,铁杵成针。” 顾重楼在屋子里打了个喷嚏,摇了摇脑袋有些奇怪,他可可没想到,有人在怪责他,更没想到今天晚上下了一个钩子,竟然钓上了两条鱼儿来,其中一条还是他心心念念很久了的鱼儿。 第一四四章无牌便是婢 半夜里,依旧是那个点儿,顾重楼处理完呈报,大袖一挥熄了灯,悄悄地从后门踱出去,趁着寒冷的晚风飘到碧园。碧园里一片微弱的灯火,顾重楼在外头探了一眼,今天竟然是霜叶在值夜,桐月这丫头睡得沉,霜叶看起来比较机警,顾重楼捡了颗石子,远远地打中了霜叶的睡穴,才安然地从正门进去。 水正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响着,顾重楼随手把水提到了架子上,一进内室,满屋子蒸腾的热浪滚滚而来,才一进去,顾重楼的额头上就出现了大颗的汗珠子,顾理楼抹了把汗,疑惑地边走边嘀咕:“今儿这是怎么了,烧这么热,也不怕闷坏了。” 他哪里知道,叶惊玄认为今天晚上顾重楼不会过来,愤愤地让丫头们烧得比平时暖一些,没好气地睡觉去了。 顾重楼轻手轻脚爬上床榻,叶惊玄翻过身子来,双眼如点墨一般的瞪着他:“难为你在软玉温香里,还记得要来例行公事啊,怎么样,与那位徐夫人共度春宵的感觉如何?” 心里明明欢喜,嘴上却偏不留情,叶惊玄想着自己都想抽自己。 顾重楼却xian起被子哧溜一。下就躺了下来,伸手去搂叶惊玄,叶惊玄却躲了一下,顾重楼嘿嘿笑道:“小狐仙不来找小生,小生就只好送上门了,狐仙姑娘,送上门的猎物可不能推出去。那些山精小怪怎么能和你比呢,我的狐仙姑娘莫不是吃醋了?” 叶惊玄侧着头,明明生着气,却不。由得笑了出来,半嗔半怨地道:“本狐仙才不会吃醋呢,你若是被山精小怪迷了去,我就先拆了她们的骨头,再把你的拆了,煮汤喂狗。” 顾重楼恬笑着双凑上前去,扯。着叶惊玄柔韧的发丝,打趣地道:“狐仙姑娘饶命啊,小生怎么可能迷上山精小怪,见了狐仙姑娘之后,那些个山精小怪就什么也不算了。狐仙姑娘如果把醋坛子打翻了,明儿做菜可就缺了一味。” 叶惊玄语,推了顾重楼一把,却被顾重楼顺势抱在。怀里,叶惊玄剜了他一眼道:“去,还演,早知道就不给你讲这故事了。赶紧说说,事儿到底怎么样了?” “坏心眼的姑娘,竟然把我推到妖怪嘴里去,也不怕。我就一去不回了,到时候你可别伤心。”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快发怒的神情,连忙又接着道:“行行行不开玩笑了,明儿咱们还得接着演呢。对了,你可千万别一时拗劲又上来,真的给了,那到时候就真是难拖身了。” 叶惊玄白了顾重楼一眼道:“我没那么傻,难道还。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啊。” “我是怕你经不。起激,到时候演着演着就当真了,万一真把牌子给了,看你以后找谁说理去。” 叶惊玄圆睁双眼,暗暗发誓,明儿无论如何要周全了场面,绝对不能让顾重楼小瞧了去。 次日午后,顾重楼在定园坐着,传人去叫来了方雁飞,也安排了人去请叶惊玄过来。方雁飞这头还一脑袋不明白,叶惊玄却早知道了今天要上什么戏。穿着一身大红正袍,王妃的仪范由然而出,在定园门口见了方雁飞,方雁飞连连行礼,叶惊玄却跟没看见似的,连哼都不带哼一声儿。 剩下方雁飞在后头看着那一身华贵飘然行走的叶惊玄,心里浑不是滋味,那样的衣袍,谁人不想穿在身上,只是她却早已经没有了资格穿,正室披红,庶室则万不可用。旁边的丫头连连催了方雁飞几次,方雁飞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定园正堂里,叶惊玄早已经摆出世家大族女子的谱,安安稳稳地坐定了,连顾重楼在一旁似乎都不能掩其风仪,方雁飞有那么一刻出神,眼前坐定的二人虽然神色有异,但看起来却是一样的仪范,身上都有那种在大家族里沉淀出的气度。平时叶惊玄身上,压根看不出一点,但有些东西在骨子里,稍一注意就能够发现。 原来叶惊玄竟然也是一个有光芒的人,以前方雁飞却没有发现,这更加坚定了方雁飞的心思,叶惊玄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王府里:“妾给王爷、娘娘请安。” “起吧。”顾重楼挥挥手,让方雁飞起身,叫旁边的侍候着的丫头搬来了小凳,示意方雁飞坐下。 方雁飞愣愣地看了一眼顾重楼,又看着叶惊玄,愣是坐不下去,只能笑着回道:“王爷立坐之处,安能有妾的位子,妾站着就是了。” 顾重楼有些不悦的神色,刻意装作不留痕迹一般,瞟了身边的叶惊玄一眼,而后稍稍皱眉,这举动被方雁飞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声:“雁飞来府里多久了?” “回王爷,两年。” “这算起来,你还比本王先进这永徽王府,本王听说你只落了籍,却没领牌子,可有此事?”顾重楼心里有些埋怨,当初要不是皇帝硬要做这“好”事,他至于今天在自己家里还得演戏么。虽然有时候不免腹诽,这或许就是皇帝安排进来的,可却也明白,皇帝不用这么干。 方雁飞微微抬头看了眼叶惊玄,心里不由得有此不安,却还是答道:“回王爷,此事属实。” 顾重楼听这话时正喝着茶,听完这话立马把杯子往小几上一摔,瞪着叶惊玄道:“本王倒是要问问你,她入府两年,可有过错?” 叶惊玄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眼也不抬地道:“没有” 顾重楼又接着问道:“既没有过错,为什么入府两年,却没领着牌子?” 叶惊玄闻言也一拍茶盏,一时间茶水四溅,还稍微有些烫的茶水让叶惊玄觉有点点火辣辣的疼,脸上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却还没忘了演戏:“怎么,王爷要干涉我后院的事了么,要知道,就算是天子也不得干涉皇后管制内宫。怎么,王爷要推翻这条规矩么?” “本王今天还就要翻一翻,她也是当朝三品大臣府上正室嫡出,扶房立侧也是名正言顺之事,这说到哪去都有理,你要不写信去问问你那皇后姨妈,或者问问你那个定国夫人的娘亲。”顾重楼看着叶惊玄抽痛的脸,差点就破功了,幸好刹住了,要不然就白费了神。 叶惊玄拿帕子抹干了茶水,站起身来看着顾重楼怒斥道:“扶不扶房,我说了算,就算你是王爷,又或是父皇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要么,你写信问问你那当朝天子的父皇,或者问问你那四妃之首的母亲?” 明明是商量好的,叶惊玄说着说着还是动了气,气哄哄地又追了几句:“你也算是内宫里由教养嬷嬷,少师、少傅,少辅一同教养出来的王爷?自古来后宫不干朝政,天子不涉后宫,祖制如此,你难道想做不孝子孙?顾重楼,人在做天在看祖宗们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方雁飞开始还有些怀疑,可到了叶惊玄真动气了的时候,她就不由得信了,看来徐罗衣那蠢女人昨晚还真闹出点名堂来了。 顾重楼愕然,看来这丫头还是动了气了,真不经激,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呢:“祖宗如果在天上看着,就应当看得清楚。你嫁过府,本王不介意你曾和九皇子私下来往甚密,看在姚、叶两家的面上,对你礼待有加,可你拿什么待本王。” 这还是叶惊玄设计的台词,可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让她觉得难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下,叶惊玄愣是眨了回去,瞪着顾重楼道:“你要给她牌子是不是,你要给是不是” 顾重楼心里这个急啊,这可不是安排好的台词,心说,你千万可悠住了,别犯傻:“本王就是这意思,你明白了就成,我看今儿日子不错,就今天吧。” 幸好叶惊玄也没真糊涂,心想,你要给我偏不,我让你以后都给不了:“给牌子,没门儿。我不但不给,我还把她们都给赶出府去。我是当家主母,这后院的事我说了算,无牌就是婢,我想赶就赶,你若是敢干涉,我就敢上京城当朝告御状。” 这话一出,顾重楼傻眼了,方雁飞也傻眼了,却还是方雁飞反应快些,连忙跪了下来,带着泪哽咽地说道:“娘娘,妾什么也不求,您若赶了妾出府,妾如何立足于世,便也只有一死了。” 叶惊玄看了眼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的顾重楼,心说加料的戏果然口味重:“留你们在府里,让我和王爷之间不痛快,让我不痛快的人,我也得让她不痛快。” 说罢,转身,扔下一句:“收拾收拾吧,是你的全带走,不是你的一件也别沾手。” 方雁飞听了跟雷轰似的,跪在顾重楼面前,泪流满面地道:“王爷,妾出了府便是一死,您向来心善,求王爷千万劝住娘娘啊”顾重楼心想就这样出去了也不错,省得找元凶了,是她们也好,不是她们也好,反正他早就不想留这二人在府里了,这和心善可没什么关系 这变化很奇特,不过很趁顾重楼的心 第一四五章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家斗 顾重楼倒是趁心了,叶惊玄回头一想,这样可不成,她还没弄明白谁伤了她的孩子呢,虽说现在已经知道没孩子这回事了,但知道了后伤心之外还有失落,这人太可恶了,一件事让她难受两回,非得揪出来不可。 而且出府后唯有一死这句话,时常在她脑子里回荡,她是没心没肺,可还没到漠视人命的地步,在没有给这两女人找好出路前,还是先搁在府里当观众吧。 徐罗衣在傍晚时也听说了叶惊玄的决定,顿时间只觉得满桌子饭菜没了滋味,她觉得这都是方雁飞的错,这好处方雁飞占走了,却要拉她一起受罪吃苦,她可没这么蠢。 入夜时,徐罗衣一人向碧园去,叶惊玄正在屋子里喝着茶,桐月报说徐罗衣来了,叶惊玄眼珠子眨了眨,心里犯着嘀咕,这徐、方二人可是能不来就不来的,今儿晚上倒主动得很了。 “桐月,去请徐夫人进来吧,给看茶。”叶惊玄懒懒的看了徐罗衣一眼,这女人精心妆点得,那叫跟花一样儿,叶惊玄反观了一下自己,宽衣大袍,再素静不过,真是人比人会死人啊,她还是老老实实做“糙女”吧。 “妾给娘娘请安。”叶惊玄赞叹。人精致,这厢徐罗衣却羡慕着叶惊玄身上那份子慵懒,看着就让人觉得舒适,素衣简袍,却依旧是一副大家气度。要是叶惊玄知道徐罗衣心里怎么想的,估摸着就得笑趴下,人真是各人各命,羡慕不来。 叶惊玄让她坐下,徐罗衣嚅嚅地。不敢坐下,叶惊玄笑着道:“让你坐就坐吧,拘那么些礼,也不嫌累。我看你今天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儿要说,这才让你坐的,你既是来给我好的,我总不能连个坐都不给吧。” 徐罗衣惊愕地坐下,心想叶惊。玄怎么知道她是来示好的,坐下后桐月上了茶,徐罗衣颤抖着手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微微低头侧着身子道:“娘娘,妾自入府以来,受娘娘恩典无数,却从来不曾真心服侍过娘娘,这些日子细想来,桩桩件件真是令妾汗颜。” 叶惊玄看着徐罗衣,嘴角一丝似有若无的淡笑:“罗。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也不是个能拐弯抹角的人。” “娘娘,妾有罪”徐罗衣原本正在抹着泪,听叶惊玄这。么一说,拜倒在地,哽咽不成声地抽泣着。 叶惊玄扶额一叹息,家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家斗吧,她真不是那块料啊,真不知道徐罗衣在唱哪出儿,只得抬眼示意桐月去扶徐罗衣,徐罗衣倒也不挣扎,随手一拖便又起身立于一侧,叶惊玄看着她问道:“罗衣,这罪从何来,你这可把我弄得糊涂了?” 叶惊玄还不至。于傻得以为,徐罗衣安排了这一切,然后又巴巴地跑来认罪,那徐罗衣真是傻透了,比她还傻。(望天,女儿,你还知道自己傻呀!) “娘娘,妾自闻娘娘有喜,无时不刻妒忌着,心里时常怨恨,可是妾却从不曾生过谋害幼子之心。娘娘,只是妾却也是个糊涂人,雁夫人只一说动,妾就动了要挑拨娘娘和王爷的心,妾真是罪人啊”说罢又是一阵抹泪儿,叶惊玄翻了个白眼,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综上所述,这女人不知道孩子的事是假的,虽然动过心思,但却是个胆大手不够狠的,不过参与其中是少不了的,本来叶惊玄心里还存着一丝怜悯,现在真是想早早把这二位赶出府去,省心省事了:“行了,别说了,我和王爷,嫌隙已生,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孩子也没了,只怕以后王爷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这时候跑我这来哭诉个什么,有什么用?” “娘娘,那日家兄、家嫂带来的人里,有从京城来的人,妾虽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那是内宫中出来的人,身上的衣裳料子,虽然极朴素,却断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料子。”徐罗衣当时留了心,细看了一眼,否则今天还真不知道拿什么给自己来将功折罪。 京城,内宫叶惊玄混乱了,难道皇帝还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媳妇好好过不成,到底得罪了谁了,除了跟大boss呛过声外,她还真没跟谁结过怨呀 “罗衣啊,你今天能来跟我说,我是很高兴的,你且放心,我心里自有主张。有些话咱们不必说透,谁心里还没有个数呢,只是挑明白了都不好看,你先回去,让我再思量思量。”叶惊玄虽然雾水满头,但却依旧气定神闲地不懂装懂。 徐罗衣本来还有话要说,可叶惊玄的逐客令都下了,她也只好怏怏地退了出来,正巧在门口碰上了来请安的方雁飞,徐罗衣心里一惊装作没看见,方雁飞却凑上来叫道:“姐姐今天怎么不等我一道呢,害我在园子里好一阵等啊。” “雁飞妹妹还需要等我么,听说王爷都要扶你的房了,这声姐姐我可要受不起了。”徐罗衣恨恨地道,这会儿也就再不跟方雁飞演什么姐姐妹妹的温情戏了。 顾重楼要扶方雁飞的房,却把她撇在一边,这在徐罗衣看来,全是方雁飞利用了她,还把她当傻子一样哄得团团转。 方雁飞一愣,想解释些什么,徐罗衣却甩袖子就走人了,方雁飞愣愣地进了碧园请了安,叶惊玄也没说什么就让她回去了。 叶惊玄这会儿正拎不清的时候呢,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三大世家的恩恩怨怨太多了,她一想就纠结到里头去再也出不来,越想越糊涂,越想越不清楚。 桐月催了几回让叶惊玄去睡,叶惊玄都挥挥手说不困,桐月只好掌了灯来,让人点好了火墙,让叶惊玄慢慢想。顾重楼在定园看了好半天,心说今儿晚上的灯怎么还不灭,丫头醒得好好的,他可没法过去。 桐月给叶惊玄添了茶水,叶惊玄喝着喝着,溅了几滴热烫的水珠子在手上,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连忙让桐月吹灭了几盏烛火,赶紧上榻睡觉。 顾重楼见烛火弱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在外间把桐月的睡穴点了,可怜的丫头,今儿可是一点也没睡意,莫名的又睡了,估摸着明儿早晨起来又是好一阵疑惑与埋怨呢。 顾重楼摸到床榻上,看见叶惊玄睁着眼睛滴溜溜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已经进了被窝都没发现,顾重楼不满意地伸出手在叶惊玄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重楼,我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啊!为什么呢”叶惊玄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顾重楼直接糊涂掉了:“什么为什么,你得罪什么人了,让你愁成这个样子?” 叶惊玄侧了侧脑袋,顺从地尚着顾重楼伸过来的手臂,安然地窝进字顾重楼怀里:“就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愁成这样子,我到底做什么了,至于让人下这么大一局来设计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这么一说,顾重楼就更不明白了,凑到叶惊玄头顶上,轻声问道:“你好歹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听,要不然我怎么帮你?” “唉,今儿傍晚徐罗衣来了,说什么她有罪之类的话,还说那天跟她兄嫂一块来的还有内宫的人,说是去了方雁飞园子里瞧她。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可是我又想不起了。”叶惊玄摇了摇脑袋,双手搂着顾重楼结实的腰背,依旧是满脑袋云山雾绕。 叶惊玄眸子一暗,他跟叶惊玄一样想不透,也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于是两人开始一块糊涂,顾重楼是被叶惊玄绕糊涂的。但是顾重楼终究是在宫廷里长大的,很快又恢复冷静,细细地想着:“方雁飞惊玄,我忽然很奇怪呢,这方雁飞不过一三品官的女儿,怎么能有这么大能耐呢?” “我比你更奇怪!”叶惊玄无语地回了一句。 “看来,我们应该让人去查查她的身世了,她是父皇赐到府里的,我可压根没想过去查她的身世。”他们那父皇啊,真是个没事儿都要找出事来的,如今这么烦扰,全为当初皇帝的一时“激动” “三品官?很小吗?”在叶惊玄算了,那三官都得相当于省部级官员了吧。 顾重楼一笑:“不大,也不小,但是没这么大的能量。算了,你这脑袋还是歇歇吧,别想了,省得越想越糊涂不说,明儿还得头疼。” 叶惊玄白了顾重楼一眼,嗔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很白痴似的,顾重楼,不带这样小看人的。” “我哪敢小看你,我是怕你累着,到时候心疼的人是我。”顾重楼赖皮的一笑,把叶惊玄抱得更紧了。 叶惊玄嗔笑地看着顾重楼,弯弯地眉眼透着几分灿烂:“顾重楼,本王妃要赐你一个封号” “是,小的听封!” “花言巧语、骗死人不偿命王” 顾重楼望着叶惊玄傻了眼,叶惊玄看了他的表情,笑得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第一四六章圣旨说王爷要听王妃的 顾重楼第二天回到定园,第一件事就是把张怀广给叫过来,让他传书去雁城,问问方雁飞的身世。 “爷,就一三品小官家出来的,还问身世,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张怀广虽然纸条都写好了,一边卷着纸条一边问顾重楼。 顾重楼支着额头沉思,忽然嘴里念叨着:“雁城,雁城方雁飞和徐罗衣都是雁城人,昨天惊玄跟我说,有内宫的人去见过方雁飞,怀广,你看这事会和谁有干系?” 张怀关放飞了手里的军用传信鸟,哨子响亮地的一声,传信鸟扑腾着翅膀飞上青天,白色的身影如同雪片一般,迅速地不见了。张怀广看了会儿才转身来,回答顾重楼话:“爷,自会有分晓,只是如果愣要扯出来了,只怕咱们的安平日子也就过不久了。” “怀广,安平日子你待得住吗?”顾重楼意有所指地问张怀广,手指轻扣着桌案,发出一声一声咚咚的声响,像鼓点一样敲打在张怀广心头。 张怀广神色一黯,低着头叹。了声气道:“爷,人总是有惰性的,习惯了就再也不想改了,这样也挺好,晚上睡得着,一日三餐吃得香,闲来没事还能到处去逛逛。再闲了,就看看你和娘娘两人闹别扭,这日子其实挺好的。” 顾重楼听着前面几句轻轻点头。听到后面的脸上就挂不住了,扣桌案的声音也不再那么规律:“怀广,爷看你真是太悠闲了,这两月禁渔,爷打发你去海边上巡防吧。” 张怀广嘿嘿低笑两声道:“爷,那。您还是让焕川去吧,他在府里都待得都长草了,日子无比荒芜啊!”“爷看你再闲下去,这恶趣味会跟草一样茂盛。” 张怀广愣了愣神,忽然一笑道:“爷,您可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以前虽说温和,却少了点人味儿,现在倒越来越鲜活了,看来咱们娘娘功不可没啊。” 顾重楼干笑着,脸皮子微微泛红,张怀广看了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陆焕川忽然悄没声息地飘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这个时候。来人做什么?”顾重楼有些疑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叶惊玄跟他提过,叶惊尘送了信把这事儿告诉了姚思敏,想起来于是一身冷汗不知道姚思敏得把这事儿闹成什么样儿。 张怀广一边跟在旁边走,一边看着顾重楼的脸色,瞅那冷汗渗渗的表情心里直乐:“爷,您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顾重楼望天白了一眼,事儿越闹越大了,戏台子越来越宽了,演戏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好控制啊:“怀广,爷这回要受斥责了。兄弟们里,就我打小蒙头做自己的,鲜少受到父皇的斥责!” 张怀广笑,心说肯定又和叶惊玄有关,这时候也不会有别的事,于是跟到了前院正堂,宣旨的公公先是给顾重楼道了安,却是腰不弯,腿不屈的,顾重楼冷笑了一声,这传旨的人只怕是皇帝“有心”安排了“有心人”的眼线吧。 得看来还得继续接着演,顾重楼当堂跪下,公公先请了起:“王爷,且莫跪拜,皇上有口谕,需得懿安王妃一同接旨,这请府里另二房在堂外听旨。” 顾重楼愣了愣神,连忙让张怀广和陆焕川分别去叫人,顾重楼则在正堂里跟公公倒“苦水” 公公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神色里倒是看不出什么,毕竟是宫里的人精啊,顾重楼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公公,本王说是娶了个当朝有名的世家千金,可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公公也是细细看了看顾重楼的神色,可公公虽然是宫里的老人,毕竟怎么也比不过生在宫廷,长在宫廷的顾重楼:“王爷,奴才看懿安王妃也不过一时意气,那样的大家里出来的闺阁千金,多少是有些脾性的。” “公公,她哪里是有些脾性,那脾气都冲得上了天了。”顾重楼的苦水一杯杯倒过去,宣昭的公公神色也就越来越寻常了,顾重楼知道差不多了就收住了嘴。 过不会儿叶惊玄穿着简简单单的衣裳就来了,宣旨的公公连忙给叶惊玄请安:“奴才给娘娘请安。” “公公免礼。”叶惊玄故意穿得简素,来前还故意擦厚了粉,lou出一脸疲惫、憔悴的模样,却强自打着精神,lou出勉强的笑容。 宣旨的公公低眉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眼堂外已经跪好的徐、方二人,这才展开圣旨准备宣读:“皇上先有谕了,王妃不必跪了。” 叶惊玄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得意傲慢地看着顾重楼,顾重楼反瞪了她一眼,叶惊玄心里就更得意了,心说今儿总算演得不错吧,再多演上几回,哪天穿回去了,咱就去好莱坞,绝对横扫全球 “奉天子旨嫡庶有别,懿安王妃,系叶氏女,姚氏外孙,位高身贵永徽王爷,深省自身,心发敬爱,行莫相违,意莫相背,厚待妃者,如若有差”洋洋洒洒一大篇下来,总这就是先点了叶惊玄身份尊贵,永徽王爷虽然是王爷,但也要好好敬爱王妃,否则家国事乱,这责任都是顾重楼的。 顾重楼一边跪着一边直咂舌,他那父皇也太能了,多大点儿事,竟然能扯到千秋基业上去:“臣领旨。” “臣妾领旨,谢父皇天恩。”叶惊玄笑得灿烂如春,先顾重楼一步走上去接过圣旨,捧在手里得意地道:“顾重楼,听见了吧,你如果不好好待我,削爵削蕃也是转眼之间的事。” 顾重楼一声冷哼,心里却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能演了,这可是事先没脚本的:“若是削爵削蕃能摆拖得了,本王舍得”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叶惊玄捧着圣旨,扔下这句话走人,走到门口还冲徐、方二人冷哼一声。 徐、方二人这叫一个郁闷,她们没的接圣旨的资格,却偏偏被叫来听旨,这明摆着就是皇上在替叶惊玄做场子。徐、方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甘,只是徐罗衣又迅速撇开脸去,现在徐罗衣对方雁飞所谓的坐着等就行之类的话,彻底不信了 顾重楼继续倒苦水,叶惊玄捧着圣旨欢天喜地的回了碧园,回了碧园把屋子门一关,连桐月都被关在了外头,进了屋叶惊玄就把原本捧着的圣旨扔到了衣柜的角落里,然后就趴在一堆衣服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娘啊,真是有才啊,竟然能弄出这么份旨意了,想了想又翻出来,不能这么扔了,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说不定以后某一天,还要拿这东西出来,让顾重楼乖乖听她的话。 要顾重楼知道叶惊玄现在想的,估计得调侃地说一句:“为夫现在已经很听话了” 叶惊玄翻出圣旨来,叫来桐月:“桐月,拿着去供起来,以后顾重楼要再敢欺负我,哼有圣旨为我撑腰呢。” 桐月张了张嘴,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终于还是一跺脚说道:“娘娘,您这样可不成,拿圣旨约束王爷,能约束得一时,可能约束得一世么?” “我的好桐月,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把圣旨供在最显眼的地方就成了,信我吧,没事儿的。”叶惊玄这些日子倒是觉得桐月这丫头越来越窝心了,自打霜叶忙起来以后,桐月就越来越稳重了,越来越有大丫头的风范了。 桐月叨叨着把圣旨供在了正间儿,又折回来侍候叶惊玄的茶水,桐月的茶沏得不怎么样,喝着不是滋味。叶惊玄忽然想起那个很会沏茶的小雪,忽然就仰头问道:“桐月,那叫小雪的丫头呢,怎么似乎是很久不见她了?” “噢这事儿忘了禀娘娘了,小雪家里出了事儿已经出府了,这事儿报了文嬷嬷,霜叶也知道的,文嬷嬷让奴婢跟您禀报的,奴婢这一时忙乱,就给落下了。”桐月没有多在意,叶惊玄怀孕时,碧园丫头太多了,这孩子没了,丫头们留的留走的走,她也记不过来。 “噢,是这样啊。”叶惊玄也同样不大在意,她也同样被园子里来来去去的丫头给弄糊涂了。 顾重楼那边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坐在书房里正琢磨圣旨呢,忽然张怀广一声笑,把顾重楼笑糊涂了:“怀广,你这是笑什么?” “王爷,今天的圣旨真是前所未有,只怕以后也不会有啊!”张怀广也和顾重楼一样琢磨圣旨呢。 陆焕川听了也跟着嘿嘿笑,顾重楼看了二人一眼,无赖地道:“可不是嘛,圣旨的意思不就是说,以后王爷要听王妃的,做事要顺着她,不能拂了她的意。” 张怀广闻言一笑:“王爷,就这事儿不必圣旨,你全做到了。” 陆焕川听了这话终于憋不住了,笑在伏在小几上,都直不起腰了,顾重楼老郁闷地看了二人一眼,心里却不知道怎的,尽是欢喜奇怪了,他欢喜个什么劲呀 第一四七章从今天起横着走 晚上顾重楼趁夜跑到叶惊玄屋里时,发现叶惊玄正在床上,抱着圣旨等着他呢。顾重楼无语,凑上身去贴着笑着道:“娘子在等为夫一块安歇么,那咱们就早早睡觉吧!” 叶惊玄一抬眼就看到顾重楼xx的眼神,捧着圣旨,笑眯眯地凑上去:“重楼,你以后要听我的,不能欺负我,不能骗我,要疼我爱我保护我!” 顾重楼望天一眼,忽然发现在屋子里,看不着天,于是只得坐床榻上看着叶惊玄:“娘子,没有圣旨,为夫也不欺负你,也不骗你,也听你的,至于疼爱你,保护你,那是为夫的本应该做的。这些都用不着圣旨,唉这圣旨不是让你这么看的,拿来,我教你怎么看。” 叶惊玄手一收,避开顾重楼伸过来的手,一副就是不给你的样子:“不这么看还怎么看,宫里的公公来宣的旨难道还会有错不成?” 顾重楼摇摇头,也就不伸手去拿圣旨了,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绿汪汪的液体递给叶惊玄:“圣旨有两层,一层是旨,一层是锦缎地子,你把锦缎地子揭下来,用药液浸透,就会看到真正的内容了。” 叶惊玄疑惑地看了一眼,接。过药瓶子,趿着鞋子下床,顾重楼随手拿起床边的毯子披在叶惊玄身上,叶惊玄揪着身上的厚毯子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圣旨一定会有其他内容?”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笑得一脸神。秘,指着她怀里的圣旨道:“圣旨的用锦有二十九种样式,诰分三种,用七彩、五彩、三彩锦,你以前接到过的就是七彩诰。最复杂的是旨,有十种用锦,其实我都没能知道各种锦是什么时候用的,再留心也没用,父皇通常一种一种轮着用。” 顾重楼不说还好,一说叶惊玄。更糊涂了,她到现在还没留心过自己那诰命是什么样子的呢,连扔哪儿都不记得了:“别跟我扯这些,一扯我就晕乎了。” 顾重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叶惊玄的眼神。透着几分纵容与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温温地道:“知道你会晕,我这不正在捡简单的说。这是九色云纹锦,是十种圣旨用锦里,最普通的一种,但所费最贵的一种。父皇以前跟我说过,若是接到九色云纹锦,就多留个心眼。” “所有的皇子都知道吗?”叶惊玄看着手里的圣旨,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顾重楼摇头,叶惊玄心里咯噔一下,却见顾重楼。老神在在地道:“为帝王者,谁也猜不透的,别人的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父皇给九弟的密信,就不是九色云纹锦,而是九天月华锦所配药液的方子当然就不同。” 叶惊玄咂舌,看。着顾重楼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重楼,如果有一天,那张椅子摆到你眼前,你可千万别动心,我可不想将来孩子跟你一样,表面那么洒拖,心里却么沉重。” 说罢,趿着鞋子在顾重楼闪动的星星眼里跑开,把旨揭下来,用药液一点点浸湿了锦缎,上面果然有字一点点显现出来,叶惊玄看着可惊奇得不得了,这样的事儿她可只在电视上见过,这回可是现场版啊,还是她亲手操作的。 “重楼,快来看,真的有耶太神奇了。” 顾重楼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kao在叶惊玄身后,他对锦缎上的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是叶惊玄欢欣惊喜的脸,让他半天都移不开视线:“这有什么好神奇的,就你还当稀奇看。” 叶惊玄抬头就看到了顾重楼眼里的苦涩,偎进顾重楼怀里,双手环在顾重楼的腰上,撒娇似地道:“重楼,你给我写封情书好不好”顾重楼满脑袋冷汗,心说都成亲了,还情书虽然之前他没听说过情书这词,但闻言会意,想想都知道什么东西:“你要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就行了,写断不至于吧。” 叶惊玄心里嘀咕,男人真是都一样,心里再看得你重呀,让他做这些也会推辞:“我不要听你讲,我想看情书。”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像猫儿似地,他心里痒痒的,软软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道:“好吧,我写我写你呀,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才不是呢,女人就是八十岁了,还爱这些,如果我们能到那时候,你给我写吧,我一定还会像第一次收到一样,笑得嘴都能咧到后脑勺去。不过那时候可不能于让我提醒了,没有神秘感,再美好的东西也不会惊喜。”叶惊玄嘿嘿直乐,情书啊前世今生第一回,不知道顾重楼会写些什么东西。 顾重楼看着她lou出甜mi的笑脸,心就跟锅上化了的糖似的,糖里还调了油,直接能把人腻死,他就是掉进去的芝麻早已经被淹没:“好,我记住你今天的话,到了八十岁,我也会再给你写,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嘴咧到后脑勺上去。” “能不能再浪漫点儿?”叶惊玄看着九色云纹锦,笑得分外明灿。 顾重楼不明白叶惊玄的意思,浪漫这两字,拆开他懂,合一起那就是等于是给鸭子听雷,于是只得问道:“浪漫?什么意思?” 叶惊玄听了直接想倒地不起,嗔怪地看了一眼才想起现代人和古代人有代沟:“就是,很美好、很温馨、很能让人高兴的行为,就叫浪漫。” 顾重楼想了想,眨着那双清亮地眼睛温笑道:“好吧,那你说说怎么样再浪漫点儿,依了你就是,谁让你揣着圣旨呢。让我听你的,顺你的呢” “耶是啊,我从今天起可以横着走了,连王爷都得听我的那你能不能用九色云纹锦给我写情书,也要是这种用药液浸过才可以看出来的,这样多浪漫啊”叶惊玄摸着九色云纹锦,说话时的神色透着说不出的向往。 顾重楼一阵愕然,久久才反应过来,却是紧紧抱住叶惊玄,心胸里有些浓稠的感动,一点点涌上喉咙里,让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干涩:“惊玄,你真是我的好姑娘。” 叶惊玄摸着九色云纹锦,咕哝了一句:“我早就不是姑娘了” 顾重楼胸口的感动,忽然化作了浓浓的笑意挂在嘴角:“你就是到了八十岁,也是我初见时那个小小的姑娘,那个说我琴声很凄凉,听着还会流泪的小姑娘。” 叶惊玄嘻嘻笑着,心里莫明的感慨,兜兜转转了好大一圈啊,他们成了彼此的归宿,这感觉真是美好极了:“呃,对了,看父皇的信了,再不看就要看了。” 要不是手上的锦缎快干了,叶惊玄还真不想打破了这时的宁静,顾重楼伸手接过锦缎,扫了几眼递给叶惊玄:“江山之争父皇还真是看得起我呢!” “重楼,你要去争吗,其实我能理解,每个人对于站在最高处,都有一种最原始的渴望”叶惊玄说着说着,就被顾重楼捂住了嘴。 “惊玄,京城那趟浑水,我们是要去搅一搅,但不为争天下。天下之争确实曾经想过,但现在早已经不想了。我已经有了一个,不要天下江山的充分理由,那还去争什么,谁喜欢且去拿吧,我不争。”顾重楼把九色云纹锦扔在桌上,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布,再也不去多看一眼。 “理由噢什么充分的理由,让你可以连偌大的天下都不要。”叶惊玄明明知道顾重楼的理由是什么,却偏偏就是想问想听,她喜欢看顾重楼说情话时,脸红气喘的样子,喜欢顾重楼缠绵时,叫她名字时如酒一般醇厚的声音,更喜欢温笑时看着她,温情脉脉的样子。 好吧,她是个色、女,还充分的恶趣味,就想要看顾重楼脸红尴尬,实在是很有趣、很有爱 果然,顾重楼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脸上染着些许红,脸也微微侧了过去,平时他虽然也说甜言mi语,但是叶惊玄猛一挑明了问,而且明显就一副早知道的样子,他莫名地还是觉得尴尬:“你呀,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还要问清楚不可。” “我就想听,什么理由,说给我听听”撒娇,使劲的撒娇,娇到叶惊玄自己都觉得甜腻了,反正今天她非得听一番甜到心窝里的话不可。 顾重楼轻轻叹气,无奈,叶惊玄啊越来越知道使什么招儿,他会拿她没辙,于是只得举双手投降:“因为,我有了一个宁舍了江山天下,也要去相守的姑娘。” 叶惊玄傻笑着加问了一句:“是我么,是我么” 顾重楼拍拍她的背,笑着说道:“不是你”叶惊玄狠狠瞪着他,眼见着就要翻脸了,顾重楼连忙又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呢,我的那个小小的傻姑娘!” “那我愿意一直这么傻傻的” 好吧,那说让他们在尘世里做一对幸福的痴儿傻女吧装傻扮痴地面对所有的风雨 此时的京城却波诡云异,正搭着戏台子,等人唱戏呢 第一四八章小妾出府 清早,幽幽的晨光从窗台投射进来,暖暖的一缕一缕,染在叶惊玄的发丝和额头上,镀着一层温暖纯净的光芒。顾重楼悠然醒来,眼前一张如婴儿般的脸,微微上扬的唇角透lou着愉快的情绪,忽然紧紧把叶惊玄搂在怀中,极度不愿意起来,他演够了,不想再演下去了。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他就不求了。于是又安心地躺下,勾着叶惊玄细柔的发丝,一圈一圈的密密缠绕在指尖,那些温柔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一块柔和起来。 叶惊玄感觉到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很不满意地抽回来,顾重楼却犹自不满足地继续缠绕着,叶惊玄只好睁开眼睛来,咕哝一声:“讨厌,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顾重楼心情愉悦极了,看着叶惊玄嗔怪的表情,不由得凑上前去:“天亮了,起床了。” 叶惊玄没好气的把顾重楼的手挥开,随口应道:“让我再睡会儿,你要起就起吧嗯,天亮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赶紧回定园去,万一被丫头瞧见了怎么办?” 顾重楼躺在灿烂的晨光里。清澈的眼神如流水一样滑过叶惊玄的眉眼,透着浓浓的宠溺:“我这是在自个儿家,和自家娘子睡一张榻上,为什么要怕丫头瞧见。惊玄,我不想再演下去了,不就是三品官,不就是雁城徐氏,都不管他们了。” “别啊,正是要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干嘛不把真相给弄清楚?”叶惊玄搂着顾重楼腰背,在他怀里摇晃着。 顾重楼任凭叶惊玄摇晃,听着。床吱吱呀呀的呼声,不由得暧昧一笑:“我看你是越演越上瘾了,我可是越演越不痛快,每天跟自己的娘子在一个屋,还得跟做贼一样,你说这叫什么事。” 叶惊玄嘿嘿一笑,她倒确实是演上瘾了,这样的日。子还真是挺好玩的:“那你要拿她们俩怎么办?你不会还想把她们留在府里吧!” 顾重楼抬起叶惊玄的下巴,啧啧地上下打量一番。道:“哟,我怎么又闻着醋味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敢留她们在府里,圣旨上说要处处顺你的意呢,我可不敢抗旨。” 叶惊玄眯着小小的眼睛,暖融融地笑开了,在灿。烂的晨光里,笑成一枚光华灿烂的水晶,却忽然又仰头问顾重楼:“你不留她们在府里,以后她们怎么办,徐、方两家会领她们回去吗?” 顾重楼摇摇头。看着胸口小小的脑袋,脸上皱眉lou出愁容:“别担心了,我会安排好,以后你只要全心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一切都有我在,你这小小的脑子还是想些简单的事情吧!” 顾重楼看着在怀里辗转温暖的女子,眉眼间尽是柔和的光泽,心中微微一动,以后所有的风雨都由他一肩披着好了,外面就算是天翻地覆,水深浪急,他也要护住这个女子,让她过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叶惊玄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弯月牙儿似的,透着淡淡的清辉:“重楼,你真好,如果不遇上你,我要怎么办才好!你一定要活得比我长,要不然我的日子没法儿过。” 两人正腻味着的时候,桐月xian开了帘子进来,叶惊玄这些日子一直一个人睡着,她也渐习惯了,也就没了叫起这个程序,直接就闯了进来:“娘娘,该起了,我端了水来给你,洗漱” 桐月看着床榻上的两个人,一时间傻了眼,这两人什么时候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而且还这么突然。 顾重楼好笑地看着桐月的表情,心说这什么人什么丫头,于是坏笑看了叶惊玄一眼,又回头冲桐月喊了声:“桐月” “呃,王爷,奴婢给王爷请安,给娘娘请安。”桐月被顾重楼一喊,倒也终于把礼数给记了起来,连忙行了礼,一边嘀咕着一边布置洗漱,还不忘偶尔回头打量着床榻上正笑闹着的二人,看了眼窗外的晴空,暗暗摇头,为什么她觉得现在应该打雷呢! 直到桐月布置好了早饭,看着这二位笑笑闹闹,融融洽洽地坐在这里吃饭,桐月极其不适应,这明明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从一张床上起来,在一张桌上用饭。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二位变得太快 “多吃点,怎么老喝水。”顾重楼看叶惊玄端着茶盏,盯着前面的饭菜,就是不动,于是拿了碗了盛了海鲜粥,还弄了一堆虾饺、蟹黄包之类的点心堆到叶惊玄前面的碟子里。 叶惊玄看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点心,更加没了食欲:“我早上没什么胃口,桐月作证,我都喝白粥,吃泡菜的。厨子也变得太快了,我一人吃就给白粥,你来了就又海鲜粥又蟹黄包的,太偏心了。” 顾重楼愣了愣神儿,桐月连忙上前来答话:“王爷,娘娘近些日子口味淡,厨下才给做的清淡了些,娘娘却好上了这口。” 叶惊玄干笑两声,自打“有喜”一事发生之后,她口味还真就清淡得多了,前些时候还没什么,可自打回了王府后,一看见油星儿就没胃口,最近已经发展到见了油腻的就觉得恶心死了的地步:“清淡点好,清淡点健康嘛,没发现我最近气色红润有光泽” 顾重楼瞪了她一眼,冲桐月道:“去把梁大夫请来,你啊真是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身体不适就传梁大夫来,我白天没来看着你,你就得过且过了,你还真是得让人细细看着才不会出差错。”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看大夫,我好好吃饭。”叶惊玄看着顾重楼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连忙把碗端了起来,往嘴里塞着海鲜粥。只是还没吃两口,就愣是吃不下去了,只觉得既腻味又恶心,无辜地抬起眼来看着顾重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重楼望天白了一眼,把碗接了过来:“不想吃就别吃,不要勉强。” 这时桐月带着梁大夫从正门进来,正看见二位手端着碗在腻腻歪歪,皆是一脸的笑,梁大夫给顾重楼和叶惊玄请了安:“娘娘,这就给您请脉了,请您宁神静气,不要过多思虑其他。” 叶惊玄把手放在脉枕上,梁大夫的手隔着丝帕压在她脉搏上,叶惊玄对中医还真觉得新奇,中药她是喝了不少,可看中医经验还真是不多,第一回这么心无旁骛地看着梁大夫诊脉,心里觉得有趣极了。 梁大夫没按多久,手指就提拉了起来,又压下去,反复几次皱眉看着顾重楼道:“王爷,是喜脉” 顾重楼听了先是一喜,可又一想起杜无回说的,望子草的喜脉不容易消退,又失落地挥了挥手:“还没过去呢,梁大夫,这望子草还能让人不想沾荤腥吗?” 梁大夫摇头:“这望子草,小人还真是才疏学浅,听都不曾听过。” 梁大夫联系起杜无回来,看来这又是杜无回诊出来的,于是又接着说道:“王爷,若是杜先生诊出来的,自然不会有错。” “无回也不懂,是他的师姐,喜好四处云游,说在是边地见过望子草,可致人出现喜脉,数月不消。”顾重楼叹息一声,虽然前些时候叶惊玄说她现在还不适合生孩子,可如果有好消息,他也想听。 梁大夫心想还有这东西,真是神奇,收了药箱子,叮嘱了些事就由桐月送走了。叶惊玄坐在那儿也是一阵愣神儿,顾重楼手拂过她的发丝,安慰着道:“惊玄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不是都会过去,是已经过去了。”过去,不是用来沉迷的,而是用来更好的警醒未来。叶惊玄握拳,抛开那些低迷的情绪,笑着迎向顾重楼关怀的目光。 午后,叶惊玄忽然听到了前院的哭声,似乎非常惨烈,叶惊玄起身出了碧园,正要去前院看看,却被正在碧园外守着的张怀广给拦了下来:“娘娘,王爷吩咐过,请您安心待在园子里,外边有什么都不要听,不要管。” 叶惊玄皱眉,她如果没听到,自然可以不管,可听到了却安心不下来:“张先生,你还是让我过去吧,女人间的事,还是得让女人来解决。重楼的人生,就像是一块白壁,不能让他为了我而有瑕。” “娘娘,瑕不掩瑜,若真是白壁,又何惧微瑕。”张怀广反正得了顾重楼的意思,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叶惊玄拦在碧园,顾重楼清楚,叶惊玄就是个嘴上硬,心却极软的,万一被徐、方二人打动了,只怕事又要起波折。 叶惊玄着急地听着前院传来的哭闹声,心里一阵阵不忍,同为女人,她是不是太狠心了些,这二人虽然有错,却到底也不曾真正伤过她的孩子,虽然惹她白流了不少泪,可最终却让她和顾重楼更加融洽,功过相折,她怨过这两个人,但却从来没真正恨过 只是她的心眼很小很小,容不得顾重楼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女子,叹息一声,忽然明白顾重楼为什么不让她去:“张先生,她们俩会去哪里呢?” “娘娘,王爷的心向来温善,若不是有合适的去处,绝对不会贸然行事。”张怀广一声暗笑,今天一个上午,顾重楼就为了给这两人找去处,把他和陆焕川给好好为难了一通,这也不可那也不行,没看过放小妾出府还像他们家王爷这样费尽思量的。 第一四九章妾不如婢 王府的前院里,顾重楼看着徐罗衣和方雁飞跪在正中,哭得一个比一个更悲恸就头大,可一想起正在碧园的叶惊玄,心又不由得一横,这两个人不出府,他的那个小心眼的姑娘,只怕永远不会真正敞开心扉。 “王爷王爷,妾不求名份,就算是在王府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王爷妾出了府,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还请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妾在府里”方雁飞终于还是急了,顾重楼的样子绝对不像是说说而已,明明昨天还和叶惊玄势不两立,今天却就要赶他们出府。 顾重楼心里一声长叹,心里也不忍,他惯就是个心软的,如今要把两哭哭啼啼的女人送出府去,哪能一点反应没有:“你们二人放心,出了府也自有人照顾,绝对不会让你二人流落街头。” 张怀广和陆焕川商量的结果就是,先找一处宅子安置了二人,然后在由府里的婆子给相个合适的人家,以王府里大丫头的名份再嫁出去。幸而两人都没有领牌子,否则还要更麻烦一些。 “王爷,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妾与王爷,已有夫妻之实,妾又有何颜面另嫁,王爷,您这是在拆妾的脊梁骨啊。”徐罗衣抹着泪,哽咽之中有着绝望,早知道她或许就该安安淡淡的待在府里,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只要王府能容她就行了。 顾重楼淡淡叹一声抬头仰。望着天,却不再看跪在院中的二人:“罗衣,雁飞,以王府之名出嫁,也自不敢有人亏待了你们,且宽心吧。焕川,送两位姑娘离开。” 陆焕川身后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丫头,连忙上去左右扶着徐罗衣和方雁飞,说是扶其实却是硬拖着往外走。方雁飞犹自不死心,如果这么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王爷,王爷” 丫头随手塞了一块棉巾在方。雁飞嘴里,方雁飞便只胜了呜呜之声,丫头拖着方雁飞和徐罗衣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宽敞的马车上,丫头们退了下去,陆焕川却挑了帘子坐上来:“徐姑娘,方姑娘,别挣扎了,王爷已经铁了心,你们再挣扎也没有用了。” “陆先生,王爷为何”徐罗衣的嘴倒是还能说话,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焕川侧头看向车窗外道:“王爷心头,只有王妃一。人,你二人在府里做的桩桩件件,王爷就算不全知道,也知道一二。方姑娘你也别瞪着眼了,王爷给你留了大面子,你也不必怒瞪着。你父亲虽然只是个三品小官,母亲却是当今齐妃的妹妹,齐芳辰。齐妃娘娘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们自不得知,但你在府里做的,我们却是知道一些。” 方雁飞停止了哼哼声,眼神也黯淡下来,徐罗衣。看着叹息一声,尽管她还怨恨着方雁飞,可现在看来,她们都不过是可怜人而已,成了别人故事里的牺牲品。 “王爷既然答应。了照顾你们,就不会半途扔下你们,王爷自来就是个心善的,你们就宽心吧。”说完话就下了马车,那几个丫头又坐上马车,死死地看住徐、方二人。 徐罗衣心里一阵悲凉,现在她们的处境却连丫头都不如了。 送走了徐、方二人,顾重楼看着空空的院子,心里有些微的歉疚,默然不作声地踱到碧园,叶惊玄正跟桐月说着话,正在园子门口守着的张怀广见了顾重楼这一脸黯然的神色,微微行了礼就走了。 顾重楼进了碧园,看见叶惊玄正站在一树腊黄的腊梅花儿下,低头看着枝头的花朵,灿笑着和桐月说:“摘了,晒干,将来泡茶喝。” 顾重楼愕然,他还以为叶惊玄正在赏着花儿,却没想到这丫头脑子里全是些吃吃喝喝的念头,忽然一笑:“惊玄,这可是父皇赏下的腊梅。” 叶惊玄笑吟吟地看着顾重楼,捧着手里的腊梅花给顾重楼看:“重楼,你看多好看呀,中午用来煮粥喝,这粥就叫金玉满堂。” 顾重楼满心的黯淡在接触到叶惊玄灿烂的笑容时,竟然如同冰雪遇到了阳光一般,融融暖暖的成了一池春波,在潋滟的光影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顾重楼于是开始高兴起来,为了叶惊玄,他宁愿背负一些东西,只要她开心快乐:“好,就叫金玉满堂。” 叶惊玄在顾重楼面前很平静,可心底里却一点儿也不安稳,只觉得自己生生夺去了两个女人的指望,她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善人,可这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 “唉”叶惊玄拿着本传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霜叶这时闲了下来,就来侍候叶惊玄,见她叹息了大半天了,忍不住问了几句。叶惊玄就杂乱地跟霜叶说她心里的感受,也是奇怪,跟顾重楼她觉得不好说,跟霜叶却说着说着就全抖了出来。 霜叶听完后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手上给叶惊玄添了茶水,这才说道:“娘娘,你心善,这原本是好的,可得看对什么人。娘娘可知道,她二人至今没有牌子,其实说到底了身分连丫头都不如,她二人在府里过得安平,却xian了风浪,这便是打杀了也理直气壮。但王爷心软,娘娘也是,她二人能有如今的境遇,已经算得上是福分了。” “妾不如婢么霜叶,我如果不是生在叶家,如果不姚家的外孙女,我是不是也得像她们一样,如同浮萍四处飘荡,一辈子都没有个依kao。”叶惊玄不由得感慨,士农工商,朝中如果没有姚家,以叶家的行商身分,别说王妃,或许连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霜叶一阵语噎,她没往深处想,脑子里的身份地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现在听叶惊玄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愣,觉得叶惊玄说得在理,可看着叶惊玄黯然的神色,又想说些话来安抚:“娘娘,宁为贫妻,莫为富妾,她们能遇上王爷和娘娘,已经是大幸了,已经够好了。别家的妾如果被放出府去,那才真叫凄惨呢,至少王爷和您还管着她们的生计,还替她们着想着以后的事。” “霜叶,你以后会嫁什么样的人呢,你会幸福吗?”叶惊玄有些迷惘地问道。 霜叶一惊,看着叶惊玄的神色,微微摇头道:“娘娘,奴婢是您的人,您让奴婢嫁什么样的人,奴婢便嫁什么样的人。” 叶惊玄看着天空忽然飘下来的雪花,伸出手去接了一片,忽然回过头看着霜叶道:“霜叶,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做当家夫人。” 霜叶脸皮儿一红,娇嗔地道:“娘娘,奴婢这身分,做什么当家夫人,可快别寒碜人了。” “我说你做得,自然就做得,王府里的大丫头,可和寻常富户人家的姑娘相比了。我希望你们都幸福,从今以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再不要这样了”叶惊玄打起精神绽开笑颜,虽然心里有些歉疚,但顾重楼这样待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幸福。 顾重楼忽然往出现在碧园门口,脸上带着些慌乱的神色,叶惊玄连忙抛下那些有的没有的心思,赶紧迎了上去:“重楼,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重楼忽然不顾丫头、婆子们正在周围请着安,一把抱住叶惊玄,声音闷闷地从叶惊玄头顶上传来:“惊玄惊玄” 顾重楼只是一声声的叫着她,丫头、婆子们赶紧散开了,怕是顾重楼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园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顾重楼却依旧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声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叶惊玄在顾重楼一声一声的叫唤中,胸口涌上一些浓稠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的心:“重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有话就跟我说,我在这里,我帮你”“惊玄为什么总有人要被牺牲掉,就因为姓顾吗?”顾重楼的声音里,除了慌乱,还有的就是深深的痛楚。 叶惊玄见顾重楼满脸的痛楚神色,心也跟着抽痛,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跟着他一起疼:“重楼,你不要难过,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哥在京城里被射杀了”顾重楼说完这句话时,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只是kao在叶惊玄小小的身上,此刻,她就是他所有的依kao 大哥叶惊玄想了想,才把大哥和太子联系起来,射杀?那又是为什么呢,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难道叶惊玄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重楼,我知道你最看重这些兄弟,可是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你呢!” 叶惊玄忽然开始同情太子,注定是一个牺牲者,却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没有回头的路,只因为比他的弟弟们早生几年,就成了牺牲品。 这就是天家,这就是皇权叶惊玄叹息一声,更加厌恶那座天底下最繁华的城池,只是她们能逃开吗 第一五零章去京城掺和大戏喽 是夜,顾重楼独自站在庭院中,这个重情重诺的男人,此时心里翻腾着无法平静下来。他在回忆着幼年的时光,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只是凭着最直接的好恶相处着。 那个总是笑着的大哥,总是对每一个弟弟的爱好了如指掌的大哥,每一个弟弟的生辰都记得的大哥,细想起来,顾济民在他的印象里,总是在大哥的身份出现,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顾济民今年二十九岁,当了二十年太子,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过他们,也许是人已经去了,顾重楼能想起来的,只有顾济民的好。又不由得想起了今年才十岁的顾紫珠,现在只怕正难受着呢,他们就这么一个***还没嫁了想着便心生怜惜。 叶惊玄披着外衣站在廊上看着顾重楼,在清冷的雪天里站着,整个身上散发出从来没有过的悲伤,衬着这样的天气,叶惊玄分外心疼起来:“霜叶,去备些热酒来,把炉子也烧起来,桐月你去定园,把王爷的九曲流水琴取来,对了再替王爷取把剑来。” 霜叶和桐月不明白叶惊玄要做什么,却麻利地去做事,顾重楼那清绝的背影,她们看了心里也是难受。 琴取来了,酒也温好了,叶惊。玄坐在九曲流水琴前面,霜叶给点起了一炉淡淡的薰香,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叶惊玄看着琴叹息,她弹琴的功力,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但为了顾重楼她只好献丑了。 调子起手如风雨交织,净场音没。有响,直接就入了正调,风雨之中却不显得飘摇萧索,透着豪气与宽广。叶惊玄拂着琴,开始背词她不知道什么词合适,于是找了首合情合境的,自己又记得的开始吟诵:“百年浮世几人闲白璧明珠天地里,人不识、暗中看何日举杯凌浩荡,同一醉,尽清欢。”(江城子。马需庵) 顾重楼在叶惊玄开始拂琴时。就竖起耳朵来听着了,九曲流水琴已经他的另一个灵魂,如今灵魂被拂出来生涩却依旧动人的声音,他的心也就连同琴弦一起被拂动了。再听叶惊玄吟诵的词句,大气而豪迈,配着音律,在夜半的天空里飞舞,顾重楼胸中属于男人的情怀开始涌了出来。 那是一些豪迈、洒拖的情绪,不知觉间就把他从失。去长兄的悲痛中拽了出来,虽然胸口还隐隐生疼,但已经不至于再沉溺其中了。 叶惊玄这时停了琴声,笑吟吟地递上锋芒冷冷的。剑,顾重楼惊愕中接过剑来:“你给我剑做什么?” “不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的雪天里,拂琴、喝酒,然后。再看着你在漫天风雪里练剑,一定很美,这样的人生多畅快啊。”叶惊玄说着又把酒递给了顾重楼,看着顾重楼喝了一口,又笑眯眯地道:“我听说有一种醉剑,酒喝得越多,剑使得越好,重楼会不会啊!”顾重楼看着那。张几乎快凑到怀里的小脸,终于还是温温地笑了出来,虽然只是那么些微的笑,却让叶惊玄成就感爆棚:“也不知道你哪听来的,我没听说过。” “不管听没听说过,快练剑了,你看雪越来越小了,我想看漫天飞雪一剑仙呢。”叶惊玄本就爱看这些飞来飞去的,全当是看功夫片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把剑加上,虽然有让顾重楼发泄一番的意思,可更多的是为了自己那点小小的恶趣味。 顾重楼摇摇头,把酒盏递给叶惊玄,叶惊玄便捧在手里,暖暖的触感让她lou出猫儿一般的笑容,顾重楼的心情便莫名的清爽了些。执剑步入风雪之中,剑影四处翻飞之时,雪花冰冷地打在他脸上,叶惊玄就跟看杂技似的,还没忘了鼓掌叫好。 顾重楼原本很悲痛的心情,在叶惊玄的叫喊之中,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赶紧这丫头就拿他当天桥把式看了。等收剑时,已经是一身的大汗,原本这样汗湿衣襟的时候,顾重楼是绝对不会捱着叶惊玄的,怕让她小小的身了沾了湿气。 今天却一收剑搁在桌上,就紧紧搂住叶惊玄,叶惊玄吸了吸鼻子,任由他抱着,顾重楼掐在那小小的腰身上,温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他的心更加安定了下来:“惊玄,谢谢你!” “一身臭汗,讨厌”说着讨厌的话,脸上带着娇嗔,声音却是嫩嫩软软的。 顾重楼便把叶惊玄抱得更紧了,忽然拦腰把叶惊玄抱在了半空中:“冷了吧,你先去睡吧,我沐浴过了再来,以后不许大晚上顶着风跑出来,就算是为我也不行。” “我愿意呀,圣旨说了,你要听我的,听我的耶”小小的脸上散发着愉悦而骄傲的神情,说不出的得意与灿烂。 顾重楼弯腰把叶惊玄放到床榻上,淡淡一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是你如果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就不能听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你的健康是我的!”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顾重楼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离去,脑子里回响着顾重楼的那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你的健康是我的”这句话这么普通,怎么听着就让人甜得掉进了mi罐子里头呢,叶惊玄揪着被子笑得一脸痴傻。 直到顾重楼洗完澡,穿着干爽的里衣跳到床榻上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痴傻的笑容,顾重楼忍不住想逗弄她:“惊玄,傻笑什么呢?” “重楼,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叶惊玄这会儿正美得冒泡泡呢,听见顾重楼温淡的声音在她颈窝子里撩拨,搂着顾重楼的脖子,娇声地陈述着自己心里的话,眸光流转间却让顾重楼傻了眼。 这下轮到顾重楼傻笑了,顾重楼一味的傻笑没有反应却让叶惊玄恼了,推了顾重楼一把:“喂,你都不带回应一下的我已经很吃亏了,这种话应该你先说的,结果我说了你都不回应我一句的。” 顾重楼看着怀里撅着嘴,老大不满意地叶惊玄,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道:“我的傻姑娘,我都全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样的回应呢?” 叶惊玄听了更不乐意了,做得再彻底,女人也还是对那句话很在乎,于是吐着暖暖的气息,kao近顾重楼道:“既然都是我的,就不要介意一句话嘛,我想听” “好吧,我”顾重楼是想说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上,脸先红了话也没了声儿,顾重楼自己都感觉有些懊恼。再看一眼怀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叶惊玄,就更加尴尬了 叶惊玄的手勾着顾重楼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玩着,那神情、动作说不出的盅惑人心,嗓音甜mi得能直接熬糖:“我我什么呀,唉我难道是剔头挑子,一头热了么。我的人生真是悲剧啊,我喜欢的人,竟然不爱我。” 叶惊玄咂巴嘴,笑得更加坏了,自己说喜欢,却要顾重楼说爱,顾重楼正尴尬着自己的,还来不及挑叶惊玄的话碴。 顾重楼这会儿正上着当呢,听了叶惊玄的话连忙回道:“谁说我不爱你了,我爱你”说完就发现自己上了叶惊玄的套儿,再看叶惊玄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lou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在烛光里又狡黠又甜mi,顾重楼的心就像被窨在花mi里了,紧紧地搂着怀里小小的身子,发出一两声闷闷地低吼,似乎是无奈,又像是被点破了尴尬的着恼,让叶惊玄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这一夜,悲痛之中,两人愈发显出甜mi来,原来这就是夫妻,在平淡的生活里吵吵闹闹,在风里雨里却相互抚慰。 次日醒来,张怀广看着眉飞色舞的顾重楼,无比惊诧,他以为顾重楼至少还得难受三天呢,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就又神采飞扬了,张怀广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王爷,您今儿心情不错?” 顾重楼lou出一张被幸福浸透了的标准傻男人脸,抬头很咧开嘴一笑道:“怎么了,见不得爷心情好吗?” 陆焕川嘿嘿一两声,lou出坏笑道:“王爷,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早啊,怎么就能来得这么早呢” 陆焕川一说,张怀广就醒过味来了,扫了陆焕川一眼,这家伙在这些方面还真是灵光得很:“胡说什么,明明立冬才一个多月,你犯什么糊涂。” 陆焕川看了张怀广一眼,发现张怀广正挤眉弄眼看着他,两人不由得相视lou出调侃地笑,齐齐看着正尴尬的顾重楼。顾重楼咳咳两声,面皮微红地道:“赶紧把各地的呈报拿来,爷还得办正经事呢。” “王爷,春天来了也是正经事儿,万事万物的繁衍生息可就全kao春天了,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如此。”陆焕川说着说着自己先捧腹笑了出来,顾重楼好一通郁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威仪,张怀广和陆焕川虽然以前就上下观念不重,可现在是压根就没有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王爷,皇上发了八百里加急的信来,信使现在就在正厅里候着呢。” 顾重楼本来美好的心情在听了这句话后,不由得又是一沉,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京城的消息,比这更不愿意接到的,就是皇帝传来的消息 叹息一声,还是起身去前厅,他可以不要,却不能不掺和 那个,下个月是新年月了,俺老实加更吧 每天两更,按以前的惯例,早8:00一更,晚5:00二更 另欢迎大家加入小弈的群,简介里有群号哟 第一五一章天下无人不八卦 信送来后不久,王府就被禁军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原本热闹非凡的永徽王府门前,寻常的百姓宁可绕可大弯,也不愿意从王府门前路过。 徽城里的谣言如同瘟疫一般在传播着,七王爷和故太子的谋反的消息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徽城,百姓们纷纷叹息,永徽王谋反不谋反,他们并不关心。这几年在永徽王的治下,他们的日子好过,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在百姓们眼里,永徽王做了皇帝才好呢,这天下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听说了没有,永徽王要被押解回京城了!”茶楼里,消息一出立刻xian起了一阵嗡嗡声,大家都纷纷小声的谈论着。 “咱们王爷是多好的人哪,怎么会”大多数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顾重楼那样的人,怎么会谋反呢。 有人拿了茶盏,眯着眼睛在那儿继续传播:“你们不知道吧,永徽王爷跟故太子爷向来交好,自然会招怀疑,而且眼下所有的王爷都被召回京城了,要起风浪了啊!”众人齐齐吸气,所有的王爷。都被召回京了,这代表着他们那位皇帝,动了大心思了:“你们说这天会变成什么样儿?” “还能变成什么样,只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小老百姓的还不是那样。咱们就指着过几天太平日子,和婆娘娃子吃穿不愁,管天变成什么样。”茶馆的掌柜的在柜上也忍不住回了一句。 掌柜的话一出,话题立刻就变。了,那些带点暧昧,带点颜色的话题,替代了那个沉重且不宜多说的话题,而且众人也喜欢,毕竟谁闲下来不喜欢高高兴兴的待着,这些替国忧心的事啊,还是交给那些大人们去办吧。 顾重楼和叶惊玄在府里却悠闲的很,府里上下虽。然一切如常,但从管事到杂役,谁心里不是忐忑不安,跟揣着几十只耗子一样。顾重楼要的谋反罪要是坐实了,他们就是跟着陪葬的命,不安的气氛开始在王府里传播,只顾重楼和叶惊玄跟完全没察觉一样。 拂琴,练剑,两人腻腻味味地待一块儿,别人早甜得。掉进mi眼儿里了,他们俩却犹自不觉得。在这样沉闷的气氛里,他们俩待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晴空。 “重楼,非得去京城不可吗,我不想去!”叶惊玄抗拒。着那个城市,她怕顾重楼一旦陷进去了,就无法抽身。 顾重楼拿着九。曲流水琴,一根一根琴弦的校着音,修长结实的十指在青色的琴弦上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顾重楼校好了音才抬头看着叶惊玄:“非去不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要想太多了,父皇想什么,我们猜不透,只是这场戏少不了我们俩,你不是戏演得还不过瘾嘛,给台更大的让你玩啊。” 顾重楼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坐到琴桌旁边,叶惊玄便顺从地会了过去,顾重楼拉着她的手按在琴弦上,叶惊玄一边听着乐音如流水一般从他们俩的指尖流淌出来,一边侧脸看着顾重楼闷闷地道:“那戏太大了,我怕演着演着把自个儿给折了进去,划不来。” “你脑子是笨了点,得小心,但是有我在,不会让你傻傻的栽进去。”顾重楼屈指敲了叶惊玄的脑袋一下,看着叶惊玄懊恼的样子,不由得笑开了。 “你才笨呢!”指下的琴弦忽然调子一转,不再是沉缓柔和,而是一片刀光剑影中透着恢宏气象,只是偶尔却有一两声低低似呜咽一般的调子掺杂在里面,叶惊玄忽然抽回了手,看着顾重楼lou出怜惜的神色。 顾重楼笑看着那又动了柔肠的叶惊玄,收回手拥叶惊玄入怀,叹息一声心也就软得跟面条似的了:“傻姑娘,这么看着我可以,千万别这样看别人,你这眼神让人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去。” 叶惊玄嘻嘻笑着,把脸贴上去,在阳光下一片雪白的肌肤,明灿灿地在顾重楼怀里辗转:“我的肉不好吃,全是骨头,你倒是啃啊,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把我吃了。” 顾重楼脸上lou出暧昧的笑容,低头啃着那如珍珠一般的小小耳垂,叶惊玄不像其他女子,大部分时间总是不戴耳坠子,顾重楼爱极了啃咬之时,叶惊玄粉红的颈子,以及低低的吟哦之声:“我还是觉得味道不错的,娘子,咱们进屋吧,我吃给你看看!” 叶惊玄嗔笑着白了顾重楼一眼,拉了拉领子遮住被风吹得凉凉的脖子,顺手推顾重楼一把娇声道:“你真是越来越闲得慌了,现在可是大白天,白日纵x,这可有违圣人教诲,你也不怕被少师、少傅、少辅给埋怨死。” 顾重楼嘿嘿一笑:“少师、少傅、少辅都和姚家沾着关系,我疼爱姚家的外孙女,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埋怨我做什么。” 叶惊玄惊愕地张大嘴,姚家真是根深叶大,怪不得要退出朝庭里的纷争,就算是这样也是盘根错节,皇帝真是大度啊,她娘也真是强大啊! “那也不要张先生”叶惊玄泪眼汪汪地看着张怀广,她从来没有发现张怀广这么高大过,顾重楼这些天被明着软禁在王府里,除了腻着她就没别事儿了,她甜mi之余也恼啊,这家伙就没点儿正事了,尽想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张怀广咳咳两声,尴尬地转过身来,本来远远见了这二人正腻歪着,他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被叶惊玄一眼就逮着了,只好又硬着头皮,看着顾重楼瞪过来的幽怨目光,只觉得心里生生泛寒:“王爷,娘娘” 张怀广挺想说,您二位继续,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可叶惊玄比他跑得快,他只好凑上身去贡献出自己来,给他们王爷消气儿:“王爷您别瞪我了,再瞪下去,眼珠子就掉出来了,您还要用这双清澈的眼睛,看娘娘一辈子呢!” 不远处的叶惊玄捂嘴笑,某天,她赞扬顾重楼的眼睛清澈,然后顾重楼就非常不合场合地回一句,那是因为要看她一辈子,当场就把张怀广和几个丫头笑翻了。 顾重楼看着张怀广和在不远处的叶惊玄,心头抑郁啊!瞪着张怀广,恼羞成怒地道:“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要没事儿就赶紧滚蛋。” “王爷,您这眼见着就要去京城了,徽城治下您看交给谁去打理。”张怀广和陆焕川是要跟顾重楼一块回京城的,眼下留守徽城的人选分外重要,这一去怕就要xian起大风大浪,如果这时候自个家再处理不好,就真是内忧外患了。 顾重楼想了想也没有人选,忽然抬头看着张怀广道:“怀广,你还是留在徽城吧,别人我不放心。” 张怀广摇头:“王爷,这样的时候,我得跟在您身边,京城里水深浪急,您身边得有信得过的人,这里好歹还平静不是。” 顾重楼一声苦笑:“只怕这回去,父皇早有了安排,没看那天带来的信上说让我一切安心,遇什么事都不要慌乱。” “王爷,我知道您不想去,可真正的安宁,却只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能够得到。”张怀广也觉得勉强,让他们家这个“懒”王爷,去费心费力地搅浑水,想想都知道会嫌麻烦。 正在顾重楼和张怀广说着话的时候,原本一直守在外头的禁军却忽然闯了进来,把顾重楼等人团团围住,领头的统领倒是客客气气的过来问了安,只是这一干人的见了王爷应有的谦卑却完全看不到,只听禁军统领产在一旁说道:“王爷,臣等得罪了,接上谕,皇上请王爷回京问话。” 顾重楼安安稳稳地坐着,喝着已经凉了的茶,一身的皇家气派不发而lou:“刘证义,本王的府第,除了父皇可不宣而入之外,就算是诸王也需得投拜帖。就算你奉有上谕,也得在正堂候着本王,这后院可是你能来的,王府女眷身份尊贵,可是你等能轻慢的。” 刘证义在京城里横惯了,禁军可是天子之兵呢,谁敢得罪,猛一听顾重楼这么说话,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舒坦。可微微一扫旁边白衣如雪的叶惊玄,心里一个激灵,忽然想起这可是定国夫人的女儿,再细细一想这可不是京城里的三公九卿,这可是皇室子孙 刘证义想明白了连忙让身后的禁军把刀收好,退了出去,这边带着笑脸道:“王爷,您看臣也是一时着急替皇上办事,还请王爷念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恕臣冒犯之罪。” “行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你退到正堂去,待本王与王妃整理好了,便随你进京。”说罢袖子一扫,一手拉着正沉溺在他冷脸里愣神的叶惊玄,一手抱着九曲流水琴往屋内走。 刘证义在后头抹了把汗,张怀广连忙上去唱白脸,这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王爷把人给震住了,不能等人回过味来,他就得上去把这漏给补上,管叫人无话可说,无怨可念 “刘大哥啊,你也别在意我家王爷的话,王爷平时挺随和一人,可就是太宠王妃,你把他怎么都没事。可你也知道,王妃是什么人哪,当今帝师的嫡亲外孙女,话说姚老爷子这代也就这么个外孙女,平时可疼到骨子里去了。你说王爷能怎么着,那还不是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说是王爷,但可也惹不起姚家呀,何况定国公府上也不弱呢。”张怀广和刘证义勾肩搭背地往正堂走。 刘证义或许真是被顾重楼给吼愣了,这要是在京城,谁敢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先是被顾重楼震住了,现在再被张怀广这么一说道,他心里就剩下了惶恐:“张兄弟说得是,我这不是一时糊涂了么,这着急火燎的性子,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张兄弟回头,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好歹替我圆了这场子。要是回了京城圣上知道,我冒犯了姚家的姑娘,我这条小命啊就保不住了。” 张怀广一脸同情,心说冒犯了姚家姑娘没事,关键这是定国夫人的女儿啊! “刘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说道说道,管保王爷忘了今儿这碴。说起来,我们王爷也是时时担心着啊,要是万一哪天惹着王妃了,还会被拒之门外呢,你说造孽不造孽” 八卦嘛,谁不爱,说着说着,刘证义就忘了顾重楼的态度,兴味盎然得侃八卦 每章有多出五百字来哟哟哟,我是好人 第一五二章重楼我的傻男人 改名字请无视 顾重楼和叶惊玄稍一收拾就出了门,徽城的一应事物都交给了陆焕川,张怀广则跟着他们一道进京。一路上刘证义对待顾重楼和叶惊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一路走得慢,倒不像是被押解到京城,更像是出游看风景,虽然大冬天的没什么可看,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年前到了京城。这时京城里正热闹着,满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潮,正在添置着年货,漫天微微的雨丝也分毫没有减了人的兴致。 叶惊玄挑了帘子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好一阵唏嘘,当年她可就是傻不愣登地从这里走出去的,却没想到如今摇摇头,她又放下了帘子,顾重楼忽然凑到他背后,一张眯眯地笑脸,让叶惊玄心脏乱扑腾了几下,不由得开口问:“你凑人身后做什么,吓死我了。” “我的娘子刚刚叹气了,像是在回忆什么事一样,娘子有什么事,不妨跟为夫说说!”顾重楼半是调侃的问道,他知道要是正经问反而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叶惊玄本来想回没事,可一看顾重楼那双眼睛,又藏不住话:“我想起了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很傻啊!”顾重楼看似很认真的侧着。脸想了想,然后又很认真的回答叶惊玄的话:“是很傻” “去讨厌,早就知道不该跟你说,你。就会笑话我。”叶惊玄坐回位子上,嗔怪地看着顾重楼,心里正腹诽着。 顾重楼伸出大掌在叶惊玄的。头发上上揉了两下,叶惊玄脸皮微红地看着他,他暖融融地笑道:“当实是我太傻了,娘亲一开始就中意你做她媳妇儿,可那时有九弟在,我就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其实是我错过了你,父皇当初也是同意的呢,如果我再坚持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 叶惊玄一把扑到顾重楼怀里,马车吱吱呀呀地响。了两下,顾重楼暧昧的一笑看着她,她的脸就更红了:“别这样看着我,跟针似的,你也不怕把我扎成了筛子。” “王爷,到府里了,恭请王爷和娘娘!”刘证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正打算再毛手毛脚揩点油的顾重楼一脸着恼,却还是领着叶惊玄下马车。 顾重楼先下了马车,叶惊玄正打算从上头跳下。来,就被顾重楼一把抱在了怀里,轻轻放地上,满地跪着的是京城府里的管家和下人。拥挤地跪了一地,顾重楼叫了声起,就如潮水一般退到了两边。 “王爷,您且先安。歇着,臣去回了话,稍后再来给王爷请安。”刘证义见顾重楼点了头,连忙安排好了人在王府周围守卫,自己则赶紧去皇宫跟皇帝回话。 宫里皇帝正伏案看着奏折,忽然听外面喊着:“刘统领求见” 皇帝抬眼示意把人放进来,刘证义跪在地上高呼了三声万岁,皇帝嗯哼了两声,继续看奏折,也不问话也不看刘证义一眼。刘证义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皇帝不高兴的事儿,可他跪地上左思右想,都没个答案。 “证义啊,听说你惹恼了朕的儿子啊!”皇帝一边合上奏折放好,又拿起另一本奏折看,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话却把刘证义吓得不行,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却不敢拿袖子去抹,只能由着汗一颗颗落到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儿来,明明是大冬天,刘证义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皇上,臣初时行事急躁了些,臣认罪。” 皇帝在奏折上御笔题了几个朱字,然后递给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把这奏章拿到工部去,顺便让他们好好把老七在京城的宅子修缮修缮,儿子是朕的委屈些也得受着,但朕的媳妇儿却不能受半点委屈,惊玄那丫头住的园子,更是要好好修整一番。” 皇帝说完话才抬头看刘证义:“起来吧,别跪着了。朕知道你心急着办事,可你也得记住,在京城三公九卿家里,你横点朕容着,禁军得有禁军的气派。可在朕的儿子、媳妇面前,你得好好侍候着,再不济他们也是朕的骨肉。” 刘证义这个冒汗啊,心说幸好这一路上走来,都是小心侍候着,要不然今儿这条小命就搭在这里了:“是,皇上,臣谨遵圣命。” “念你为朕办事多年,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你记住不管出什么事,到底了都是朕的儿子、你的主子。”皇帝打算把刘证义弄到顾重楼身边去,刘证义虽然眼色不行,但胜在忠诚。 刘证义连连应是:“臣谢皇上恩典,臣一定记住皇上今日的训话,并以此为戒,时时反省。” 皇帝挥了挥手道:“好了,别跟朕拽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朕着你继续看管着七王爷的府第,虽然是看管,但也得礼数周全。另外除非有朕的旨意,否则谁也不能进出,你可明白了?” “回皇上,臣明白。”刘证义脑门上的汗总算消了一些,此时有风从外面徐徐吹进来,吹得他浑身上下泛冷。 “既然明白了就下去吧,换身衣裳,好好给朕办事。”皇帝继续看奏章,小太监正好送来了点心,皇帝直接让递给了刘证义:“老七久没回京了,这些点心你带去,顺便让老七明儿到宫里来。” 刘证义连连应是,提着食盒子恭敬地退出殿去,皇帝这时却抬起头来,脸上泛着些冷笑:“不说朕是要保护那两个傻孩子,就算真牵连了,成了阶下囚,那也是朕的儿子,凤子龙孙又岂容慢待。” 刘证义得了皇帝的明示,对待顾重楼和叶惊玄就更加小心了。从皇宫出来到了王府,再不是直接进去,而是请了管家去通报,得了顾重楼的允许才由管家领着进去。 顾重楼正书房里和叶惊玄一起看杂集游记,两个人说得不亦乐乎,刘证义请安问礼,比平时更恭敬了几分:“微臣叩见王爷,娘娘!” 按礼外臣不见内眷,刘证义不敢抬头看一眼,心里却嘀咕,这永徽王对懿安王妃,真是没得说,时时带在身边,处处都由着宠着。姚家出去的姑娘就是命好,先有定国夫人,再有这位王妃,都是福厚的。 “见了父皇?父皇最近身子可好?”顾重楼见刘证义恭敬至极,低头连扫都不敢乱扫一眼,心里就明白,必定是皇帝说了什么,要不然依刘证义不可能这么多礼。 “回王爷,圣上比起先前来要好多了,圣上让微臣来守护王府的安危,微臣在圣上面前下了保,一定护得王爷和王妃周全。”刘证义说完又呈上了食盒子,递了上去。只见顾重楼侧脸看了眼叶惊玄,微摇头自己起了身去接刘证义手里的食盒子。 刘证义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接着说道:“这本是膳所给圣上做的点心,公公刚送来,圣上就给了微臣,说是一路风雪赶来不易,非让微臣带来不可,足见圣上对王爷恩泽浩荡。另,圣上请王爷明日进宫面君,请王爷到时候准备好,微臣会来接王爷。” “你回头替本王谢过父皇隆恩,本王也知道你职责所在,你放心办差事,本王也不会让你为难。”顾重楼揭开食盒子看了一眼,心里就有底了。 刘证义走后,顾重楼从食盒的盖子上抽出一个夹层来,叶惊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指着被顾重楼抽出来的纸片惊愕地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你们到底有多少种传递信息的方法,难道你们还能未卜先知的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你看看有几样点心,又是几样什么点心。”顾重楼指着点心盒子给叶惊玄看。 叶惊玄仔细地看了看,愣是没看出什么来:“就四样点心啊,绿豆饼,白果糕,金桔饼,梅子粉圆,都稀松平常嘛,我没看出什么来。” 顾重楼轻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一脸你真是笨的表情:“这在宫里可不这么叫,这四样点心这么摆,按着顺序,第一盘选第一个字,第二选第二个字依次下来正好合成青云合上。” 叶惊玄挠头,这太复杂了,她是有些搞不懂:“我不懂!” “笨丫头,青云也有信笺的意思,不就是信笺在盒上的意思。”顾重楼说完才摊开信来看,信是皇帝亲笔所书,上面就一句话:“江山如画,重楼无意?” 这是一个问句,叶惊玄看完侧着脸把信上的话重复了一遍:“江山如画,重楼无意?” 顾重楼猛然听着重楼两字从叶惊玄嘴里出来,心头欢喜不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山如画,顺手把纸扔到了火盆里,把叶惊玄拉入怀中,抵在她的头顶笑得痴傻:“无意,无意,江山如画,也比不上那上又傻又笨,还小心眼爱吃醋的小姑娘。” “重楼,怎么办啊,我忽然开始觉得爹很凄凉。”叶惊玄也是一时感触,她把皇帝用心培养的儿子给勾走了,原本是要交拖天下江山的,结果舍了儿子,江山还不知道该给谁呢。 顾重楼勾着叶惊玄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道:“那要不我去跟父皇说,我接下” “你去啊!”叶惊玄说这话时表情让人看不出是真让去,还是在生气,反正不忧不喜的。 顾重楼心里犯嘀咕,这丫头怎么一时一样样儿:“那我真去了,你可不许要死要活!” “你去了,你就别回来了,永远别想找着我。”叶惊玄忽然像只发怒的小老虎一样,冲着顾重楼低低地怒吼。顾重楼却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有那么一刻,认为叶惊玄也被那些权利地位给迷住了,幸好这是他那个笨笨傻傻的姑娘:“惊玄,我的傻姑娘。” 叶惊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嘿嘿一笑回了一句:“重楼,我的傻男人” 顾重楼闻言看着叶惊玄宠溺地笑着,在一片温暖的光芒里,流lou出动人心弦的风采,叶惊玄几乎看呆了,顾重楼斜眼看着叶惊玄迷乱的样子,心头不由得欢喜不已:“惊玄,以后叫我长安好不好,以后就你一个人这么叫我。” “不要,我喜欢重楼这两个字,重重楼宇深深处,就我们俩,清静安宁多好。”叶惊玄说完低头想了想,忽然抬起一张笑脸来:“重楼,以后谁也不许这么叫你,只有我才可以。”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让唤过他的字,只是以后,她会遗忘,她全心眷恋着的只有眼前这个男子 “好,以后只有你才叫我重楼,谁也不能再唤我的名字”顾重楼搂着叶惊玄,笑得温暖,却忽然不经意地想起,明天还得进宫去见皇帝,心里真是不想去啊,他现在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叶惊玄,更别提那里或许还有他不想知道的事实 请无视我继续无视 第一五三章那女子值得儿子舍弃一切 顾重楼早早起了,叶惊玄趴床榻上看着他自己整理衣服,完全没有起床动手去帮忙的意思,顾重楼起初还看了她两眼,可见叶惊玄舒舒服服地眯着眼儿,就摇摇头自己对着镜子继续整理。 丫头们就在门外,顾重楼原本可以叫丫头进来侍候,可他下意识的不愿意让丫头来代劳,如果不是叶惊玄,那他还是宁可自己动手。 于是一片流转的晨光中,叶惊玄就趴床榻上看着美男更衣的现场版,一边在心里赞叹顾重楼生得好,一边感慨衣服料子好、工好。顾重楼正在跟衣带纠结的时候,叶惊玄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了,xian了被子从床榻上爬起来,走到顾重楼身后。 顾重楼从镜子里看到叶惊玄只着里衣,连忙转过身来:“你还是到榻上待着去,穿这么少。” 叶惊玄的手在顾重楼的衣上四下翻飞,片刻间就理顺了衣襟,绑好的衣带,还是个漂亮的蝴蝶结:“屋子里烧得这么热,哪里会冷。” 顾重楼见衣裳都已经整理。好了,往镜子里一看,心里无限满足,回过身来就一把抱起叶惊玄放回了床榻上,盖好被子还不忘叮嘱几句:“你好好睡着,待会儿饿了再起来,丫头们就在外头。起了就在屋子里看看书,别出去了,外头又下雪了,天冷路滑,没有我带着你还是别出去。” 叶惊玄眯眯笑地听着,蹭了蹭顾。重楼的胸口,然后lou出乖乖的表情:“好,都听你的,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用午膳。” 顾重楼笑笑点头,转身离去,一。袭华服之中,叶惊玄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属于一个男人,一个王爷的仪范。叶惊玄脑袋里很不合时宜,很不纯洁的想起四个字来制服诱、惑,呃这应该也算吧。 却说顾重楼出了门,刘证义带着人马在前头开路。顾重楼坐在马车上,心思随着马车一起晃荡。从大乾门进,到恒定门下马车,到这里刘证义就不再陪同了,而是由内监领着去了隆仪殿。 此时皇帝刚下了早朝,正处理着呈上来的折子,外。面的内监高声报:“永徽王晋见” 顾重楼进了殿内,小太监替顾重楼拿下了身上。的大氅,顾重楼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小太监却跟被吓着了似的,赶紧跳开了,倒是把顾重楼弄得很郁闷。他不过是想表达一下他的善意,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心软王爷嘛。 摸摸鼻子,正打。算绕到殿内去给皇帝请安,正巧这时候太监又高声喊:“博海王晋见。” 挑开帘子,顾云峥走了进来,顾重楼连忙上前唤了声:“二哥,好久不见了!” 顾云峥一看是顾重楼,一边解开大氅,一边笑着迎上去:“老七啊,你倒来得快。” 顾重楼看着顾云峥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他感觉眼前的顾云峥和印象里的有点不一样,但也没想太多,他自己在封地不也变了,也就没疑心什么:“二哥,海洲风物怎么样,我这些日子看了山川地理志,上面说海洲惯出绝色哟” 顾云峥一笑,凑上去悄声问道:“怎么,七弟也动心思了,成,回头二哥给你物色几个!” 顾重楼本来是想打趣顾云峥的,没想到顾云峥却把话头子掐到他脑袋上去了,连忙摆手道:“别别二哥,你这可是在给我添堵,我就一个还内忧外患,要再添几个,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行了,知道你是个会疼人的,这叶家姑娘嫁给咱们老七,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顾云峥似乎很高兴。 顾重楼想了想认为,顾云峥可能是很久没见他,见了高兴而已:“二哥,咱们进去吧。” “别呀,别呀,二哥、老七,等会儿我。”顾长卿从外头走了进来,内监跟在后面喊了声:“六王爷,您还没喊见呢。” 顾长卿回头瞪了内监一眼:“没看我这跟二哥,老七说话嘛,你现在喊见也来得及,我又没闯进去。” 内监无语地只好由着顾长卿去,顾重楼看着顾长卿笑道:“六哥愈发结实了,看来惠海的山不很养人啊。” 顾长卿提起这个就一肚子苦水:“养人个什么啊,老七,你是不知道,那地儿天天吃白面、馒头,吃个大米饭都不易啊!你说我在那儿,我容易嘛我。” 顾云峥看着顾长卿倒苦水的样子,笑得灿烂:“老六,那我怎么看你越来越结实,以前你的身板可比不得老七,现在可是老七不如你了。” “他他就天天跟着王妃腻歪在一起,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老七,叶家姑娘不错吧行了行了,瞧你乐成那样,知道你过得好,就别在这儿寒碜哥哥了。”顾长卿看顾重楼笑得那一脸傻样,不由得摇头,心里却着实为顾重楼高兴。 “老二,老六,老七在外头做什么,还不进来。”皇帝在里边听着这哥仨儿笑笑闹闹,心里也觉得高兴,父子兄弟,要真是能处成这样,他还愁个什么劲儿呢。 三兄弟相视一眼,连忙进去请安:“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朕瞧瞧,这眨眼就两年多了,你们这些猴崽子,朕过年召你们都敢辞,朕若不是让禁军去绑了你们来,你们自个儿就不认道了吗?”皇帝起身走到几个儿子面前,忽然发现一个长得比一个结实,心里老安慰了。 “父皇,这天远地远,地冻天寒的,亏您想得出来,儿子倒是想来,可是一来一回都得俩月。”顾长卿快人快语地道。 皇帝举起手敲了他脑袋一把,佯怒道:“老六,你这是怪朕封你封得太远了吗?” “呃那个,父皇别生气、别生气,那是我自己请的,哪能怨父皇啊。儿子不是想着替父皇镇边嘛,可我哪知道那地儿那么远早知道儿子就不提这碴。”顾长卿摸着被皇帝敲打了的地方,嘿嘿干笑。 皇帝摇摇头,让内监拿侍奉了茶水来,过不会儿几位王爷都到了,互相问了几句,皇帝就把话引开了:“朕这回派禁军绑了你们这群猴崽子来,一是为了好好过个团圆年,二是看看你们这两年多的成绩,三是太子已经去了” 说到这里皇帝一阵沉默,众王爷也就一齐低着头不说话。整个隆恩殿里,连烛火的噼啪之声都清晰可闻,众王爷都不时的看看皇帝的脸色,谁也不敢去接这话头子。 皇帝也知道这几个儿子不会接茬儿,自己的儿子他还能不清楚吗,有胆小怕事的,有别有心思的,也有想置身事外的,当个皇帝怎么就那么难呢。皇帝在心里叹息一声,抬起头来扫过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个个都英姿勃发,可就为什么没一个能让自己称心,于是长叹一声道:“朕也知道,江山天下是块大饼,谁都想占着啃上几口,可朕要说,不好啃啊”顾重楼惊愕地看了身边的顾长卿一眼,顾长卿也回了他一个莫明其妙的神色,两兄弟心照不宣的一笑,心说不好意思,他们俩可没想啃,谁爱啃谁啃去吧。 这两兄弟的眼神哪里瞒得过皇帝,皇帝心里一声长叹,老六他倒是没指望过,可老七他是下过大指望的,如今天看这意思,这江山就是块烫手的山芋,还真就没人想接过去:“老六” 皇帝别有深意地叫了声,顾长卿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劲儿差点没蹦到屋顶上去,跟猫挠了一样,看着皇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父皇,您您还是饶了儿子吧,儿子就是块扶不上墙的泥,让儿子去骑马打仗还行,治理天下,儿子实在不是那块料。儿子在京城时多少存着些心思,可自打去了蕃地,那叫一个焦头烂额。父皇您也看到了,儿子那蕃地都被整成什么样儿了,这天下百姓要指着儿子,那就真没嘛指望了。” 顾长卿一急,连刚学会不久的方言都弄出来了,皇帝听了是又好笑又好气:“朕可不指望你,天下百姓也指望不上你,你倒是挺称清了自己的斤两。你和老七都一个模样,你也就是和老七混的,老七” “父皇嘿嘿”顾重楼傻笑了两声站了起来,看了诸位兄弟一眼,明白这会儿皇帝是在“有意人”面前给他一个表现“无意”的机会,给他一个也许效力不大的免战牌:“儿子以前就说过,您给了儿子一个可以舍弃一切的女子,您现在又拿一切来诱儿子上钩,可儿子是真心觉得,那女子值得儿子舍弃一切。” 在场的王爷们听了顾重楼的话,脸上都lou出会心的笑,尤其是二皇子,更是笑得分外灿烂。独独皇帝咬着牙,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老七,你比老六还扶不上,老九” 皇帝一叫,才发现曾经也寄望过的九儿子,这时已经不可能在回他话了,二皇子微微动了动身子,起身道:“父皇,九弟他已经去了” 皇帝似是真了伤心一般,恍然地道:“是啊,已经去了” 其实在现场真正有竞争力的,只胜下了三位王爷,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这里又以老三和老五被提前出局,因为他们连着三大世家,于是事实上,心里门清的人都明白,这是老二和老四之前的争夺。 皇帝叹气一声,明白又怎么样,老三和老五就能真的不争,行了行了让他们争去。 皇帝心烦意乱的让自个的儿子各自散去,顾重楼满是忧心的回了府,虽然今天皇帝给他挂了免战牌,可是啊出来的时候看看几个兄弟的眼神儿,他就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正式打响了。除了他和老六,谁都不会轻易退出。 叶惊玄自然看得出顾重楼心情低落,也不问他为什么,只是笑笑的递给他一盅汤,顾重楼xian开一看,却是一盅南瓜汤,顾重楼不明白地看向叶惊玄:“你怎么想起给我吃这个,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吗?” 叶惊玄捱在他身边,lou出给南瓜一样糯糯粉粉的笑容来:“是不喜欢,可据说南瓜可以让人心情好耶,我就知道你今天去了,回来准没什么好心情。” 顾重楼拨弄着碗里的南瓜,三下两下倒进嘴里,粉粉甜甜的味道果然让他心情舒畅了些,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叶惊玄笑眯眯的脸,比南瓜还粉甜。顾重楼放下小盅,就暂时把那些不愉快地抛到了脑子后面:“味道很好,应该打赏掌灶的,桐月去取几片金叶子替本王赏了” 顾重楼话还不说完,桐月已经是先忍不住捂嘴笑了,叶惊玄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伸出手来:“咳金叶子呢?” “啊”顾重楼不明白! “是我炖的耶,亲手炖的,花了一个多时辰呢,你闻闻我手上说不定还有油烟味儿呢。”叶惊玄把手伸到顾重楼面前,嘻笑地看着他一脸的调侃。 顾重楼拉着伸到面前的手,本来也是满脸的笑,却忽然止住了,看着叶惊玄手背上的一块红痕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早上还好好的呢!” 叶惊玄连忙想抽回手,却被顾重楼拽紧了,她有些懊恼地道:“被热水沾着了,那个其实不疼了,已经上过药了,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顾重楼满脸疼惜的表情,忽然转头看着桐月:“以后看好你家娘娘,再也不能让她下厨了。你也是,想起什么吩咐她们去做就行了,你怎么自己动手呢!” “因为是你我才甘愿洗手做羹汤的,别人我才不乐意呢。”叶惊玄被顾重楼看得难为情了,低低地咕哝了一声,顾重楼却仿佛是才意识到这层意识一般,大喜过望的久久沉溺其中。 俺是强人,四千字少两个,正好不用让大家多付一千字的银子 第一五四章爷与卿再战三百回合 顾重楼上午的时候,在园子里跟叶惊玄打“羽毛球”虽然器材简陋了点,银骨架子和十根拧成一股的蚕丝,简陋倒也合用。 顾重楼一边把球扣回去,一边看着对面那张在阳光下,流着汗水的小脸,心里愉悦不已,那个小小的人儿,他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厌。一袭青衣在阳光下跳跃拍打的模样,说不出的爽朗、灿烂,顾重楼正想着,那扎着鸽子羽毛的球就被叶惊玄打了过来。 顾重楼回过神来,球已经掉到了他衣襟上,顾重楼拿着羽毛球,看着叶惊玄lou出得胜的欢喜,不由得一笑又重新开球:“接住了,到时候输了可不许说我欺负你。” “哼就你呀,手下败将,何足言勇,你还是想想怎么输得不难看吧。”看着飞过来的球,叶惊玄反手就是一拍,大力扣了过去,顾重楼来不及回话,赶紧去救球,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重楼郁闷地捡起球了,看着那头笑弯了腰的叶惊玄说道:“丫头,我让着你你还得意,爷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平了你这点小得意,到时候你可不许哭。” 叶惊玄嘻嘻笑地一仰头:“哈。哈你先赢了再说吧,就会吓唬我,我可不怕你。” 丫头们侍候在一边,个个都笑得。不行了,他们爷已经连着输了三天了,就连一个球都没赢过,这时于放出话来,连她们都觉得乐不可支。看着各自一袭青衣,在有些苍凉的背景里打着球的两人,仿佛是春天到了一般,让人觉得充满了欢喜和生机。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园子门口,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衣服,后头就跟着一个小太监,顾重楼和叶惊玄在园子里嘻笑欢畅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胸口涌上一些身为父亲的幸福感,他的儿子、媳妇过得这么和乐,这笑笑闹闹才是家的感觉啊! 张怀广正巧有事要来报顾重楼,远远地看见皇帝。的身影站在园子门口,他在墙边上也听到了园子里顾重楼和叶惊玄的欢笑声,不由得lou出会心一笑,连忙又转身退开了。 小太监瞧了眼皇帝的神色,低声问道:“圣上,可要报。驾!” 皇帝瞪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朕到儿子家里,报。什么驾。” 皇帝说着就抬。腿往园子里走,而正为胜负纠结的两人这会儿压根看不到皇帝来了,顾重楼终于顺利地赢了一个球,正在那儿喜不自禁地看着叶惊玄愤愤的神色:“哟哟哟别这么瞪着我,刚还让我赢了再说呢,你这样我以后可不敢跟你打呃,打羽毛球了。” “顾长安,你欺负我,唔我要去告诉爹,说你欺负我”叶惊玄本来没打算怎么着,可听了顾重楼的话就顺势耍赖了,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是满脸的笑意。 “该打,爹回头替你教训他。”皇帝笑吟吟地走近了,听了二人的话不由得一笑,就随口接道。 这下叶惊玄和顾重楼都看到了皇帝,连忙过来要给请安,皇帝却制止了二人:“朕这是来看儿子、媳妇,那么多礼做什么。” 叶惊玄对于顺杆往上爬这活儿,可以说是惯犯了,听了皇帝的话只觉得今天可以鼓捣出点什么来,于是就笑眯眯地凑上去,挽着皇帝的胳膊,就像以前跟叶霜城撒娇一般:“爹,你也看到了,是长安他欺负我,连打个球都要赢我,可见他平时多不会容让我了,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顾重楼一笑,也似真似假地道:“父皇,可不能听她的,要不然这天下还没地儿说理去了,她赢了得意洋洋地数落,她输了就成我欺负她了。” “爹,就是欺负,就是欺负,您一定得教训他,要不然他以后还会欺负我。”叶惊玄爬着皇帝给的杆子,那叫一个开心啊,顾重楼又给她一根,她就爬得更有劲儿了。 皇帝看了看顾重楼,又看了看凑上脸来撒娇的叶惊玄,呵呵一笑道:“爹自然更心软些,回头朕削了他的爵,把他关起来闭门反省,丫头满意吧。” 叶惊玄听出点味儿来了,连忙欢乐地点头:“好啊好啊,看他以后再欺负我,爹真好。” 顾重楼笑着摇头,看皇帝平和亲近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服叶惊玄的大胆,谁敢叫皇帝爹啊,他们这些儿子、女儿都没敢这么想过:“父皇,您可不能偏听偏信,有道是兼听则明嘛。” 皇帝却抓着顾重楼的话尾:“兼听则明这倒是句有大道理的话!” 叶惊玄浑然不知地讨好地凑过脸去:“爹,这是我说的,就长安那木头脑瓜子,他才想不出来呢。” 顾重楼撇开脑袋去,心里一阵叹息,再回头一瞧皇帝的神色,似乎是很震惊的样子,就知道叶惊玄说错话了。皇帝能顺了他的意,很大程度上也是认为叶惊玄还不够庄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叶惊玄把这句话揽了过去,皇帝八成就得对她改观那么点儿了。 顾重楼咳嗽了两声,皇帝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顾重楼连忙撇过头去跟没事人似的,皇帝这才又看着叶惊玄,笑容慈和地道:“惊玄,朕听说徽城学风盛,这两年可出了不少闻名天下的才子” “呃有吗,这个我不知道,徽城学风本来就盛吧!”叶惊玄也终于明白了顾重楼的心思,看着皇帝又是一脸无辜、天真的表情。 皇帝一笑,这表现在别人面前可能真就被混过去了,可皇帝却是见惯了这些的,自然瞧出来了:“是吗,朕怎么听说,你们去了以后,在做什么义务普及教学,凡是徽城三岁以上小童,十三岁以下学子都可以免束脩入学。” 叶惊玄扶额望天,她当时不过一时在路边遇上个交不起钱上学的小童,然后一个圣母之心大发,再然后就开始用春徽堂的名义,联合徽城各大商家,用捐助的方式做义务教学。其实也就需要出先生们月钱,房子多是王府名下的宅子,不管吃不管住的,没费多少钱。 倒是就这一条,让徽城多少百姓念了王府的好,叶惊玄现在心里这个无奈啊,早知道当初不应该出这个头,让谁做不是做:“爹,这是我家大哥他心软,那日我只在他跟前提起一句,他就动了心思。名义上是春徽堂在做,其实还不是大哥出银子又出力,我和重楼只是把几个不用的宅子腾出来给他们用,没想到这就成了我们做下的事儿了。” 皇帝浅浅一笑,却是没多再问什么,只是心下却早已经有了定论:“老七,别尽傻笑” 皇帝叹息一声,这叶惊玄真是个妖精,他以前多淡定一儿子,怎么现在就会傻笑了,如果说皇帝对于顾重楼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越来越痴傻。 “父皇,您今儿来有什么事吗?”顾重楼心说,不lou出这满脸傻笑,指不定就要被扣个大帽子,他可不乐意。 皇帝看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不识趣地回望,皇帝叹息一声道:“惊玄啊,朕有话要跟老七说,你带着丫头下去吧。” 叶惊玄看了顾重楼一眼,顾重楼冲她点点头,她又给了顾重楼一个忧虑的眼神,顾重楼摇摇头示意没事,叶惊玄这才带着丫头请了安转身走。叶惊玄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还得背着她。人就是这样,让知道的或许没兴趣,不让听的却总要刨尽心思去打听。 皇帝领着顾重楼坐下来,看着满园子的阳光,回过头来看着顾重楼道:“老七,过了年你的日子怕没这么好过了,到时候你要忍得,别意气用事,凡事往好了想就没错了。” “父皇早已经处处暗示了,儿臣怎能不明白,父皇且宽心。”顾重楼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感慨,对于太子的事,叶惊玄说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何况他们是占全了的。 “你这么想就行了,一切都等过个安稳年再说吧,朕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只盼着能立个万世千秋的储君,别让后人指着朕的脊梁骨骂就行了。”皇帝叹息一声,做了几十年皇帝,真是没一刻安生过。 顾重楼不喜欢跟皇帝谈这个话题,于是皇帝说着他歇菜,在一旁嗯嗯啊啊的,好不容易把皇帝送走了吧,叶惊玄又来了。一副来打听内幕消息的模样,顾重楼只好直接上手,把叶惊玄扑倒在床榻上,直接用xxoo来个搞定那个满脑子八卦的娘子。 叶惊玄第二天爬起来,控诉顾重楼用美人计诱、惑她,没想到顾重楼勾起一个媚惑人心的笑容道:“爷与卿再战三百回合于榻上。”然后揽着她的腰在光天化日的晨光之中再一次缠绵至深,叶惊玄就再也没敢问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 隐隐地觉得,那些话顾重楼不想说,而她也未必想听 第一五五章皇妃咱也不用拜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天下了雪,叶惊玄正趴床上跟顾重楼说要去堆雪人,外头桐月那丫头就在喊,说是宫里来了旨意。 两个人脸红的互相看了一眼,心说皇帝真是勤快,他们还没起床,皇帝的旨意都到了床边上。两人赶紧梳洗了起床,丫头们侍奉了衣妆,两人赶紧去前厅迎旨。 传旨的公公一脸喜庆,先让二人都免了礼,说是站着听旨就行,这才请了旨出来,皇帝赏了一大堆东西给他们,让他们俩儿三十晚上去宫里参加春宴,宣完了旨公公又接着道:“王爷,娘娘,圣上还有口谕,问二位在京城可住得好,侍候的人可还合心意。” 顾重楼笑笑接过圣旨,捧在手里道:“请公公回了父皇,侍候的人都好,京城打小住到大,也没什么不惯的,也请公公代问父皇安康。” “请王爷安心,老奴一定代王爷带到。另外,皇上还请娘娘进宫一趟,说是德妃娘娘想念媳妇了,若是王爷得闲,自可陪着一块儿去。” 顾重楼听了这句话怎么都。觉得别扭,什么叫王爷得闲他们那位父皇还真是个能整的主,他都被明着软禁在园子里了,怎么会不得闲,就差没把自己咸死了:“那公公稍坐,王妃还需准备一番,怀广你留在这儿给公公奉茶。” 说罢领着叶惊玄回园子里,一边。走一边说:“这回进了宫可要小心些,现在宫里的气氛不比往常,再不能像上回一样,口没遮拦。问你什么,知道就点头,不知道就摇头,别多说话。” 叶惊玄疑惑地道:“不是见德妃。娘娘吗,怎么还这么叮嘱我。” 顾重楼让丫头把叶惊玄八百年难得穿一回的制。袍拿出来,叶惊玄撇了一眼倒没拒绝,看样子都知道拒绝不了,顾重楼自己也换着衣服:“你啊,难道你就不会见着别人了,比如宫里其他娘娘,父皇你更是避都避不开的。你要再照上回那样说话,指不定什么大饼就能压你头上,把咱们一块压得死死的。” “呸呸呸这话真是不吉利,你放心,为了我自个儿的。小命着想,我也会管住自己的嘴巴。”叶惊玄穿和衣裳和顾重楼并肩站到一块儿,朝铜镜里看了一眼,青锦金丝与红衣朱线交相辉映,两张同样幸福的脸。他们便各自眯着笑眼看着,那是多么幸福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推开了门,两人携手立在冬日的阳光之下,一样。的尊荣、一样的纯粹,丫头们看得都痴了,到底是天家子媳,那身上的气度,若发散开自然慑人得很。 两人从大乾门。进宫,去紫霄殿先拜了君王,皇帝把顾重楼留了下来,让太监领着叶惊玄去甘泉宫,甘泉宫里德妃早已经备好了茶点,只等着自个儿媳妇来了。 叶惊玄这也算第一回正式拜见自己的婆婆,所幸这婆婆跟她娘关系铁得很,也自不用揣着小心。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有个护短的娘亲不说,还有可宽和好相处的婆婆。 进了甘泉宫,门外守着的宫女纷纷给叶惊玄行礼,叶惊玄被领进了甘泉宫,好在也不是头一回来,也还是熟悉着的:“媳妇给母亲请安,母亲请用茶。” 德妃瞧着那小眉小眼,像极了姚思敏,这清贵又宁和的性子,真让她说不出的喜欢。德妃喝了口茶就把叶惊玄扶了起来,随手塞了个红包给她:“坐吧,好孩子,这些日子跟着老七受苦了,瞧你都瘦了。你娘要是见了,还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说不得还要埋怨我呢。” “母亲,不苦,重楼待我很好,我还得感谢母亲呢,这么好的一个夫君,还有什么可苦的。”叶惊玄收了红包,眉开眼笑地坐在德妃身边,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 德妃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自家的儿子好不好,她最是清楚,可谁都一样好话听了心里舒坦。德妃温和地拉着叶惊玄的手,越看这媳妇就越满意,刨开身份不谈,这也是个能和自家儿子过一辈子的姑娘:“你们府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现在这样很好,以后你们俩好好的过着,比什么都强,为娘就希望你们安安平平的。” 叶惊玄说说笑笑地叙述着府里的事,捡有意思的欢快的说,绝对不至于扫了德妃的兴头,反而让德妃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笑着点头。正在婆媳俩说着话的时候,外面传道:“淑妃娘娘、齐妃娘娘到” 叶惊玄连忙站起身来,德妃却按下了她的手,示意她坐着:“你可是正一品,不用起,坐着就是了。” “可母亲,二位娘娘终归是长辈,这样不妥吧。”米错,她是正一品的懿安王妃,就算是德、慧、贤、淑四妃也不过从一品,以封诰来说,她确实可以安坐着。可这不是还有家礼在吗,天子家里果然麻烦。 德妃却摇头笑道:“若独是淑妃单来了,你起来娘不会拦着你,可齐妃么你如果想让思敏敲打你一顿,那你就起身吧。” 叶惊玄吐了吐舌头,她忘了姚思敏和齐妃不对盘,于是就只好坐着:“母亲,我心里可毛着呢。” “你呀,果然像思敏说的,胆儿小。怕什么,天大的事还有皇上给你挡着呐,而且这本就是皇上的意思,要不你以为她怎么能这么快得了消息!”德妃说着给了叶惊玄一个且安心的眼神,便坐正了身子,和叶惊玄一起迎着淑妃和齐妃的到来。 叶惊玄这头却满心的疑问,为什么皇帝要整这出,嘛意思 淑妃和齐妃进了门一挑帘子就看见了正笑吟吟望过来的德妃,还在正安坐着的叶惊玄,齐妃心下一阵冷笑,张嘴道:“给姐姐请安了哟,这不老七媳妇嘛,姐姐啊,您的媳妇架子可真大呢。” 德妃眉眼一抬,让丫头给备好的椅子,让淑妃和齐妃坐下:“齐妃妹妹,你可是不知道,我这媳妇见了我都是不用拜的,她可领着正一品的诰命,我可不好让她拜下去的。” 淑妃本来也颇有微辞,可听了德妃的话又觉得有些道理,虽然她们算是长辈,可也不过才从一品,齐妃只二品诰命:“哟,那还是坐着吧,我这儿可才从一品,虽说都是领七彩诰,我那诰上可没有朱砂线。” 德妃暗地里发笑,宫里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哪个有朱砂线了,只是淑妃太会挑话说了,齐妃那张脸可是真好看:“淑妃妹妹说的是啊,唉大过节的咱说这些做什么,来来,喝茶。” 齐妃端着茶一声冷笑,眼扫过叶惊玄的脸上,又想起自个那谪仙一般的老九来,如果不是叶惊玄,她的儿子肯定能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夺了天下江山的大位,那时候她的身份,比起眼前这些人来,都要尊贵,到时候谁又敢在她身边安坐着。 齐妃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编排好的剧本,不知道心里该做何感想,只是现在她可光顾着气闷与愤恨了:“德姐姐真是好福分,想我家老二的王妃,可不过才三品呢,虽说见了我是恭恭敬敬,可到底身份低了些,不如德姐姐的媳妇那么身尊位贵。” 德妃挑了挑眉,这不明白着说这媳妇不够恭顺自个儿,不够孝顺吗,她心里可没这碴儿:“妹妹说得是,不过我怎么就喜欢这丫头的没大没小,直心直言呢。” “那是娘疼我嘛,恭敬就冷冰冰的了。我可是爱娘亲呢,把娘亲放在心上暖融融的多好,咱们可是娘俩儿,虚来礼去的娘亲才会不高兴呢。”叶惊玄笑眯眯地偎着德妃撒娇,一副小儿女的娇态,德妃呵呵笑地摸着她的头发,说不出的高兴。 淑妃看着感慨地道:“唉,要是老六媳妇能跟我这么样儿,我也舒坦,宁可没大没小的,婆媳俩儿论什么尊卑呀,那不就生份了吗?” 齐妃气结,喝了几口茶找了个理由就走了,带着满心的愤怒走的,更加坚定了她心里那些阴暗的念头。德妃笑笑地看着齐妃离开,心里不住地暗笑,齐妃啊真是上了皇帝的钩了! 淑妃笑看着德妃和叶惊玄,笑道:“姐姐,您以后打算跟老二或老七去蕃地么?” 德妃端着茶水喝了口,想了想道:“那得看媳妇儿欢迎不欢迎我了,倒是妹妹你想好了吗?” “老六啊倒是个孝顺孩子,只是惠海太远了,而且风物和京里大大不同,我怕不惯呢,想来想去也没定下主意。”淑妃何尝不想跟自己儿子走,这宫里能拖身不容易啊,谁还想待着。 德妃看了看叶惊玄,眼她使着眼色,叶惊玄摸着脑袋不明白,德妃无奈地只好自个儿开口:“妹妹若是嫌惠海太远了,不如跟我去老七的蕃地,比起老二来,老七这孩子更让人省心。你不也说老七媳妇好嘛,以后就让这小猴子在咱们眼前天天蹦蹦,那日子多有趣儿啊。” 叶惊玄这才明白了德妃的意思,连忙道:“是啊,淑妃娘娘不妨去徽城吧,那儿民风淳朴,地富人康,物产也丰,去了管过得舒坦。” 淑妃笑着摇摇头道:“谢谢姐姐和懿安王妃一番好意了,老六这孩子虽说封得远,怎么也是自个儿子,哪能真不随他去呀,我也只是说说。不过,将来我可少不得要多去打扰姐姐和懿安王妃,到时候别嫌弃我就成了。” 淑妃走后,叶惊玄不明白的问德妃:“母亲,您为什么让我请淑妃去徽城呢?” “傻孩子,老六是要掌兵的,老六虽然看起来是个文雅的孩子,可手底下却有货,咱们朝里三成的兵权在老六手上呢。我这是在为你们着想,老七手上有三成兵权,这是给老六老七保命的,谁让这俩孩子都一样懒得出油。皇上是这个也想顾着,那个也不舍得,只好让争的去争,让懒的自保。”德妃叹息一声,明明有掌天下的能力,却没有掌天下的心,她这生的什么儿子。 “母亲的意思是,六王爷和重楼共有六成兵力,合则共赢,分则同损”叶惊玄总算是明白点味了。 德妃笑着点头,一副你总算明白了的神色:“是啊,你也好歹是明白了,老六和老七都没有私心,就算这场争斗不可控制了,只要老六老七能合在一块儿,这天下就乱不到哪去。” “爹是担心他们争来争去会乱了天下”见德妃点了点头,叶惊玄这才惊觉,坐那皇位还真真是不容易,不让儿子们争吧,挑不出合适的人选,让儿子争吧,又怕乱了江山社稷。原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浅了,皇帝的心思真是深,目的也真是大 第一五六章这回是真怀孕了 皇帝留他们用过了晚饭才让送出宫去,叶惊玄听着顾重楼絮絮叨叨地问她,她就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歪就倒在了顾重楼怀里,顾重楼初时还以为叶惊玄是睡着了。微笑着侧头把身上的大氅盖在了她身上,在马车的颠簸中把叶惊玄的身子轻轻揽在怀中,以免她不小心磕着了自个儿。 只是抱在紧了才发现,叶惊玄浑身微凉,脑袋上冒着一颗一颗的汗珠子,细细密密地在额头上,顾重楼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慌乱之中按了脉,却发现就凭他那点微末医术,压根什么都诊不出来:“赶紧回府,通知人去找大夫” 赶马车的是禁军的人,已经得了刘证义的命,这二位得好生侍候着,于是连忙派出一人先去府里通知,手上也加紧赶车:“王爷,您安置好娘娘,奴才快些行。” 顾重楼压根顾不上外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抱着叶惊玄心里无限的懊恼,早知道他一步也不应该离开她:“惊玄,很难受是不是,马上就到府里了,有我在呢” 无意义地重复着一些话,用袖子拂去叶惊玄额头的汗珠,渡进她体内的内息像是沉进了海底一样,压根没有半点反应,顾重楼这下是愈发的急了,摇晃着叶惊玄的身子却又不敢用太大劲。叶惊玄只是闭着眼睛,街边的灯火透进来,照在叶惊玄的脸上一片惨白与痛楚。 “重楼,重楼”叶惊玄无意识地。喊着,顾重楼满心欢喜地应了,却发现叶惊玄只是在昏迷中迷糊地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顾重楼忽然想起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惊玄,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只是去了母亲的甘泉宫,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顾重楼一路不安地猜想着,到。了府里还不待停稳车,就已经抱着叶惊玄跳了下来,守在府门前的禁军只看见一溜烟似的,顾重楼就已经跑没影儿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行礼、问安。 刘证义在后头看着摇摇头道:“真是恩爱夫妻,大夫。到了没有,赶紧再去催,王爷要是发火了,咱们日子都不好过。” 顾重楼刚把叶惊玄安置好,大夫就来了,顾重楼这。会儿倒对刘证义满意了起来:“大夫,赶紧来看看” 大夫倒也是京城里侍候惯了达官贵人的,见情。形也不紧张,上去先行了礼,再起身诊脉,在手腕上盖着一方手帕,这才开始细细地诊治,许久之后脸色大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娘娘脉象如盘走珠,乃是喜脉,胎养极好,气息旺盛,可见腹中孩子安康体健。” 顾重楼望天,不。确认是不是真怀了孕,好吧,他现在比较关心人为什么一脸冷汗不醒:“大夫,那为何满头虚汗,身体冰冷。” “回王爷,这是吃了寒食菜,寒食菜性苦寒,现在天寒地冻,娘娘本就体寒,再吃了寒食菜自然会冷汗、体凉。王爷不必忧心,服些热汤药,再吃些热粥,平时多食些甘、温之物,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大夫收了帕子,开始写方子。 忽然顾重楼冲了过来,提拉着大夫的衣襟,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有喜了,还是你诊错了!” 这样的乌龙,一次可能受得住,如果多了,他和叶惊玄谁都受不了。 大夫却吓了一大跳,诊了几十年脉,还没发现哪家得了喜讯是这么样的反应:“王爷,草民自幼习医,不敢说是神医,却至少是药到病除,从无误诊之事。” 大夫擦了把汗,心说要真是个手底下没料的,也不敢来王府,要是万一有个差池,丢命比丢人快。 顾重楼把大夫一松开,冲外头大喊了一声:“刘证义” 顾重楼的话音还没落下,刘证义就已经赶到了顾重楼面前,气喘吁吁地拜倒:“微臣叩见王爷,王爷有何吩咐。” “现在,马上、立刻去宫里,把所有的太医给本王找来,绑也给本王绑来。”顾重楼管不得身后的大夫一脸被污辱了的表情,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其实就算宫里所有的太医来了,都说有喜,他心里估摸着也还是不踏实。 刘证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真出什么大事了,连忙火急火燎的骑上马就进了宫,皇帝问他出了什么事,他答不出,只能把顾重楼的原话叙述了一遍。皇帝心说别是在宫里吃一顿就吃出什么差池来了,赶紧吩咐去找了一干太医。 德妃也被惊动了,大晚上的吓得心惊肉跳,拜倒在皇帝面前泪眼涟涟地,皇帝一烦挥挥手就让德妃随着一块儿去王府。 这边张怀广在外头看着大夫一脸郁闷地走出来,只好又上去圆场子,好说歹说总算把场子圆了,又封了赏银这才把大夫送走了。张怀广凑到正傻站在门口的顾重楼身旁,轻轻叫了声:“王爷,回魂了” 顾重楼忽然侧身揪着张怀广的衣襟,跟刚才提拉大夫是一个手法,用力地晃了几下这才问道:“怀广,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这一次不会再是假的了吧?” 张怀广把自己从魔爪下救了出来,站远了几步这才回话:“王爷,杜先生说得半年才能退呢,我看您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唉”顾重楼一想也是,好吧,孩子总会有的,也不在这现在这一时一刻的,何况现在风风雨雨不定的,怀上了他怕顾不上。垂着脑袋,刚才的高兴劲又掉了下去,认清事实了嘛 德妃这边会着内廷的小轿来了,一切来得突然,也完全顾不得仪仗,德妃头一个冲进儿子媳妇的房里,却发现这二位,一个正昏睡着,一个正地蹲床榻边上喃喃自语。 “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张怀广见德妃来了,连忙退远了,让桐月上来回知。 德妃满脸着急地问道:“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就听见来宫里传太医,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可是把本宫急死了。” 桐月不由得代声一笑:“回娘娘,您别忧心,没事儿,是大夫诊错了喜脉。王爷也不及细想,就让刘大人进宫传太医,倒是扰着娘娘了。娘娘瞧王爷已经在床榻前坐了有一会儿了,这神色还没变过呢,一时欢喜一时忧心的。” 德妃一声长叹,微微摇头,她这儿子啊,真是有把人吓死的本领:“你去外面,传傅太医来,傅太医是宫里经验最足的太医,诊脉最准。” “是,请娘娘安坐,奴婢这就是唤傅太医来。”桐月先奉好了茶,这才去外头传傅太医。 傅太医请了脉朝德妃点头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懿安王妃确实有喜了,脉象稳健,气养都好,只是胎气微弱了些,臣开一剂汤药,保这孩子在懿安王妃腹中康健安平。” 德妃眉开眼笑地打赏了半袋金叶子,这可意味着她要做奶奶了,一把冲上去扒拉开正占着床榻的顾重楼,比自个儿当年怀孕了还要激动:“唉哟,这可真是喜事,大喜事啊!这丫头真是让人惊喜,下午还在我那儿有说有笑,问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还红脸害羞得不好意思答话,这晚饭刚过就有喜了” 桐月在旁边仰天翻了个白眼,这娘俩还真像,晚饭刚吃过就有喜了敢情这德妃娘娘认为,孩子晚饭前都是没影儿的事。 “母亲”顾重楼听了太医说,胎气弱,就想起来望子草也是有喜脉没胎气来,于是彻底去了那点心思,刚想告诉德妃没孩子这回事,德妃就已经让人去宫里报喜去了 德妃冲顾重楼横了一眼:“嚷什么嚷,你还有时间冲为娘嚷,赶紧去给你父皇报喜去,你这不声不气的把父皇和为娘都吓得不行,你父皇一听就连折子都看不下去了。” 顾重楼摸了摸脑袋,看着报喜的人早已经没了影儿,信儿送到宫里,皇帝一听高兴得都没边了,把折子一扔:“走,朕要去瞧瞧去。” 太监连忙上动劝:“皇上,天子夜不出宫,皇上还是明儿再去吧。” 皇帝现在可管不得这些:“朕去看自己的儿子,孙子,管那些规矩做什么,赶紧去备车驾,朕要去瞧瞧。哟朕要做爷爷了,这可是朕第一个孙子,那些猴崽子年龄都不小了,却都不给我生娃娃,还是老七孝顺啊。对了,你去备礼单,明儿朕要好好赏老七和七媳妇。” 皇帝兴冲冲地赶到了王府,桐月于是发现了一件事,这一家人,果然是太相似了,皇帝进来就是一句话:“用晚膳还没动静,怎么一出宫就有了” 德妃看了皇帝一眼:“皇上您也来了,快来看看咱们的孙孙。” 这下顾重楼也无语了,这叫什么看孙子啊,只是这会儿否认的话都没法出口了叶惊玄微微动了动,顾重楼这才忽然想起大夫说该喂点热热粥:“桐月,却叫厨下准备粥来。” 桐月指了指外头小灶上,心说早好了,只是他们这一家子,她个小奴婢可不敢cha进去,:“王爷,粥在灶上,奴婢早已经备好了” 叶惊玄眨了眨眼,发现两张兴奋地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下意识地往床榻内侧猛然移动:“重楼” 德妃连忙叫了声:“惊玄啊,是娘亲和父皇,别吓着了,小心着点我的孙孙!” 叶惊玄这才抬头看清,原来是德妃和皇帝,奇怪的是顾重楼却不在:“母亲,父皇,你们怎么在这儿?” “丫头啊,不是我说你啊怎么有这么糊涂的娘啊你说说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啊你有喜了,怎么连自己都没点感觉啊”德妃一开始唠叨,待一边的皇帝转身溜走了,端着汤药打算进来的顾重楼也把药碗扔给桐月飘开了。 留下叶惊玄在屋子里幽怨至极地看着那两个逃掉的男人和那个拖不掉的丫头:“母亲,您渴不渴” “我不喝,你听我跟你说啊”叶惊玄郁闷地听着德妃的话,句句倒都是为她好,只是她现在就明白了一件事,她有喜了,然后该跟她一起兴奋的男人跑了,就剩下一唠叨婆婆在这里絮叨otz,原来絮叨也是遗传的! 好吧,看来这回是真怀孕了,至少不用白受了这絮叨 第一五七章愿同生不许同死 王府里迎面的风夹着树叶四处翻飞,一片萧索,顾重楼在小厅里坐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皇帝,他知道皇帝有话要跟他说,可他却偏是不想搭茬儿。 水在小泥炉上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皇帝看着冒热气儿的水壶,随手剥着坑桌上的桔子,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汁液溅一了身,明黄的常服上桔色的汁液分外明显。 顾重楼摇头坐过去递了帕子给皇帝,拿了桔子轻轻剥开,剥完了递给皇帝:“父皇,您请用。” 皇帝胡乱擦了擦衣服上的汁液,接过桔子,一瓣一瓣剥着往嘴里送,吃一瓣就叹一声:“老七,朕要是个平头百姓,连桔子都不会剥,肯定招人烦吧。” 顾重楼正拿了另一个桔子在剥,听了皇帝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半侧着脸低头道:“父皇,不管您是百姓还是帝王,儿臣都不会因为您剥不了桔子皮而烦您。父子君臣,父子还在君臣前头呢” 皇帝吃着桔子,心里感慨万。千,也就这儿子才真是拿他当爹,跟他家那媳妇儿一样:“老七啊,这宫里怎么就能长出你和老六这样的孩子来,要都跟你们似的,朕也就省了心了。” “父皇,也真跟六哥和儿臣似的,您。更烦心。”顾重楼顺着手的就把一盘子桔子都给剥了,往皇帝面前推了推,又想起桔子容易上火,又往回撤了撤。 皇帝大手一捞,把整盘桔子都。端了过来:“做皇帝事事都烦心,左也烦右也烦,真不知道他们争什么!” 顾重楼也拿了个桔子在吃,听了皇帝的话差点没。被桔子给噎死,用力拍了自己胸口几下,这才呼出气儿来:“父皇,您这是气话。” 皇帝淡淡一笑,伸出又拿了颗桔子往嘴里塞,眼睛。看着门口:“朝雨来了,过来坐吧。” “惊玄那丫头正在洗漱,说过会儿就来给皇上请。安,皇上,您怎么又吃上了,太医说了您不能多吃桔子,您本就内火重。老七,你也是,怎么不看着你父皇,还剥了一盘子。这下真是老鼠掉进米缸里,正合了心意。”德妃坐在顾重楼让出来的位子上,把坑桌上的桔了递给顾重楼让他端远了。 皇帝幽怨地看。着那盘桔子,他没别的嗜好,就好吃柑桔一类的水果,可愣是被这此人以为他着想为名给剥夺了:“什么叫老鼠掉进米缸里,成,拿朕跟老鼠比了。” 多年的夫妻,德妃哪能不明白皇帝的性子,浅笑着道:“皇上还使性子呢,在儿子跟前您也不臊。” 皇帝咳咳两声,看着顾重楼看过来的眼神,不由得瞪了回去:“朕还是天子呢,吃几块桔子都得被管制着。” 德妃白了一眼,递过盏热茶去:“皇上,您要是能吃谁敢不让您吃呀,可您偏是不能多吃,那就算是天帝,也得服管。” 顾重楼在一旁笑看着自己的父母说话儿,不由得往外头看了看,叶惊玄被丫头扶着往这边走,顾重楼扔下句:“父皇,母亲,儿臣去接惊玄过来。” 皇帝和德妃看着顾重楼那猴急的样子,不由得相视一笑,看着顾重楼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惊玄进来,那份子呵护劲儿,看得德妃都有些眼红,嗔怨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又咳咳两声权当是没看见。 “父皇,母亲,媳妇让你们担心了,这都晚了还让父皇和母亲上府里来看我,媳妇真是惭愧得很。”叶惊玄走来时,大风夹着雪粒子打在身上,又冷又疼,这么晚了皇帝和德妃还来看她,倒真是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德妃连忙起来扶了一把:“你现在可不能拜,身上怀着皇家骨血,这身子可比谁都金贵。” “惊玄,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好好养着,朕准你见了谁都不用拜,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这可是朕的长孙,谁也担不起这一拜。”皇帝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看着这媳妇儿越看越顺眼,越看心里越欢喜,可一想再过不久就得让这俩孩子受苦,心里又开始不忍心了。 送走了皇帝和德妃,两人躲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重楼摇摇头,叶惊玄就明白,又是误诊了叶惊玄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心里确实有些恼 第二天醒来,却没想到一进前院,就见满院子的禁军正团团围着。刘证义大清早就接了皇帝的旨意,现在正犯着糊涂:“王爷,皇上命微臣等在王府内外搜查,说是” 刘证义叹气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昨儿晚上皇帝还来府里看了王妃,今儿就让搜府里,难道真是在府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刘证义反正闹不明白,皇帝下旨时脸上阴晴不定,看起来很骇人。 “父命,儿不敢辞,君命,臣不敢辞,有旨请旨出来,没旨出去。”顾重楼拉着叶惊玄的手一紧,叶惊玄明显感觉到了顾重楼的心思,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给予支持的眼神。 刘证义心说哪敢,经过了上回,没旨意他也不敢进来:“王爷,请您听旨” 顾重楼是从头到尾皱着眉头听完的,听完后站起来接过旨意,侧着身子让开:“让你手下的人好好找,这是亲王府,天子所赐的府第,处处都是父皇的恩泽,若是府里的物件磕着了,碰坏了谁也担待不起。” 刘证义抹了把汗,赶紧让人去府里查看:“王爷您宽心,这也只是例行查看,微臣已经告知过他们了,会小心的。还请王爷、娘娘进内厅坐着,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吩咐过微臣不得惊扰。” 叶惊玄心说,这借口真好,扯了扯顾重楼的衣袖,顾重楼看了她一眼,叹息一身带着叶惊玄进了屋子,叶惊玄能感受到顾重楼身上的悲伤,忽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顾重楼扶着她安坐下,自己才坐下,坐下后一言不发,叶惊玄就看得愈加难受了几分。 “我该说什么呢,为什么我觉得你好难受,可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叶惊玄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看着顾重楼这么悲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重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摇摇头道:“我没事,虽然知道一切总会发生,但发生了才发现无法接受。惊玄,我在害怕!” 叶惊玄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说自己在害怕的顾重楼,心头真是百般滋味,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同甘苦共患难:“重楼,我也害怕,可是有你在这儿,天大的事我也不怕,最坏不过同生共死,这样你还怕吗?” 顾重楼长叹一声摇头:“不许,愿同生,不愿同死,你死了我不陪你,我死了你也给我好好活着,不许乱动念头,知不知道。” “哼,你敢死试试看,我一天上三回吊,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叶惊玄双手cha腰,瞪眼在顾重楼面前低声吼着。 “一天上三回吊,丫头你未免也太折腾了点儿,别吓着‘孩子’。宝宝不怕,别听你娘的,爹在这里呢,放心!”顾重楼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叶惊玄的小腹,调侃似的安慰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叶惊玄白了顾重楼,你演我也演,挺了挺肚子,轻轻拍了拍,:“宝宝,别听你爹的才对,你听听嘛,你都还没生出来,他可就打算扔下咱们娘俩儿了,是不是够讨厌的。” “惊玄,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不许使性子,若只有一个你,同生共死又何妨,但如果有了孩子呢,我放不下孩子,你也一样舍不下吧。做了父母,终归会不一样”说到这顾重楼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孩子都还没影儿,就处处为孩子着想了,忽然他也能理解皇帝的种种做法,皇帝其实只是答案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 大哥或许也还活得好好的吧,在这世上某个地方,他们的父皇其实也是个心软的人呢。忽然顾重楼也就不再难过了,做为一个儿子,如果再因为父亲的保护孩子的过程而痛苦,只怕父亲会更加痛苦吧。 叶惊玄惊讶地发现,顾重楼一下子又不难过了,似乎还心情不错,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怎么顾重楼的心就这么晴了?她疑惑地看了看,发觉得自己的观察没错:“你怎么忽然又不难过了,我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来安慰你呐。” 顾重楼一笑:“那你接着说吧,我听着,只是不许再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话了。” “去,我一句都不说了,才不要和你同生共死,你死了,我就找个男人另嫁了,我会叫她夫君,还会让孩子管他叫爹。”叶惊玄这才安心地坐下,嘴上还犹自不平地反驳回去。 顾重楼只是眼神宠溺地笑着听,并不反驳。不久刘证义带着禁军回了前厅,至于查到了什么东西,刘证义并没有在顾重楼面前回禀,而是回了宫里呈给皇帝。 “刘爱卿,此事入你眼,过你手,经你耳,再不可有他人知道,如果外头有一点风声,朕必拿你治罪。”皇帝扶额,他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还真有“某些人”手脚比他想象的要快,皇帝lou出冷笑,如果这一切不是他设的局,说不定还真要怀疑顾重楼了。 “是,皇上。”刘证义心里越来越害怕,他知道得太多了,只怕到时候皇帝留他不得啊! “下去吧,安心办差,你的小命朕没那么想要。”皇帝眼也没抬,挥了挥手让刘证义退下,看着手里拿到的信笺,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师,这局朕布得还算成功吧。”皇帝看着从书架后头走出来的姚崇安。 姚崇安叹息一声,站在微微的光线里道:“皇上,您这样做仔细把自己折进去,三大家生死由天,皇上您别太勉强自己了。” “老师,朕为谁,想必老师更清楚。只是这回朕更要护着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那未出世的孙子,老师也同样想保护他们吧。”皇帝站起身来,走到姚崇安身前,如同年少时聆听姚崇安的教诲一般。 “阿昊,你也是我想护的人。”姚崇安拍了拍皇帝的肩,丢下这句话,侧身从皇帝身边离去,迎向大殿的门,走进一片灿烂的明光之中。皇帝就这么在原地看着姚崇安的背影,发现多年前丰神朗健的一代帝师,如今也已经微屈了背 姚崇安的话让皇帝回味时感到一阵温暖,就是这样的人,他拼了命也要好好护着,前半生他为了做个好皇帝牺牲了很多,在仅剩下的日子里,他只想给想好好护住一些人 第一五八章春节宴小九现 诡异的气氛中,春节也就这么来了,宫里发下了新年的袍子,叶惊玄本来就是个活蹦乱跳的人,可现在顾重楼以她有孕在身为理由,王府里的扫尘和迎新都不让她cha手不说,连门都不让出。 “重楼,跟父皇请旨,咱们出去逛逛成不成,闷在府里我都长草了。”叶惊玄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正在拿杆子钓鱼的顾重楼,都下了半天杆儿,愣没见条鱼儿上来。 顾重楼侧头看叶惊玄一眼,扯了扯鱼杆,发现鱼食儿又被鱼咬走了,摇摇头把杆子收了回来:“现在我可没那面子,你不妨自己去请旨,你面子可比我足些。” 叶惊玄吃了片芸豆糕子,晒着一点儿也不暖的太阳,那叫一个人生乏味:“电脑,电视,汽车,飞机,小说唉,总算知道幸福原来是把平常的东西当稀罕去享受,顾重楼” 顾重楼没听清叶惊玄前头的话,后面三个字却是震天响,连忙把鱼杆一扔,凑到叶惊玄的小榻旁边:“为夫在这儿,娘子可有什么旨要下。” “我只想出府去看看,成天不。是你就是桐月在我眼前晃,都看烦了。重楼,忽然发现才看多久就烦了,腻了,以后还有一辈子,怎么过啊!你会不会也跟我一样,会腻会烦,到时候我们就真成相看两要厌了,我不要这样。”叶惊玄揪着顾重楼的发带圈在手指上,心里有点微微的低落。 顾重楼趴在扶手上,顶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心里却想起了文嬷嬷的一句话,女人每个月那几天都特别暴躁,心里不安定,这时候应该要让她有安全感:“腻烦,惊玄,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这样的日子十辈子都不够,才多久你就腻烦了。” “有个叫敷香的丫头,以前是你。房里的吧!”叶惊玄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顾重楼挠头嗯啊了两声,原本以为叶惊玄真不在。乎呢,当时心里还好生失落了一番,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又被提了出来。顾重楼顶着笑脸凑上前去,满是讨好的表情:“以前是在房里侍候过,只是侍候更衣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是已经让管事打发她出府了吗,另寻了人家,这些日子你不是也没看见她了。” 叶惊玄哼地一声背过脸去,怏怏不乐地道:“谁知道。敷香走了,会不会有含香、藏香之类的丫头,要是个个都敢摆脸给我看,我还算什么王妃所以是你的错!” 叶惊玄也知道顾重楼的动作,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可是心里烦躁得很,瞅着顾重楼的笑脸都不是滋味儿。忽然叹息一声垂下脑袋,咕哝地恼道:“重楼,我觉得自己好讨厌,明明不该冲你吼,也知道你真心疼我,可我还是会冲你发脾气,这样下去不行!” 顾重楼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跟叶惊玄挤在一张躺椅上,用自己的外袍盖在叶惊玄小小的身子上,明显能感受到叶惊玄那一点点小小的不安心:“发完就好了,别搁心里头,没什么好讨厌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坦,知道你闷坏了。今儿不就要去宫里了吗,回来就带你逛灯市,行不行。” 叶惊玄窝在顾重楼怀里,感觉着小腹上温暖的手掌在轻轻摩挲着,有些暴躁不安的心竟然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喂大白天的抱在一起,不好吧。” “我在自己府里,抱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好的。”顾重楼把头埋在叶惊玄发丝里,闻着那些淡炎的香气,只觉得眼前一层蒙蒙的光芒。 不远处桐月正走过来,见这二位又腻味到一块儿,转身走到园子外头:“刘大人,王爷和王妃正在里头说着话呢,现在天也还早,不如再等等吧。” 刘证义立在外头微微侧着身子,完全没有因为桐月是个丫头而轻视,完全是因为最近在王府当差,受多了皇帝的耳提面命:“桐月姑娘,你去请吧,眼下已经担耽搁不得了,众王爷们也都各自启程去宫里了。” 桐月叹息一声摇头,搅吧,反正这事最近就她干得多,好在她在进去的时候,两人也已经各自好好坐着了:“王爷,娘娘,刘大人正在外面候着,要请王爷和娘娘进宫去吃春宴。”桐月看着这二位,衣裳没换,头发没梳,仪容不整的样子,心说这刘大人倒是真懂得这二位,知道应该要提前来请,要不然准得被放了鸽子。 叶惊玄不说话,光看着顾重楼,顾重楼侧过头去,然后又看着叶惊玄摇头:“不行,桐月,扶着你家娘娘去更衣洗漱。” 换了衣裳出来,叶惊玄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顾重楼,一身玄衣玉带的礼袍面朝阳光而立,听得她在屋里的声响,回过头来笑得分外温雅,只是今天这一身衣袍勾勒出的气度,不同于往日。她迎着顾重楼的笑,把手放进了伸来的臂弯里,仰面给顾重楼一个灿暖的笑脸:“重楼,我们走吧!” 好吧,有这个男人,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闯了,妖魔鬼怪来吧,她已经做好了遇魔降魔,遇鬼驱鬼的准备。既然上天让她穿越,让她遇见他,那么谁来抢,她也绝对不会放手。 顾重楼侧脸看着叶惊玄,那张小脸上,一瞬间迸发出的璀璨光芒,几乎让他看傻了眼。小小的身子,在朱红礼袍里,一派的恬静安宁:“惊玄,爹、娘和大哥、二哥也来了,先别笑听我说完,有你喜欢的人在,也就自然会有你不喜欢的人在,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少说少动,多吃多听,知不知道?” 叶惊玄随着顾重楼坐上了马车,一个劲地点头,回头看了王府的大门,心说总算出来了。 进了宫,叶惊玄安安静静地坐在顾重楼身边,跟在后头给皇帝、皇后请安问礼,然后在安排好的坐上,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往嘴里塞东西。顾重楼不时看她一眼,她就回个笑脸,顾重楼就安心地跟他的兄弟们拼酒去了。 “老七,我得跟你喝一杯,就为你竟然敢抢在我们前面生孩子,赶紧拿小盏喝算什么,来人啊,赶紧给永徽王换个大坛子来。”顾长卿狠狠地拍了顾重楼一掌,一脸的调侃。 “六哥,你不厚道,你就端拿一小盏酒,让我喝一坛子,来啊给惠海王换坛子。”顾重楼嘴抽搐着喝干了坛子里的酒,顾长卿倒也痛快,一饮而尽。 一个个兄弟拿着孩子的借口来敬顾重楼酒,顾重楼痛痛快快地喝了,反而是喝得少些。王妃们拉着叶惊玄一块儿坐,东问问西问问,叶惊玄也都一一笑着答了。 等坐回顾重楼身边时,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满身的酒气让叶惊玄微微皱眉,顾重楼便自动坐远了些:“惊玄你跟嫂子们坐就是了,我这满身酒气的别薰着了你。” 叶惊玄笑着反而捱紧了顾重楼:“不要,我陪着你,和宝宝一起。” 顾重楼笑着拍了拍叶惊玄,叶惊玄看着对面空着的位子,忽然想起件事来:“对了,不是说爹、娘会来吗,怎么没看见呀。” “你娘被你外公叫去了,正打算来呢。”顾重楼微kao在身后的庭柱上,满殿的热浪袭来,他的脑袋越发沉重了几分:“惊玄,爹、娘来了,你跟他们一起说说话,我去殿后面醒醒酒。” “嗯,你快去快回。”说着就迎着姚思敏走了过去,姚思敏眼神不善地看着她,叶惊玄打了两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过去。 顾重楼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摇头一笑,帘子一开,冷冷的风从开启处吹到他的脖子里,拢了拢袍子,发现顾云峥站在自己身边,于是冲顾云峥一笑:“二哥,你好像也喝了不少酒,得,咱们一块去殿后醒醒酒吧!” 顾云峥扶着栏杆,身体微微晃了晃,顾重楼过来扶他,他也就顺势稍稍kao在顾重楼身侧:“老七,恭喜你了,明年就该当爹了,这可是个好消息,瞧父皇高兴的样子” “二哥,你可比我还醉些,来人扶着博海王,醒酒汤备好了吧。”顾重楼无视恭喜的话,嘴角抽了抽,他可还没醉,还得和叶惊玄一块儿回府,那丫头没他看着,分分秒秒都可能出状况。 顾重楼看着被太监扶着走在身侧的顾云峥不由得一笑,看样子真是喝得挺醉了,他的那些王兄们,以弟敬兄长酒为由,被狠灌了不少酒。 到了后殿里,宫女们呈上了热巾子,醒酒汤却还得等从配殿送过来。顾重楼看着在躺椅上的顾云峥,让宫女拿来了薄毯,亲自过去盖在顾云峥身上。顾云峥微微睁开眼,看见是顾重楼,浅浅一笑。 宫女递了热巾子来,顾云峥就拿了往脸上一盖,热气之中酒意似乎更重了,顾重楼扶了一把向着宫女问道:“醒酒汤怎么还没来,赶紧再去催催” “是,奴婢这就去,请永徽王稍候片刻。” 宫人们离开后殿,殿内回复了安静,顾重楼身侧躺着的顾云峥正轻轻呼着酒气,不久醒酒汤就呈了上来,顾重楼端了一碗给顾云峥:“二哥,醒酒汤来了,起来喝吧,待会儿还要换年拜天呢!” 宫女们看着二位,也不敢多动,退守在殿门外头,由着这二位上演亲情大戏。 顾云峥接过醒酒汤,仰头一口喝了下去,温温地有些让人昏昏欲睡,顾重楼摇摇头,顺手就接了汤盏过来,顾云峥随口道谢:“辛苦你了,七哥” 顾重楼端着碗,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顾云峥,思绪如水一般在翻江倒海,这世上会叫他七哥的人不多,如今只剩下顾皓宸一个了。 顾重楼皱眉试着叫了句:“九弟” 顾云峥嗯的一声,让顾重楼如遭雷击一般,只觉得一切都全乱了。 后来他自己怎么出殿的一点也不清楚,只记得推开殿门,宫女们忙着向他请安,他应都没应一怕,就这么愣愣地回了前殿。 叶惊玄发现顾重楼的神色不对戏,于是推了一把:“重楼,你怎么了,酒还没醒吗?” “惊玄,惊玄”顾重楼紧紧抓住她的手,只是叫着名字,他知道自己发现的事情,就算是真,谁也不能说,何况他也没有证实。 叶惊玄挠了挠头,有此弄不明白,看着姚思敏询问的眼神,只能看着摇摇头。 刚才,顾重楼好像是和二王爷顾云峥一块出去的,难道这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第一五九章奇怪的二王爷 顾云峥在大殿里醒来时,只剩下宫人们在外面守着,原本坐在身旁的顾重楼已经不见了人影,顾云峥扶着醉后愈发沉重的脑袋,暖暖的殿里烛光摇曳。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博海王妃推开门走到顾云峥面前:“王爷,你好些了吗,可还要用些什么?” “晨兮,不用忙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坐着歇会儿吧。”顾云峥挥挥手让博海王妃坐下,宫人们奉上了茶水,又替这二位盖下了帘子。 “王爷,再过会儿就到换年的时辰了,趁着这会儿好好养养神儿,外头风大,你风寒还没好,我让他们烧了手炉子,好让王爷揣在怀里。”付晨兮柔柔地说着话,说话间眉眼柔柔地望向顾云峥。 顾云峥只是听着,忽然抬头看了眼门口,一个娇灿明亮的声音像阳光一般,划破了满室的昏暗,门口叶惊玄正领着丫头往这边来透透气儿,顺便来打探打探,到底顾重楼都遇什么了,那副表情。 宫人们只当她也是来享享。清静的,把她领进了后殿,帘子一开她就看到了顾云峥和付晨兮坐在那说着话,正转身想走,却被顾云峥叫住了:“是懿安王妃,进来了就一块儿坐坐吧,也不是外人,这大冷天的让你在外面晃,七弟该埋怨我了。” 叶惊玄xian帘子的手又放了下来。看着顾云峥微微躬了躬身子,付晨兮身冲她一低头,唤了声:“见过懿安王妃,您来这儿坐吧,这儿暖和。” 叶惊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按。理说这可是嫂嫂呢,这冲她又是低头又是让座儿的,她可受不了,连忙让了让:“二嫂安坐着就是了,今儿是家宴呢,咱不讲那些。” 付晨兮听了叶惊玄的话,倒也不推辞,于是又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右侧的叶惊玄道:“懿安王妃也乏了吧,你现在可怀着身孕呢,待会儿换年不妨禀了父皇、母后,在这儿歇着就是了,也别去吹那凉风。” “二嫂费心了,重楼已经代禀过了,这不哥哥们拉他。去东六所看旧时住的宫殿,我就只好先来这儿歇着了。”叶惊玄坐在那儿,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是来找清静的,没想到还得来套话 顾云峥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两个女子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脸在一片烛火的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原本拿着热毛巾的手,这时却在颤抖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殷切地看着正在说话的叶惊玄。 叶惊玄似乎是。发现了顾云峥的不对劲,出于客套的问了一句:“二哥可还安好,要有什么不舒服,太医在配殿候着呢,传唤一声就成了。” 顾云峥没有回话,倒是付晨兮见顾云峥没有回话,接过了话碴儿:“这两天京里天变得快,一时冷一时热的,王爷染了风寒,太医瞧过了却总是不见大好,想来京城的天还是太冷了些,不像博海那么暖和。” 叶惊玄疑惑地看了一眼,没多想什么:“是啊,说起来这京城的天还真是,徽城也暖和呢,这些日子我在府里天天把屋子烧得跟炉子似的,可还是不觉得暖和。” “是啊,真不知道还要待多久呢,永徽王和懿安王妃什么时候回徽城呢。咱们好像还顺路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路上还好做伴呢。”付晨兮挑了挑灯花,让屋子里更亮了些,这时候宫人们送来了茶点和暖手炉子。 付晨兮拿了暖手炉子小心翼翼地包好了缎面套子,才转身递给顾云峥,叶惊玄在一边羞愧,要是她都不会过手,直接就扔过去了,比起来她真不算是个好妻子:“王爷,挑灯了,咱们该到前殿去了。” 叶惊玄站起来,宫人们见叶惊玄一人要留在这儿,便多问了句:“王妃娘娘,您可要到紫霄门上去看烟火,换年时礼乐烟火,倒也热闹得很呢。” 叶惊玄一听烟火,捂嘴偷笑,看来春徽堂压箱底的那几个大家伙又清仓了,这可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够一年啊。于是起身跟着宫人一块出去,自己买的烟火,自己还能看着,这可以算赚了。 叶惊玄出内室时,付晨兮还在给顾云峥整理衣襟,叶惊玄扫了一眼,正想无视着就这么溜走,顾云峥又叫了她一声:“懿安王妃这是要去哪里,外面天冷,还是回内殿歇着吧。” 正在整理衣襟的付晨兮手上一僵,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如果刚才她没有听清楚顾云峥话时的关怀,现在听得再清楚不过,手下结实的胸口,正在无序地跳动着,比平时要激烈上千百倍。这样的心跳,不论在什么时候,付晨兮都不曾在顾云峥胸口感受到过,付晨兮不安地喊了声:“王爷” 叶惊玄刚才就感觉到有些奇怪了,现在再听着这知,就更意外了,难道顾重楼人品那么好,兄长们爱屋及乌,捎带着她也管上了:“我这是去紫霄门上看烟火呢,那儿暖和着,也不担心吹了风。” 顾云峥看着这两个女子,一个仰面看着他,一个一脸兴奋地看着门外,再说出口的话竟然带着一丝苦涩的感觉:“拿着吧,紫霄门上风最大了” 说完拉着付晨兮的手,离开了后殿,留下叶惊玄捧着暖暖的手炉子发呆,愣愣地说了一句:“好奇怪的二哥” 付晨兮跟在顾云峥身后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顾云峥,她明显能感觉到,顾云峥对叶惊玄不同。若单单只是兄他一般的关怀,她不会不明白,可是顾云峥的眼神和动作都透lou着一个讯息,这个女子在他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付晨兮回头看了一眼从殿内出来的叶惊玄,一身朱衣绫带迎风飞舞,小小的脸往这一看,竟是满脸光辉,付晨兮忽然有些不安了。叶惊玄身上的那份光彩,竟一时间让她觉得,谁也比不得,方才两人站得近些,她竟然觉得是一样的风采慑人越想,心里的不安就愈发扩大了些。 叶惊玄只是感觉到了付晨兮的目光回望一眼而已,付晨兮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出来就放弃了:“往哪去紫霄门近些,咱们走吧” 宫人们应了声,打着小宫灯领着叶惊玄去紫霄殿,她也就把那点子奇怪抛到了脑袋后面 叶惊玄趴在紫霄门上的小殿里,烟火已经燃放了起来,映照得整个皇宫五色斑斓,一声声响中叶惊玄数着数,一个烟火赚百两,她听见的不是放烟火的声音,而是银子哗哗从天下往下落的声音,正傻笑着数数的时候。顾重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近来,站在叶惊玄身后:“你怎么到这里了,要不是去后殿问了,都没地找你去。” 叶惊玄回头一看是顾重楼,就扔了手里已经渐渐凉了的手炉子,转身趴到顾重楼怀里,暖暖地蹭了蹭,脸上lou出满足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冷死了,还是你身边最暖和。” 顾重楼笑着拉开了大氅,把叶惊玄包了进去,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了那个银制的暖手炉子,那是顾云峥的东西,上面两个大大的字博海,顾重楼挑了挑眼问道:“你见过二哥了吗?” “对啊,我在后殿碰上了二哥和二嫂,重楼我觉得二哥好奇怪啊,说话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顾重楼一说,叶惊玄就想起来了,顾重楼和顾云峥都有点奇怪,她总觉得这之间有些联系,可以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 “王爷,王妃,皇上请二位去前殿呢,该去领赏了。” “赏?赏什么?”叶惊玄一听赏就把事话儿给忘了,一听赏就想到了压岁钱三个字。 “瞧你笑得,赏些珠玉之类的东西,待会儿领了赏就说应景的吉祥话,走吧。”顾重楼领着叶惊玄到了前殿,刚进殿内就看到了顾云峥扫过来的眼神,顾重楼心里一惊,连忙错开了,走到姚思敏他们身后。 人到齐了,才开始领赏,果然赏的都是些什么太平锁啊,平安玉之类的东西。轮到叶惊玄时,手上却是个匣子,叶惊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是鼓励她把匣子打开的样子。当她把匣子打开,里头好大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叶惊玄大窘,脸红心跳地扫了周围一圈,每个人都打趣似的看着她。 捧着匣子站中间,她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能让她钻进去:“臣媳谢父皇、母后赏赐,愿四海承平、天下富足。” “哟,这可不成,嫂嫂们大都献贺诗了,咱们懿安王妃也得和一首,老七,赶紧让你媳妇儿也和一首。”又是老六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带着几个兄弟在那起哄。 顾重楼嘿嘿笑,反正他是很少听叶惊玄念诗,刚想推辞,那头正冒着冷汗的叶惊玄终于想起一首来,捧着匣子清朗的吟诵了出来:“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 念完诗,不顾别人的表情回头看着顾长卿道:“六哥我住你了,你今日为难了我,找个机会我也要为难六嫂嫂。” 皇帝还来不及为诗叫好,先被叶惊玄的话给逗乐了,皇帝一笑满殿的人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叶惊玄跺了跺脚,回到顾重楼身边。顾重楼伸手接过送子观音,拍了拍叶惊玄的肩:“好了,回头我揍六哥一顿,替你出气,你别气闷在心里。” 叶惊玄气闷地一侧脑袋,发现顾长卿的笑脸,又侧到另一边去,却不想迎上一双熟悉的眼神,一看是顾云峥淡淡一笑,眼皮耷拉下来一边想一边摇头,差点她就把顾至臻和顾云峥弄混了,这两兄弟还真是相似,连眼神、气度给人的感觉都很像啊顾重楼捕捉到了顾云峥的眼神,也看到了叶惊玄在摇头,在心里叹息一声,看向顾云峥的方向,心里问道:老九,是你吗!如果是,为什么要假死,如果不是,为什么会lou出这样的神色和举止,这和他印象里的顾云峥一点也不相似 正在顾云峥身边的付晨兮也感受到了这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抬头去看顾云峥,却发现顾云峥的正不着痕迹地落在叶惊玄身上,连她轻声的喊了几句都没有听到:“王爷,王爷” “呃,晨兮啊,怎么了?”顾云峥许久才回过神来。 付晨兮摇摇头说没什么,却咬着唇看向叶惊玄,那个女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美貌么,还是那份恬静竟然让顾云峥也看得痴了。 一场春宴,好戏正式开场 第一六零章九儿复活惊玄暴了 夜色中的王府巷里,气氛比往常还要更安静些,入夜了各王爷才渐渐从宫里出来,一辆辆的马车点着宫灯,从正街上涌入王府巷,不时地还掺杂着几声马啼和赶车人的呼喊声。 顾重楼和叶惊玄下了马车正往府里走,一辆马车就从后面缓缓驶来,马车在王府面前停了下来,顾重楼和叶惊玄一齐回转身看,却正是顾云峥。顾重楼皱眉看着马车上下来的博海王妃,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原来是二嫂,二嫂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见过永徽王,是懿安王妃把帕子拉在后殿里了,我瞧着这帕子挺精致的,倒像是心爱之物,就自作主张给收好了,刚才走得急没叫住懿安王妃,正好顺路给送过来。”付晨兮说着这话时,神色平常,心里却正在翻腾着。这帕子是顾云峥给她的,说是叶惊玄拉下的,她当时接过帕子心里浑不是滋味。 叶惊玄看着那帕子,轻轻一笑,那帕子是她绣的,京城里但凡是叫得上名的嫡妻,跟她娘亲厚点儿的,大都人手一块吧,于是摇头说道:“二嫂,我是从来不带帕子在身上的,也许是其他几位嫂嫂或是旁的女眷们拉下的,一块帕子而已,二嫂也别太较真了。” 顾云峥在马车上远远地听着这里的对话,心头淡炎地涌上一些凉薄,透过薄薄的纱帘子,看着一片烛光中,站着的那个女子,依然是那样灿烂的眉眼,却早已不再是为他而绽放了。 她站在顾重楼身边,像一朵。小花儿一样,却开得凌霜傲雪。顾云峥的手重重拍在马车上,咚地一声重响中,手掌连着心一块儿被震得发麻:“夕夕” 当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时,他。的心又重新柔软了起来,只是一抬眼却又看到了顾重楼和她迎风并立的情形,眼神一冷,那些柔软的思绪又化作了满脸的苦笑与满心的落寞。 顾云峥看着站在烛火中的女。子拜了拜付晨兮,就转身随着一直温笑着的顾重楼进府了,在快要走进门口时,似乎是被门槛绊着了,顾重楼去扶了,她便顺势倒在顾重楼怀里笑得甜美动人。 在她被门槛绊住的那一刹那,顾云峥的手已经伸。出了车外,却恰恰看见了这一幕,胸膛里有一些撕裂感,随着风吹动车帘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她总是容易被门槛绊倒,到了现在这个毛病竟然还没改,他私心底一直希望,不会再有别人,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在另一个男子怀里婉转娇嗔地笑着。 “爷,您回车里去吧”车夫正是扮好了的袁易之,他就。知道他们爷只要一碰上这个女子,所有的理智都会消失。 顾云峥不,顶着二皇子的身份的顾至臻,看着袁。易之叹息了一声,正要回马车里的时候,叶惊玄却忽然看了过来,就算隔得这么远,他也看到了她正在皱眉看着这边。只见她忽然一笑,又挽着顾重楼转身进了府里。 顾至臻的心仿。佛被包了棉花的细锤儿,重重敲打了,闷闷地在胸口,似乎有嗡嗡地声响。 “怎么了?”顾重楼问着忽然转身的叶惊玄。 叶惊玄仰头一笑道:“没事,今天晚上感觉很奇怪,你和二哥好像都不对劲,你们说什么了,该不是说了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闻吧!” 顾重楼干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在脑子里纠结了一会儿,叹息一声:“先进了府里吧,我也不确定,等回了屋里我再细细跟你说。” 叶惊玄看了一眼,发现顾重楼似乎有些不安,于是紧紧反握着顾重楼的手,并肩缓缓行走着:“重楼,我会一直赖在你身边,赶都赶不走,就算失去一切,也还有我在的。” 顾重楼迎着风凉凉一笑,心说,你就是我的一切了,如果今天是别的事,他早就说了,只是这些话却百转千回地在他心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回了屋子里,桐月奉上了茶,烧好了炉子才离开。叶惊玄坐在桌子一侧,已经换好了常服,宽衣大袖坐在垫了皮毛的躺椅上,分外闲适而自在。 顾重楼端着茶盏,在她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开口说道:“惊玄,如果九弟还活着,你会怎么办?” 叶惊玄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屋顶上的画梁,起身坐到顾重楼身边,似乎觉得不舒适,又拿了个kao垫,舒服地倚着顾重楼,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道:“如果要我说不怎么办,那是假的,重楼我不会说谎话骗你。但如果真要我说会怎么样怎么样,我却早没了那心思,我都有你了呀!就像你常说的,我心眼小,容不下太多人。” 叶惊玄顿了顿,揪着顾重楼的袖子,lou出浅浅的笑容,在烛火里莹莹如玉:“以前我想过,如果他活着,我一定要问他,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见了这么多,遇了这么多,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终于明白了,你才是我要找的人,你才是那个会放纵、宠溺并信任我的人。” 顾重楼低头看着怀里轻闭双眼,分外宁和的女子,心渐渐地安了下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叶惊玄忽然睁开眼睛,爬了起来盯着他道:“顾重楼,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谁来了也不会动摇分毫” 顾重楼满意的欢喜,却只是柔柔地缠绕着她暖香的发丝,温柔的眼神里满是爱怜,却又幽幽一叹道:“惊玄,他或许真的还活着!” 顾重楼并没有想到,原来说出来并不难,不需要用尽全身边气,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也能够平心静气地说明白。 叶惊玄在顾重楼膝上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重楼,你见过他了吗,如果没有见过,那就不要相信。” “见过了,不但我见过了,你也见过了。” 顾重楼的话让叶惊玄一阵惊愕,皱眉想了想,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二王爷么?” “我和他一同到后殿歇了会儿,我把醒酒汤端给他时,他迷迷糊糊地叫了我七哥惊玄,这世上会叫我七哥的只有九弟和十弟。”说是不确定,其实已经确定了,杜无回的那些旁敲侧击,杜无回的不愿深谈,现在想起来,都是铁一般的佐证。 叶惊玄皱眉,那他为什么要死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那个混蛋,竟然敢以假死来摆拖她,那么她不会让他好过的叶惊玄心里恨恨地想着,落在顾重楼眼里却成了激动。 “惊玄,你还想见他吗?”顾重楼原本不是个犹豫的人,只是碰上叶惊玄,一切都开始不确定起来。 叶惊玄看了顾重楼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不见,不管是不是,都不见。而且,我觉得不一定是,说不定只是你听错了呢。” 如果顾至臻真是以这种方式来和她决裂,来坚定他对于皇位的决心,那么她也绝对不会留恋过去,那个男人那以死来离开她,那么她就让过去陪他一起死掉。 如果真是死了,她现在只会淡淡的想念,但如果是诈死,让她觉得自己很白痴,被骗得团团转不说,还白白为了那样一个玩弄她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曾经伤心、流泪过。 真她娘的傻,愚蠢到了骨子里爱多成恨,她不爱了,也不恨,只是被玩弄的感觉,让她愤怒了 “我真担心你不顾一切地要去找他,惊玄”顾重楼狠狠抱住叶惊玄,那小小的身子里,涌出的安定与宁静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安宁下来。 叶惊玄忽然心情大好,这说明顾重楼在乎她呢:“谁来我也不要了,那些英雄的男人,高贵的男人,让别人去争抢吧,我只要个会过日子的,全心全意只有我的。重楼,你是最好的真的!” 顾重楼幸福得直冒泡泡 而王府巷的尽处,博海王府第里,顾云峥正手拿着那块手绢儿,她说不是她的,她说不惯带手绢,她否认了 这块帕子原本是叶惊玄亲手绣的,上面的十字串珠的针法,也只有叶惊玄才会用,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连帕子也认不出来了吗? 叶惊玄这会如果在,一定会顶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顾云峥回道:“当年这种帕子我绣了若干,而且我会绣的花不多,翻来覆去都就那两三样儿,我是真的从不带帕子,我那bh的娘经常拿来送女眷们” 顾云峥这会儿却只能看着帕子发愣,忽然抬头看着窗外渐渐飘下来的雪花儿,想起了数年前的雪夜,他们曾经一起奔逃,只是最终却失去了彼此。 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只手狠狠地握成拳,拿着帕子的手却依然轻柔如故,那个女子是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只是现在却已经是别人天空的骄阳了。 “夕夕在那时候我选择了,就容不得后悔”何况她也不是个后悔了就能找回来的女子。 就让你开成别人胸口的一朵小花儿,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而这晴天雨天,他来替他们挡着! “我也想让你好好过日子,他陪着你,那么我来守护你吧,夕夕!”他知道顾重楼有那个能力保护她,只是那还不够,他要让她的平淡生活没有任何威胁。 “夕夕,我开始在别的女子身上找你的影子,像晨兮有你一样灿烂的笑脸,笑起来时候日月生辉,砚雪有你那样的宁淡、不争。” 可是那又怎么样,每一个都是像而已,总归不是的,雪花随着风偶尔飘在他的衣袍和额面上,冷冷的沁到了骨子里,顾云峥又恢复了一些清明。 望天一声长叹,再清明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也会晃过那张小眉小眼的脸儿,圆润的下巴,总是微微仰起,那女子的骄灿清贵,这世间再没女子能有一模一样的神采 “我用你换了天下,那么就让我用整个天下为你撑腰,谁也不能再让你难受,哪怕是我”顾云峥好吧,其实就是顾至臻,不过以后他只能用顾云峥三个字活着了。 他站在窗前拿着一方如雪的绢帕子,对着满天的飞雪,喃喃低语着。 明明见到叶惊玄时,是欢喜的,如今却都如同满地的雪花一样,清冷而孤孑 第一六一章这华丽地蹲牢房 过完年十天就立春了,顾重楼当时还站在窗边迎着风雪说了句,今年立春特别早,叶惊玄心知戏快开锣了。 立春那天顾重楼陪着她一道去了定国公府里,和叶霜城、姚思敏他们一起吃了春卷儿,当时姚老爷子也在,看着几个孩子这么大了还在雪地里打雪仗,在湖上溜冰玩,一家人说不出的和乐。 从定国公府出来,姚老爷子也跟着一块儿出来了,拉着叶惊玄叮嘱了几句,说什么受点委屈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过日子,眼下苦了以后才能甜之类的话。她眨巴着小眼睛,溜溜一转,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姚崇安就没再多说。 顾重楼拉着她问:“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叶惊玄站在马车头上高喊一声,华丽丽地迎风狠狠咳嗽了一声,在心里补了句:海燕,高尔基然后迅速地钻进裹了厚厚油毡的马车里。 顾重楼却在马车下面看傻了眼,他最近愈发觉得这丫头奇怪了,不过倒是洒拖、爽朗得很,这样的大冬天里,让人看了像阳光一样舒坦:“惊玄,今天哥哥们要到咱们府里来用饭,中午得准备好。” “不是让你回了嘛,这眼瞧着。没几天清静日子了,还得用来招待他们!”叶惊玄手上正给顾重楼缝着件毛氅子,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去宫里拜见德妃的时候,德妃还好一阵感叹,感叹自己得了个好媳妇,感叹顾重楼的好命。 “这车里不见光,你仔细着眼睛,别。累着了,就一件大氅子,交给绣房的丫头就成了,你这样累着自个儿,我穿了也不安心。”顾重楼心里自然高兴得很,叶惊玄的针线功夫是不怎么样,可再不怎么样,看在他眼里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只是见她天天拿在手里不放,走哪都带着,连带还把他都晾在一边了,可真就有些妒忌那块皮毛了。 叶惊玄正往大氅上绣密密织。织的如意云纹,她绣功不成,只能绣这简单的,说是简单动费着功夫,但一点点看着绣出来,那成就感就别提了:“绣房的丫头怎么一样,这是我二哥亲手制的白虎皮毛,父皇都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我亲手做了给你,多有诚意啊!”顾重楼咕哝了一声,很想说皇帝那天还念了,这么。好的皮毛全毁在她手里了,这要是交到绣房里去,立马身价儿倍增。顾重楼侧脸看见车外荧荧的雪光透进来,照反射在叶惊玄洁白的侧脸上,勾勒出迷人的线条,再看她专注的神情,不由得胸中一荡。 是了,这物件原本只是贵重,可经过了她的手才算。是珍贵,于是又暖融融地笑了:“回府再做吧,不急在这一时,这没光没亮的小心扎了手。” “都立春了,等解了冻,也就穿不上了。”叶惊玄巴不。得现在就能成,立马能让顾重楼穿在身上。 “今年穿不不了。还有明年。”顾重楼大手一扬,把叶惊玄手里的针夺下来,看着叶惊玄着恼地看着他,那生气十足的小脸,目光灼灼灿灿地,好不动人。 眼见着就快到府里了,马车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顾重楼探出头去,却发现是禁军,却不是刘证义带的人。一群禁军穿着深青色绣金鹰的衣裳,站在莹莹白雪里,一个个横刀立马,好有气势。 顾重楼挑了帘子出来,张怀广迅速下马跟了上来:“爷” 顾重楼挥了挥衣袖:“没事,你退下,守在娘娘马车旁边。” 顾重楼一身金丝绣丝的深紫色常服,一步一步稳稳前行,面无表情地看向领头的禁军统领,漫天的雪细细地飘着,禁军统领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心想都说这位王爷是个没架子的,亲厚的,可现在一看,真是像极了皇帝,瞟一眼都能把人吓死。 “微臣叩见王爷”禁军统领恭敬地按礼带着人拜了,顾重楼却不叫起身,由着一大群人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禁军统领也不敢吱声,不敢问话,只能是跪在冰天雪地里,幸好禁军的衣袍都是特制的,倒不沁雪水,只是依然冷得刺骨。 张怀广知道他们这位王爷怕是又开始演戏了,等着他去搭戏呢,于是只好连忙走上去:“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永徽王的车驾吗,车上有内眷,也是你们能拦得的。” 禁军统领这才想起来刘证义说的话,碰王爷没事,别碰那位懿安王妃,主要是这位王妃不仅家世好,还得王爷宠爱,又讨皇帝喜欢,连忙变了变脸色:“回王爷,微臣奉圣命,前来宣旨,却没想在府里没见着王爷,却在府门外遇上了。微臣哪敢拦王爷的驾,微臣这就让道儿,待王爷和娘娘休整好了,微臣再宣旨。” 禁军统领哪经过今天这样的事其他,旨哪有等休整好了再宣的,哪家不是听说旨来了,摆了香案就赶紧接,唉不过听说所有的王爷都这派头,只怕今天去别的府里宣旨的兄弟也跟他一样一惊一诈的。 马车直接从侧门进了府,顾重楼冷着脸进了园子,这才放下来,今天这旨意猜也能猜着是什么,不过竟然不是刘证义来这倒让他有点奇怪了。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两人竟然心照不宣的一笑,在屋里喝了会子热茶,这才整了衣裳去正厅接旨意。 旨上说要搜府,据说有人密报,王爷中有人和故太子同谋,于是今天所有的王府里都有禁军,至于该是谁要倒霉嘛,那就各人各心知了。 结果是六家王爷,三家搜出了可疑的“证据”晋源王顾碧渊、惠海王顾长卿和顾重楼,顾长卿在顾重楼的意料之中,但顾碧渊这个搭头倒是有意思。这可是一直对皇位有“意思”的主儿,怎么却和两个不打算上墙的搁一块儿了。 证据一搜到手,禁军统领说话就硬气了,皇帝射杀故太子的时候,那份怒与恨,至今禁军们都还记在脑子里:“王爷,皇上有命,王爷就莫怪微臣失礼了,微臣等圣命在身,还请王爷见谅。” 顾重楼似是又惊又怒,反而笑出了声,连叫了三声好:“本王跟你们走,本王听说禁军大牢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本王倒想去瞧瞧稀罕。” “王爷,断不至于让您去禁军大牢,您跟王妃一道前去宗正府,等着皇上看过了,到时候会再传唤王爷。” 顾重楼皱眉:“王妃也要去吗?” 他本以为叶惊玄可以不用去,却没想到连摇摇头,想想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让叶惊玄一个人面对,虽说有姚思敏和姚崇安在,当是还是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心。 叶惊玄倒是淡定得很,走前还带上了没完工的氅子,心说这回有大把时间鼓捣了。 一路上顾重楼有些不安心地看着她,她却踏踏实实地一笑:“重楼,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 顾重楼一声笑,这姑娘总是往好处想,连带着他都开始相信,天塌不下来,塌下来还有个高的去顶着,也就万事不忧心了。 到了宗正府前,正巧一道被“请”来的顾碧渊和顾长卿也一同下车,三兄弟相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就各自又被带开了。 三兄弟分别住在不同的院子里,说是被关着监禁,其实也没什么,天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问冷问热的请安,倒真是比在王府里安闲一些。 来宗正府的第二天,三兄弟又被一个一个叫进字宫里问话,老三被皇帝训问了几句,又送回了宗正府里,容后再审。只是用了审这个字,说明老三也洗不清楚了。而老六却被严加看管了起来,轮到顾重楼时,皇帝什么都没问,只是当着一干宗正们的面,扔出一个匣子,问是不是他的东西。 顾重楼傲然地看了一眼,说不是。皇帝点点头说朕信你,宗正们一阵不明白,既然信为什么还要来问。 皇帝却又从案头上拿出一张纸,让书笔官看了:“爱卿,这字迹可是七王爷的无疑?” 书笔官细细看了几眼,比对了以前看的奏章,点头道:“回皇上,是七王爷的字迹无疑。” “上面写了什么,你倒是念出来听听。”皇帝冷冷地看着场下,一副震怒以及,却隐而不发的样子。 宗正们大都是看着皇帝一步步从皇子成为皇帝,自然摸清了皇帝的脾性,要是发脾气摔东西,那不是真的动怒,要是沉静冷眼以待,那就真是动怒了。 书笔官念了开头几句,念到后面就不敢再念下去,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嘴里高呼着:“微臣有罪,微臣万死” 皇帝一脚踹过去:“朕没说你有罪,谁也不能让你万死,继续念” 书笔官却无论如何不敢再念下去,拼着获了罪,也不能再念下去,这就该叫离间天家骨肉血亲 “你不念,朕来说给你们听听”皇帝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念一句,宗正们的心就跟着一沉,看向顾重楼的眼神就明显不一样了:“共谋天下,同分江山!” 当皇帝念完最后一句,重重地拍在几案上,看着宗正们一言不发,宗正们知道皇帝向来宠爱这七王爷,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只怕皇帝会更加震怒。 “皇上,微臣以为,事不能不彻查,七王爷惯来和孝,一封书信定罪,却未免太轻率了些。定罪便要定得心服口服,因而微臣请皇上着人彻查此事,是不能放过,不是不能冤枉。”宗正们此时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要严惩呢,还是轻责呢,毕竟刚失了一个儿子,皇帝还在悲痛头上呢,前不久还在朝堂上哀恸,说什么错虽致死,却毕竟骨肉相亲,无论如何得留条性命 皇帝看了一眼,心里赞了声儿,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老七,朕想听你说说这怎么回事。” 顾重楼没想到这有这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按叶惊玄的话说,就是剧本上没安排,皇帝这叫临场加戏:“父皇,儿臣与人向来亲善,这绝非儿臣所书,还请父皇明查。” 咬死不承认应该是对的吧顾重楼不着痕迹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却没有看着他,忽然禁军统领冲了进来,跪拜后献上一件被锦缎包着的东西。 皇帝微微俯首于人不见处,暗暗一声冷笑,齐妃,朕还是高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忍不住 第一六二章咱们小叶子也有手段 顾长卿被单独关了起来,顾长卿的媳妇哭哭闹闹的好不凄惨,守卫们是不敢碰也不敢劝,他们连王妃的面都不敢见,只是派了粗使的丫头去劝,可是不劝还好,这一劝就真是翻了天了,哭得更加大声了。 叶惊玄离她近,听得脑袋里一阵阵嗡嗡响,心想她是不是也该嚎两声,可是顾重楼的消息还没来呢,她嚎也也没意思:“珍珠,你去问问侍卫,看看能不能让我过去劝劝惠海王妃,你们劝了她也不听,我在这被她哭得都一阵阵堵得慌。” 珍珠是这院里的丫头,也早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去跟侍卫说了,侍卫们道她一个女流也翻不到哪儿去,又实在被惠海王妃弄得头疼了,于是就应了叶惊玄。 叶惊玄一进惠海王妃住的屋子就惊呆了,她记得刚来的时候,几人在外头见过一面儿,那时惠海王妃可是个端庄淑雅的大家妇,现在看来却是狼狈极了,哭得脸上全花了,好好的妆全糊成了一团。 叶惊玄摇头:“珍珠,去替惠海王妃打盆温水来。” 叶惊玄过去扶了惠海王妃,惠海王妃依旧在伤心地哭着嚎着,叶惊玄受不了却还是得劝:“六嫂,你听我说,你是堂堂的惠海王妃,如今六哥被看管了起来,嫂嫂再这样下去,要是病倒了、累坏了,六哥不是更得着急上火吗?” 惠海王妃倒是像听进去了。看着叶惊玄,哭嚎的声音到底是小了那么一点点。珍珠打来了水,叶惊玄亲自拧了帕子,替惠海王妃把脸擦干净了,又拿了怀里自己做的雪花膏一点点抹在惠海王妃脸上。 “嫂嫂,你是惠海王妃呢,什么时候。也不能弱了这身份,六哥是一等一的勇猛男儿,是飞翔在苍天里的雄鹰。眼前的境况是困不住他的。倒是嫂嫂你这样,反而会让六哥困扰。男人们在外面受苦受累不要紧,哪怕是遭了天大的祸也不要紧,只要家里还安宁,他们就无所畏风雨还是灾祸。”叶惊玄说完,颇得意了会儿,她都没想到自个儿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惠海王妃听了叶惊玄的话,又。被叶惊玄拉到了镜子面前,叶惊玄一边帮惠海王妃梳着头,一边招呼珍珠去备些茶水来,刚才那一阵嚎,只怕惠海王妃嗓子也冒烟儿了。 “嫂嫂,你看,梳洗完了人是不是精神多了,这会儿子。六哥要是回来看到你,也能安心去办事不是。”叶惊玄觉得自己也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顾重楼才是什么都告诉她了,可是人家惠海王妃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惠海王妃接过珍珠递来的茶,看着叶惊玄忽然嗓。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安定呢,你就不担心吗?” 叶惊玄心说该演的时候我照样会演,只是现在。不还没到开戏的时候嘛:“嫂嫂,不是我安定,我心里其实也慌得很,可是慌没有用,我们在这里已经是帮不上爷们的忙了,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不让爷们再为我们操心,那也算是帮了他们了。” “懿安王妃到底。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我比不得你呀,家父虽是一品却去世三年余了,眼下就算想帮王爷,家里也指望不上。妹妹啊,你有姚老爷子,有定国夫人,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他们也会管你、护你。可是王爷他现在身陷其中,只怕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啊。”惠海王妃绝望地趴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华衣美服,却只觉得更加伤心。 叶惊玄心里也堵得很,这会儿也不知道顾重楼怎么样了,被惠海王妃这么一说,她的心也乱了,虽然知道会安然无恙,可是这过程却多少是要受苦的:“嫂嫂你这话可别这么说,天下间最大的倚仗不是任何人,是皇上,是和王爷们血脉相连的父皇。” “可是,眼下皇上已经”惠海王妃捂了嘴,睁大双眼,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样。 叶惊玄笑看着惠海王妃,心说姐姐您总算明白了,珍珠给惠海王妃拿了套干净衣裳换上,换好衣服后出来的惠海王妃双恢复了往日的高贵、端庄。 只见惠海王妃盈盈楚楚地走过来,向着叶惊玄就是一拜,叶惊玄连忙过去扶,却没想到惠海王妃执着地拜了下去:“妹妹,你当得起这一拜,如果不是你点醒了我,我今日不仅丢了自个儿的身份,还损了王爷的体面。” 叶惊玄含笑不语,只要想清楚了,以后这小小的院子里,便是外面风雨再狂也能守得住安宁:“嫂嫂,不是我点醒的,是嫂嫂体贴王爷,顾惜自己的羽毛。” “七弟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妹妹这样的女子,当初你还没嫁到王府,就领了七彩封诰,我也自是不服气的,可是如今也终于看明白了。父皇比我们这些妇人看得远,妹妹风波自定,就算是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从容自若。”惠海王妃这话倒不是恭维,完全是发自心底的感谢,称呼也从懿王妃变成了妹妹,这就透着一分亲昵了。 而叶惊玄看到的不止这些,她要帮顾重楼,而惠海王顾长卿手里则握着天下三成兵权,他们实是合则两益,分则两损。在这样的时候,她非但不能掉了顾重楼的份儿,还得拼尽心思在这样的时候铺出一条路来。 刚进来这院里的时候,还是为了一时的恻隐之心,可事儿不经想,一想就也明白得多了。 “嫂嫂,再大大不过天去,只有一心向天,才是福分。说起福分,嫂嫂才是真有福的呢,六哥多好一个人呀,待人处事爽朗不拘,行事也洒拖豪放,咱们六哥这样的男儿就是嫂嫂的福分。”叶惊玄抿着嘴笑,喝着珍珠送上来的茶,行容举止愈发优雅、从容。 惠海王妃侧脸看着叶惊玄,那身子比她还清简,那脸庞儿比她还娇小稚嫩,却有着这样的担当,怪不得都说顾重楼命最好呢:“妹妹的话,我明白。王爷与我,从来都是一心向天的,也从不做那能翻天覆地的事儿。” “嫂嫂是个明白人,六哥也好福气呢。”叶惊玄拔拉了一下头发,看了门口一眼,心里惦记着顾重楼,怎么还没有消息回来。 在门外守着的珍珠忽然进来,看着叶惊玄,眼里lou出点怜悯的神色,低声道:“懿安娘娘,永徽王被皇上关进禁军大牢了,听说还动了刑” 叶惊玄听得一阵天昏地转,强撑着椅子的栏杆,看着珍珠沉声问道:“你去问清楚,再来给本宫说清楚。” 珍珠听了赶紧去院子外头问侍卫,这回问得仔仔细细,回了屋里一一告诉叶惊玄:“说是被打了二十板子,皇上说是事父不孝,事君不忠,该当严惩以谢天下。可王爷却一句话都不反驳,却问皇上什么是不忠、不孝,说是太子忠孝温厚,绝对不会做之事。皇上就更加震怒了,当着宗正们的面儿就削了王爷的爵,发到禁军大牢里,让禁军统领刘证义再审。” 二十板子,叶惊玄摸着胸口一阵疼痛,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倒下去,如果她现在出了事儿,只怕顾重楼会发狂地要出来:“珍珠,去告诉门口的侍卫,本宫要见皇上。” 既然要闹,咱们就闹出大的,二十板子皇帝也太狠心了,那是她的丈夫,就算是皇帝打了,她也愤怒。 “皇上有旨,说情的一概不见,德妃娘娘听到信儿就昏了过去,连五王爷进宫去,皇上都驳了回来。还有姚老爷子,也被拦在了宫外娘娘,娘娘”珍珠话还没说完,叶惊玄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在了椅子上,幸好有椅子支撑着,否则这一下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叶惊玄脑袋疼得像快要炸开了,胸口也像被针扎了一样,心里乱哄哄地想,这越来越不像是一出戏,也不像皇帝定好的本子。皇帝究竟要做什么,她现在也不确定皇帝是想护顾重楼,还是要把顾重楼置于死地了。 连姚崇都被拒了,叶惊玄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抓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住的颤抖,脸上刷白的一片。 惠海王妃叹息一声,刚才还劝着她呢,这会儿倒是比她要伤心得多了,原来她这位弟妹,伤心极了是不哭的,而是藏在心窝窝里:“妹妹,你先不要慌乱,就算老七入了牢,你还是有封诰的王妃呢,父皇给了你这封诰,就会对你有个交待,老七比我们想象的要安全得多。就算真到了那一步,还有定国夫人呢!” “嫂嫂只怕皇上就是要拿姚、颜、苏三家开刀呢,现在就算是我娘亲去了,只怕父皇也同样不会搭理啊。”姚思敏只写了叶家的事儿,关于三大家的事却一字都没提,于是叶惊玄就自然而然地担心上了。 惠海王妃也是苏家一脉,虽说隔得远,却也不免忧心起来,苏家就是她最后的一棵大树,如果这棵树再倒了,就算她是王妃,只怕也是气不顺话无用:“这唉,妹妹你先别急,三大家根深叶密,也不是这么好开刀的。” “父皇是惯来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硬起心肠来,比铁石还可怕。嫂嫂我怕”这一举一动就再不是作戏了,而是真真的在害怕,姚崇安对她那么好,两个表哥也处处宠着她,还有舅舅、舅母。 等等既然连叶家都有皇帝暗里招呼,姚、颜、苏三家会不会也得了信儿 叶惊玄猛然又坐直了身子,愣愣地在脑子里理着思绪,可却越想越糊涂,拍了拍脑袋,顾重楼说得对,她这脑子是想不了太复杂的事:“嫂嫂我头好疼” 惠海王妃看着叶惊玄,那喊疼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妹妹,心肠不由得一软:“妹妹,你不要担心七弟。王爷常说,所有兄弟里,最有主意的就是七弟,什么事儿到了七弟那,都会迎刃而解。就像你刚才劝我的,只要照顾妥当自个儿,自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嗯,嫂嫂说得对,总有拨云见日的那天”叶惊玄kao在惠海王妃身边,叹息一声,现在是真真假假的,她也搞不清楚了,不过,这时候不能让顾重楼再分心思来顾她,她得在风雨里坚强起来 第一六三章定国夫人再闹朝堂 第一六三章定国夫人再闹朝堂 姚府 晨光中一片不安的气氛,姚思敏虽然早知道这其中有戏,却依然担心自己的女儿。那个她从小呵护到大,宠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儿,现在禁在宗正府里,虽说不会吃苦受罪,可她这做娘的却总是安不下心来。 丫头侍候了梳洗,姚思敏看着衣柜最深处的那套衣装,世上最华丽的戏服,叶霜城在一旁看着姚思敏:“思敏,还是我去吧!” 姚思敏看着叶霜城摇头:“你不能去” 她去了无非是叫恃宠而骄,可是叶霜城去了,就叫不忠不义,两相比较后者的是罪,前者只能算是错了。让丫头拿出柜子深处的衣裳,那是她的姑姑和姑夫,敏敬孝和皇后与文宣帝所赐的千凤瑶光袍,穿上这件衣裳诸刑不动,百官需拜。 当年文宣帝必然也以为,她会做皇后的,有这么一件袍子太正常了,可文宣帝急病而死,皇帝匆匆登基,等到立后时却已经不是她了,但这身袍子她却从来没有打算还回去,当然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拿出来穿一穿。 叶霜城也经常在柜子里见过这件袍子,金银双色绣钱,碧海泊丝织成,就算在暗室里也有微光,但姚思敏从来没有穿过,这次不但慎而重之地带来了,还打算穿着去朝拜。 “思敏,他是皇帝,不再是阿昊。就算一切早有定数,你也千万不要太冲动。”叶霜城看着在晨光里缓缓穿上千凤瑶光袍,转身时一脸温婉的笑,一如这二十余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叶霜城心中一动,过去拉着姚思敏的手,脸上却还是有些担心。 姚思敏低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又抬起头看着叶霜城:“不会有事的,你准备好东西,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儿去接那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叶霜城点头,姚思敏就轻轻转。身,回眸时的浅笑让叶霜城看得痴了。 姚思敏一路上走进宫里,谁也不敢拦,不是认得那。件衣裳,而是定国夫人四个字,比什么通行证都有效。 太仪殿里,皇帝高高在上的听着朝臣们的奏报,时。不时的回应两句。朝臣们大都不怎么敢报事儿,这些天谁都感觉到了朝里的气氛不一样,连皇帝曾经最赞赏的七王爷都进了禁军大牢,他们也是心有戚戚。 皇帝到底有什么打算,谁都在猜,可谁也猜不着。个个都希望有个火头子,去把这事儿给点着了,可谁也不是傻蛋,这时候上去点火,就是拿自个儿的九族开玩笑。 “定国夫人求见” 姚思敏在外头。听着太监喊,立马瞪了一眼:“本夫人不是来求见的,就报定国夫人到。” 报名的太监心里这个寒啊,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又喊了一声:“定国夫人到” 姚思敏这才整了整衣裳,仪态高贵地一步步走进太仪殿,众朝臣们都拧过头去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面无表情,连忙又低下了头。 打头的老臣们一见姚思敏身上的衣裳连忙拜伏在地,不明真相的朝臣们也就跟着老臣们一块儿跪了,不管怎么样,老臣们跪了,他们也没站着的理儿。 皇帝在龙椅上头眯眼看了看,姚思敏身上的袍子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儿:“朕不曾宣,亦不曾相诏,定国夫人当太仪殿是自家花园吗,想来就来。” 整个太仪殿内,只有姚思敏一个人站着,姚思敏看了一眼,摸了摸身上的袍子,心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身衣裳:“皇上,臣妾只想问几句话,问到了答案,就算皇上请臣妾来,臣妾也不想来。” 朝臣们把头伏得更低了,有不怕死的还微微扫着点余光看皇帝的表情,很遗憾,皇帝什么更表情也没有,淡定得让人觉得危险。 “朕看在这身衣裳的份上,且容你放肆一回,问”皇帝一手支在扶手上,一手拍着紫檀如意,重重一声响在太仪殿里回荡,这空荡荡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更加有威慑力。 姚思敏冷哼一声,抬头看着皇帝道:“我朝有律,若位及一等公,夫祸不及妻,父祸不及女,皇上可还记得。” 皇帝愣了愣神儿,似乎是记不起律令里还有这么一条,又伸出手指,要开始找朝臣们问话了,有了前不久的经验,朝臣们早已经暗暗移好了地儿,务必让皇帝指不着,可总会有那么个倒霉催的被点着:“爱卿可记得律令里,有没有这么一条?” 被点到的朝臣呃呃两声当朝律令,一共有几十部,要是放一起,得整个太仪殿才放得下,谁能记得住那就是神仙,答是还是答否呢,朝臣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后脑勺凉嗖嗖的:“回皇上,微臣有罪,微臣实在记不清律令里有没有这么一条。” 皇帝哦了一声,又随手点了几个臣子,臣子们都冷汗渗渗地回不知道,宁可因为被皇帝认定是庸才而改官易职,也不要因为答错了而掉脑袋,朝臣们虽然没互通消息,但心里都已经打好了主意。 皇帝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就怒了,右手一拍紫檀如意应声而碎,众臣们心里一寒,头埋到了地面儿上,谁也不敢再抬头了。 有个大胆的老臣,揣测了一番,仗着年长侍候了皇帝一辈子,于是大着胆子回了一句:“皇上,不如去律房里请律令?” “司刑”皇帝冷哼一声。 掌律令的司刑大人赶紧应了声儿,抹着汗地探出脑袋来回了一句:“回皇上,如果有必定在公卿一卷。” 皇帝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连忙快步如飞地带着人去把律令搬来。 律令公卿卷只有不到一万字,倒是好查得很,搬来以后,由司刑大人和一干文官在一旁翻找,一名文官拿着手里的书卷,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最后一行小字,差点就咆哮出来:“皇上,真真有。” 皇帝让太监拿来看,最后一行果然还真有,皇帝不由得一愣,满脑袋汗。他为帝一朝,位及一等公,却因夫祸而及妻及子的还真有那么一、两桩。 司刑更是心脏都承受不住压力了,已经倒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地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凡到了三公九卿的都是特别大的案子,司刑大人就是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皇帝看了司刑大人一眼,摇摇头,其实是在可怜他,司刑却看见皇帝摇头,想撞死在柱子上的心都有了:“皇上,臣有罪,臣有罪” 绝的是这行小字是在公卿卷的补遗卷里,补遗一般是做注释用,是在律令有缺失不及的时候,才会用到,先后五帝当朝却从来没听说几时用到过 “爱卿起来吧,谁也没罪。”皇帝看着那行小字,真是震惊啊,看来以后要把各卷的补遗都翻出来让人细细看看,要不然以后这样的错还得出。 皇帝忽然看向姚思敏,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姚思敏挑挑眉,仿佛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扫视了周围一眼才说道:“先景仁帝盛敬孝惠皇后,孝惠皇后有一兄,长年惹些鸡毛蒜皮的事,孝惠皇后归天时,独独不放心其兄,怕因其兄而抄家灭族,先景仁帝于是加补此条,并将孝惠皇后的兄长加封为一等公。” 姚思敏停了停,看到那些人一脸终于想苗头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笑,又接着说道:“没想到,孝惠皇后的兄长经此一事,却反而省悟,此后诸恶不为,诸善皆行。想来各位大人都记起来了,对,就是和政辅国公。” 皇帝和众臣们都恍然大悟,皇帝又悄没声息地想起,孝惠皇后是他的皇阿嬷,也同时是姚家出的第一位皇后,之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就是因为辅国公死前谢了世袭的爵位,那事儿还是他爹文宣帝敢登基时经手 “皇上,蕃王为世袭一等公,所以臣妾今天是来要回自己女儿的。” 姚思敏这话一出,朝臣们当时就差点群爆了,转了半天,就是为自己的女儿,却差点把满朝的臣子们都给吓死了。 皇帝望天,很想上去掐姚思敏的脖子,心说确实闹得大,太大了 “既然是律令,又是先景仁帝的圣命,朕自不敢违,来啊传命下去,着宗正府立刻放各王妃回府。”皇帝咂巴着嘴想了想,他这位爷爷还真是有意思,不及妻不及女这叶惊玄那丫头万一是生个儿子呢,不还得把那刚出生的奶娃娃给关起来。 呸皇帝自己在心里啐了一声,如果那时候还没搞定,他这皇帝就白当了。 “皇上,刑不上三公,可臣妾却闻说昨日皇上对永徽王动了刑,皇上此举有违祖宗礼法,有违律令”姚思敏平静地说着这句话,心说不信你不暴怒,要再不怒,那就说明她的功底太弱了。 姚思敏太了解皇帝了,皇帝听了这句话,就这么被引爆了,大大地炸在太仪殿里,吓得众朝臣的小心肝儿,都快掉出嗓子眼儿了:“放肆,太仪殿上,朕容你三番两字陈辞,你便处处刁横。却需记住,老七不但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儿子,父施子以家法,祖宗礼法管不得,律令也管不得。” 姚思敏还想说些什么,皇帝却实在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他真怕自己一个恼怒,当朝做下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来,那时候就真是回天乏力:“来人啊,把定国夫人哄出宫去,从今以后无旨无诏不许入宫。” 侍卫们要来扯姚思敏,姚思敏怒瞪一眼:“大胆,本夫人身穿千凤瑶光袍,刑不加身,百官需拜,岂是你们能碰得的。” 皇帝眼直了,无语了,早知道找姚思敏演戏不安全,他这表姐怕是演出滋味儿来了,她从小就爱耍着人团团转,那样才觉得好玩。 幸好姚思敏也没想再闹下去,回头看着皇帝哼地一声:“以后,就算有旨有诏,本夫人也不进宫!” 说完洋洋洒洒地穿着衣裳离开,皇帝气结,毕竟是皇帝,被当着朝臣的面这么打了脸,就算是姚思敏也皇帝想到这就蔫了,若干年前这个“也”后面就是一声叹息了 朝臣们看了姚思敏,又回看皇帝的神色,眼珠子差点全摔成泥,这旨抗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定国夫人果然牛气啊!再看一眼皇帝脸都青了,朝臣们心说:圣上哪,那也是您和先皇、先祖宠出来了,怨不得谁啊! 第一六四章这男人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姚思敏出了宫回了府里,才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先笑翻了,也顾不得丫头们疑惑的眼神,一边笑着一边回了屋里。 朝上的事儿不用姚思敏说,姚老爷子也自有办法知道,姚老爷子也总算服了自己这女儿,这么一小条补遗就算是当年他参于第二次的编修,也照样是不清楚。 叶霜城的心情却多少有那么一丝线低落,他的夫人啊,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被某个男人深深地放在心尖儿上,于是让他永远有种随时要失去的危机感:“思敏,我们去接惊玄吧。” “嗯,爹,我们先去把丫头接回来,唉这怀着孩子呢,在那儿待了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姚思敏今天这一出,也不无泄愤的意思,皇帝的儿子怎么了,那还是她女婿呢,那二十大板子下去,她也是要心疼的。 姚老爷子点点头,夫妻俩就扶着出了门。 叶惊玄这会儿在宗正府里得了消息,说是请王妃们回府,她抓着珍珠问了一句:“王爷呢,王爷在哪里?” 珍珠摇摇头:“娘娘,几位王爷。现在都不能回,娘娘们还是先请回吧。” 叶惊玄正愣着神,姚思敏和叶霜。城就到了,姚思敏一把将叶惊玄抱在怀里,嘴里喃喃着:“惊玄,我的傻姑娘,让娘瞧瞧,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谁慢待了你?” 叶惊玄摇摇头,看着姚思敏很。淡定的回道:“娘,我很好,我是一品诰命呢,谁能给我委屈受,谁又慢慢待了我。” 叶惊玄经过这两天,终于明白,如果要做顾重楼的。妻子,不是一味的仰着他,而是要和他站到一起。终于也明白了一首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但她以前,一直在借高枝炫耀自己,并且栖在那高。枝上看着别人去争、去斗,自觉得清高而又干净,其实不过是借着姚思敏和顾重楼给的身份,在那做作的矜持着。 方雁飞和徐罗衣的动作,她真的没发现吗,不,当。然不是,她只是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们争来夺去,也看着顾重楼为她着急难过,那样,她才有存在感 顾至臻就真的。那么忘不了吗,不,也不是,因为那个人骗过她,她要用爱的名义让这个人生生世世不安 原来,她竟然是个那么阴暗的人,依凭着他们给的爱与珍惜,放任自己去做个旁观者,却时时都在搅局。 忽然之间泪流满面,一直都是顾重楼,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当她想看跳梁小丑,他就由着,当她任性,他却纵容:“娘,我是你的女儿,不会让人轻看了去。” 姚思敏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与从前不同了:“对,我定国公府嫁出去的姑娘,怎么能轻易服输,若是天给了苦,就把天捅破,要是地给的不平,那就把地踩平,但这捅天、踩地就不用亲手去做了。” 叶霜城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四下看了看,幸是没别人在,叶霜城看着一旁已经傻了眼的惠海王妃笑道:“王妃可还好?” 惠海王妃嗯的一声反应了过来,连忙给叶霜城行礼:“见过定国公。” “你的家人都不在京城吧,你一个人若是没地方去,不如随惊玄一块到姚府歇歇吧,你和惊玄也正好有个伴。姚府里多少还有老爷子在镇着场,乱不起来的。”叶霜城看着惠海王妃,就跟自个儿女儿一样的年龄,但是一个新人都没有,倒也动了恻隐之心。而且这可不光是恻隐之心的事儿,叶霜城眯眯一笑,商人驱利,怎么有利怎么干呗。 叶惊玄听了叶霜城的话也在一旁劝道:“嫂嫂,现在王府里只怕一团乱呢,嫂嫂就当是陪陪我吧,咱们一道上外公那儿住,谁也不敢上门来欺负咱们。” 姚思敏也劝道:“是啊,你就跟我们一块儿走吧,省得一个人待在府里胡思乱想。” 惠海王妃看了看三人,绞着帕子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谢过定国公、定国夫人。” “没的事儿,咱们本就是一家子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多生分。” 回了姚府,叶惊玄拉着姚思敏,她要问问顾重楼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娘,你有没有见过重楼?” “没有,不过你放心,那可是他自个儿的儿子,真能下得去二十大板子?打是肯定打了你别急,宫里的事儿你不清楚。那还不是他让打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儿的,要人骨伤肉烂也成,要人三天就好全了也成。二十大板子,当年我还挨过十板子呢,不照样没事。”姚思敏撇着嘴,想起这出又愤愤了。 “娘,我能不能去见他?”叶惊玄现在就想见着人,一天一夜不见人了,而且还在禁军大牢里,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呃这个,怕是很难了,我今天刚去朝上把话撂死了,恐怕你也很难进得宫去。而且眼下让你去,不正说他还心软着,那她们玩什么花招!”姚思敏想起早上去朝堂那幕又兴奋起来,多少年了,她就没这么痛快过。 “娘,你又到朝上去了?”叶惊玄真是让姚思敏弄出心脏病来了,她这娘真是bh无敌啊! 姚思敏拍拍叶惊玄的脑袋:“别担心,我没事,我要不去你能出来,你当宗正府是酒楼啊!”叶惊玄叹息一声,不能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呢,不过没关系,她也会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一切。爱一个人,就要爱成树的模样,而绝对不是做依附的藤蔓。 “对了,你过两天说不定还是得进去,放心吧,会如愿让你和老七风雨相守,要不然戏就没法继续下去了。”姚思敏眨巴眼,心说,齐妃你这会儿正在做什么呢! 齐妃还能做什么,在芳辰宫里摔着东西呢。 “怎么还有这么一条,为什么还会有这一条,这丫头这这么出去了,她害死了我的老九,绝对不能这么放过她。”齐妃坚定地认为,是顾得楼和叶惊玄一起害死了顾至臻,要是叶惊玄就这么和顾至臻相守生活,她迟早还是得接受。可没想到,转眼就嫁了顾重楼,齐妃就愈发恨姚思敏和叶惊玄两母女了。 “娘娘,您小声些,坐下消消气儿,娘娘,奴婢劝您一句,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只会让您越陷越深,会把您自个儿折进去的。” 齐妃喝着茶,总算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外面就忽然来报,说是博海王到了,齐妃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不愿意让儿子瞧见:“让博海王去侧殿候着,就说本宫正在更衣。” 收拾好了满殿的东西,齐妃才让丫头放顾云峥进来:“老二,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午饭了没有,我让嬷嬷给你摆午饭吧!” 顾云峥却请了安以后就一言不发,把齐妃看得直发毛:“怎么了你今天这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娘,儿子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九弟真是病故,与七弟夫妇没有关系。”顾云峥看着齐妃,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娘,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平缓的声调。 “什么叫与他们没有关系,老九怎么死的,委委屈屈的病死在徽城一个小别院里。老九那孩子志大才高,咱们不说治世安民,却至少是朝之基柱,却就这么走了,顾云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顾云峥叹息一声,眼睛扫向殿内别处,午后的阳光一点点落在窗边的几案上,曾经这样的午后,他是和那个娇灿的女子一块儿写写画画的,虽然她什么都不擅长,什么都是半吊子,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却总是那么愉悦。 而如今,他却站在一片阴沉里,用那些阴暗的手段去图谋,曾经他也以为这一切没有错,可如今细细想想却还是错了,错得太多了就无法回头 叶惊玄在宗正府待的那一天一夜,最不安心的反而是他,因为他清楚,这其间有多少是他娘在其中掺和。再听到顾重楼被皇帝斥责为“事君不忠,事父不孝”就明白这回只怕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 但是他承诺过,要让她以后一世无忧,就绝对不能让顾重楼出差错,顾重楼要过得好好的,要替他去陪着她,要替他疼宠她虽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她或许早已经不稀罕他了! “娘,不是我狠心,九弟临去前最后的念想,就是要她一世平安,要她过得好,可娘如今这样做,让九弟在碧落黄泉路上如何能安心呢?”九弟是啊,老九永远死了,而且不能活过来! 齐妃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个大儿子,比起小儿子来更执拗,如果不顺着他说,迟早得闹翻了脸,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再闹翻了她怎么活:“行行行,我听你的,以后不再为难他们就是了,至于闯不闯得过这关,就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顾云峥看着齐妃,却压根不信齐妃就这么应下了:“娘,九弟到死都挂念着她,甚至不愿意回京城安葬,就是为了能在徽城一直瞧着她,娘,你要真想让九弟去得安心,就收手吧” 齐妃眼角跳了跳,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依旧带着笑:“知道了,就为了我的老九,我也不为难她了,你看这样行了吧。我的儿子,咱们吃午饭成不,别为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再坏了咱们的心情。” 顾云峥这饭吃得闷,心里担心着叶惊玄,又得想辄让自己的娘消停了。 回了自个儿府里,还得面对付晨兮,看着付晨兮那双眼,就愈发想起叶惊玄来:“晨兮,我倦了,你先回吧。” “王爷有心事吗?”付晨兮终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晨兮,下去吧,有事自然会唤你。”顾云峥的口气虽然还很平淡,却隐隐已经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来。 付晨兮只好退了出去,回头看着在屋子里看着那方帕子的顾云峥,她已经知道了那方帕子的来历。只是知道了却更不明白,是心里装着绣帕子的人,还是装着丢帕子的人 不管是什么人,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在府里压着小妾,那么在这里也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翻到了顾云峥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却不知,有些人不用翻都已经烙到心里去了,更不知道,有时候,堵不如疏 第一六五章戏来了 夜晚时分,叶惊玄在床榻上翻滚着,愣是睡不着觉。睁开眼睛看向床榻一侧,那个本应该在她身边,温暖着她的人,如今却不知道睡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暖和,是不是干净 顾重楼是一个那么爱干净的家伙,衣袍上落了根头发丝儿都得皱眉的家伙,现在恐怕正在看着,觉得处处都不干净吧。想想又笑了,她是个得过且过的,那么爱干净的人,却对她的随意放任得彻底。 想起往日里的种咱,叶惊玄就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披了外袍子,趿着鞋推开了门,门前的腊梅开了快半个月了,一张张的跟笑脸儿似的。她踱步走到腊梅树下,恍然间又想起了,曾经似乎有这么一个人,跟她约定过,要一同来姚府里赏梅花,现在想来却只觉得跟梦似的。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处处堆着积雪,处处让人觉得生寒,她在腊梅树下低头想了些什么,又揪着袍子进屋里去了 第二日,叶惊玄就让人把满树的腊梅给摘了阴干,该做香袋的做香袋,该泡茶的泡茶,想起泡茶,又记起了她曾经风雅地学人藏了梅花上的雪水在树下,于是就叫人挖了出来,煮雪水茶喝。 茶沏好了,正巧惠海王妃过。来了,叶惊玄便招呼着一块儿喝茶。 “嫂嫂,喝杯茶吧,这是我三年前让。丫头扫了腊梅花上的雪,藏在树下,今天刚想起就拿来煮了茶喝。嫂嫂尝尝,看看是不是别具一番风味!”叶惊玄现在也就彻底闲了,闲到骨子里了,每天除了想想顾重楼,就是盼着能再见上一面。 惠海王妃这几天也总算彻底。平静下来,天天跟着叶惊玄说说话,倒也觉得日子过得顶快:“妹妹,几位王爷今天要同皇上一道去围猎吧,不知道王爷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也去不了,现在都正被禁着呢,这样也好,这天。冷得树都冻成冰叶子了。”打猎,只怕另有玄机吧。 顾重楼这会儿正在禁军大牢里,天下了大雪,把路。给封了,皇帝就没有去打猎,回来的路上听到了甘lou宫里的哭声,于是就想起了顾重楼。 “知错了?”皇帝看着顾重楼,有无奈也有愤怒,当着。他的面就敢把那些话往外抖,这样被儿子说,任是哪个父亲也会恼怒。 顾重楼挺直了。背坐在那儿,连礼都不起来行:“儿臣没有错,儿臣只想问父皇一句,父皇可后悔了?” 皇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孩子也太能演了,忽然背后有一些小小的声响,皇帝侧耳听了听,嘴角lou出一丝冷笑,这些人的手手脚脚倒真是够长的:“刘证义,给朕滚出来。” 皇帝怒吼一声,刘证义许久才过来,看着皇帝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召微臣所谓何事?” “朕让你好好审问,给朕好好调教调教这儿子,你就是这样调教的,都过了这么些天了,竟然还不知悔改?”皇帝也不回过头去看刘证义,只是冷喝一声,就已经让刘证义吓走了半条小命。 刘证义额头触地,心想自打接了这活儿后,他就没一天安生过:“回皇上,微臣确实审问了,只是皇上,微臣也有臣的苦处,律令上有刑不上公,微臣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祖宗律令相背啊!”皇帝不回头,眼里有些儿个赞赏的神色,这刘证义倒是越来越灵光了,算是个能点得透的:“混帐,朕不管什么刑不上三公,朕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老七还不知道认错,朕就把你和老起一起发配了。刑不上三公是吧,发配的权利朕还有。” 刘证义抹了把汗,心说还是发配了好,省得在京城天天担忧:“是,微臣遵旨。” 皇帝扫了顾重楼一眼,发现顾重楼脸色有些苍白,身子骨看起来倒还好,也没磨了锐气,反而更多了一分稳厚,皇帝心想,要是人人都能这样,这禁军大牢倒真是块风水宝地:“刘证义,朕等着你三天后来复命。” 刘证义又应了声遵旨,皇帝看着顾重楼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刘证义等皇帝走出去很远,才从地上爬起来,颤着手扶住栏杆,都快哭出来了,这不让上刑只让问话,问个屁啊,三天还不如直接发配了干脆些:“王爷,微臣求您了,您就去给皇上认个错儿吧,太子一案还在另审,至少您先让皇上去了那点儿气,到时候对王爷更有利不是。” “本王无错”顾重楼又把这句说了若干遍的话又说了一回。 刘证义望天,扶着墙走出去,心说算了,有王爷一起陪着发配,那也不算冤枉 刘证义出了禁军大牢,回了前三所,忽然有侍卫来报:“大人,有新情况” 刘证义现在最怕听到这句放在,每回听到这句话,他就得忙得焦头烂额,无奈地翻个白眼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大人,在徽城查探的人回来了,说是在永徽王别院里,找到两个老妈子,还有一个在懿安王妃身边待过的丫头,这是公函,请大人查看。” 刘证义接过信函看了两眼:“去把人带过来,另外去找宗正府里轮值宗亲来陪同审问,这样的事,我可不敢一个人担着,万一出了差错,那就不是抄家灭族的事儿了。” 侍卫立刻出了前三所,找了人去宗正府,然后就把徽城带来的老妈子和丫头带来过来。刘证义瞧着堂下跪着的人,看也不看一眼,话也不说一句,反正他打定了主意,宗亲不来,他一个字不吐。要是真问出些什么来,宗亲们总要比他有资格拿主意。 “刘大人,这火急火燎地叫老夫来,这是做什么,这大冷天的,什么事不能再等等。”宗亲们架子向来是大的,人还没到,带着些恼火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刘证义连忙上去陪笑连:“唉呀,要早知道是严正大人轮值,我是怎么也会找个天晴气爽的天,可这不有事必需得您在场嘛,严正大人赶紧坐,来啊给严正大人上壶热茶,来几碟热点心。” 严正大人来都来了,当然只好坐下,一看堂中还跪着人,就问道:“刘大人今儿又是唱哪出儿啊,怎么这还跪着人呢?” “严正大人,这是徽城永徽王府上的老妈子和丫头,都是懿安王妃身边待过的,想是知道不少事儿。您也知道,王爷府里的管事嬷嬷和大丫头,咱们是碰都碰不得,可王妃身边就两大丫头,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在王妃有喜时侍候过的,可费了老大神儿了。”刘证义这才坐到堂上,先向严正大人把事说清楚了。 严正大人一扬手,也知道这事是正经的,就不再跟刘证义拉家常了:“行了,刘大人审问吧,有我在一旁看着,咱们也算是互为佐证了。” 什么互为佐证,压根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活就得死一块儿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奴婢闻安、秋实、小雪叩见大人。” “你们都是在王妃身边侍候过的,知道些什么且一一说来,记住了,有的别瞒着,没有的也别造谣生事儿,要知道那可是天家媳妇,现下可正怀着皇室子孙呢。”刘证义这个苦恼啊,要真问出点儿啥来,皇帝估摸着得把他直接剁喽,可不问出来迟早也是剁的命,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奴婢闻安,娘娘未嫁时住在东山小院,便是奴婢侍候着。那时娘娘和雁平王爷在一块儿,奴婢先时不知道那便是雁平王,只当是京中的贵族子弟。那时娘娘和雁平王爷处得挺好,只是后来娘娘跟雁平王爷总是闹着,两人就这么越走越远了”叫闻安的倒没有说谎,件件都真,也听不出什么差子来。 秋实却在一旁道:“大人,奴婢秋实,是膳房的,因奴婢的父亲是游方郎中,因而奴婢略通些医理,便时时去药房煎药。雁平王病重时,有一位杜无回先生,是王爷的故交。奴婢有一日煎药,听杜先生叹气,说过一句‘什么药,让人无声无息去得这么奇怪,验都验不出来。’奴婢听说了这句话后不久,雁平王爷就归天了,现在回想起来,奴婢觉得雁平王去得并不寻常。” 刘证义看了宗正一眼,心说这可把剑同时指向了永徽王和懿安王妃啊,这案子问得:“严正大人,您怎么看?” 严正半闭着眼睛,端着茶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有证无据,再审” 刘证义心说您真是高啊高啊,不愧是在宗正府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精:“严正大人说得是,那个谁,你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吧。” “奴婢小雪,见过大人。奴婢是在娘娘有喜的时候侍候在娘娘身边的,有一回王妃让奴婢烧掉一些书,说是些害人的毒书。奴婢便拿去烧了,可没想到烧的时候从书里掉出两张纸片来,奴婢一时好奇,就看了一眼奴婢觉得这事很大,就没敢烧掉,把那两张纸和书都留了下来,请大人过目。”小雪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片,上面果然有被烧过的痕迹,而那本书则已经烧去了一小半。 刘证义接过来看了没几行,神色就凝重起来,刘证义没说话走到严正大人身边,把纸片递了过去:“严正大人瞧瞧吧。” 严正大人其实一点也不想接过来,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好接来看,同样是还没看几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两张纸片,连话都说不全了:“这这这怎么会有这等事,真是好大的胆子,刘大人,你且在这候着,这三个人都细细看着。我这就得整了朝衣,请宗亲们一块儿去见皇上,这等荒唐事,天地不容啊”严正大人怒火冲冲地跑了出去,刘证义看着在后头咂舌,呗早知道就他一个人审,把这事儿压下去,单独呈给皇帝,这严正大人真是糊涂,这样打天家脸的事,还要公之于众皇帝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了! 刘证义坐在桌上,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头疼极了,他这回真是不死也得死了!只希望皇帝看在他一心忠君的份上,给个痛快的死法儿 第一六六章风风雨雨终相见 叶惊玄正在和惠海王妃说话的时候,外头忽然来了传旨的太监,领着圣旨先是瞧了瞧她的肚子,她莫名其妙地站那儿,忽然又一喜,太监今天来传旨,说不定她也就快能见到顾重楼了。 “圣旨下,懿安王妃免跪听旨” 太监只是宣了让她进宫的旨意,旁的倒没透lou什么,只是太监看着她的眼神却有那么点儿不一样,她倒也不在乎,禀了姚崇安和姚思敏,她就随着太监进宫去了。 太监一路把她领到紫霄殿内,挑了帘子进去一看,满殿的全是宗正,皇帝在中间坐着,见她进来了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她,一副君心难测的样子。 叶惊玄连忙施了礼,也给各位宗正微微行了礼,宗正们纷纷起来回礼,一时间大殿里好不热闹。好不容易全了礼数,叶惊玄心说现在她好歹是“孕妇”怎么也该给上个座儿啊,可今儿皇帝看起来似乎没这意思似的。 叶惊玄眨巴眼,特意挺了挺肚子,王妃的制袍分外宽大,她这一挺就更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的肚子,宗正们不由得都看了一眼,礼正大人连忙侧身向皇帝禀道:“皇上,懿安王妃有孕之身,还是让懿安王妃坐下吧。这肚子里可是天家血脉,不能有任何损伤。” 皇帝冷哼一声,却还是让太。监搬来了绣墩子让叶惊玄坐下,皇帝看着叶惊玄坐下了,又瞧了一眼宗正那边:“严正、仪正,你们替朕好好问问,朕实在问不出口!” 宗亲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是来做。陪客的,皇帝这意思却是要让他们唱主角似的,礼正大人连忙上前:“皇上,懿安王妃乃一品诰命,微臣等虽是宗正府,却也无权问责懿安王妃,还请皇上明察。” 礼正可是根老油条了,浸在这。些个东西里数十年,那可是猴精猴精的,自然会推拖开,别的宗正们一听,当然会跟着附和,谁不知道跟着礼正最安全呢!先帝朝的时候,还少了秋后算帐的例子吗,为臣一世,什么都不如自个儿的小命重要。 皇帝于心里腹诽,这些老家伙,真到了要用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狐狸还快。皇帝也拿这些人没法子,论起来个个都是他的叔辈儿,他倒也没想过真把些人怎么的,只是难免有时候觉得这群老家伙们恶心。 “刘爱卿,这事本就交给你了,你来问”皇帝看着那正。小眉小眼儿瞧过来的媳妇儿,就想起那丫头管他叫爹的时候,笑得跟小狐狸一样的脸儿,那些话就怎么也问不出来。 刘证义突如其来的被点到了名字,他本来就是。一下脚料,没想到下脚料还有春天可这春天他实在是不想要,想起最初接这茬儿时,皇帝跟他说过的话,他就觉得脖子根一阵阵恶寒:“皇上,微臣不过是从二品,怎么敢问一品诰命。” 皇帝恨不得一。大巴掌扇过去,看着刘证义站在一群宗正们后面,牙齿咬地咯咯发响:“刘证义听封,朕即日赐你一品钦差,着即时上任,过问永徽王一事。” 宗正们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主意好,皇帝也真是想得出来,现在都一品了,问也问得了,刘证义也是真可怜啊,怎么就掺和到这事儿里去了呢。 叶惊玄在一边笑看着这些人推来推去,lou出狡黠的笑,心说你们推吧,什么时候有结果了,再来跟本王妃说话儿。 刘证义苦着脸,头一回觉得官大不是什么好事儿,钦差自个儿亲自拆了自个儿吧! 刘证义跪下领了命,看着叶惊玄坐在那儿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的样子,脑袋就一阵阵发麻:“微臣受于皇命,问娘娘话,闻安、秋实、小雪三人,可是娘娘跟前儿侍候的?” 皇帝轻叩了下桌子,愈发觉得这刘证义是个滑溜的泥鳅,竟然还敢加一句受于皇命 叶惊玄眼角扫过皇帝的动作,笑着答话:“回钦差大人,这三个人确实是本宫身边侍候过的。” “闻安供说你跟九雁平王曾有纠葛,此话可真?”钦差大人刘证义苦笑,还不如贬成九品去看城门来得舍心。 顾至臻这事儿,在京城被压了下来,到现在宗正和大臣们也没几个知道的。 叶惊玄猛一听到雁平王三个字,还颇有些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顾至臻的封地在雁城,诸王都以封地为号,于是答道:“回钦差大人,确有此事。” “秋实可是王府里煎药的丫头,说雁平王之死,其中另有隐情,此事娘娘有何话说。”刘证义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接下来那个该怎么问! 叶惊玄冷笑一声,隐情,可不是有隐情嘛,雁平王是死了,可顾至臻却活得好好的呢:“是有隐情,不过有什么隐情就得劳烦钦差大人亲自去问了。” 刘证义直接就把叶惊玄后头的话忽略了,看了皇帝和宗正们一眼,硬着头皮继续问下面的话:“微臣请问娘娘,雁平王之死,跟娘娘有何干系。” “哟,钦差大人这可是在诱供,父皇,臣媳自问青天白日无不可表,只是要这么问下去,臣媳可不敢再答,怕答着答着就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了。”叶惊玄心说,这么明目张胆,还不如直接问她,顾至臻的死是不是她下的毒手。 皇帝咳咳两声:“刘爱卿” 刘证义望天,只好让人去传了小雪来,叶惊玄一看小雪进来,脸上lou出些冷笑。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雪伏倒在地上,这礼行得滴不不lou。 皇帝皱眉看着小雪行礼,眼眼眯了眯看向刘证义:“刘爱卿,继续问吧!” “是,皇上。”刘证义回头看着小雪道:“你把刚才在前三所说的话再说一遍,这回皇上在上,宗正们在侧,你且一一道来。” 小雪低头回着话,把在前三所里跟刘证义禀过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比那说得更加详实,更加真实。连皇帝都差点想,该不会事实真就是这样吧,可一看自个儿那媳妇,两眼直直地看着小雪冷笑,就又把那点念头给丢远了。 刘证义把纸片和那半本书递给叶惊玄看,待叶惊玄冷笑着看完了后才问道:“臣请问娘娘,此事可属实!” 叶惊玄冷笑着看完的,说什么她本来已经和顾至臻论及婚嫁,却被顾重楼所迷,于是红杏出墙,却没想到被顾至臻看见了,说要上报宗正,然后他们害怕事情败lou后不容于天下,就把顾至臻给毒杀了! 叶惊玄心里冷哼,说这不就是按潘金莲的本子写出来的吗,事儿简直都一个模样儿,她听了刘证义的问话,又看着小雪:“回钦差大人,绝无此事。这奴婢是本宫身边侍候茶水的,后来莫名其妙地出了府,本宫现在都还念叨着她的茶水呢,只是不知道现在竟然指证起本宫来了。本宫待她可为宽厚,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贱婢。” 这话一出,宗正们看小雪的目光就与方才不同了,背主和叛君是一样的重罪,不管小雪说的事是真是假,这小雪背主的名声是无论如何坐实了。不管最后事情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小雪都同样必死无疑。 小雪的身子伏在地上抖了抖,却咬着牙仍然坚持:“回皇上,回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刘证义不敢把叶惊玄怎么着,可不代表拿个丫头没主意:“皇上,请容微臣把这奴婢带回禁军府去审问,微臣定速速问明原委,再禀呈皇上。” 该让皇帝和宗正们知道的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动些不可以见于众人面前的手段了。 皇帝看了刘证义一眼,再看宗正们,见宗正们没有疑义便挥了挥手,侍卫就把小雪带走了,皇帝又看着叶惊玄,心说这还有一个要弄走呢:“刘爱卿,懿安王妃该如何处理!” 刘证义白了一眼,敢情皇帝还是要他做这个恶人:“回皇上,按例该移交宗正府审理!” 切不就是打太极,刘证义心说谁不会啊。 宗正们都lou出惊恐的表情,看着刘证义,咬牙切齿恨不得吞了下去,这叶惊玄可是个大烫手山芋,谁接着谁就准备倒霉吧。 礼正连忙说:“皇上,若只是宗亲间纠葛之事,自然归宗正府管,可若是到了谋人害命上,也是要移交禁军的。” 皇帝低头于众臣子们看不到的地方白了一眼,都怕了姚家,没一个有出息的,可他却也不想想,这还不是他容出来的:“那就按礼正大人说的办吧!” 刘证义长叹一声,得,绕来绕去还是到他手里了:“微臣遵旨。” 刘证义走到叶惊玄身边,躬身道:“微臣请娘娘移步,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叶惊玄看了皇帝一眼,又扫过宗正们:“没什么得罪的,只是父皇,既然臣媳要去禁军处,不知道可否见见王爷。” 皇帝没说话,只是看着刘证义点了点头,心说这才是叶惊玄的目的,行了就随了她的意,让这两傻儿女关一块儿吧。 刘证义把叶惊玄领走了,刘证义走在叶惊玄身后,心里想着该怎么供奉这二位,禁军府的大牢是关过不少大官儿,三公九卿去的也不少,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儿一样,让他这么胆颤心惊。 “钦差大人,王爷最近这些日子一向可好,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叶惊玄还是最担心这事儿,打板子呢,还是二十大板子,想想都觉得疼,而且还住在了牢里头,怕是处处都不舒适吧。 刘证义心说,谁敢给王爷不好,抹了把汗跟在后面道:“回娘娘话,王爷的伤不碍事了,只是王爷不大进膳,微臣也想了诸多法子,只是似乎都不大合王爷的心意。” “王爷惯吃清淡的,你今儿晚上做些简单的菜式,就不要上那些油腻的食儿了。”这其实是她自己吃饭的习惯,顾重楼渐渐的也习惯了,再吃宫里那些山珍海味,肯定是受不了。 刘证义心说哪里没试过,可嘴上却应着,没反驳。 进了禁军府的门儿,叶惊玄才算知道,禁军府哪里是什么大牢,分明还是跟宗正府似的,几间院子,刘证义把她领到了左侧的院子里,说道:“娘娘,王爷此刻正在里头安歇呢,王爷素来爱清净,微臣不便进去打扰!” 叶惊玄四下看了一眼,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还真以为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是牢房呢 其实禁军也有大牢,只是皇室子弟,谁又敢真放大牢里去,何况刘证义是早就得了皇帝的明示、暗示呢。 叶惊玄一步步进了园子里,忽然听到一阵琴声,脸上遂lou出知脸,看来是真没什么事 第一六七章跟皇后打打哑谜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叶惊玄仰面看了眼,飘洒如千千万万白色的蝶,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树朱砂梅,淡淡的散发着清香的气息。 曲子是当初她弹过的梅花三弄,梅花烙的主题曲子,反反复复地弹着那一小段儿,她站在朱砂梅树下,仰面看着朵朵梅花迎着寒风开着,忽然唱了起来:“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唱到这儿时,曲子停了下来,稍稍顿了顿,又重新响了起来,只是这时却不带着一丝寒冷,就是这样净素的曲调,也能听出欢喜来。 “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最后一个字才刚落下,门被“嘭”的一声打开,顾重楼从屋里出来,看着站在朱砂梅下,素衣如雪的女子,竟然就这么站着看得痴了。 叶惊玄眨巴眼看了看,lou出和朱砂梅一样清艳的笑脸来:“重楼” 顾重楼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就在她疑惑为什么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的时候,突然被紧紧地抱住了。她笑着伸出双手,也搂住了顾重楼的腰,用浓稠的声音又叫了声:“重楼” 顾重楼嗯了一声,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来的欢喜,不说话都能够让人感受出来:“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没受委屈吧?” “没有,就是想你了!”见了才知道。原来一刻都离不开,一旦见着了,所有的不安与惆怅都化为泡影,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这句想你,让顾重楼的心里像泡着温泉似的,原本。空荡荡的胸口被这句想你轻易的填满了:“进去吧,外头天冷,你又是个受不得凉的。” 两人十指交扣,并肩在雪地里缓缓地走进了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叶惊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顾重楼轻轻拍了后,她便回以一个笑脸:“刘大人说你没怎么吃饭,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伤没好,说到伤,你的伤严重不严重,疼不疼” 顾重楼看着她,给了一个且安心的眼神:“没事的。二十板子打是打了,可落板子的太监是父皇的心腹,高高举起,看起来用劲得很,可刚挨到身上就没力道,这拿捏连我都做不到。” 叶惊玄却不信。他,脸色到现在都还有些白,再说了那此人哪有这么好唬弄:“少来了,看你那样子都还疼,要不是真打了,伤口不能见水,你怎么可能几天都不沐浴,你那么爱干净的人。别想跟我说你洗了,我先问过了刘大人。” 当时那刘证义还一脸暧昧地看着她,不用想都知道这混蛋,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纯洁的念头。 “你啊,该往细里想的不多想,不该想深了却偏要钻进去。没什么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有伤口,是怕热水烫了充血,才一直没沐浴的。”顾重楼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摇头叹息看着自己这小小的娘子,心里却是欢喜得不行。 “我才不信”摆明了不想让她操心嘛! 顾重楼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道:“那你要怎么才信?” “我看”看看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完,叶惊玄就忽然噤了声,脸红成一片地瞄向顾重楼的臀部,呃是打在那地儿 顾重楼看着脸红得跟窗外的朱砂梅一样的女子,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拉出两人间的距离,作势要解衣带:“好吧,如果你非要看了才相信的话,那就让你看” 叶惊玄嗔怒地推了顾重楼一把,看着顾重楼解衣带的手,忽然侃笑道:“喂,又不是打在背上,你解衣带做什么,要也该解腰带吧!” 这下轮到顾重楼脸红了,呃呃两声,拉着叶惊玄坐下,就像没刚才那茬儿一样:“喝口热茶吧,外头冷吧” “你坐着不会疼吗,唉呀,我应该带个软垫子来的。父皇也真的,怎么能打板子呢,还连带削了爵,那多落你的脸儿呀。”好歹也是王爷之尊呢,皇帝也不顾顾颜面,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顾重楼向来就脸薄,当时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顾重楼笑道:“放心吧,早已经不疼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父皇会上这出,当时我也傻眼了,宗正和几个大臣也愣在当场,从小到大,哪个兄弟们个个都挨过板子,就我例外,没想到都就蕃封地了,竟然还要尝一尝这滋味儿。” 叶惊玄听了这话,不由得捂嘴笑抽了,敢情顾重楼这家伙还当年还得意过,是嘛是嘛,让得意,结果也没能躲过去:“对了,六嫂去姚府歇了,六哥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六哥估计过两天也得被弄进来,还有三哥,不知道三哥在想什么”顾重楼叹息一声,想了这几天了,他都没弄清楚顾碧渊这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个哥哥们啊,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侍卫的声音:“王爷,奴才送晚膳来了。” “进来吧!”顾重楼透过帘子看着外间儿,侍卫把饭摆好了,才拉着叶惊玄的手走出去。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色,笑道:“是你让他们准备的吧!” 叶惊玄点点头:“嗯,你也是,还是我最贴心哟,没有我你怎么过日子呀,吃不香也睡不着吧。嗯以后一定要对我好,因为我很重要” 顾重楼似乎发现了她有些不一样儿,脸上那种神采,他都弄不清是哪儿来的,总之他看得倒是舒坦:“是,为夫一定好好待娘子!” 吃完饭,侍卫来报说刘证义请,叶惊玄对刘证义倒不担心,kao在门边送了顾重楼离开。 顾重楼刚走没多会儿,外头院子里忽然来了个宫女,说是皇后娘娘请了皇上的旨,要见她。叶惊玄实在有些疑惑,这位心比天还要大上若干倍的姨娘,想做什么呢? 更让她疑惑的还在后头,竟然不是在凤藻宫见她,而是在西六所后头御花园旁里的清香堂。 清香堂是佛堂,长年供奉着香火,进了佛堂先是闻到了淡而清远的檀香气息,再看到了佛龛上供奉的白玉观音,白玉观音前的蒲团上,皇后正在拜着,手里失捻着金丝菩提珠,嘴里念着一些叶惊玄听不懂的**。 叶惊玄也不拜皇后,走上身去也跪在另一个蒲团上,比念经谁比得过她的母亲,就是对着一只意外死在窗台上的鸟儿,也得念上一遍往生咒的人。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罗诃帝,三藐三菩陀写,萨怛他”叶惊玄念的是愣严咒,据母亲说是咒中之王,世间只要还有一个人会诵楞严咒,人类就不会毁灭。最重要的是愣严咒是佛教最长的一个咒,她倒要看看,皇后能忍到几时去! 收了外念,安安静静地开始诵经,诵经声中,想起了母亲,那个笃信佛法无边的妇人,总是沾着一身淡淡的檀香气,告诉她要行善,要看淡。 “婆夜舍萨多啰、婆夜婆啰、斫羯啰、婆夜突瑟叉、婆夜阿舍你”愣严咒分五会,她已经开始诵第三会了,皇后竟然还没有动静,已经停了原本的诵经声,倒像是认真地、虔诚地听着她诵经一般。 叶惊玄闻着檀香,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诵经,等着皇后自个儿来搭话,她打定了主意,如果第五会念完,皇后没反应,她转身就走。 还好,皇后耐心虽然好,却只坚持到第四会诵完:“惊玄在念什么**呢,听着倒是清心涤俗。” “心若无尘身自净,又怎么需要清心涤俗呢,姨娘着相了。”切打哑谜谁不会,她现在觉得这皇后真是不痛快,叫她来了一句话不说,还偏要扰了佛祖的清净。 皇后微微一笑,由宫女扶了起来,宫女也一并扶起了叶惊玄,她看着皇后同样微笑,皇后道:“惊玄出落得愈发拔尖儿了,走吧,咱们出去说话儿,别在这儿扰了佛祖。” 叶惊玄由着皇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得跟除了姨娘没别的身份似的,倒让叶惊玄觉得好笑:“是,听姨娘的。” “该打,我可是老七的嫡母,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娘。”皇后笑着说道。 叶惊玄于是就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叫娘,看着满园子的花花草草,道上的雪被扫得一干二净,除了梅花枝上刻意留着的积雪,整个园子反倒显得春意融融。丫头们远远跟着,叶惊玄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夸着花园漂亮,压根不把皇后的一脸郁闷放在眼里。 “惊玄,老七待你是好的吧?” 皇后忽然这么一问,叶惊玄正仰面看枝上正融化的雪,回答时低下头先笑了一番,才侧脸回话:“是,重楼待我很好。” 皇后幽幽叹息一声道:“老七是个好孩子,也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性子太淡了,有时候也恨其不争啊。” 叶惊玄挑挑眉,难道皇后是要说服她,让顾重楼去争上一争:“娘说得是,不过跟着重楼这样的人,正好过太平日子嘛。” “太平日子丫头啊,只怕你们也没什么太平日子可过,眼下就已经这样了,要是以后别说过太平日子,只怕一刻都不得安生啊。”皇后倒似乎没这意思,犹自说着话:“惊玄,姚家不能倒,如果姚家倒了,我们谁都没有太平日子过。” 叶惊玄想了想,这怎么又和姚家扯上关系了,就姚崇安那身份,就她娘那bh劲儿,谁能把姚家怎么着忽然想到,这是皇帝纵容的,要是皇帝归天,新帝登基 这样的事哪朝哪代都不新鲜,功高盖主者,迟早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再联想叶霜城正在把所有生意由明转暗,这说明皇帝还在有心护着,姚家应该也不会出事! 想清楚了这一层,叶惊玄对皇后所谓的姚家不能倒一事,也就不担忧了:“娘说得是,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一小小女子,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只要你有这心就成了,你先回禁军府吧,好好想想,过几天我再传你来。”皇后并没有打算一天就把事儿说透,只是她没想到,不用一天,叶惊玄就已经把事儿想透了。 叶惊玄拜了拜,裙摆摇曳地离开了皇后的视线,从本六宫折回去前三所,路上自然要经过各家皇妃娘娘的宫门,走到芳辰殿时,她稍稍停了停,正巧看到齐妃从里对出来 第一六八章与齐妃的冤家路窄 叶惊玄停下来,望着齐妃娘娘,想了想还是微微躬身行了礼,问了声齐妃娘娘安。 齐妃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忽然转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道:“懿安王妃,去拜过皇后娘娘了吧,佛堂里佛像庄严,懿安王妃心里可会害怕。午夜梦回的时候,可会想起老九这个蠢到极点的傻瓜。” 叶惊玄冷笑一声,这母子俩儿倒是会演戏,如果不知道顾至臻可能活着,她会愧疚,也会难过,但是现在很抱歉,她只有愤怒而已:“雁平王么,这个人我似乎已经记不起是谁了呢,娘娘最近见过他吗,那位王爷一向还好吧!” 齐妃听着叶惊玄的话,心里怒火燃成了海,脸上却依然强撑着保持平静的神色:“瞧瞧我说些什么,顾家老七那样的痴情种子,谁又能扛得住呢,怎么还会记起那个愚笨的男人。” “愚笨,娘娘说笑了,如雁平王那样聪敏通天,一只手就把人耍得团团转的人,怎么是愚笨呢?重楼别的不好,只是言无不尽,待人不虚而已。”叶惊玄脸上笑着,其实心里却恨不得上去掐齐妃一顿,这在她看来,是赤果果地炫耀,齐妃的种咱在她眼里都像是在说,瞧吧,我儿子多有魅力,你到现在还惦记着吧 齐妃听着这话心里却有着。些悲凉,但瞬间就把这悲凉化作了对叶惊玄的愤恨:“噢,是嘛,懿安王妃就这么确定,已经知道了老七所有的过往了!人啊!谁没有点过去,谁没有点年少轻狂,不能只看表面,懿安王妃还是年轻了些。” “姜虽然老的才辣,可人嘛,总是年。轻的好。”叶惊玄知道齐妃话里有话,但弄不清那些话里倒底有什么内容。 “暮雪,过来见过懿安王妃,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永徽王嫡王妃,咱们朝里唯一一个领着七彩诰命的王妃呢!”齐妃招来了不发脾气处正候在一边的女子,约摸十八、九的样子,娉婷绰约倒是个温柔的佳人儿,走过来低头头就朝她行了礼,嗓音柔柔地问安:“暮雪见过懿安王妃,王妃千岁!” 叶惊玄喊了身平身,那叫暮雪的女子抬起头来,她。才发现眼前的人和她竟然有那么些相似,她在京城也待了不少时间,怎么没见过世家里还有个和她有些相似的姑娘。 齐妃看着叶惊玄有些震惊的神色,笑笑得意地道:“。暮雪,本宫当初就跟你说过,老七这孩子体贴周到不可多得,瞧瞧懿安王妃现在过得多好,老七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你为了那点子小事,一走就是五年,现在可是什么都晚了。” 唐暮雪浅浅一笑,眉梢眼角有些淡淡的轻愁,看。着叶惊玄却依旧仪态大方:“七王爷有他的福分,有些事儿本就强求不来,错过了自然就没有悔当初。” 叶惊玄这下听。明白了,这叫暮雪的十成十是和顾重楼当年有过一段情,怪不得当年顾徽雨跟她说,她的七哥是天底下最痴的男儿怪不得,二十好几也没成亲,竟然也没有人催他,原来顾重楼那丫还有个初恋小女友呢! 切这种示威的把戏,要真是没看过电视,没看过小说的,说不定今天就难受了去,可拿到叶惊玄面前现,只让她觉得,还没到琼瑶奶奶半成功力。 叶惊玄堆了满脸的笑,看着齐妃和唐暮雪道:“今儿总算见着真人了,以前重楼跟我说过,现在一看还真有几分相似呢!说起来,重楼要是不跟我说,说不定我今儿就了心了!暮雪姐姐,相逢就是缘,更何况咱们又有几分相似,以后还是要多亲近亲近的!” 齐妃阴沉沉地在一旁看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多亲近亲近,暮雪不是还念着老七嘛,以后说不定还得处成一家子呢。不过咱们暮雪可是平安候府上的千金,虽说不如懿安王妃出身高贵,却也是大家闺秀,断也没有为妾的理!” 那意思是想做妻喽,叶惊玄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别说做妻,连妾都别想进门,顾重楼要敢提半个字儿,老娘就拿刀剁翻了完事:“说起这事儿啊,我就想起了初一换新衣时,我便随口说了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新’,却不想重楼听了对一句说,‘红袖万千,只取其一’,我便笑问他‘可白头如一否’,他便答‘与卿偕手,白头如新’。重楼啊唉” 叶惊玄故意长叹一声,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其实这出压根就是她编的,摸了摸下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会编戏文了。 不成,越编越觉得这出浪漫,回头得上顾重楼跟前照着做一回,看看这丫的真实反应,这编的浪漫是浪漫,美好是美好,就是少了些真实感。 唐暮雪听得脸色一白,却迅速地恢复了淡笑,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站在齐妃身边不说话地安立着。齐妃琢磨着这几句诗里的意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如鼓声一般响在她心头。同为女人,这样的话,谁不想听到呢,只是她们身在深宫里,又上哪儿听去。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叶惊玄绽开脸笑了,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站的人,是那个如今名叫顾云峥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儿的,只是肯定站了许久了。 “娘娘,重楼还等我回去用膳呢,我不在呀,他可是连饭都吃不香。”捂着脸笑了笑,也不等齐妃有什么反应,仰面朝前走,留下的是一个洒拖而欢快的背影在雪片里飘飘然的离去。 顾云峥在另一头紧握双拳,却在一声长叹后松开,他只听到前面一段儿,然后脑子里总在回响着那句“言无不尽,待人不虚”叶惊玄走远了,他也没有出去,看着自己的母亲带着唐暮雪走远了,才从巷道里出来,看着漫天的飞雪,只觉得这些雪都下到他心里去了,冰凉冰凉的。 而这边叶惊玄却满身打鸡血的回了禁军府,打算去好好审问审问,唐暮雪那这脸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她也不会傻到自己在那儿揣测。她信顾重楼,这话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叶惊玄回的时候,正巧顾重楼也刚好到了门口,顾重楼瞧了眼叶惊玄劲头十足的状态,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与平时不同的地方:“怎么了,不是去见母后了吗,怎么兴致这么高。” 叶惊玄见旁边有侍卫,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朝顾重楼一笑,率先进了门。 顾重楼在后头看得直发愣,今儿这丫头是怎么了,真是一时一个样子,于是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女人从一岁到一百岁,都不是男人能弄懂的。 摇摇头,跟着走进去,侍卫问了什么要不要传膳,顾重楼点头嗯了声,顺手带上门,刚转身就看到叶惊玄凑上脸来,眯着眼睛笑得分外渗人,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正巧嘭的一声压在门上。 侍卫疑惑地瞧了一眼里面,在外头喊了句:“王爷,您没事儿吧。” 顾重楼恼火地喊了声:“没事儿,你们到外院去守着吧,本王想清静清静。” “清净重楼,你想想,你有什么事儿是没告诉我的,但是我又应该知道的。”叶惊玄开始诱供,让她直接说出来,她也没那么爽快。如果顾重楼痛快地告诉她还好,要不然就“大刑”侍候 顾重楼kao在门上抬头望天,认真地想自己有什么事应该让她知道,又没跟她说过,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他还是没有答案。于是低下头,眨着清亮的眼睛,一副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的样子:“没有吧要不给点儿提示,你这样一说,我实在想不起什么事儿没跟你说过,我没瞒过什么啊!”叶惊玄嘴里欢快地哼了几句小调子,顾重楼听了倒有几分耳熟,顺着叶惊玄哼的调子,慢慢地低哼,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叶惊玄哼的是摸鱼儿的调子,当时叶惊玄的唱词里有一句“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他记得当时自个儿还感慨了一番,觉得这词还挺贴切的 “是暮雪回来了,你见过她了。” 叶惊玄撅着嘴,不说话光看着他,然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在控诉顾重楼,竟然还瞒了她关于当年情的旧事。 顾重楼一看,立马接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拉着叶惊玄,生怕这丫头一个转身就跑了,这丫头可是有前科的:“别别,你一这样,我就觉得罪大恶极,懿安娘娘还是饶过为夫吧。” 叶惊玄侧脸哼的一声,顾重楼抢先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贴在她耳朵边上道:“惊玄,我没想过要瞒你唉你别抹泪啊!我等等,我曾经想过要告诉你,好像是你说,千万别告诉你,你心眼很小,不愿意为我的过去负责!” 叶惊玄撇开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可当时她还以为是要说那位逃跑新娘呢,哪知道这丫还藏着这么一出:“今天我看到她了,我们好相似啊,你说你是不是拿我代替着她。!” 顾重楼一听这话,却收起了陪着的笑,神色慎重地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她,那日京城的街头,我初见你时你就只是叶惊玄,谁也不能替代你,你也不会成为谁的替代。” 顿了顿,顾重楼把头埋在叶惊玄发丝里,闷闷的声音传到了她耳朵里:“从来没有一个小姑娘,能听懂我的琴,会为我的琴声流泪,也从来没有人跟你一样,娇蛮又任性,可我却偏偏觉得你这样也好,那样也好。惊玄,或许曾经有人在我过去的时光里留下痕迹,但我陪同着一直走尽头的人,只有你”叶惊玄忽然低低地呻吟一声,在顾重楼胸口狠狠地蹭了和下,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了,只是想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以示她很愉悦,非常非常的欢喜:“重楼,我其实没有乱想,就是想看你为我着急心慌的样子,就想听你说这些贴心的话” 顾重楼闻言低吼一声,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垂以示薄惩:“坏心眼又小心眼的丫头,你要经常这样,我迟早得被你吓出病来。” 叶惊玄嘿嘿一笑,又想起那句“此生若背白头誓,天地神明请共诛”的问答来,眨巴着眼睛,打算听听真实反应。 第一六九章我心若背白头誓天地神明 衣不如新,人不如新这两句,总不能太突兀地说出来,得找个时机。叶惊玄于是特意换了身新衣裳,然后站在顾重楼面前晃了两圈。 顾重楼正看着书,在灯火下抬头看了眼叶惊玄,愣是觉得叶惊玄今天有点奇怪,反正从皇后那儿回来起,就没正常过。无奈地放下书,干脆看看这丫头要玩什么把戏。 忽然想想,觉得这日子过得是真精彩,这丫头一天一个花样儿,还能不带重样儿的。 顾重楼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呢,忽然就发现叶惊玄眉眼一垂,又带了几分惆怅的味道,幽幽地叹了一声儿:“唉,衣不如新,人怕也不如新吧!” 顾重楼正在喝水,猛然听到这话“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看着叶惊玄瞪圆了双眼:“你不是整了一天就整了这么一出吧!” “看来是人也不如新啊!唉”切。今天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她不会罢休的。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呗 顾重楼吞了口唾沫,望着叶惊玄。琢磨着自己该说点什么才是这丫头想听到的,暮雪不如新,这丫头敢情忘了,她自己才是新呐。算了,她爱整就陪她整了:“唉我身上这件衣裳都穿了三年了,是娘一针一线给做的,将来就算是旧了我也还会穿它。” “嗯不是标准答案!喂,你难道嫌。弃我没给你做衣裳,那我可不会,在这件事上我认得清楚,我也就是个缝手帕的料!”叶惊玄略有些失望,不过这话她还是爱听的,一个男人首先得是个孝子,然后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顾重楼虽然不明白标准是啥意思,但是叶惊玄那。满脸的失落,他就明白这不是她想听的:“惊玄,你能不能提示提示,答案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去讨厌,你平时不是很能甜言mi语吗!”叶惊玄轻拍。了那张贴过来的脸,上面有着讨好的笑,像只乖乖的小狮子,忽然才发现,这男人竟然也有几分可爱,lou出几颗牙齿笑着,可爱得都没边儿了。 拍拍顾重楼的脸,心说一定要生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也玩一回正太养成计划! 顾重楼摸着被。叶惊玄拂过的脸,继续莫名其妙着:“唉,卿心多变啊!”叶惊玄不由得乐了,心说看在你丫这可爱的模样份上,直接跳过第一题,咱们奔最后答案去:“君心呢?可白头如一否?” 顾重楼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下回能不能直接点儿,弄得一惊一乍的。低头,思考白头如一,这是所有女人的愿望吧,他的小姑娘也开始要求了。顾重楼顿时间心底,除了高兴没有别的情绪,这样的傻姑娘啊正当叶惊玄以为这丫又木头了,顾重楼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地,轻轻地说道:“我心若背白头誓,天地神明请共诛。” 叶惊玄长大嘴巴,看着顾重楼愣愣地压根无法反应过来,顾重楼的这句话,太具有震撼力了。现代人不会说这样的誓言,因为说了也觉得不够真,反而落了油嘴滑舌的名儿。而古代人,不会轻易说,因为敬奉神明,不敢相欺。 “那那个”她也好想说点什么感人的话,可是为嘛半天半天想不出来。 顾重楼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由得又有些好笑:“唉,没点儿反应,真够让人伤心的。” “妾愿与君共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忘川桥上等三年。”不是她不够坦诚,实在是诗诗词词的,她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顾重楼。而这句话当初她初见时,就被感动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够对另一个人说出来,并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屋内,暖暖融融,屋外,站着一袭黄衣的唐暮雪,她本是来看顾重楼的,却没想到正巧听着顾重楼说“我心若背白头誓,天地神明请共诛”听完了她的心里一片苦涩,或许曾经,她也有过机会,只是如今,找不回来了! 再听得叶惊玄说那句,谁若九十七岁死,忘川桥上等三年,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已经连根针都cha不进去了。叶惊玄说的那些话,她本来不全信,如今一听就听到了比那些话更让她震惊的,就再也没有了怀疑。 也许,她当初的离开,就是为了成全这两个人,也许她也明白,自己永远说不出,谁若九十七岁死,忘川桥上等三年的话,自然就听不到顾重楼那样的誓约。 可怜的唐暮雪姑娘,如果早来那么一点点儿,就会发现,这二位也是在各自猜着彼此的心思。失败的齐妃,本来想先拆了叶惊玄和顾重楼的恩爱劲儿,再让二人生不如死,却没想人家唐暮雪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要不然当初不会一跑就是一年。 这招棋,真臭 唐暮雪悄悄地又退到院儿外头,让守卫通报她来探访,她可是得了皇帝的旨,可以来看顾重楼的,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但她总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二人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 “平安郡主到!” 平安郡主,叶惊玄听了瞪顾重楼一眼,扬扬洒洒地虽着歌整理被顾重楼弄乱的头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娇美,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 顾重楼心说我就两妹妹,一个嫁了,一个也留不了多久了。正想着唐暮雪就到了门外,柔柔地唤了一声:“臣女求见永徽王,懿安王妃。” 顾重楼猛一听这声儿还真有点儿愣了,叶惊玄凑到他边上,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地道:“这声音好听吧,就跟琴弦上的滑音一样,幽幽脉脉的好不动人哟。” 顾重楼笑说了声:“醋坛子,酸不死你!”然后才朝外面喊:“平安郡主请进来吧。” 五年了,两人都在想,会见到一个怎么样的人,分别时,两人都才十几岁,正是年少轻狂强说愁的时候,于是轻言离别,就再也回不到相遇的地方了。 叶惊玄在了旁愤愤地等围观,手伸在顾重楼身后,狠争地捏了他一把,却发现再使劲儿都只是徒劳,那家伙的身板还真是结实,收回手揉了揉,不满地瞪了一眼。 顾重楼回望了一眼,宠溺地笑笑,这才看向唐暮雪。发现记忆中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如今已经是个倾城倾国的佳人了,眉眼还隐约能找到往日的样子,却已经不多了。 唐暮雪只是看了顾重楼几眼,就低下了头,她发现时间让这个男人褪去了身上仅有的青涩后,留下的是一股天成的温润,有玉的质感,却像月更多一些,同样的脉脉清辉。眉梢眼角带着幸福的笑脸,看向身边的叶惊玄时,眼里那份纵容的笑,让她觉得叶惊玄是幸福的,而顾重楼同样是幸福的 “暮雪拜见王爷,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 “平安郡主请起!”顾重楼说完侧眼看着叶惊玄,意思是你好歹去扶一把呀,叶惊玄倒是看明白了,连忙起来去扶唐暮雪。这唐暮雪倒是不让她觉得讨厌,第一感觉而已。 “平安郡主远来是客,就不论这些跪拜之礼了,坐下来喝些茶点,去去身上的寒气,这天正是冷的时候呢。”叶惊玄乱七八糟地说着,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还真有些不该怎么面对,耷拉着脑袋坐回顾重楼身边。 顾重楼伸手在两人衣初见交叠的地方后了拍:“平安候一向可好,这些年边疆太平,平安候可是无战不欢,闷也该闷出脾气来了吧。” 唐暮雪笑了笑,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发苦:“父亲是个闲不住的,没战事的时候,就在家带着府里上是下睛,把花园改成了泥盘,天天泥盘呢。” “打了一辈子仗,也是该歇歇了。”顾重楼感慨了一句。 呸,叶惊玄在心里啐了一句,总算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告吹,这两丫礼来礼去,一句话接说一句话,却连彼此心底最想问的话都给咽了下去,无非就是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可这两人,兜兜转转的绕着话,甚至不敢彼此问候一句,到了连叶惊玄都觉得这两人没意思。捂脸啊,她男人怎么就不懂呢,还是她来问问呗,她真是好人呀,好人! 其实她心里浑不是滋味儿,可暧昧不明,不如挑明了,以后也好相见。 唐暮雪有些惊讶地听到叶惊玄这么问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道:“回娘娘话,向来还好。” 啧,俩闷瓜,还得她来,做妻子做到她这份儿上,也算千古奇闻了。侧脸看着顾重楼摇头,顾重楼发毛的看着她摇头:“这样瞧着我干什么?” “我去煮粥” 顾重楼皱眉看着叶惊玄说走就走,都弄不清这丫头做什么了:“平安郡主别太在意,惊玄就是这么个一刻钟都能变三回的。” 叶惊玄听着翻个白眼却没转身,只听着唐暮雪用柔润的声音轻轻说道:“娘娘的性子率真不拘,臣女喜欢亲近还不及,怎么会在意。” 唐暮雪听着顾重楼这句话,却听出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眷恋,一刻钟都变三回,听着像是数落,但他的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叶惊玄走后,两人继续沉默着偶尔说两句,今天天气很好那样没有任何建设性的话。叶惊玄端了粥来时,两人还是那样沉闷的气氛,她在心里叹气,怎么就没点儿jq呢她这么想是不是很无良啊! 粥其实是早就煮在灶上的,她不过去端来而已,再回看这二位,估计她现煮,也还是这场景。她实在是拜服了,她为嘛记得顾重楼挺会表达的,怎么就没话跟人家姑娘说。好嘛,她现在开始同情唐暮雪了,可怜娃 唐暮雪见叶惊玄进来,连忙起身,叶惊玄招呼她喝粥,她却辞了转身就走。 叶惊玄把粥端给顾楼,问道:“怎么都不跟人家姑娘说说话,我已经做得够好了耶,让你们俩儿单独说话。” 顾重楼喝了口粥,拿左手敲了她一把:“坏心眼的姑娘,你那点小心思,别藏着了,你的尾巴在后面摇啊摇的。” 瞪了眼顾重楼,她往罗汉床上一坐道:“你就没想跟人姑娘叙叙旧什么的?” “如果给不起,就不能让人心存他念,那是不负责的。我已经有了个要负责的,唉这一个就忙不过来了,再有就接不起了。”顾重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惊玄,然后端起粥,咕噜咕噜地就喝得见底儿了。 “那看来以后要继续让你忙着,要让你得了闲去那还得了!” 唐暮雪在外头,远远地听见了屋内传来的笑声,叹息一声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第一七零章一朝惊变 刘证义这些日子以来,通常是坐立不安的,接了这天大的活儿在手里,想想都觉得是时时刻刻这脑袋都在刀下转着。 顾重楼倒是不为难他,他自己跟自己为难,那叫小雪的一口咬死了,他去呈报给皇帝,皇帝又总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不说话。 真是君心难测,圣意难猜啊! 这不,今儿皇帝又传他去问话,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些子事,就恨不得当初没入朝为官,至今还是江湖里逍遥的二流游侠。江湖水再深,也比皇宫浅数千倍 “微臣奉旨前来拜见皇上。”刘证义老实地低着头,反正他现在就一粉团子,任皇帝揉捏了,是死是活都是一句话的事。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朝着怒火冲天的扔出一个本子:“你看看” 刘证义从地上捡起被扔得。远远的本子,打开了看了一眼,上边写的是关于懿安王妃的事儿,那叫一笔烂帐啊!刘证义看完抬头看了眼皇帝,发现皇帝今天的脸色非常之难看,也对,谁看到自家的媳妇还能有好脸色,那就叫奇怪了。 偏偏,这媳妇儿还不能动,他要是。皇帝,他也郁闷:“微臣不知皇上有何旨意?” 皇帝大手一拍桌子,整个大殿。里都嗡嗡作响:“混帐,儿子跟太子勾结,媳妇做下那等有背人伦之事,你竟然还敢问朕该怎么办?” 刘证义心头一毛,难道要杀不可能,他又记起了皇。帝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那都是他的主子,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要论罪么,这要论罪的话,可都是重罪。” “说,该怎么惩?”皇帝这是动了真怒了,不过却不是为。这些事,而是竟然有人手眼通天,都玩到朝堂上来了。家事未了,反成国事虽然他的家事一直是国事,可忽然被捅到了明面儿上。那上密折的臣子倒是够大胆的,顶着姚家和顾重楼两座山,竟然还敢上这样的折子,其心可诛啊! 刘证义心说,这律令您比我清楚,何必再要让我。说一边让您动气呢。刘证义无奈啊,不想说也得说:“回皇上,结党谋反,背君叛父,足可斩杀,至于懿安王妃,离经叛道,不贞不洁,依律当发配边疆为婢。” 皇帝皱眉,敢情。这刘证义还没明白:“刘证义,你看清楚折子上的名字了没有,给朕看仔细了,好好查查这个人,如果机会合适” 刘证义恍然大悟,他们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这人要么是知道得太多,要么是在编造诬陷:“那微臣现在就去查!” “等等,是时候了,说借着这出吧,老七夫妇与太子勾结谋反,背君叛父,其罪当诛,念在懿安王妃有孕,暂不问罪,待孩子诞下后,怎么问罪就自个儿掂量去。”皇帝心说,如果这刘证义能猜明白他的心思,就说明这还算一个可用之材。 刘证义脑袋大啊,一会说当诛,一会儿又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戴罪之身,还不一样是一个死字等等,这是长孙啊!不论男孩、女孩,身份都大,活下来是没问题的,只是活成什么样儿就没人敢打保票了。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容微臣再问一句,是要悄悄地,还是要动静儿大”刘证义不用抬头都知道,又被皇帝的冷眼扫过了,比外间的风还冷。 皇帝敲打着几案,瞪了刘证义一眼有,这家伙是个不经事儿的:“平时怎么办就怎么办,记住了,成则功成名就,失了,朕归天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刘证义正想吐血的时候,皇帝又凉凉的加了一句:“跟着一起去守陵吧,朕归天了,就凭你那不领会事,又拿架子的模样,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朕把你从外头拉进这浑水里,会给你个全身而退的,要不然也对不起你师父。” 刘证义感慨了一下,皇帝真是个念旧的,至今还念着他师父,他师父就算死了也是把大伞啊。要是换了皇帝,他可能还真不惯,看来真只能跟着去守陵了:“皇上,不管成不成,微臣都去守陵吧。” “你是朕留给儿子的,你那点剑术比起你师父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江湖上好歹人面广,将来替朕帮帮他们吧。”皇帝这话,就隐隐有了交拖的意思。如同顾重楼所想,太子依旧活得好好的,将来还少不得要刘证义这样功夫不成,人面倒广的江湖人帮衬。 刘证义继续恶寒着,皇帝八百年没这么跟他说过话了,今天倒思起旧来了,他觉得自个儿离死不远了。当初就是怕死才进宫,没想到如今一天能把死这个字想八百回:“是,皇上,微臣遵旨。” “去吧” 刘证义退出殿外,隐隐感觉到,皇帝的日子不多了。皇帝所做的一切,感觉上都像是在交待后事,可这些个儿子啊,斗的斗,懒的懒,就没一个真正关心关心这父亲的。 回了前三所,刘证义写折子,问王爷、王妃的罪,得先过宗正府,再到朝堂上奏,他不过就是个写折子的,其他的事儿,倒也不用他去掺和。 只是起因的是他,结果的还是他,皇帝倒是真心在护着这七儿子,怎么就不见这么护着其他王爷呢! 第二日朝会上,风云变色。 大臣们看着皇帝震怒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再说,齐齐趴在地上高呼着臣等万死,皇帝摔了身边所有能摔的东西,怒视当朝,忽然咳嗽了两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大臣们吓在了当场,刚才还有些吵闹的大殿里,瞬时间如同抽成了真空一样极静。 “皇上您保重身体啊,我朝万世千秋之基业,还需要皇上打理。皇上身体有恙,是江山社稷之憾,是黎民百姓之憾啊皇上,皇上”一干老臣们开始抹泪儿,皇帝虽说平时严厉的很,脾气坏得很,做事犟得很,可不但是个明君,还是个仁主。 皇帝挥了挥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一样,脸上lou出憔悴的神色,整个人感觉上非但弱了气势,而且有些委顿:“永徽王一事,就按折子上说的办,朕乏了,散了吧。” 大臣们不敢再有疑义,连忙退了出去,就这么着刘证义写的折子又回到了刘证义手上,上面两个朱批大字:准奏 过不了多会儿,旨意就来了,削去永徽王爵位,收回叶惊玄的诰命,贬为庶人,待罪至孩子出生,再论其罪。 这些消息瞬间就传了满城风雨,一双高高在上的夫妻,被贬为庶人,等孩子出生后,就该是获罪的时候了。 有人愁,也有人欢喜,更有人安然处之。 姚思敏觉得戏还不够精彩,借个那身千凤袍,又到朝堂上闹了一出,这回皇帝却驳了她的面子,并怒斥姚崇安教女不严,斥责叶霜城治家不力,连带着三大家都被一一点名挨批。 三大家的子孙们,渐渐淡出朝堂,今儿消失一个,明不见一个,大臣们心里同惶惶然之,但终于发现,皇帝是在针对三大家。大臣们长出一口气,大都在想,这件事,本来登基之初就应该做了,皇帝却能容忍到了现在,已经不错了。 三大家对于皇帝,一直就是个天大的威胁,可以前皇帝似乎和三大家有什么约定一样,现在在大臣们看来,却像是和三大家彻底撕破了脸。 先是德妃娘娘被贬为从二品,她的另一个儿子顾沧澜降职待查,而苏慧妃也同样因为儿子,被贬成了正三品,顾碧渊本人则从宗正府移到了禁军院里禁着。三大家唯一安然的,只有皇后,她的儿子没竞争力,所有人也就默认了皇帝是在清扫三大家。 皇帝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三大家就淡出了京城,三大家的势力也从朝堂上消失,原本经常来闹腾的定国夫人现在也早没了踪迹 一切非常压抑,整个京城都是一片低气压,气压中心自然是皇宫。 皇帝这会儿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这三个多月来大臣们都不怎么敢上折子,他也难得地清闲了起来。 “紫珠啊,怎么在外面不进来?”皇帝看着自己仅剩的小女儿,lou出难得的笑脸。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顾紫珠是不敢来的,而且也不愿意来,皇帝杀了她的亲哥哥,可是她的母亲,董皇贵妃却偏要让她来,说皇帝这会儿最想见的就是她。 “朕的小紫珠十岁了吧,再过几年也该出嫁了,只是不知道父皇还看不看得到,是哪个家伙把朕的小紫珠娶走了。”皇帝感慨地道,比起长女,他总是莫名的更喜欢这个小女儿,她很像董皇贵妃,而董皇贵妃说透了,有三分像姚思敏。 所以,一个无家无权的董氏,做了一品贵妃。也因而,他拼了很大的力气,去保这个长子。 顾紫珠走过来,挨着皇帝坐下,似乎也发现了皇帝的落寞,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桔子递给皇帝:“父皇请用。” 皇帝看了眉开眼笑,接过桔子吃得极为满足:“还是紫珠对父皇好,他们就都不让朕吃。” “只有一个,也只许吃一个,要不然母亲知道了,会骂儿臣的。”顾紫珠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揣了一个在袖子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进殿之前还想好了,回头自己吃掉,可到了殿内看到皇帝的神色,又拿了出来。 “是,父皇听你的。”皇帝心头温温的,享受着女儿有点小别扭的孺慕之情。 “父皇,再过两个月,七嫂就是生孩子了吧。”顾紫珠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她玩过的姐姐,如今是她的嫂嫂了。如今还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呢,怀着孩子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想必不好过吧。 皇帝掐指算了算,应该就是差不多五月末生,现在已经四月初九了,想想过不久会有个孩子哇哇地出生,也许是他仅能见到的一个孙辈儿了,这个孩子出生后,这宫里又会多点生气,皇帝的心里又不由得欢喜起来。 只是这两个月,还要填平很多事情,怕也不是好办的。 第一七一章咱们给孩子取名字吧 禁军府里,顾重楼看着叶惊玄隆起的肚子,实在难以想象,尽管事实已经向他们证实,这个孩子是确实存在的,可是顾重楼和叶惊玄都一样,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 叶惊玄躺在花架下面,闻着香风飘散而来,睁开眼就看到顾重楼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徘徊,遂笑了声凑过去:“重楼,我们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 顾重楼沉默了一会儿,名字是啊,都三月初了,产期在五月,眼看着也快了。想着就起身进了屋里拿出本书来,是字经,这个朝代的字典,拿来了坐到叶惊玄身边,一边翻着一边问:“是取个男孩的名字,还是女孩儿的?” “都取一个呗,有备无患。我希望是个女孩儿,这个时候,生个女孩儿比较安全,这一辈儿的长姐,听着就有气势,将来一干毛头小子,还不都得在她面前老老实实的。”叶惊玄现在就开始想象,将来会有一个骄阳一样的女儿,办起事儿来干脆利落,那到时候那些个弟弟妹妹还不都得服管,那叫一个痛快。 顾重楼想了想,也是,现在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怕少不得要多出些什么事来:“行,那就先取个女孩儿名字。雪不好,冷清了!” “幽,倒是挺美的,只是看着就。觉得坎坷。”叶惊玄看着自己这页的字,顾重楼看着另一页,两脑袋凑一起,给肚子里这个小娃娃找着名字。 “瑢字挺好,瑢瑽瑢而行也,惊玄觉。得怎么样?”顾重楼这个人,对于声音带着天生的迷恋,瑢这个字正合了他的心意。 “佩玉行声,易碎哟!我要个坚强。的女儿,把边儿去了就叫容,容者盛也。”叶惊玄以前还只当容就代表包容与容貌,没想到容字还有盛的意思,于是就喜欢上了这个字。 顾重楼看了一眼,这个字尽是些好的意象,于是就。点头同意了,当朝的名字多是双字,于是夫妻俩儿双开始找第二个字:“再取个楉字,繁盛的榴花,正合了你要个坚强、灿烂女儿的心思。” “顾容楉”叶惊玄念了几遍,愣是想起某个人来,纳兰。容若那丫愁苦了点儿,不过这名字用在女孩儿身上,肯定美得很:“不如再把边去了,就取若字,顾容若多好听的名字。” “听着像个男孩儿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儿,应该要。用个蓉字才合适,顾重楼这么想着:“如果是儿子就叫这名字吧,咱们再给女儿取个温暖的名字。” 叶惊玄听了白。眼之,好吧,女孩儿确实要取温暖些的名字,忽然看到了字经上有个恬字,就想杜甫的琵琶行来,这首诗的序里有一句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于是抬起头来看着顾重楼道:“叫恬然吧,恬然自安,也不要她太坚强,只要能安宁平静就行了。” “嗯,恬然自安,倒真是很好的意味,就叫恬然吧,顾恬然真是个好名字。”取完了名字,顾重楼开始想,到底会是个女儿还会是个儿子。 外面风雨飘摇的他顾不上,他现在满心喜悦,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叶惊玄身边看着,这外面的气压低,却让他们俩格外清闲,倒是真不错。 忽然外面来传,刘证义来了,说是皇帝召见顾重楼于紫霄殿。 顾重楼心说这会儿了怎么还召见他呢,应该扔远远的才对吧。想了想起身叮嘱了叶惊玄几句,这才转身随着刘证义付出紫霄殿。 “刘大人,不知道父皇传召,所为何事?”顾重楼一边走一边顺口问了一句。 刘证义低头脑袋走在后头,听了顾重楼的问,连忙回道:“回王爷,微臣不知。” 顾重楼听着刘证义还在叫王爷,于是又多说了一句:“刘大人,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你这样叫如果让有心人听了去,保不齐就得被参上一本。” 刘证义听了一阵阵抽搐,却还是顺着顾重楼的话换了称呼:“七爷” 顾重楼点点头,这刘证义倒算灵光:“近来朝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 “回七爷,没什么新鲜的,微臣知道的,恐怕七爷早就知道了。”刘证义心说,说不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顾重楼也知道,偏偏还要来问他,这不是捧着字经问怎么念嘛! 顾重楼挑挑眉,倒没有再问下去,穿过紫霄门到了紫霄殿里,皇帝正在伏案看着书,样子挺清闲一般。顾重楼看着拜下去,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是叫父皇呢,还是叫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皇帝也正看着他。 “儿子见过父亲。”顾重楼忽然间胆儿一肥就叫了父亲,现在他有了孩子了,能体会身为人父的心情,这才敢大着胆子叫。要搁以前他也没这份心思。 皇帝继续看着他,许久才喊了声:“起吧!紫珠,你不是想见你七哥吗,赶紧出来吧。” 顾重楼看着屏风后头凑出来的那张玉雪一样的小脸,不由得笑了:“紫珠” 顾紫珠一把扑进顾重楼怀里,最近她一直在害怕,可董皇贵妃又总说她是公主,要坚强勇敢之类的话,整个宫里,她都不知道跟谁才能说心里话:“七哥,我好想你,你好不好,苦不苦?” “傻紫珠,七哥不苦,七哥过得很好,倒是紫珠闷着了吧!”顾重楼明白,现在宫里就两小孩子,一个顾皓宸,一个顾紫珠,皇后又不会让这两孩子一起常处,顾紫珠怕是孤单得很。 “父皇,儿臣想去看七嫂,父皇可是应了儿臣,答应儿臣三个心愿的。”顾紫珠没料到那个桔子,竟然换了三个愿望,她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见顾重楼,她这最亲最好的哥哥。第二个愿望就想看叶惊玄,那个小时候朝她笑得比姐姐还亲切还真的嫂嫂。 皇帝气结,这丫头真不争气,拿天子的承诺用在这些不经事的地方,皇帝挥挥手:“去吧,父皇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过。早去早回,别让你母亲操心。” 顾重楼看着皇帝,心说难道今儿不这么简单,就为了紫珠的愿望?果然皇帝冲他暗暗摇头,指了指顾紫珠怀里,顾重楼微微看了一眼,顾紫珠怀里捧着个盒子,像是装着吃的,顾重楼就问了声:“紫珠,你这是带着什么呢?” “是母亲做的云片糕,记得七嫂是喜欢吃的,我就央母亲做了,待会儿好给七嫂送去。”顾紫珠拉着顾重楼一起请了安出去,顾紫珠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雀儿似的,顾重楼看了只是会心一笑。 进了禁军府的院子,叶惊玄就看到顾重楼身边跟着个小女孩,正笑笑闹闹闹的画面很是温情,那女孩儿走到她跟前灿灿地冲她叫了一声:“七嫂。” 叶惊玄就知道了,这是顾紫珠,没想到才三年多,顾紫珠就变化这么大,以前是个小黄毛丫头,现在可是个半大姑娘了:“是紫珠啊,来,这边坐。” 顾紫珠把云片糕拿给叶惊玄,这才在叶惊玄身边坐下,侧脸看着她的肚子,盖在厚厚的毛毯子下面起伏着,顾紫珠lou出笑脸:“七嫂,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外甥,这可是我第一回做姑姑。” 叶惊玄打开盒子吃了块云片糕,是熟悉中的味道,淡淡的带着桂花香气,别的地方从来没吃到过,董贵妃是南方人,最擅做这类粉糕片子。叶惊玄吃得眉开眼笑,这滋味果然很勾人:“谢谢我们的小紫珠,也替小外甥谢谢紫珠这个小姑姑。” 顾重楼在一旁看着顾紫珠lou出灿烂的笑脸,两张同样灼灿的笑容,让他无比舒畅,看来还是生个女儿好,跟叶惊玄一样爱娇爱笑,那多么美好:“紫珠,父皇似乎身子不是很好,你回去跟皇贵妃娘娘说说,让她多顾着父皇一些。” “母亲现在不愿意见父皇,每次父皇来玉lou宫,母亲都闭门不出。”她也不想见,可是一看到皇帝那总是叹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过去抚慰。有时候她也怨自己不争气,可是那是她的父亲呀,可是却杀了她的大哥。 “紫珠,我和你七哥做了山楂桔子冻,待会儿你给父皇送去吧。”本来是她自个儿闲得没事,指挥永徽王顾重楼大人,亲自动手下了回厨,虽然简单,但可以被誉为里程碑式的进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顾重楼闲得发慌了。 “七哥哈哈,七嫂,你好厉害啊,能让七哥弹琴的十指,去灶上沾烟火,真是不容易耶。不成不成,我也要吃。”顾紫珠笑看着顾重楼,把顾重楼看得直侧脸。 “唉呀,你可别打趣你七哥了,要不然下回他不帮忙,我现在顶着个大肚子可没法动手。”叶惊玄这么一说,顾重楼直接转身进屋里去,给顾紫珠拿桔子冻去了。 顾紫珠看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直朝叶惊玄竖大拇指:“七嫂,我七哥在你手里,可真是翻不出去了,七哥真可怜哟!” 顾重楼从屋里出来,把桔子冻递到顾紫珠面前:“吃吧,馋猫儿。” “七嫂,七哥欺负我。”顾紫珠撇了撇嘴,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告状。 叶惊玄笑了,磨蹭到顾重楼身边,拧着他的耳朵,一副泼妇模样:“你竟然敢欺负我可爱的小姑子,罚你给我们小姑子弹支曲子,紫珠喜欢听什么,点曲名了,这优待一般人可享受不到。” 顾紫珠看着顾重楼郁闷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小脸上那点阴郁随着这些笑声,也就消尽了:“那我要听闺调,七哥老嫌这个太女儿气,以前都不肯弹给我听,还是咱们七嫂最好。“ 顾重楼知道叶惊玄在逗顾紫珠开心,叶惊玄这些日子总是说皇帝是个孤独又不肯承认的人,而现在宫里能去让皇帝开心,又不让皇帝防备的,就这个小丫头了,如果再满心的阴霾,又怎么能让皇帝感觉阳光。 顾重楼虽郁闷,却还是转向去拿琴,忽然觉得他身为人子,却远不如叶惊玄那么明白父亲的心思。 却不知道,其实叶惊玄还是在为自个儿打算,讨了皇帝的好,才能过得舒坦,她要保护自己,还有她的男人、孩子 第一七二章要生了 顾紫珠带了桔子冻回去呈给皇帝,皇帝一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口一大块,把一小盘桔子冻全吃光了,一边吃一边赞着。 吃完了才看着顾紫珠问了一句:“紫珠,这是你母亲做的?” “回父皇,不是的,是七哥做的。”顾紫珠捂着嘴笑,现在一想起顾重楼郁闷的样儿,都还觉得有趣儿。 “老七”皇帝咂巴嘴,这些儿子他清楚,个个都是被侍候惯了的,记着出京的时候,估摸连衣裳都不会自个儿穿,现在竟然还能做出盘吃的来,真是新奇得很。 顾紫珠看着皇帝惊奇的样子,笑道:“是七嫂在一旁比划,七哥动手做的,七哥但凡是稍有微辞,七嫂就挺着肚子自己去干,最后投降的自然是七哥了。” 皇帝忽然开怀大笑,心道这。才是夫妻啊,儿子媳妇这小日子过得,就算是在禁军府,也那么温馨,倒让他都觉得羡慕:“紫珠,让你七哥做皇帝好不好?” 顾紫珠愕然,怎么这种事能来问。她呢,她虽然才十岁,可见惯了宫廷的风风雨雨,自然知道这问话的份量,于是踟蹰着有些不敢回话。 抬头一看,皇帝用鼓励的神色。看着她,似乎是非要从她这儿听出一个答案来不可,顾紫珠微微低头想了想道:“回父皇,七哥若做了皇帝,肯定是个好皇帝,七哥这么能干,待人从来宽厚,按先生说的七哥会是个厚主。但是七哥如果不做皇帝,肯定会过得很幸福,有七嫂陪着他呢!” 厚主,皇帝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评价顾重。楼,淡笑着又加问了一句:“那在朕的小紫珠儿眼里,父皇是什么样的皇帝呢?” 顾紫珠皱眉看着皇帝,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呢,她又。不是写史书的,也不是言官,怎么好去评价皇帝的功过是非。唉公主难为啊! “父皇内安民、外攘边,文有治、武有功,自然是个好。皇帝。”顾紫珠只能捡些好听的先说,这是朝臣们上贺表时说的话,顾紫珠正好拿来一用。 皇帝浅浅一笑。道:“朕的小紫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套话了,朕只想听小紫珠自己的话,那些时官们的话,百年年肯定不会这么记载、传说。” 顾紫珠在心里叹了一声,刚才在叶惊玄那儿,叶惊玄让她明白了,现在她对皇帝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于是就想着要好好劝慰皇帝,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 顾紫珠挠了挠头,满脸的苦恼:“父皇心好,最重诺言,对人说的每个字,都从来不曾出尔反尔,先生说人最重要的就是重信守诺,而父皇身为天子,要做到这些却比平常百姓更加不易。如果父皇非得要问儿臣,儿臣觉得父皇是个真正的帝王。因为天子之诺,掷字如金,而父皇做到了!” “天子之诺,掷字如金么紫珠就不觉得朕太心软了,手段太温和了些?”这是宗正们一直念着的,宗正们都说他是个圣明天子,就是心太软了,待臣下太温和了,虽有天子的气魄与威严,但始终没有摆得高高在上,自然无法俯瞰苍生。 顾紫珠觉得如果天天都这样跟皇帝说话,肯定会累死:“可儿臣喜欢这样的父皇呀,大臣们也敬爱这样的父皇呀,天下百姓也念着父皇的好呀,为帝一朝,不可能十全十美呀,父皇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皇帝听着这些话,咧嘴笑了:“紫珠,只要百年之后,史书上能像你说的那样记载父皇,父皇就一生无憾了。” “父皇为什么要在意百年之后呢,百年之后紫珠都可能不存在了,人在乎那么远不就累死了呀。儿臣今天做错了事儿,只要母亲当时不发现就好了,以后发现了就再说呗。”顾紫珠苦恼着,终于还是lou出了孩子气的本性,到底只有十岁,再怎么成熟,也不可能完全拖了孩子的范畴。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忽然觉得自己是傻了点,百年之后,谁知道呢,反正他交了一个太平之世到儿子手里。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他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还怕什么:“紫珠说得对,只要当下的人能念着朕的好,百年之后,谁管他呢!” 皇帝郁结了许久的事,却被自个儿小女儿的一番话给解开了,顿时间身上又是神采飞扬,整个人显得分外的有劲儿。 顾紫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干什么了,就让皇帝一下子从黯淡的小星星变成了太阳,她七嫂说得对,天向来是变得很快很快很快的 天确实是变得很快的,皇帝第二天就独自在紫霄殿里,把传位诏书给写好了,安排太监放在太仪殿的正梁上挂着,宗正府严正大人和礼正大人,同时秘密接到了皇帝的朱漆腊信,这是皇帝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一人一封,凑齐了才是一份,这是为保信件的真实性。而太仪殿正梁上的那个匣子,让天天在殿里上朝的朝臣们,时不时的忍不住去看一眼,那里头装着他们以后的君主 皇帝上朝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朝臣们也才渐渐地敢奏事儿了,有了传位诏书的太仪殿,多加了几倍的侍卫,一天分四班儿,轮流值守着太仪殿里那封关于家国未来的诏书。 “易之,你猜那诏书上会是谁的名字?”顾云峥问着同样深思的袁易之。 皇帝安排得太快了,在他们都还没有头绪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安排好了诏书,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连个风都闻不着了。 袁易之摇头,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真正做什么,诏书就已经下了,皇帝这出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爷,不如咱们去看看吧,任他再多护卫,也察觉不了允之的轻身功夫。” “看好吧,看看又何妨。”顾云峥心说为了这一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总要先吃颗定心丸。 “易之,如果是别的兄弟” 袁易之看着顾云峥的神色,阴沉沉地让人觉得冷:“爷,不是也会变成是。不过今儿去了,只能看不能变。” “对了,那匣子里头是空的,真正的诏书在盖子上的夹层里。”顾云峥在袁易之要走之前这么加了一句。 袁易之有些奇怪,这种事儿,应该谁都不知道才对,为什么他们家王爷会知道:“爷” “我幼时在殿我曾亲眼见到宗正们开诏盒” 袁易之心说真巧,原来他们爷现在开始已经不再对他们说真话了,果然是离那张椅子越来越近了,对他们也开始有虚有实,所谓的帝王之道啊! 袁易之感慨了两句,转身离开,心里打定了主意,成则退,败嘛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结局的了。 袁允之去太仪殿看了诏书,诏书是绢的,被红绳绑着放在盒子里,展开一看就一目了然,只是当看完后,心里惊讶了一番,又迅速地把诏书放回去。 “允之,摇头或是点头就成了,不要告诉我是谁。”骨肉兄弟,如果他现在就知道了是谁,必定不会留那个人在世上,他对这些哥哥们,实在无法下手,就算是一直在跟他争的老四也一样。 袁允之摇头,竟然不让他说,这天大一个秘密,不让他说却偏要让他知道,这真是憋也憋死人了。 顾云峥忽然看到了桌上的历本儿,翻开了随便一看,忽然就把话题给扯开了:“她是五月底生吧。” 袁易之和袁易之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然明白这个她是谁,袁易之叹息着走上付出回道:“是,爷” “去准备礼匣吧,虽然在禁军府,但礼匣还是少不得的。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父皇还是要赦免他们的”顾云峥把历本放回去,思索着送些什么才好。 袁易之则在心里腹诽,您进一回宫就去求一回情,个个都跟他们爷一样求情,皇帝能不动心,何况本来皇帝就是个仁善的。 “是,爷” 眼见着端午一过,天就开始热了起来,叶惊玄的身子就愈发沉了,顾重楼天天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出了一点差子。 为人父的喜悦感也就越来越浓了,宗正府上折子请皇帝派了丫头、婆子来服侍,安静的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顾重楼倒是挺高兴,这正合了他现在的心情,热闹欢欣得很。 可叶惊玄不喜欢,她现在最嗜清静,也许是产前的烦躁,反正她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顾重楼,总在她眼前晃着,就让她莫名地想抽死了事儿。 “重楼,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的坐一天,让我清静清静?”叶惊玄啃着水果,郁闷地道。 都说产妇要心情舒畅,她反正一点也不舒畅,又担心孩子,又担心生产条件太原始,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这可没有什么有效的急救措施,她现在是天天患得患失,一刻都不能安心。 “不能,你再觉得烦我也得陪着你。你就安安心,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在。”顾重楼一把搂着叶惊玄,她挣扎了几下,却还是kao进了他怀里。 “万一生出来是个少胳膊少腿的怎么办,万一听不到声儿怎么办,万一看不见怎么办”叶惊玄趴在顾重楼怀里,轻轻数着自己的担心。 顾重楼拍拍她的背,沉稳的节奏,有着让人安定的魔力:“不管是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孩子,上天少了他什么,我们就加倍地补偿。孩子不会在乎上天怎么对他,只会在乎父母怎么对他。” 这是顾重楼近来的心得,天天感受着做父亲的滋味儿,他现在同时是儿子和父亲两个身份,就愈发能体会到皇帝的心情,也知道应该要做一个什么样儿的儿子。 “唉,只有不到半个就要生了,我好担心哟听说会很疼,重楼,我怕疼” 顾重楼半带着笑看着怀里的女子,脸庞越来越丰润,原本瘦弱的身子也渐渐丰匀了起来,透着动人的光彩。忽然想起,这丫头平时擦破了皮儿都惊天动地,这回可是生孩子呢,忽然又感觉到不安起来:“对不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反正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 叶惊玄听了愕然,忽然又笑道:“其实,这孩子一直都很乖,说不定也会乖乖出来哈。” 从来没吐过,也没有什么吃不下的东西,皮肤也好,睡得也香,婆子们说是个女儿,女儿最养娘。 “嗯,这是咱们的小乖宝宝,宝宝,要乖乖的,可不要折腾你娘,要不然爹会揍你的。”顾重楼冲着肚子道。 叶惊玄噗嗤一笑道:“要是个女儿呢,你也舍得打呀。” “女儿就肯定会乖乖的,女儿是小棉袄嘛” 女儿但愿是吧,那样对谁好!(下章生宝宝喽噢噢至于是男孩儿是女孩儿,明儿来看吧) 第一七三章生子名容若 抱歉,今天更新迟了,俺悲催的在过年前把脚摔伤了,骨折了,医生很严肃地说,很严重。捂脸好悲催,俺现在在医院呢。医生说,住院观察,然后动手术 可怜的某弈,生平第一次要动手术了,可怜了啊啊啊啊啊看看三月能恢复不,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但是俺的更新坚持不少,希望亲们支持,另医院米无线网络,所以文不是俺传的,评论就不能及时回复了,抱歉之 如果偶尔传文有间歇性抽抽,请伟大的读者们多多原谅 我是痛痛的正文分割线 五月末,日头越来越烈,下了半月的雨稍稍停了,顾重楼看着天笑说,这孩子将来定是个灿烂的,爱笑的。 他们俩儿也因着孩子从禁。军府出来了,王府暂回不去,就在姚府住下了。 姚崇安看着叶惊玄,高兴得皱纹。都多了几条,姚思敏却担心着,自己生产的时候,没一胎生得顺利的,她怕叶惊玄到时候跟她一样,虽说是忧心忡忡地,却又不好让叶惊玄察觉,倒是比叶惊玄烦恼得多。 宫里德妃也派了嬷嬷来侍候。并送了两个奶娘来,好等孩子出生了,好照管孩子。宗正府也备好了孩子出生的贺礼,虽然是都是长,可长孙和长孙女却是不同的,于是备了两份儿礼。只是当宗正府把礼单呈上去后,皇帝大手一挥,把两份礼单合成了一份儿。 宗正们很想说这不合规矩,不管是长孙还是长孙。女这样的礼都逾制了,就连当初太子出生,都没这么厚的赏赐,可皇帝不管他们这个,宗正们实在也无法违抗圣命,只好照着这么准备。 叶惊玄在姚府里吃着喝着,好不快乐,俨然把自己。当猪养了,这也不能全怪她,她现在看什么都可口,都想吃,而且府里上下,都以她有孕在身为借口,呈了不少好东西上来。她以前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可现在只要是吃的,就想往嘴里扔。 食物是可以带来安全感和满足感的,叶惊玄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啃着豆沙馅的江米团子,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忙惊叫着喊了声:“娘,好好像要生了!” 姚思敏把江米。团子嚼了几下,吞下去才看了她一眼,表现得十分悠哉,其实心里也道急,只是她如果再一急,叶惊玄就更没主意了:“急什么,没这么快,你这才刚开始疼呢,福嬷嬷,你赶紧让她们准备着,让产婆准备好,丫头赶紧去前院儿少爷书房里把王爷叫来。” 侍候生产的嬷嬷赶紧把叶惊玄扶到床上去,顾重楼在前院一听,比猴子跑得还快,叶惊尘和叶惊涛哥俩儿只能跟在后头望洋兴叹。 等顾重楼到产房外的时候,一行人都在侧间等着,叶惊玄此时已经一声一声喊着疼了,顾重楼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就想冲进去,却被姚崇安看一眼就自觉地乖乖站了回来。 叶惊尘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没事,惊玄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一直是很正常的,嬷嬷不都说是个不折腾人的孩子嘛。” “啊”叶惊尘话还没说完,产房里就传出来一声撕裂般的疼痛,顾重楼心一紧,也再顾不得姚崇安在,立刻就要冲进屋去。 叶惊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叶惊涛也走过去拦着他不让进去:“我说妹夫,你现在进去做什么,也帮不了什么忙。再说现在里头恐怕乱得很,你进去了只会更乱。” 正在顾重楼着急上火的时候,里头忽然一声叫喊:“生了,生了恭喜娘娘,恭喜定国夫人” 接着就是里头一片的道贺声儿,顾重楼看了眼心说现在能进去了吧,姚崇安手一伸:“孩子洗好了,自然会抱出来给你看,里头没收拾干净前,你老实待着。” 顾重楼心说这叫什么事儿,要是在王府里谁敢拦他,直接扔出去,想到这儿看了姚崇安一眼,讪讪地低下头:“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呢,怎么都没听见里头说话!” “哭声小得跟猫儿似的,可能是个女娃娃女娃娃好啊,不管是皇室还是姚家,都少出女孩儿,这可是会捧上天的。”姚崇安也希望是个女孩儿,女孩儿贴心,跟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一样。 孩子洗完了,由姚思敏抱着走出来,满脸儿的喜庆:“惊玄生得很顺利,才没叫几声儿就生了,产婆说这跟平时动弹得多有关。哟这当爹的,赶紧过来抱抱你家儿子” “儿子不不是女儿吗?”顾重楼刚才被姚崇安这么一说,都已经认定了是个女孩儿了,现在抱出来说是个儿子,他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味道。 “女儿什么呀,儿子难道就不喜欢了,真是外婆的小乖孙不难过,别搭理你那讨厌的爹爹。”姚思敏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把孩子抱到了顾重楼怀里。 顾重楼接过来,看着软软趴趴的,手脚小小的,脸也小小的,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也怕自己粗厚的手伤着了孩子细细地脸蛋儿。孩子似乎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温暖一般,在顾重楼怀里动弹了下嘴,像是在笑一样。 顾重楼看得眉开眼笑,胸膛里满满的幸福感溢了出来:“容若,爹还以为是恬然,没想到咱们容若急着出来当哥哥!” “连名字都取好了,顾容若么这名字好!”姚崇安念了两遍孩子的名字,容若这两个字,听着寻常,但细细寻思了,却发现这两个字里有多少东西。 “爹,是不是该给宫里先送个信儿,就算不送他,也得给朝雨送个信儿去,这可是她的孙子呢。”姚思敏可现在还气皇帝打了顾重楼,心里极度之不爽。 姚崇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道:“惊尘,你礼节周全些,这信儿你去送吧,先去拿礼匣再进宫,皇上和德妃娘娘如果要来,先安排个小厮回来报信儿。” “是,外公,那我这就去。”叶惊尘赶着先从顾重楼怀里把他的小外甥抢过来抱了抱,然后转身去宫里报信儿。 皇帝听了喜不自禁,是个孙子,江山天下后继有人啊!虽然那个小娃娃指望不上,可是孩子出生了,那些个猴崽子也会一个个蹦出来,江山有后则天下为继,好事,好事 皇帝连叫了几声好,把送信儿的叶惊尘听得直乐:“皇上,孩子的名字也已经取好了,外公说长孙的名字,本应该请皇上取的,可王爷这会儿怕是忘了这碴儿,让草民先支会皇上一声儿。” “取好了?叫什么名字?”皇帝有些不满,他为了这个孩子的名字,费尽了力气,老七这孩子竟然已经取好了。 叶惊尘不用抬头都感觉到了皇帝的不满,心说自家妹妹、妹夫真会惹,不过他倒也相信,只要皇帝一见到孩子,什么不满都会烟消云散,他外公还不是一样准备了一堆名字结果,容若二字一出,全成泡泡了:“回皇上,名容若。” 皇帝支着手肘在案上想,盛大之容、兰杜之若,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光听这名字,就必是一个惊才绝代的孩子:“朕知道了,你去甘泉宫给德妃娘娘报个喜儿吧,朕让人准备好了名庚帖,再去瞧瞧朕的孙子。” “是,草民” 叶惊玄拜了起身就要走,却又被皇帝叫住了:“等会儿,你怎么自称起草民来了,朕可没减了定国公的爵位,你将来就是世袭的一等公,再称草民,朕让你去宗正府习礼。” 叶惊尘笑,微微侧身道:“回皇上,请辞的折子已经备好了,家父正准备呈呢,皇上草民所为,不单只为自身安危,亦为江山社稷,更是为了自家的妹子和妹夫,还有这刚出世的孩子。” 皇帝挑眉看着叶惊尘出去,心里忽然想起句话来,外甥多像舅,要真是像他这个舅舅,那就得是个风范仪表皆出尘的孩子。忽然又是一笑,叶惊尘的眼里,有他都未必能明白的哀愁:“这孩子什么都有了,家世、才华、朋友怎么还是不开心呢。嗯,还缺个贤妻” 德妃听了报喜,立刻就坐不住了,衣裳一换就要同叶惊尘一道出宫,叶惊尘站在原地不敢动,皇帝没发话,后妃哪里可以出宫,幸好皇帝也在合适的时间里出现在甘泉宫里。 德妃现在最不待见的就是皇帝,虽然模糊地知道些什么,可却还是怨皇帝,那二十大板子明明可以不打,偏偏却要把孩子这么折腾:“臣妾拜见皇上” “德妃赶紧起来吧,咱们一道看孙子去。”皇帝欣喜得很,完全无视了德妃一脸的幽怨。 德妃瞪了一眼说:“皇上,现下臣妾已经不是德妃了,蒙君圣恩,依旧住在甘泉宫里,臣妾已是不甚惶恐,皇上如何还能唤臣妾德妃呢。”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叶惊尘,叶惊尘一会儿望天,一会看窗外,仿佛这里的一切他都没听见、没看见一样。皇帝狠狠瞪了一眼,脸上又陪着笑道:“别计较这些了,该是你的,跑不掉,还是先去看咱们的小孙子。” 德妃哼哼两声,倒也没再说什么,现在孩子是比那点小事儿重要:“对了,惊玄那丫头还好吧,没遭什么罪吧。” “回娘娘,一切都好,和预料中的一样顺利。” 到了姚府,姚府已经摆好了香案,准备祭天了。按例,孩子出生要告祖,如果是嫡子或长子,还要告天、谢神。 皇帝虽然没来,可府里的事儿姚崇安都安排好了,告祖一事还是要皇帝亲自来的,毕竟这老顾家的祖宗,一般人还真告不了。 “老师”皇帝走到院里,先到姚崇安面前喊了声,姚崇安点了点头,指了指正抱着顾容若傻笑的顾重楼,皇帝白了一眼,真是个没出息的,难道就一直抱着孩子在这里傻笑? “老七来来来,让娘看看小孙子,多结实一孩子,我们容若,容若对不对,瞧瞧这小手结实得!”德妃先一步抱起了孩子,看着孩子乌墨墨的眼睛,说不了的舒坦。 皇帝凑过去,德妃却让了让,皇帝郁闷,继续凑过去点,德妃也知道分寸,自然没有再让,皇帝总算摸着了自个儿的长孙:“容若,来看看皇爷爷,这孩子生好,眉宽眼大额圆,是个有大福的孩子。” 姚崇安在一旁看着笑了眼,忽然回头看了看叶惊尘和叶惊涛两兄弟,很明显在问:“你们妹妹都生孩子了,你们俩儿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叶惊尘和叶惊涛相视一眼,装做没看到的凑到皇帝和德妃身边打哈哈去了 (孩子的名字,是为了纪念纳兰容若,而那句“这孩子什么都有了,怎么还是不开心”其实本来也是形容容若的,外甥多像舅,所以咱们叶惊尘其实就是以纳兰为原型的,虽然戏份太少了,可回想起来,一直都是很儒雅温文的。此上,完毕,下午继续观察咱们小容若。) 第一七四章一出生就开始赚钱的小容 顾容若满月那天,全京城上下热闹得很,朝臣们也都跟活了过来似的,总算长出一口气,准备好了贺礼去吃满月酒。 满月这天,还有一称叫“三朝”这天外婆家要准备好孩子的四季衣物,还要备车与床等等许多杂物。但是皇帝却把这权利给夺走了,赏赐下来一大堆东西,姚思敏叹气就,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十个孩子都够用了。 这满月酒还没开始,一拨拨先送贺礼的都让顾重楼开了眼,原来生个孩子还是这么件赚钱的事儿。内外朝臣们,各种各样的贺礼折合成银子,恐怕够这孩子花一辈子了。再加上宫里的赏赐,按姚思敏的说法,真的是十个孩子都够了。 酒席是姚府准备的,压根不用顾重楼和叶惊玄cha手,叶惊玄抱着顾容若,那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得很,像极了顾重楼,眉眼长开一些以后,还真是有点像她大哥:“小容若,今儿是你的满月宴,看,好多叔叔、伯伯、爷爷们都送了东西来给你,高兴不高兴啊!”还用问,那小子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仿佛已经意识到那是他的所有物了一般。顾重楼正看着贺礼,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门外的人,连忙笑着迎上去:“二哥” “七弟,恭喜添得佳儿。”顾云峥。先是祝贺了顾重楼,接着眼睛就瞟向了叶惊玄。 叶惊玄自然看到了他,却装做没。瞧见一样,顾重楼喊了声:“惊玄,抱着孩子出来让二哥瞧瞧吧。” 叶惊玄想了想,还是磨蹭着走。了过去,微微像顾云峥行了礼才道:“见过二哥。” “辛苦了”顾云峥看着叶惊玄怀里那小小的孩子,正。用一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他,让他的心不禁一动道:“我可以抱抱他吗?” 顾重楼看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是不乐意的,可上。下这么多人来来去去,也不好怎么样,只好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顾云峥臂弯里。顾云峥加以万分小心的抱着,这孩子极不怕生,冲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继续睁着眼看他。 “容若,小容若我是二伯,这小手往哪招呼呢,还挺。有劲儿的。”小容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识地一挥,就落在了顾云峥下巴上。 叶惊玄在心里。赞美儿子,真帅,容若继续加油,替你娘有怨报点怨,有痛还点痛:“二哥,还是我来吧,这孩子爱闹腾,不好带呢。” 顾云峥却怎么看这孩子怎么顺眼,小嘴巴一撇,吐了个泡泡,模样说不出的乖巧讨喜欢,顾云峥不由得笑得更灿烂:“这孩子倒是不认生,瞧这安闲样儿,和七弟简直是一个模样儿。” 顾云峥才抱了没多会儿,刚得了皇帝的允,出来看小容若的顾长卿又跑了过来,从顾云峥怀里半抢半拽地抱到怀里,用手指逗弄着:“来来来,小容若,叫声六伯来听听,六伯给糖吃!” “六哥,他呢是一不会说话,二也没牙,你的糖啊还是留着以后再来诱骗他吧。”叶惊玄越看越觉得,顾长卿这个人性天率真,不会来虚的,喜欢一个人厌恶一个人都表现得特别明显。所以叶惊玄挺喜欢这位六哥的,这些日子来的刻意亲近,也就越来越自然而然了。 顾重楼站到顾云峥身边道:“二哥,听说二嫂有孕了,这些日子忙,也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贺,还请二哥多谅解些。” 顾云峥笑道:“咱们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我不也知道你是在陪着七弟妹,生孩子要紧,我那儿还得年底去呢,到时候七弟一并来贺就成了。” “二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跟父皇求来的恩典,只怕我和六哥他们,现在还在禁军府里呢。”顾重楼原本对这个“二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但这些日子他处处奔走,夹在皇帝和齐妃之间,替他们或许是“她”做了那么多。细想想,那些个不舒坦到底也就消了些,不管怎么样,能在这样的时机里还顾全着他们,实属不易了。 顾云峥大手落在顾重楼的肩上,亲昵地拍了拍:“都说了,咱们是兄弟,有福需同享,有难了自然也同担着。” 两兄弟正说着话,外头忽然喊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德娘娘到” 屋里的兄弟几个,连忙在门边上迎着,躬正正欲拜,皇帝先开口说了句:“今儿大喜的日子,不拘礼了。来朕来看看朕的长孙,怎么越长越像你爹,朝雨你看,这打呵欠的样子都像。” 顾朝雨安闲地待在皇后身边,心说她现在又不是德妃,懒得搭理他:“皇后娘娘,不如去抱抱,这孩子说是像重楼,这眉眼儿竟有几分肖似姚老太爷子。” 姚思雅本来今天就只是一陪客,她是诸王的嫡母,自然也是小容若的皇阿嬷,可是一看见小容若,再想想自己的孩子,心里就不能平衡:“确实有几分像,那眉清目秀的模样,真真透着乖巧。” “皇上,宗正府抬礼单来了” 抬礼单叶惊玄看着在皇帝怀里的小容若,心说这该多少礼啊,这礼单才能用抬的。随后见几名内监,抬着一个红匣子进来,礼单共三份儿,第一份是名庚帖子,金册烙字显得华丽而大气。第二份是玉书,写着祖宗家训,以彰长嫡长之荣。第三份才是礼单,叶惊玄总算见识了,原来礼单还有这些讲究。 却不知道只有嫡、长才有这份尊荣,庶子出生只有金制名庚帖和礼单,没有玉书。 礼单之后,还有份儿红色的小礼单,是单送给叶惊玄的,长子嫡母,自然身份不同,玉册玉印,她的一品身份自此才算是坐实了,以前没有玉册玉印,只是徒有其名而已:“臣媳谢父皇恩典” 顾重楼则跪下替顾容若谢了,皇帝连忙空出只手来,把顾重楼和叶惊玄扶了起来:“起来起来,容若还在朕怀里,父不拜子,这是规矩” “瞧瞧,咱们容若笑了,哟天也晴了,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惠海王妃待在顾长卿身边喊了声儿,此刻天上的阳光缓缓从云里出来,投照着流转的光芒,小容若看了眼外面,lou出灿烂的笑容。 叶惊玄看了心里一喜,不过她却记得书上说过,孩子百日之前,笑大多是无意识的:“父皇,前头该开席了,百官们还待着您去才能入坐呢。” 皇帝听了有些不舍地把孩子抱给顾重楼,小容若一到顾重楼怀里,就lou了了舒适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头微微一侧就睡着了:“惊玄,容若怎么这时候困了,不敢睡过没多久吗?” “孩子嘛,傻睡傻长,这样才健康。”德妃在旁边cha了一句。 皇帝笑道:“什么傻睡傻长,朕的小容若怎么会傻,将来必然是个有惊天纬地之才的英才,对不对,容若。” 一行人正打算出去,正巧门口姚思敏来了,先给皇帝皇后微微行了礼,身边的叶霜城到是把礼行全了,皇帝扶了叶霜城一把,满脸喜色:“霜城啊,咱们可是做爷爷辈的人了,今儿一定得好好喝几杯。” 叶霜城眼睛瞟了姚思敏一眼,姚思敏没理他,正和皇后,德妃说着话,叶霜城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笑道:“君所命也,不敢不从。” “你怎么还是个油调子,思敏啊,你这些年可没调教好”皇帝哈哈大笑,这叶霜城这么些年了,性子竟然还是没变多少,往日里他见姚思敏多,却很少见叶霜城。曾经,他挺憎恶这个人,却随着年龄越长,越感谢眼前这个人来,如果思敏待在他身边或许他早痛下杀手处理三大家了吧得不到的,反而会更加心心念念,更加放不下。 姚思敏瞪了一眼,道:“烂番薯,不受窖” 皇帝闻言先是一愣,回过味来哈哈大笑,连带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弄得叶霜城在一边尴尬得很,幸好这时宗正来请吉时,该开席了,一行人才跟在皇帝后头离开,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少半分。 晚上送走了所有皇帝、王爷和所有的官员,开始点礼单,张怀广已经把礼单对好了,物件都被收到了房里。叶惊玄一边看着礼单,一边觉得吓人,拍了把怀里的小容若:“容若,你可真能挣钱,这一回下来,你这吃穿不愁了,赶明儿周岁再做一回,就直接奔向小康生活了。” 顾重楼闻言抬头一笑:“你见过娘出生时,百官们送的礼单没有?” 叶惊玄摇头:“礼单这东西难道还存着吗,难道我娘出生时的排场,比长孙还大?” “长孙我上回给六哥准备成亲事宜时,看过当年礼单的存档,那排场只怕当年太子出生都比不上。更别说咱们容若不过说起来,这有些东西确实是逾制了。不过嫡长的制,谁也没个真正的度,看过就算了,一些个虚华的东西,别放心上。”顾重楼心说,再按礼,长子长孙还得另封,不承父爵,不知道这回会把小容若封到哪里。顾重楼想来想去,都觉得雁城的可能更大,雁城紧临徽城,而且“老九”去了没后人,封地就交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叶惊玄看着顾重楼低头相事儿的样子,忍不住好奇,这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什么意思。 “我在想,这孩子可能会封到雁城去,雁城长孙看来咱们容若,很长时间都得被人这么叫着了。” 雁城那是顾至臻的封地,不过现在叶惊玄可没什么想法了,只怕到时候有想法的就得是顾至臻了:“雁城长孙这称呼真是奇怪,对了,咋儿娘跟我说过给孩子取小名儿的事,说现在孩子小怕压不住这名字,让咱们取个寻常些的小名。” “小名叫石头吧!”顾重楼说这两个字时,眼底有些怅惘。 叶惊玄忽然记起,那个八皇子,似乎小名就叫石头:“好哇,石头石头,小石头,多可爱的名字。” 叶惊玄抱着孩子,一下子蹦到顾重楼怀里:“重楼,你也给我取个小名儿吧,小石头这名字多好,多亲昵啊!”顾重楼哈哈一笑,原本的那点怅惘也就消失了,只要有眼前这个女子,他想必永远都和那些低落的情绪远远相隔了,这样的日子,有妻有子神仙不换啊! 第一七五章帝命谁授 京里的事竟然就这么被那一纸传位诏书给稳了下来,目前来看,顾重楼自然是不可能了,爵位虽然最终得以恢复,却和老六顾长卿,老三顾碧渊一起被例为重点督察户。 皇帝偶尔在朝堂上,说起这三个人总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态度,似乎真是对这几个儿子失望到不行了。朝臣们大都在猜测,最终的帝位谁属。 皇帝渐渐的身子不大好了,其实自从那回病后,身体一直没有大好过,一直是强撑着,这江山天下没着落,他就算是去了也不能安心。他总想着要在这些个不争气的孩子里,找出个稍微能争点气的 “做皇帝不容易啊”皇帝这么叹气时,正在姚府里,说是来看孙子的,其实是想见见他这表姐罢了。叶霜城也知道这位怕是去日无多了,压下心里那点点儿的不快,在一旁默不作声。 偶尔,叶霜城看见,只有在姚思敏离开时,皇帝才会放声咳嗽,有时候甚至能咳出血来,用帕子捂着却朝他笑:“霜城,你怨不怨我。当年,我们情同兄弟,说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想到这些事让我们一晃就过了几十年了。你还是那么年富力强,我” “阿昊,其实我也想问问你,怪。不怪我?”叶霜城早在认识姚思敏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可当姚思敏投入他怀里的时候,他明明是清醒的,却没有拒绝,这些年叶霜城一直有愧于此。 皇帝摇摇头,望向天空,或许年少。时怨恨过吧,但时光经年之后,他终于发现,姚思敏远比在他身边过得好,这样已经足够了:“霜城,应该说谢谢你,你让她过得很好,你比任何人都懂得,她要什么虽然你纳妾一事让我很恼火你。但是,叶初和叶绯压根就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叶霜城惊愕地看着皇帝,很惊。奇,他以为这一直是个秘密,忽然低下头淡淡的笑了:“阿昊,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最了解我的人。” “你这点心思,放在思敏那儿是一叶障目,我却不用。细想也明白,因为我们都一样,只是我没有资格执守于此,而你有自然不会相负。”皇帝乐呵呵地笑了,虽然他明白却没有告诉过姚思敏,这两人吵吵闹闹的他看着心里舒坦,欢喜冤家不正是如此。 叶霜城笑看着皇帝,两人默然一笑,竟如同多年前。一样,心照不宣了。 姚思敏领着叶惊玄进来时,两男人对座而笑的。画面,说不出的美好和谐,叶惊玄看了看皇帝和叶霜城,又看了看身边的姚思敏,然后脑子里忽然很不纯洁地浮现出bl小说里的通常套路业。 x女爱上了x男,x男。却爱o男,然后x女为了让x男难受,嫁给了o男,于是造就了这一切错乱的局面。 叶惊玄正粉不纯洁的想着,忽然怀里一空,顾容若就被皇帝抱走了,皇帝小心地用手托着容若的脑袋,容若似乎是很享受似的,眨巴眨巴眼睛,朝着皇帝笑得像小星星一样明灿:“容若,朕的乖孙,真是会眼色的,见了朕就笑。” 叶惊玄抽搐,这孩子倒是真的,只要换个人抱就笑,不管是谁,这竟然就被皇帝理解为见了他就笑。这顾容若,枉费她给取了这么个名字,竟然见人就讨好:“父皇,还是我来抱吧,小石头这几天一会拉一会尿的,仔细沾在您身上。” 皇帝高高举起顾容若,笑得分外慈和:“没事,朕的乖孙自然懂事得很,容若,咱们可得好好表现给你娘看,别让她瞧不起咱们小容若,对不对!” 叶惊玄看了姚思敏一眼,心说这孩子吃了有一会儿了,估计过会儿就得拉了。姚思敏自然明白叶惊玄的意思,连忙上去把孩子把了来:“皇上,这孩子还是让娘抱着吧,没看这正到处钻,正找吃的呢,怕是饿了。” 叶惊玄无语,她娘真是会扯有了这个理由皇帝也该会放手了。果然皇帝把顾容若抱到姚思敏手里,姚思敏又抱了抱才给她:“父皇,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这孩子也该满百日了,重楼说按礼是要祭祖、拜庙的,这些还得请示父皇,发了牒子才好去和宗正府敲定吉时。” 皇帝冷脸忽然挂了上来:“怎么老七自个儿不来跟朕说,还得你来提,怎么了,那二十板子就把他打跑了不成。”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紧了紧怀里的容若,笑着道:“哪有的事儿,这不是跟大哥、二哥出去打猎了嘛!这些日子他天天待府里头,他倒是想腻在我身边,可他不烦我还烦了呢,就把他赶出去打猎了。” “打猎,这群死小子,打猎也不叫上朕,朕年轻的时候,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还猎过老虎呢。”皇帝说起往昔的峥嵘岁月,浑身上下又开始透着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感觉充满了力量。 叶霜城忽然cha话道:“是啊,那老虎起先就被喂了药,是围场养活着的,就在那等着被您猎着。” 叶霜城一拆皇帝的台,皇帝就怒了,一拍桌子胸中豪情立现:“霜城,敢不敢跟朕比比,看看朕是不是还能骑马打猎,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因财失艺。” 叶霜城一挥手臂,显示着自己还很结实:“皇上,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倒是皇上您,多年久坐深宫,别手生了。” 叶惊玄和姚思敏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和叶霜城勾肩搭背,像兄弟一样地从院子里一路推推搡搡而出。两栖人相视一眼,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两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变得也太快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父皇,爹”顾重楼和叶惊尘、叶惊涛三人正在猎场里打着一只疯跑的野猪的时候,看到了叶霜城和皇帝骑马而来,一个明黄衣袍如日,一个青衫玄襟如飞,纵马而来竟然说不出的快意。 “猎场上无父子,只有赢家和输家,赶紧的,今天谁赢了,朕重重有赏。”皇帝一高兴,看着三个年轻人,把打猎变成了一场竞争,幸而这几位,压根没这心思,赏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诱惑。 只是皇帝这么高兴,他们却也不扫了皇帝的兴子,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皇帝一声令下,三人狂奔而去,在隐入林子后,同时停了下来,相互看一眼,减速徐行着好不悠哉。 皇帝和叶霜城在外头徐行,看到一只只猎物从眼前奔过,却并不动手,他们来只是感受这份感觉的,至于打猎,不过是调剂。 忽然一只雪白的小虎从肯前奔过,那样子让人觉得可爱极了,皇帝翻身下马就要去逗弄,却被叶霜城拦住了:“皇上,幼虎在这儿,只怕母虎也在附近,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皇帝也知道老虎可以惹,产崽的母老虎却万万不能惹,只好翻身上马赶紧离开,只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偌大的斑纹虎,在树后面的草丛里,无声无息地正缓步kao近着。 叶霜城一看是母虎,也不敢再喊,只是用细微的动作示意皇帝,后面有虎,又拉了缰绳上去,缓缓地挡在皇帝和母虎中间,幸好小老虎自己又翻着滚着爬了回去,母虎看了看小虎,又看了看马上的两人,低嚎了一声,这才转身又进了林子里。 叶霜城长出一口气,心说这真是险啊险啊险,以前都没遇上过这样的事:“皇上,你没事吧。” 叶霜城正回头看皇帝时,却发现皇帝正看着他,神色淡定地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如果你不在了,思敏怎么过。” 叶霜城心说,那你不是皇帝嘛,臣救君驾太正常了,而且这也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压根没有细想过:“皇上,臣遵命。” 叶霜城虽然心里有不同的意见,却选择了保留,在皇帝身边侍奉经年,皇帝的脾性他也明白。 “马都惊了,还是回去换了马再来吧!”皇帝拉了拉马缰绳,发现这两匹马瑟瑟发抖,心说可惜了两匹好马,见过虎的马,害怕过的马,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叶霜城和皇帝正往回赶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宗正府的两位大人,也在这儿打猎,宗正连忙给皇帝下拜,叶霜城则下马侧站着:“皇上,没想到今儿能在猎场里见着,您带定国公出来打猎,怎么不叫上老臣。当年皇上和定国公打猎,老臣可经常都是裁判。” “礼正大人,这也只是一时兴起,皇上连侍卫都没带几个。” 忽然马一声重重的嘶叫翻了起来,叶霜城连忙上去拉缰绳,所幸马总算是被控制住了,宗正们在一旁捏了把冷汗,心说今天真是来错了,要是刚才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谁负得起责任。 “皇上,老臣等就先行一步,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什么稀罕物,待会儿一并带回来请皇上品尝。”礼正笑道。 “去吧,给朕打两只狍子来,朕好那口。”皇帝挥了挥手,衣袖的边正好压在了马的眼里,马重重地一声嘶叫后,高高腾空着,皇帝“咚”的一声,被摔了下来。 虽然草皮并不厚,但是皇帝这下摔了个结实,浑身上下麻麻软软。正打算走的宗正大人,连忙折回来看,一见皇帝在草地上咬紧牙关,不喊一个疼字:“皇上,您先忍一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边正在打猎的顾重楼也远远听到了这城的嘈杂,连忙和叶惊尘、叶惊涛一块往回赶,手里还提着不少猎物。 走得近了,顾重楼才发现,皇帝臣在草地上,谁也不敢在太医没来之前移动,怕伤着了骨骼,进而扎伤内脏。 顾重楼大喊一声:“父皇,您没事儿吧。” 皇帝看着在一旁竟然掉了泪的顾重楼,挤出点笑容来了:“父皇没事,你这点泪留着朕百年之后哭吧,如果那时候,你还能这么真心的话。” “父皇,你还是万世各秋,咱们不说这些丧气话。”顾重楼解下自己身下的大袖袍子,盖在皇帝身上,看着皇帝忍痛的模样,心里觉得特别难受。 皇帝轻轻咏了两声:“什么万世千秋,朕不稀罕,多一天都嫌烦,要万世千秋做什么让你们这些孩子逍遥一世吗?” 顾重楼侧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想着这些。 皇帝见顾重楼不回话,又接着说道:“老七,你不想知道传位诏书上写着什么吗?” “不想!”顾重楼坚定地摇头说道。 “好吧,你只要将来不后悔就行了。”皇帝若有所指的道。 只是皇帝的若有所指,顾重楼却似乎是没听进去一样,依旧看远处,等着太医前来 第一七六章帝命危 太医来时,皇帝还是清醒的,清醒着告诉太医哪里疼,哪里摔伤了,身上感觉怎么样,可进宫里时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整个内宫都被皇帝的病给牵动了,皇后率着一从嫔妃待在侧殿里,随时等候着承恩殿里的消息,承恩殿里太医进进出出,从王爷们也都在殿外忧心忡忡地守候着。 太医正出来时,王爷们连忙凑到跟前,太医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诸位王爷,皇上身子一向来不成,自打上回病后,就一直没怎么好过,都是kao药丸支应着。是药三分毒,这用吊着的精神头,等再倒下的时候,就是一剂毒药啊”太医正这么一说,老六顾长卿先怒了,揪着太医正的襟子吼道:“你既然知道是药三分毒,还要拿丹药给父皇吊着,你这是在害父皇!” 太医正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回话:“惠海王息怒,微臣禀过皇上,皇上只是让微臣安心用药,其他的不要过问。微臣虽然尽量调得温和些,却还是伤了底子,皇上这一倒下去,怕是” 诸王爷们,现在倒也都不关。心江山天下了,在这时候,自个儿的父亲远比这些有的没有的重要得多,终于他们也都发现,对于江山的争夺,其实就是对自个儿父亲的一种崇敬方式而已。因为向往父权,所以争抢 诸王们互相看了一眼,终归是亲。兄弟,总算还是明白各自的想法。 太医正看了看几位王爷,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幸好顾长卿也算了解皇帝,一执拗起来就算是满朝文武来劝也没用,何况只是太医正:“行了,你下去吧,赶紧去给父皇备药,让父皇好好将养着身子,不要再用些虎狼之药来伤了父皇。” “是是是,微臣省得,请王爷安心。”太医正听了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两小医令就走了。 顾云峥看了眼在场的兄弟,率先走进了承恩殿内。承恩殿里香烟袅袅,整个大殿透着一股雄浑端穆的气息,加上久薰沉香,整个屋子从骨子里透出沉香的味道,淡淡的给人一种能安定下来的力量。 皇帝正微微睁着眼睛躺在龙床上,外面的脚步。声轻轻一响,他就知道是自个的儿子来了,看着帘外,一个个高大壮实的儿子,皇帝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都进来吧,自个儿找地儿坐着,朕跟你们说说话。” 顾云峥领着王。爷们一个个进了内殿,各自找了椅子,挨在皇帝身边坐下来:“父皇,儿臣们都在这儿,您有什么话,儿臣们一定好好听,绝不会拂了父皇的意。” 皇帝看了眼说话的老六,心说这孩子真是个直心直肺的,以前就怎么没察觉出这孩子的好来呢:“好了,想必你们都知道诏书在哪儿了,朕看来是活不久了,你们就好自为之吧。得了天下的,切莫高兴,天下责任与担负而已,未得天下的,也莫伤心,未得天下,才可全得天下,这些话,朕希望有一天,你们会懂。” “父皇有千秋万岁,怎么会说这些,儿臣等虽自耍着小聪明,但在父皇眼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足看。父皇,您还要看着儿臣等继续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聪明,直到小聪明变成真正的大智慧。”顾重楼说的话其实意有所指,说这些话的时候,顾重楼还没忘了看顾云峥两眼。 顾云峥却正在担忧的望着皇帝,压根就没有看到顾重楼投过来的眼神:“父皇,儿臣等争来天下有何用,只不过为了让父皇看到,您的江山后继有人而已,您若去了,儿臣等往日所做的种种就成了一场笑话?” “老二,朕以前是小瞧了你了,总觉得你是个不争气的,你去封地后所作所为,朕都瞧在眼里,朕很高兴,也很欣慰,你们都长大了。朕一直盼着这天,你们个个羽翼丰满,飞得高远,朕也就能功成身退了。”皇帝叹息一声,他为了这天下,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得到过,却什么都失去了。 皇帝这位子,压根就没意思。这些傻孩子,跟他当初一样,为了这位子抢得头破血流,却在得到后的某天会发现,那不是他们想要的。 “父皇,您若在儿臣等羽翼丰满之时,都不能看上一眼,儿臣等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父皇,老七刚生了儿子呢,您都还没看着小容若长大,怎么能小容若连爷爷都没叫上声儿呢。”老三顾碧渊这么说着,顾重楼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三哥,似乎不再是以前那样儿了,变得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忽然间欣慰地发现,自个儿的儿子,其实个个都很不错,并不是他印象中,那些个不懂事,长不大的半大小子,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他的儿子已经个个顶天立地了:“老三,你是个好孩子,等朕去了,你带着你母亲回封地去吧,省得你两头照顾。” 皇妃随子就蕃,一种是天子赏赐,一种是自请,第一种是种荣耀,第二种则是无奈了。 顾碧渊听得心里自然高兴不已,从椅子上起来,跪在皇帝床榻前拜了下去:“儿臣谢父皇隆恩,也替母亲谢过父皇的恩典。” 那就说明,那诏书上不是他,顾碧渊听了却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失落,反而是很高兴的表情,顾重楼摇摇头,也许是他想多了。 “行了,都别说话了,朕一切都自有安排,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朕过了之后,好好的按朕说的去做,记住喽,这是圣旨。”皇帝微微皱眉,身上的疼痛钻进了脑子里一般,疼得几乎想喊出来,却只是不轻不重地跟儿子们这么说了一句。 顾重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多少懂些医理,自然明白皇帝此时在强忍着:“父皇,这是无回留下的丹药,儿臣先让太医正验了,再请太医正转呈父皇服用。” 皇帝瞪了一眼,伸出手来,手指有些微幅度很小的颤抖:“拿来,验什么验,朕难道这时候了,还怀疑自己儿子不成。” 顾重楼心说他可不想惹麻烦,把药在怀里捂了捂:“父皇,这是规矩,儿臣可不敢违抗。” “朕的话是圣旨,你就敢违抗了。”皇帝继续瞪着顾重楼,顾重楼仍旧不肯给,皇帝看了其他几个儿子一肯,眼一挑那意思就是,你们看着办吧。 顾长卿用手肘碰了一把顾重楼,指了指药瓶,示意顾重楼拿给皇帝,顾重楼使劲摇头,顾长卿怒:“都什么时候了,放心,有事我顾老六和你一块儿担着,反正咱们都一起蹲过宗正府,一起下过禁军府,难道还怕再陪你一遭不成。” “六哥”顾重楼心说自己就不该提这茬儿,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跳到河里都洗不清。 “七弟,妙手无回的名头我们还是听过的,你把药给父皇吧,想来无事,不过药还是请太医正验一验。父皇,您别瞪儿臣,儿臣这不是为父皇,而是为老七。万一父皇服了药有不适,这不是让老七没处说话去嘛。”顾云峥这一句话就解了顾重楼的围,皇帝也满意这做法,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皇帝先服了一颗药,余下的药让太医正带去验药,皇帝服下药后果然是好受了些,精神也好多了,连连道杜无回的药好,要把杜无回弄进宫来。 顾重楼直咧嘴,那家伙要肯来宫里,只怕凭他的医术,早就进来了,还用在江湖里游晃,那还不是因杜无回怕惹麻烦,胆儿又小,闻风而跑的本事比狐狸还熟门熟路。 太医正验过药后,证明了药没有问题,反而是对皇帝眼下的症状有大益处。顾重楼一摊手使劲摇头,药就一瓶,杜无回向来小气,他也就只剩下保命的回春了,不过回春可不能用,要用了就真得坐实了谋父弑君的名头。 “行了,别为难他,杜无回有名的小气。你还不如看看这什么药制的,给朕调几瓶出来。”皇帝看着手里的小瓶说道。 太医正苦着脸,要是这药好调,他至于不调给皇帝用:“皇上,这药丸里,有很多味药材,是微臣只听过,却已多年不见过的。这方子,还是早年在一本医书善本里看过,微臣实在配不出来,请皇上恕罪。” 皇帝长出一口气,就知道天底下没那么些好事:“算了,下去吧,生死由命,老七啊,回头让那丫头抱着容若来宫里一趟,眼看着都百日了,长孙得另封,朕考虑了这么久该分封在哪儿,也该定下来了。” “是,父皇,儿臣遵命。”顾重楼本来也当是皇帝忘记了,却没想到皇帝还能够记得这回事。 “朕觉得封在雁城好了,那儿近些,而且物也丰,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那可是个好地方。”皇帝呵呵一笑,想起自家的孙子来,眼里有丝丝的暖意。 雁城,虽然想到了,可是真的说出来,顾重楼还是觉得跟啃了苍蝇似的,当着原主人的面,把雁城划到了顾容若手里,真不知道原主人该是什么样个想法:“是,儿臣替容若谢过父皇恩典。” “至于封号,宗正们说该称为雁城长孙,朕觉得这名号太难听了,就封个雁城王,省得以后再换封号。你们看,朕这样决定可合适,趁着都在,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了。”皇帝扫了众儿子一眼,一个个的脸上倒还算坦诚。 众王爷们纷纷拜倒,齐声道:“父皇,这样正合适,容若是长孙,有个封号在身本也是应当的。” “父皇,容若的年龄也太小了些,不是说至少要到六岁才能封吗,现在封不是太早了些。”顾重楼惊愕地道,他原本以为没有这么快,没想到皇帝现在就把话给撂了出来。 皇帝听了顾重楼这句话,眼睛一横道:“难道你要朕去地下封容若吗,朕等不了六年了,朕现在就封了,也算全了朕的一番心意。朕这个做爷爷的,好歹该给孙子留点东西不是。” 顾重楼这么一听,只好跪了下来,替还在奶妈怀里喝着奶的小容若谢皇帝的封赏。 第一七七章给老九做记名儿子 这两天可以亲自更新,哇哈哈,好安心啊第二日的朝会上,皇帝是拖着病体来的,太医正随侍在一旁,以便就近照看着。朝臣们看着皇帝这样,都不由得暗暗看了眼头顶上高高悬着的诏书,心知也许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是新帝登基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朝臣们都拿不准是谁,皇帝对诸王爷们的罚与抚,让他们个个云山雾罩。而现在在大殿之中,众王爷们今天也都齐齐列朝。一个个玄衣玉带立在大殿之上,英姿勃发,众朝臣们不由得赞叹,天家就是好风水,养出的王爷那真是个个仪范出众,随便提拉一个出来,都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只是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朝臣们赞叹完,再看时就是带着几分探询了,这几位王爷中间,到底谁才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呢?老道的朝臣们摸了摸胡子,知道三大家所出,或许已经不可能了,但也得防着皇帝心软,那不还有个嫡子摆着,虽说是年纪小了些! “皇上有旨” 正在朝臣们猜测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内监,拿着明黄缎子制成的圣旨在殿下缓缓张开,朝臣们连忙拜下:“长孙殿下接旨” 朝臣们糊涂了,这时候接什么旨,走路都不会。只看见太仪殿门口,顾重楼抱着不足半岁的顾容若缓步进得朝堂来,朝臣们这才发现,刚才之所以觉得少了什么,就是因为顾重楼不在。 “儿臣携子领旨”顾重楼看满。殿跪拜的朝臣,还有他的兄弟们,不由得摇头,就为了一孩子整出这么大阵仗,皇帝也未免太看重这孩子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长孙殿下,聪慧有姿,赐封雁城,号。雁城王,皇上亦怜,九子至臻,无后而终,特谕长孙,袭爵承位,祭拜香火。” 皇帝的圣旨一下,满朝上下都。愣了,这意思是要顾容若做顾至臻的记名儿子,虽然封号不同,但这意思,就是要让顾至臻死而有后,有人可以一年三节奉香火,不至长草荒陵。 顾重楼愕然地微微扫了一眼顾云峥的方向,只见。顾云峥也是一脸的惊讶,心想皇帝真能办事儿,想了想高声道:“儿臣替雁城王领旨谢恩。” 顾重楼接过内监递来的圣旨,一手抱着顾容若,一。手捧着圣旨,这会儿倒是谁也不会计较对圣谕不敬了。而他怀里的顾容若仿佛是知道些什么一样,吱吱呀呀地伸出小手来,轻轻地碰了一下那明黄的圣旨,小脸绽放出笑容。 贴得近的王爷们不由得看傻了眼,这孩子不但。是个有福气的,还是个聪慧的,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怪不得皇帝会喜欢。也怪他们自个儿,到现在了都还没生下个一儿半女,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好像上天就等着这个孩子降生来解救他的父母一般。 顾重楼这会儿。却头疼,这些事儿该怎么跟叶惊玄说,这丫头正呕着气儿,如果知道小容若做了顾至臻的记名儿子,还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儿。 这道圣旨,让所有人都很吃惊,尤其是顾云峥,这会儿他再看向顾容若时,眼神明显不同了。这是他心爱的女子所诞下的孩子,又冥冥之中做了他记名的儿子,一种特殊的感觉从胸口涌出来,看着顾容若,眼神带着几分爱怜。 他本来就喜欢那孩子,眼下更是可心得很,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好。顾云峥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这个孩子,他也会拼了命去保护的,一如周全那个女子一般。 退了朝,从朝臣们纷纷向顾重楼、顾容若道贺,顾重楼苦笑着脸接下了,等到兄弟们来道贺时,他就彻底没了什么笑容,在自家兄弟面前,某此特定的时候,倒是可以不用掩藏情绪。 “唉,这可是大讳,孩子才出生没多久,这也不知道压不压得住。”顾至臻年盛而亡,这在当朝是极为不详的,现在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家的孩子过继了去,顾重楼当然可以叹息一声。虽然,他这叹息只是想看看顾云峥的态度。 顾云峥还没什么表现,顾长卿先跳了出来:“说什么胡话,我们大侄子命大福深,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小事也经不起,小石头,别听你爹的话听六伯的。看六伯为你遇鬼除鬼,遇魔降魔。” 顾容若睁着墨圆的眼睛看着顾长卿,呵呵地乐了,顾长卿拍了拍顾容若的脑袋,狠狠地道:“小石头,不带这么拂六伯面子的,你让六伯都快无地自容了,还乐还乐,还乐六伯就打你了。” 顾容若看着顾长卿迎过来的大巴掌,不但没害怕,反而蹭上前去,抱着顾长卿的手指往嘴里送,叭叽叭叽地吸吮了起来。顾长卿左看看右看看,脸不由得红成了个猴屁股。 众王爷们都笑了,顾云峥这时候才走上前来道:“七弟,一切无碍,像老六说的,小石头定然是命大福深。这事,我还得替老九谢谢你,还有小石头。” “二哥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兄弟,本来也是一脉相承的。只是这孩子风风雨雨的生出来,怕命薄了些,父皇又是左赏右赐的,我实在怕孩子受不起。”顾重楼这倒也是大实话,初为人父,什么都担心,连这些原本不信的神灵之说,也不由得入了心。 “七弟,你以前可不管这些,怎么做了父亲反而信了起来,怪不得人都说,天下最担惊害怕的是父母呐。七弟你这模样,我们可都不敢要孩子了,要都跟你似的,这日子真没法儿过了。”五王爷顾沧澜笑了声,忽然又想起博海王妃也有孕了,于是笑着对顾云峥道:“二哥,你以后可千万别跟老七似的,这哪儿还像以前云淡风清,诸事不上心的永徽王。” “天下父母心,想来都是一样的,孩子还没生出来,我已经开始担心着了,所以你们也别笑话老七。”顾云峥笑着替顾重楼解了围。 一众王爷们,也就这么笑笑闹闹地出了宫门,各自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回府的路上,顾重楼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叶惊玄,告诉她的话,又该怎么说,这真是个恼人的事情。 到了姚府里,现在姚老爷子他们都已经出了京,整个姚府就只剩下一些丫头婆子和门房了。顾重楼回了院里,叶惊玄正在树荫下悠闲地看书、喝茶。 顾重楼抱着孩子过去,叶惊玄连忙起身,伸出手要抱顾容若,顾容若也笑着伸出短短嫩嫩的小手来,她看了更加高兴:“来,娘的小石头,陪着爹一起上朝,无趣得很吧,还是娘这儿有意思对不对。” 顾重楼在一旁看着母子俩儿亲热着,心里琢磨还是说吧:“惊玄,这是给小石头的圣旨,你看一眼。” 叶惊玄正抱着孩子玩着呢,哪有功夫看圣旨,于是摇头:“才不要看,小石头不管得了什么封赏,都是娘的乖儿子。” 顾重楼一阵沉默后,低声道:“父皇,下旨让小石头做了九弟的记名儿子,以后一年三节得按时去给九弟上香祭拜。” 叶惊玄闻言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重楼:“这怎么可能,这举朝的历史上也没这样的事吧。” “是没有,可能我说可能父皇心里,其实对老弟有愧,九弟的‘死’,其实父皇有挺大的责任,虽然这本身也源于九弟对太痴执了些。”顾重楼叹息一声,对于这一切的安排,其实还是颇有些微辞的。顾至臻‘死’在自己手上,也是‘死’在皇帝的取舍之下。 “有愧,那就拿小石头去抵呀,这父皇也太想当然了吧。”叶惊玄心说,什么事都没有想当初,如果真有想当初,不要给顾至臻这么多希冀,说不定还不会有这么一出。 “父皇时日无多了,惊玄,你也不要怪父皇,他也不知道其实九弟还活着。只是这件事,一定得瞒着父皇,要不然父皇只怕受不住。”如果不做父亲,他可能还感受不到,但如今他也有了小容若,看事自然就不同了些。 叶惊玄撇撇嘴,心说她才没这闲功夫:“知道了,反正儿子是我的,谁也夺不走,就算他变回顾至臻,儿子也是我儿子。对不对,小石头重楼,你看笑了笑了” 顾重楼无语,这孩子天生就爱笑,稍有动静就得笑,他现在已经摸清了规律了,不过看着那张小小的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心里还是同样愉悦:“小石头怕是饿了,上朝这么久,只喂了点儿水,桐月你赶紧把小石头抱到奶娘那儿去。” 顾容若被抱走后,叶惊玄睁着眼睛叹息,看着顾重楼道:“说吧,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惊玄,我们可能得等到新皇登基后才能走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哥做了皇帝,你也别恼火,更不要做出什么不当之举。”顾重楼现在就担心这件事,万一叶惊玄这妮子一时头脑发热,冲上去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叶惊玄却白了一眼:“只要你不做皇帝,我才不会恼火,正好乐得赶紧拖了这地儿,高兴都来不及,恼火什么!” 顾重楼一阵语噎,他怎么就忘了这妮子就是个懒骨头,能不折腾就懒得去折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叶惊玄抱着顾容若,心里一阵冷笑,顾至臻啊,得了天下又怎么样,你安心吗,就算安心,你能不想起过去吗。她也是偶然想起都觉得触目惊心,她就不信那男人能忘得这么快。 他既然折腾了她一时,她会用这些好好折腾他一辈子,虽然没她那bh娘亲的功底,却好歹有这基础在,何况她怀里笑闹不知事的小娃娃,还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呢,好歹混了个长子不是。 于是叶惊玄看着顾容若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顾重楼看得一阵痴,末了才品咂出来,他这娘子的笑里,还藏着其他东西。 他的那只小小狐狸,不知道又开始打什么主意了 叶惊玄忽然一抬头,看着顾重楼道:“重楼,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小石头,别人都是浮云” 嘿嘿,先稳住了顾重楼,再想辙不能让顾云峥难受,也好歹要恶心恶心他,往日里轻易负,如今不倒腾倒腾,真是对不起自个儿往日受的那些委屈 顾重楼嗯嗯两声,心说这丫头的言mi语不好听:“惊玄,你要做什么?” 叶惊玄回头往顾重楼怀里kao,小容若也跟着一块儿凑热闹:“我么,我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看风看看雨,看看有没有风雨可搅和搅和。” 顾重楼咂舌,心说只要对象不是他就成了,他可不想成天跟这丫折腾得自己胆颤心惊。 叶惊玄抱着小容若,却在一旁眯着眼暗笑,她可是个好人呢,只是想折腾一番罢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小折腾,却会让人有大困扰 第一七八章老七的往事很糗 容若百日之时,一众王爷们带着皇帝的交拖一块儿来了,皇帝身子不适,太医顶着皇帝的冷眼,硬是不让皇帝出宫。 诸王爷们也是劝了又劝才让皇帝怒吼着答应留在宫里,却又是好一通赏赐,还意犹示尽地问正抽搐着的王爷们,够不够。 所幸,这群人也没想过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何况二王爷的嫡妃有孕,皇帝的赏赐也从来没有少过,对于皇帝这种分外的宠溺与赏赐,他们的心里有的却是莫名的悲凉。他们这位曾经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父皇,如今也终是病了、老了 诸王们带着皇帝的赏赐,到姚府现在已经易名为雁城王府,在本朝向来有一王二府之说,一是京府,一是蕃府。姚家的府第,建筑规格在京里是数得上号的,与王府的建制绝对是可以相媲美的。 顾重楼笑吟吟地在门口候着诸王兄到来,脸上的喜色怎么也禁不住,虽然已经过了百日,可他现在还沉溺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他本就不在意朝堂上的事,而如今在朝堂上的注意力就少到可以忽视了。 “老七,别傻乐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笑够,烦不烦,我说我可最讨厌你这笑了。不行,我快妒忌死老七了,明年我也得生个娃娃,不能让二哥和老七专美于前,我说哥哥们,咱们可得加把劲儿了。”调笑着的自然是顾长卿,他就像是诸兄弟之间的润滑剂,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起作用。 顾重楼只是笑着,那副满足的样。子,让诸王爷们深切相信,眼下如果要拿江山换小容若,顾重楼是抵死也不会干的:“六哥,不是我要专美于前,实在是你自个儿不够卖力。” “呸老七,你这可是看不起人,哥。哥们你们且看着,明年我顾老六不生个大胖娃娃,以后我管老七叫哥。”顾长卿捂着顾重楼的脖子,一副我跟你干上了的模样,惹得众王爷一阵笑。 “行了,这生孩子的事也不是你说了就算,这门口日。头大,赶紧进屋里去。”顾云峥现在倒是越来越有长子的风范了,太子去了,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长子,在诸兄弟眼里便愈发稳重起来。 叶惊玄正在屋里布置菜点,顾重楼和兄弟们一块。儿来了,叶惊玄连忙上去迎了迎,笑得愈发地端庄温雅:“见过诸位哥哥,容若早上被宗正们接去祭天、入庙了,这会才刚从外头回来呢。哥哥们先坐会儿,嫂嫂们已经先到了,正在侧厅用着茶,说话就该出来了。” 今天叶惊玄身穿一袭天青色纱衣,在秋末的阳。光下如一株盛开的青莲,行走之间似有盈盈碧波在浮动,众家王爷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懿安王妃,不打扮真是看不出来,一打扮起来真是楚楚娇娥,好不动人。 王爷们自也是。只礼知趣的,只是淡淡扫一眼道了声好,便各自坐下,这时候丫头们把诸家王妃请了出来,一时间衣香鬓影,场面很是华贵。 顾重楼扫了一眼,眼角微微一移,又看向了自己的娘子,只觉得各家嫂嫂自然是倾国倾城的仪容,然而叶惊玄那小妮子,却像是倾世容颜之中一抹碧蓝的天。顾重楼这么感慨着笑意就更深了,叶惊玄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以浅浅一笑,莫名地动人心弦。 顾云峥浑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幕,付晨兮轻唤了声:“王爷” 顾云峥于是回头看着已经怀孕四个月的付晨兮,看着她的肚子,又瞄了眼正被婆子带出来的顾容若,下意识地心里竟然更倾向于那个只跟“九王爷”有着挂名关系的儿子:“晨兮啊,你也坐着吧,这到里头都是自家人,你身子重还是坐着吧。” 此话一出,王爷们纷纷应是,于是各家王妃就一同入了坐儿。顾容若被吱吱呀呀地抱出来,眼珠子溜溜一转,看见满屋子人又笑得跟花儿一样,顾重楼抢在叶惊玄前头把小容若抱了来。 叶惊玄白了他一眼,他却笑着lou出满口白牙,让人看了好不气闷:“嗯,开饭吧,总不好叫哥哥、嫂嫂们都等着,这天热身困的我特地准备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准备让兄、嫂们开开胃口呢。来来来咱们这就吃吧!” 天天跟她抢儿子抱,要知道儿子可是娘前世的情人呢,这辈子好歹再让她们发展点什么jq吧。 叶惊玄完全不知道,这落在众位王妃眼里就是顾重楼体贴,瞧瞧连抱着孩子都怕娘子累着,再斜看眼自家的王爷,真是不解风情了。当初她们怎么就没摊上这么好一主儿呢,据说还有个某某某,竟然悔了老七的婚,真是有福不会享。 “王爷,你待臣妾要是有七弟一半体贴,臣妾也就虽死无憾了。”惠海王妃到底是跟叶惊玄处久了,对顾长卿的态度也不似以前那样,一味的恭顺,时不时的嗔怨两句,倒让顾长卿觉得很有意思,也就听之由之了。 顾长卿先是扫了王妃一眼,又瞪着顾重楼:“老七,你疼弟妹回屋里好好疼去,女人见了你这样,哪有不埋怨的道理。再说了你当天下人都跟七弟似的,我顾老六可是驰骋疆场的英雄,别拿我跟老七,爷压根不屑跟他比。” 惠海王妃捂了嘴笑,看着跟自己相熟的晋源王妃:“嫂嫂,你听听,男人们都是这般没心没肺的,还是七弟可心。七弟,将来我娘家若是有合适的闺女,我可要先把你家雁城王给预订了,子多肖父,将来必然也是个会疼人的。” 晋源王妃也是一脸笑意,看着叶惊玄道:“弟妹,我娘家虽然门户不显,可多出佳人儿,不若我也替自家的外甥女儿预订个位子。” 叶惊玄无语地看着怀里才三个多月的小奶娃,心说儿子,你太抢手了,这才多大点儿就被人惦记成这样儿了:“嫂嫂们说笑了,龙生九子且不一呢,这模样可以像,性子却是后天养的。我可不敢替小石头做这个主,万一将来他自己有可心的姑娘,我可不就得落了埋怨嘛。” “对了,二嫂明年开春就要生了吧,这下咱们又得好好热闹一番了。二哥、二嫂都是一等一的品貌,生出来的娃娃肯定也出挑得很。”奉湘王妃cha了句嘴,脸上lou出羡慕的神色,顾家的孙辈儿看来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 付晨兮不好意思地躲了躲,顾云峥笑笑替她挡了一挡,眼里却闪过些许不愉的光芒。他从来就不喜欢那些躲在男子身后,唯唯诺诺的女子,付晨兮最不像叶惊玄的就是她这性子:“干什么呢,怎么一下子就把枪口冲你们二嫂了。” “二哥这话说的,我们是欢喜,父皇不也高兴极了么,咱们这叫普天同庆嘛。二嫂不能喝酒,咱们就以茶代酒,敬二嫂一杯,望明年抱个大胖小子,看把爷们眼馋的。”沧澜王妃举起杯豪爽地一饮而尽,虽然是茶,但这份子豪气,让在场的王爷们也都叫了声好。 “小石头,你给老娘住嘴” 叶惊玄的一声怒吼让整个饭桌都安静了下来,原本笑笑闹闹的人都纷纷看着她。叶惊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捂住嘴,还没忘拍了一下顾容若:“嘿嘿,那个趁哥哥、嫂嫂们说庆的时候,这孩子竟然喝了重楼的酒。这么小就喝酒,那还了得,长大了不得成酒鬼啊!”不知道为何,王爷们听了这句话,却忽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堂大笑。其中以顾老五最甚,指着顾重楼眼泪都笑出来了:“老七,难道连这都能传下去” “老七,你是周岁才喝的酒吧,这孩子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顾云峥也不住地乐了。 叶惊玄总算明白了,原来顾重楼这丫就是一酒鬼,怪不得小容若一见了酒就凑了嘴去。 顾重楼终究还是脸皮薄,被兄长们这么一笑,面皮上不知是酒醺的还是被调侃的,反正红成了猴儿屁股。 “唉哟,七弟,你真是太可乐了,你们这一家子看着就让人高兴。这家里果然是要有孩子,有了孩子才有生气嘛。” 叶惊玄和顾重楼相视一眼,有些无语地听着兄、嫂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两人同时怒瞪了眼小容若,小容若却睁着点墨一般的眼珠子,无辜又可怜地看着自家爹娘,一脸我很清白的模样儿。 满堂的人又忍不住乐了,这一家子真真是活宝。 晚上顾老二回宫复命,众王爷各自回府。 皇帝问顾云峥:“今儿雁城王府里可还热闹?” “回父皇,热闹得很,雁城王竟然跟七弟一样,见了酒就扑上去喝两口,把老七糗得脸都红了。”顾云峥说起来还是一脸的笑意。 皇帝想了想,似乎能想象得到,当时的顾重楼是什么样的表情,于是也忍不住笑了:“朕有时候想想,真巴不得是个田舍翁,含饴弄孙,人生不也快意吗!朕却偏偏是帝王,担负着天下人含饴弄孙的平和念头” 皇帝说完一声长叹,似乎有着无尽的感慨。 顾云峥听在心里别有一番滋味:“父皇,是儿臣不孝” “什么孝不孝的,是朕当初的选择,选择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所以朕倒也不悔,朕护了想护的人,做了想做的事,这一生倒也无憾了!”皇帝似乎是自己跟自己说,自我肯定着。 顾云峥却在心里暗暗地道,是的,不悔,既然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和很远了,就容不得后悔。他也有要护的人,哪怕许多年后也会如同皇帝一般慨叹,但绝不会后悔。 从宫里出来,正值满地月光,举头望在青天碧海之上,顾云峥不由得又想起了白天,那抹天青色的身影,巧笑盈波之间,他却看到了再也不可近的距离 “夕夕,回不去了,我都知道,都知道”顾云峥望着天上有明月就这么走着,一边嘴里低低喃着,直到侍卫叫了声,他才注意到,差点撞着了墙。苦笑一声,转身出了宫门,回头望皇宫时,却发现是一片森冷 第一八零章天下者得天下人者得人 帝王归天,服丧九十九日而终,而孝三年。 丧期的这九十九日谁也等不得,次日,拜祭完先帝的棺椁,朝臣们请奏国不可一日无君,宗正们商议了一番,宗辅大人请出了仁定皇帝的诏书,奉立地殿侧。 众王爷们在殿下引颈而盼,有的盼得,有的盼自此逍遥。赢了今天这出才能算是真正的赢家,才能笑到最后 礼正大人先确定了诏书的完整,朱泥金印,龙腾蜡封,无误后才缓缓地开启。 “帝命天授,今传二子,名云峥,字子嵘,余子皆复其爵”前面大段的场面话后,终于等来了这一句。 众皇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都不是特别意外的模样儿,而老四也是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了觉着奇怪。这些前些时候还争得头破血流的家伙,怎么转眼间就表现得那么洒拖。 朝臣们看了暗暗咂舌,正欲。拜见新君时,严正大人上来了,抽出一封密信,与礼正大人的信合而为一,老臣们看一眼就明白,这是密诏。明诏封,密诏杀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会是谁倒霉,三大家都隐退了,定国候一家也撒脚丫子跑了。这密诏,真是有点让人拿不准。 “诸位大人明鉴,此乃先皇密诏,还。请诸位大人一一查验过后,由宗辅大人当堂开启。” 宗辅就是宗正府里最高的头。头儿,平时不去宗正府,只在这样的时刻才会被请到堂前来,现在没有人比宗辅更有资格代君掌杀立大权。 宗辅是一白胡子老头儿,那眯着眼的样子,让人感。觉他连字都看不清了,却在打开密诏的那一刻,双目大睁:“臣替天宣诏妃齐氏,入宫数十年,惯敏顺而柔婉,甚得朕心,朕特赐齐妃陪葬定陵。而余众妃,则可随子就蕃,亦可自留宫中。” 密诏的内容,连宗正们都不知道,这猛地一听全惊。住了,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朝臣们反应过来时,皆齐齐出了一身冷汗,杀母。立子,先帝爷这出真是绝当朝到先帝五代,没有一朝不受外戚干扰。到了先帝朝算是好的,外戚诸如姚家等,都聪明地自请离朝。皇帝这一出啊,算是彻底替儿子把外戚给除了,儿子舍不得,那老子来替你舍得 顾云峥听到这。封密诏,跪在殿下久久没能回过神来,顾重楼在一旁细想想,这还真像是皇帝会做的事儿,于是对于传位诏书一事,也就不疑了。 “臣请新皇临朝,行登基大典。”殿外礼乐齐鸣,烟花嘭嘭几声臣响,顾云峥却还是没能从地上起来,顾长卿看了顾重楼一眼,似乎在问有什么内幕,顾重楼摇头叹息一声,这需要什么内幕。 子位极天下,而母却一命呜呼,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顾长卿和众兄弟互看了一眼,齐昌跪在顾云峥身后,现在开始,这就不再是二哥了,而是皇帝:“臣弟启皇兄,请皇兄临朝登基,莫误了吉时。” 顾云峥闻言回过头来,看着这群拜倒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忽然心头一阵悲切。母死亲疏,他不过才初得,却已经感觉到了,帝王是何其的孤凉:“众皇弟请起,众爱卿起。” 顾云峥抬头看着那近在眼前,已经属于他的龙椅,忽然有些怔愣,却还是缓步走了上去,待坐定之时,王爷们又领着朝臣们一道跪下,嘴里高呼着:“臣弟、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家平身!”顾云峥看着满地拜倒的人,心里感觉不出什么滋味儿。 而在新帝登基的同时,宗正们带着“三件儿”到了齐妃的芳辰殿。齐妃已经得了消息,正面如死灰地坐在正殿里,见宗正们进来眼都不抬,只是一时笑一时泪。 宗正们奉上盘子城的“三件”齐妃看了一眼,竟然笑着道:“本宫的儿子是皇帝,本宫是太后,你们尔敢逼死本宫。” “回齐妃娘娘,就算先帝爷不赐你陪葬,太后也不是您,嫡庶有别。娘娘为了皇上,请自行臣等告退。”宗正们也不敢上手,这好歹还是皇帝的亲娘咧只是先帝的意思,大有齐妃不死,新帝可以另立。 宗正们想了想,还是觉得冒这个头儿,既然顾云峥这时候能在殿前行登基大典,就说明他在情与权之间,选择了后者。是啊,不论选则前者后者,都不能挽回齐妃的命! 先帝爷真是一上来,就明明白白的给了新皇一个当头棒喝,皇帝不是这以好当的,取舍取舍,要取先得学会舍。 齐妃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杯毒酒,一饮而尽,安宁地躺在床上去了。九日之后,帝妃一同下葬,仁定帝葬于定陵,齐皇贵妃葬于陪陵。 一切事定后,已是初冬,诸王们也都闲了下来,却还得等丧其过了之后才可以离京就蕃。 “重楼,现在不是可以接母亲来府里歇着了吗,怎么不去接母亲出来?”叶惊玄抱着小容若,想起了姚思敏前几天的来信,说要请德妃现在是仁德太妃了,姚思敏觉得颜朝雨在宫里闷了一辈子,未必以后还得被两小辈缠着,不如去和她一道,游览天下,逛遍五湖。 “惊玄,母亲说她不想走,她想留在京里,说是离父皇近些。”顾重楼以前常听德妃说要随他就蕃,于是认定了有一天,母亲会随他一起远离京城,却没想到事到头了,他的母亲却不愿意去了。 叶惊玄抱得手酸了,把小容若扔到顾重楼手里:“怨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敬了一辈子,母亲说不想走,我也能理解。不如我进宫去再说说,把娘的信给母亲看了,说不定母亲会愿意的。” 说完了,才觉得这话真的很琼瑶奶奶ms某女还说过 顾重楼听了却深有体会,他们这些儿子,何尝不是又孺慕,又敬爱:“惊玄,随母亲去吧,或许过些日子她自个儿就想通了,我们去说,只的是很难说得通。母亲啊跟父皇一样的固执!” “他总算当了皇帝了,这回该开心了吧!”叶惊玄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顾重楼其实一直在等叶惊玄谈起相关的话,她阴晴不定了好长时间,竟然到现在才说出来:“开心,不见得,父皇说得没错啊,得到这位子,是得了一切,失了一切。我可不认为,有什么可开心的,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挺沉郁。” “心软王爷,你的心软如决堤的海”叶惊玄哼哼叽叽地唱着,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但往事一想起,这些同情就被抵消了。听到顾云峥做了皇帝,初时她确实愤怒,可细细想想,只要不是顾重楼就很好了。以前先帝略略有立顾重楼的苗头,幸好皇帝还是放了他们一马,那就很好了! 顾重楼很想再加一句,他还没有立后,以付晨兮出身寒微为理由,配为皇贵妃,一听到这个消息,别人或许不会多想。而顾重楼,竟然能稍稍体会到,顾云峥的真正意思。 如果不是她,那宁可空着,也不给别人,那个位置始终是最特殊的。顾重楼心里暗暗一阵叹息,这样做皇帝,不累死才怪。 微微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出了出来:“惊玄,皇上还没有立后。” “咦为什么,不是谪妻为后吗?”叶惊玄反问了一句,她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想,不过在她看来,那位付皇贵妃,哪都很好,就是太柔顺了,为后一朝肯定会被人欺,还不如给个皇贵妃。有个孩子傍身,比什么都好! “说是付皇贵妃出身低微,若生子,便立后,若生女,仍是皇贵妃。”虽然都是正一品,可这嫡庶一别就差了千万里去了。皇后可与帝王合葬一穴,贵妃是陪陵,皇妃们则是陪园了。 叶惊玄皱眉,半晌吐出一句话:“重男轻女,重楼,要是我生个女儿,你会不会嫌弃?” 顾重楼呃了一声,明明是说顾云峥,竟然一下子又扯回到他身上了:“女儿才好,你不说女儿是爹前世的情人,我是上赶着想看看前世的情人是什么个样子。” 叶惊玄横睨了他一眼,嘴角lou出些许笑:“重楼,幸好不是你坐那张椅子,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只小狐狸,肯定会跑得比什么都快,说不定还要拐走小石头。你和小石头走了,我一人还有什么意思,真个要称孤道寡,我没父皇那么伟大。”顾重楼笑着把小容若往半空中一抛,高高低低之中,小容若笑得分外灿烂。 叶惊玄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男人怎么都这样玩孩子,活像孩子是世上最好的玩具一样,但小容若也那么开心,本想劝阻却又收住了手:“小心些儿,摔着了我会心疼。” “怎么可能摔着我们的小石头,石头是摔不着的噢,小石头,爹带你去骑马游东山去喽,小石头去问问你娘跟不跟咱们一块儿去。”顾重楼回望叶惊玄,这些日子他们都闷着了,骑马赏玩一番,去去心里的烦闷。 张怀广在旁边张了张嘴,心说您二位终于打算出去恶心别人了,谢天谢地 “皇上,前头是白林猎场了,初冬里白林猎场虎狼多,皇上还是别进去了。” 顾云峥听着侍卫们的话,想了想还是调转了马,他本也不是为了打猎来的,不过是想松泛松泛:“易之,朕该许你个什么位子才合适?” 袁易之心说,要不是您不放心我走,我早遁得没形儿了,何至于在这为了个官衔而左思右想:“皇上,微臣就是个闲散之人,您惹觉得还可用,不如让微臣去修史书吧。” “修史书易之,这是杀鸡用牛刀了。”顾云峥缓缓行着,顺带地扫了眼袁易之的小心翼翼,以及袁允之的粗放不觉,难以察觉地笑了,这两兄弟啊“皇上就当这牛刀不上进吧!”袁易之这么说道。 “易之,朕答应了!” 袁易之心说,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连忙下了马拜倒:“谢皇上恩典,微臣明日就去崇文殿。” “谁让你去崇文殿了,你不是一直想归乡吗,带着允之一起去吧。”顾云峥倒是真心惜才的,袁易是栋梁之才,袁允之则是直臣,这两人却要在这时候退身而出。除了做为了一帝王来考虑,不免会有些私人因素在里面。 忽然袁允之没头没脑的来一句:“皇上,您看那边儿” 顾云峥于是抬头看了一眼,三人两骑,后头还远远的跟着一骑,正是顾重楼一行人 第一八一章我远行君且住 换卷喽本卷名(随君愿到天尽头)因为不是本人发布,so,就当某弈已经换了吧! 唉,我就差想公布电话号码了,让大家告诉俺,俺更了没有,好怕不能按时更新啊。不是自己动手就是不放心啊当网络不存在,信息社会就只是一句空话,无比杯具的无线网卡,有个鬼用 因为没有网络,看情况的话,可能有提前结局的可能,我是说可能太疼了泪眼柱着拐杖闪之 我是流着泪在医院不能上网的分割线 顾重楼打着马,远远地先看到了顾云峥的卫队,张怀广在后头双手一拍,这也太巧了。正好这三位凑一块了,今儿这戏,确实好看。 顾重楼领着叶惊玄迎了上。去,叶惊玄骑术不精,缰绳在顾重楼手里抓着,她就是想转身,也得有这本事才成。顾重楼扶了叶惊玄下马,夫妻二人双双拜倒在顾云峥驾前:“臣弟,臣妇叩见皇上。” “起吧,七弟怎么也讲虚礼了,这也。不是朝堂上,一声二哥又何妨。”顾云峥也下了马,迅速地虚扶了这二位一把。 这两人倒也光棍,还没扶实了。就已经顺势起来了,小容若在顾重楼怀里手舞足蹈,继续他小人儿的灿烂旅程。顾云峥看了不由得一动,张口道:“小容若,来二伯这儿。” 小容若看了他一眼,记得从前看到顾云峥也是欢。欣的,现在倒好只是看了一眼,仿佛被顾云峥身上的颜色扎着了似的,丝毫不给面子的转过头去,继续窝在顾重楼怀里。 “皇上别介意,大约是光线太扎眼,他一下没适应。”叶。惊玄在一旁说道,心里却在美美地赞美自家乖儿子,打小就是个眼精儿,连自家娘对眼前的人很疏远,都能清楚地感觉出来。乖儿子,娘亲就耐烦你这样的。 顾云峥笑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七弟,你留为京。王如何!” 顾重楼闻言一。惊,京王可以说是天子的恩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胁制:“皇上,臣自来是个闲散人,京城的热闹繁华倒也于臣无碍,只是拙妻喜欢游山泛水,臣怕留在京城,拙妻会天天跑没影儿,到时候可就难找了。” 叶惊玄借着抱过小容若的时机,狠狠瞪了顾重楼一眼:“是啊,皇上,这天大地大都是皇上的,王爷与臣妇只盼望皇上治个安平盛世,臣妇等才能安享揽天下盛景之快事。” 她胸口开始冒着一些小泡泡,眨着眼也不看顾云峥,只是看着顾重楼和顾容若,眉眼间便尽是灿烂的笑容。好吧好吧,她答应过自己要不怨也不怒了,怨和怒都是要放在心上的,不必苦了自己难着一个曾经相干过的人。 “承懿安王妃盛言,朕自当全力而为。”叶惊玄的话让顾云峥胸间又是豪气顿生,却忽然间又侧脸看着顾重楼道:“七弟,朕倒是开始羡慕你了,五湖泛舟,玩霞弄月,好不自在。” 叶惊玄忍不住腹诽,曾经你丫也有这份自在,你自个儿不要的,怪得了谁。 顾重楼心说,九弟,既然接了这位子,就好好努力吧,虽然注定一路坎坷,王爷尚且不好做,何况是皇帝:“皇上,眼看着丧期将来,臣等也该回封地了。” “噢,就到了吗,朕总觉得父皇昨天还在说着话儿,这九十九天的丧期竟然都要到了。七弟,何不留到付皇贵妃诞下孩子后再走,省得来回奔波。”顾云峥想想都知道,这一去,很可能难得再见叶惊玄一面。而现在那个女子,一个劲儿的低着头,甚至连她脸上的笑都是全冲顾重楼去的。 顾重楼呃了一声,这才想起非嫡既长,他到时候是得回京哈,于是看了眼旁边的叶惊玄,叶惊玄无语不理会顾理楼,顾重楼咳了两声才说道:“那便三月再走吧,眼瞧着冬天路上积雪厚,等雪化了再启程也不迟。” 叶惊玄一脸我就知道你丫会心软,不过她还是知道的,这个孩子的出生,她们还真得恭逢盛事了才能走:“皇上、王爷说得是,臣妇自然遵从。” 顾重楼差点没笑出来,这妮子明明满脸愤愤,却还能捏着嗓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顾云峥则是一阵恍惚,什么时候,那个明眸灿眼如骄阳的女子,都藏不住自己,更藏不住情绪! 话儿也说得差不多了,叶惊玄说要赶回去,小容该饿了,可小容若这时候不卖她面子了,一个劲儿的笑闹着,压根没有饿的意思。于是顾云峥说,他也该回宫了,一道走走,边走边回吧! 叶惊玄白了一眼,心说,如果知道他要回宫,她就该向林子深处去才是。 叶惊玄抱着小容若不说话,顾重楼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了不该说的,惹恼了自家娘子,至于惹恼当今天子,那倒是次要的。这二位都沉默了,顾云峥再想挑话题来说,都会无疾而终。 于是我们郁闷的皇帝陛下,只得是不在计划内的早早回了宫,而这二位出了东山猎场,又转悠了一会儿才回了雁城王府。才回王府不久,就有门房来报,说是圣旨到了。 叶惊玄侧着脸看顾重楼,顾重楼摇头,刚才确实没说什么,这圣旨倒是快:“走吧,别瞅了,再瞅下去那旨也要接的。” 穿过院子到了正厅,宣旨的公公正候着他们的到来。 宣旨的公公见了这二位,连忙行了礼:“奴才拜见永徽王,懿安王妃,雁城王” 宣旨公公心说,这一家子的封号念完了,倒还真有点渗人。 “奉天子旨一切过往,业已查明,永徽王府,还归七王” 对视一眼,原来就这么回事,弄得他们俩猜了好一溜! 二月初九立春,立春的次日,付皇贵妃生下一女,顾云峥大喜,赐名惜颜。付贵妃很失望,顾云峥却似乎满脸高兴,朝臣们心说难道皇上之所以不立后,是因为对皇贵妃不甚上心? 三月初九皇长女满月,叶惊玄狠狠地掉了把口水,那粉嫩嫩的小女娃娃,可爱得没边没谱了。再看一眼自家那小石头,越长开了越偏向于男孩子的英气,倒越来越不俊秀了。 叶惊玄自打有喜起就想生个女孩,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梳漂亮的头,点华美的簪子,却浑没想到自己都是个能懒就懒的:“长公主真是漂亮,眉眼间多像皇贵妃,长大了可要迷倒大把人哟。” 她要有了女儿,到了十六岁,摆个大擂,看着别人家优秀的男子,一个个蜂拥而来,想起来那份儿得意戏就别提了。 她对着人家的女儿掉口水,却不知付晨兮却看着她怀里的小容若,却是满脸的失落:“说起迷人,将来被小石头迷倒的,恐怕数都数不过来。” 小容若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脑袋一笑,嘴里蹦出一个单字的音:“亲亲” 叶惊玄闻言拍了把小容若,侃笑着道:“臭石头,见人就亲亲,真是没脸见人了。这孩子还没学会叫爹娘,先学会了抱抱、亲亲” 那得怪顾重楼,每回见了孩子第一句不是别的,就是:“来,抱抱,亲亲我的乖儿子。” 女眷们捂着脸笑,小容若的抱抱、亲亲,她们可是都见识过了。 “弟妹,原以为他将来得是个跟七弟一样,痴执多情的,现在看来得是个风流倜傥的小王爷,将来可有得桃花债哟!”沧澜王妃笑道。 叶惊玄闻言瞪眼,狠狠看着无辜的小容若:“风流可以,不许下流,若敢下流,直接剁了。” 小容若看着自家娘可怕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叫了声:“娘” 付晨兮连忙伸手拍了拍小容若:“行了,别吓着孩子,这孩子够好了,你还嫌不够呐。”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别人家的娃我管不了,这孩子得是个说得出、做得到,一生一世衷情一人的。”其实,这是每个女人的愿望,如果是个女儿她希望女儿能嫁这样的人,如果是男孩儿,那么就只好成为这样的人了。 顿时间殿内一片沉默,惠海王妃最先回过神来,瞪了叶惊玄一眼:“还不就你能这样说,你可是在这寒碜我们。不行,惊玄,我姐姐有个女儿,今天非要把这娃给订下来不可。” 惠海王妃这话一出,女眷们就争先恐后地向小容若许亲,叶惊玄看了眼付晨兮,无奈地笑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不敢定什么,他可心可意才成!” “这孩子生在mi罐子里,将来谁嫁了,想不甜mi都难。”付晨兮的话里多少带着点无奈,她的女儿呢,虽说不是她期盼的儿子,但生下来就是自己的骨肉,将来能寻得一可心可意的郎吗? “爹爹”叶惊玄怀里的小容若忽然伸手朝门口,顾重楼正站在顾云峥后头,笑看过来。 “臣妾拜见皇上、王爷”付晨兮带着女眷们行了礼 叶惊玄轻拍了拍,小容若见顾重楼没有过来抱他,只是在对面笑着,却挣扎着要从她怀里出来。她看了眼,就把小容若扔地毯上。小容若极其不满地看了眼她,想了想似乎觉得kao自己比较实在,于是就一点点向前爬,先是爬到了顾云峥面前,看了眼揪了揪顾云峥的袍子,竟顺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倒了,顾云峥连忙蹲下来扶了一把,小容若就扑倒在他怀里了。 顾云峥抱着怀里小小软软带着奶香气的身子,竟然觉得非常满足:“小石头都能走了,好样的。” 小容若闻了闻,似乎闻出了不是顾重楼在抱自己,挣扎着左右看了看,发现了顾重楼于是又伸出手来要抱:“爹爹,抱抱” 顾云峥笑着把小容若抱给顾重楼:“都坐着吧,在内庭不需拘礼。” 小容若终于能投入肖想已久的怀抱,lou出满足的笑,在顾重楼胸口蹭了蹭,扭了扭身子就开始打呵欠。 至于这些大人们,唉,他实在管不了,爱说啥说啥吧,与他无关。看了眼对面的叶惊玄,似乎在说,娘我困了,呼呼 叶惊玄盈盈一笑,眸光流转之间,似乎又扫到了某人,扭脸 顾云峥暗暗一阵失落,脸上却犹自保持着笑,吩咐人摆膳,却注定吃得不是滋味儿! 第一八二章离京归去 三月十五,宗正们请诸王离京就蕃,蕃王滞留京城时间逾年,已经大大超过了祖制。 顾云峥多有不舍,却还是只能答应。 叶惊玄心说,终于一切都算尘埃落定了吧。收拾行李,带上男人和娃,可以过自个儿家的小日子了,很好很强大。从此以后,跟京城这地儿再也不挨边儿,能有多远跑多远。 “从今天开始,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天下,从今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叶惊玄站在马车上,迎风念着一句诗,早已经忘了是谁写的,却把这内容记了下来。今儿一兴奋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原诗是从明天起,但她要从今天起。 小容若搁后面看直了眼,仰面回望着自家老爹,似乎在问,这是不是俺娘啊顾重楼却是一脸笑意,他知道这天宽地广的感觉,才是她所需要的,叶惊玄回头时,看到的就是顾重楼那一脸了然的笑,以及小容若不解的眼神。 忽然心头一种感动,他了解。她,知道她怎么样才能活得自在,但是顾重楼呢,顾重楼怎么才会活得自在?想着这个问题时,鬼使神差一般的抬起头,看了眼城门内,一队明黄车驾带着烟尘和春风驶过来。 他还来做什么?叶惊玄不能确定。顾云峥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如果要让她继续认为自己重要,她会觉得在犯傻。 一个为了天下舍弃了你的人。不可能再为了你舍弃天下,因为你还不够重要。 她这么想着想着,自我嘲笑了一番,都这时候了,还。想些什么呢。她现在可是有夫有子有自由,但是那人曾经烙下过痕迹,说是要忘记,想起来却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疼。 马车驶近了,顾云峥先从车上下来,顾重楼一看,抱。着小容若从马上下来,和叶惊玄一道跪在帝王的御辇前:“臣,拜见皇上。” “七弟快起,这外头天凉地湿的,你怎么能说拜就。拜下去,朕没带仪仗来,就是不乐见你拘着礼。”顾云峥随手拍了拍小容若,眼角的余光扫过叶惊玄,叶惊玄正用脚尖逗弄着地里萌出的小嫩芽儿,一会儿压弯,一会儿又扶直。 草上的水珠子。沾挑着梨花朵儿的鞋尖儿上,一片的深碧地子里,水淋淋的却透着那么些灵动。脚屈直之间,裙摆如水的波澜一般,层层叠叠。 顾重楼了然的扫了一眼,心里颇有些酸意,但一看身边的人儿丝毫不在意,又有些得意:“劳皇上十里相送,臣甚感惶恐。” 叶惊玄听了这话差点儿没笑出来,这话听着就像是电视剧里常听到的,而且一般得是个大大的坏臣子,和一个好欺的皇帝。小容若伸手撩了撩她的袖子,她用力抽了一把袖子,差点把小容若给抽翻在地。 顾云峥看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小容若就一个用力扑在顾云峥的手上,又很迅速地就着顾云峥的手,爬回顾重楼怀里,还顺带不满地看了一眼叶惊玄,小脸儿上幽怨得很。 顾云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七弟,此去千里,一路多加小心,朕在京城,只盼望着你们在蕃地都过得安生。” “七弟,七弟等会儿我,你走都不打招呼吗,都说咱们顺着路,你怎么书敢扔下我就跑啊。哟皇兄,还有送别酒啊!我就知道该跟着老七,从前父皇偏着老七,如今皇兄还是偏着老七。七弟,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赶紧的把秘方交出来。”顾长卿驾着马老远带着惠海王妃奔过来,回头招呼了自家王妃下马。 今天的惠海王妃一身白色骑装,浑身的英姿飒爽,和从前那个柔弱沉静的女子,早已经相去千里了。两人先给皇帝行了礼,惠海王妃便迎着叶惊玄走过来,眼睛都快笑没了:“可追上你们了,七弟,不带你这样的,说好一道儿,你怎么能带着弟妹先走。再嫌弃我们光亮大,也不能把兄嫂扔下。” 顾重楼嘿嘿一笑,这话叶惊玄跟他提过,示这他确实是想跟叶惊玄走走停停,当逛逛山水,没想到还是没拖了身:“六嫂,一时忘了。” “六弟既然和七弟一道启程,朕也更加放心些,盼六弟、七弟此去一路太平,年节时还记得回来一叙,朕在京城日日念着你们。”顾云峥说完这话,挥手让身后的侍卫端上了酒水,一人递了一杯,顾云峥先一饮而尽了。 顾重楼和顾长卿也跟着一饮而尽,叶惊玄在一旁撇嘴,这要是杯毒酒,三分兵权的局面,就得一瞬间变成一家独大了!三角是比较牢固的方式,这也是先皇的想法儿吧,谁都可以制衡谁,但谁也拿谁没办法。 “弟妹,你这是看什么?” “六嫂,你说这如果这杯酒加了料,会是个什么境况?”叶惊玄挑眉问道。 惠海王妃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他不会这么做的,帝为天下局,他比我们想象的要考虑得更多。欲毁其,先荣其,这么说起来,你们家雁城王倒是荣极了” “六嫂,你倒打趣起我来了。小石头的荣是先皇给的,而且皇上也舍不得,我们家这么可爱的小石头耶谁都不会忍心的对不对”掂了掂小容若,小容若咯咯地笑,她心里却想,他有愧他不会,先皇的前车足可以鉴了。顾家一窝子心里软的男人,自从知道了太子还活着,她就给这一家子的男人下了个定义。 争来夺去,却谁也没真正伤了谁 顾长卿喝完酒,心说走吧,可顾云峥却看着顾重楼,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顾长卿白了一眼:“皇兄,臣弟先去去备马,皇兄和老七说说话,这就该启程了。” 待顾长卿走了,顾重楼看了眼,又微微低了头,顾云峥从喉咙里咕哝出一句:“七弟,抱歉” 顾重楼想了想,为什么道歉呢,这歉他倒是受得起,但相对来说,叶惊玄更有资格接受这份歉意:“皇上,无需如此,皇上并不曾薄了臣,至于往日种种,不是你我所能操控的。” 顾云峥讪讪一笑,却也不多说什么:“一路上多加小心,年节时不回京,朕也会去绑你们的。” “臣遵旨,臣辞别皇上,皇上多保重。”顾重楼越是知道清楚,就越是把礼制行得周全。 顾云峥上了御辇,xian开帘子看着顾重楼翻身上马,莫名地吐出一句轻微的话:“七哥,我宁愿还是那个九弟” 一行人走出老远,叶惊玄才问顾重楼:“你们最后说什么呢,看你这一脸的疑问!” “他说抱歉,惊玄,你说他为什么道歉呢?”顾重楼觉得这个值得玩味儿,于是侧脸问道。 叶惊玄听了却毫不放在心上,关她什么事,爱道歉不道歉:“我哪知道,他做了那么多得道歉的事儿,谁知道他为哪桩啊。前科累累者,一句道歉不足以蔽之。” 顾长卿拉了回马,看着这二位慢慢走的:“七弟、弟妹,赶紧走,在后头琢磨什么呢。” “长卿,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说好赛马的,你这样可算是认输了。”惠海王妃恰时地喊了一声,这顾长卿啊,什么都忍得,就是不能忍受认输两字儿。 一听哪还有逗留的理儿,掉转头又扑上去跟惠海王妃去赛马去了,当然也没忘了回多频频看几眼。 “他喜欢小石头,比起父皇来不少半点儿,惊玄,这抱歉是冲你说的。” 叶惊玄瞪着眼道:“别的兄长就不喜欢小石头了,比父皇少半点儿了,傻话!这是顾家第一个男孩儿,谁不捧在手心儿里,那长公主还不一样招他们喜欢,就比咱们小石头少喜欢半点了?” “那倒是希望是我想多了,别折腾了!”顾重楼看了眼迎着风挥出小手的小容若,脸上lou出平和的笑,一切若真随风去,对谁都好。 “那家伙,怎么能生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呢,重楼我想要个女儿,女儿”叶惊玄幽怨了,一想起顾惜颜那粉嘟嘟的小脸儿,她就开始掉口水,如果有个她和顾重楼的女儿,她一定会爱到骨子里的。 顾重楼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赶紧看了眼四周,道上倒是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人也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惊玄,这话留着回屋里说成不成!” “孩子就是这个朝代的将来,我这是在说正经事儿耶,这是人伦大道,关乎江山社稷的。”叶惊玄抱着小容若振振有词,小容若拿手遮了脸,往她怀里一埋,似乎听了她的话觉得很丢脸似的。 “娘子,咱们这些人伦大道的事儿,回房里说,为夫很乐意身体力行” 啐了顾重楼一声,她忍不住红了脸,一扬马鞭风一样儿的跑了出去,顾重楼在后头心跳到了嗓子眼里:“惊玄,慢着点儿!” 一路慢慢行着,顾长卿夫妇通常无语地看着这二位,一扬马鞭能走出几里地去,然后在那儿等。 这日走到了承安郡,顾长卿他们早已经不见了影儿,顾重楼抱着小容若,看着叶惊玄在草地上晒太阳,心说顾长卿今天又得等到吐血。 远远的官道上来了几个黑衣骑马的,看样子是能武的:“惊玄,赶紧过来,看看那边!” “什么,有好戏看吗?”叶惊玄一个翻身从地上滚起来,却只看见一小队人马扑了过来,连忙后退几步。顾重楼拦在叶惊玄身前,看着马上的人:“什么人,报上名来。” 黑衣人掏出一块小牌儿,那是先帝守陵卫的牌子:“奴才叩见永徽王,懿安王妃,雁城王。” “既是天子守陵卫,不在陵寝守着,来这里做什么?”顾重楼心说难道也跟老九一样,还能玩诈尸呸,顾重楼刚一想就赶紧把这大不敬、大不孝的念头给扔开了。 “奴才呈上此物予王爷,一切请王爷自行决断。”黑衣人说完又翻身上马,比来的时候似乎还要走得快一些。 “守陵卫”顾重楼念了声,这才打开手里的小匣子,里头躺着一封金光灿灿的,应该被称为传位诏书的东西,却是没有开封的 “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很重要似的!”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上面却是先皇亲手手书的字样儿,而且那印也是先皇的用印。朱砂掺金粉的泥印,上头有龙纹的蜡封 “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怎么还会有这个?”那东西,不是应该已经被供到祖庙去了吗,而且已经开封了呀! 皇帝老头一张椅子想传给几个人啊! 第一八三章这个真相 顾重楼和叶惊玄在阳光下对着这封诏书看了很久,两人都没有打开的意思。小容若从草地上爬过来,小手一拍,诏书砸在了小容若的手上,一时间那张小脸痛痛地皱了一下,但脚下却迅速地把诏书蹬开。他只知道爹娘不理会他,还把注意力全放这个东西上,他不满了。 顾重楼抱过小容若,叶惊玄捡起了在她脚边上的诏书,迎着阳光高高举去,似乎想看透一样,忽然侧脸说:“重楼,咱们打开看吧!” “你确定要看,万一是什么你不想看到的,你怎么办?”顾重楼就怕又看到了什么事实背后的真相,有时候,宁可糊涂一点,知道得清楚不是福。 叶惊玄正在暴力拆解,龙腾蜡封早已经被弄成了几条扭曲的小蛇,可怜巴巴地控诉着它被暴的事实:“有什么不该看的,如果是不该看的,看完就扔了。” 顾重楼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小容若递给她,从她手里把诏书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儿揭开:“这样拆,就算拆开了还能封回去,假装咱们压根没看过。” 拆开了仔细看了看,顾重楼。竟然发现,这封诏书百分之百的真实有效,除了加盖先皇印之外,还有九子回龙纹,不管这份诏书的内容是什么,至少它的身份,绝对是出自于皇宫。 叶惊玄也凑过脑袋去看,诏书上。的内容自然没有什么新鲜的,前面的和公布天下的传位诏书是一个内容。只是最后那一小段话,却和公布天下的完全不一样。 “七子重楼,字长安,少有俊才,仁。而能断,睿而善谋,乃安世济民之才,朕以天下托之,永徽谪妻,懿安王妃,赐为皇后,谪长子容若,立皇太子” 诏书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掉到地上,顾重楼狠狠。吞了口唾沫,看完了心里是百般滋味。叶惊玄在旁边,喃喃地问了一句:“这个是假的吧,做的跟真的似的” 顾重楼低低地笑了笑道:“是真的,公布天下的诏书。是什么样儿我没仔细看过,宗正们验了,自然没人去质疑真假。这份诏书,规制、用印、蜡封、地子都有九子回龙的暗纹,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 “能做得出来就能仿得出来,仿得比真的还真”她。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神奇地发现顾重楼从诏书的夹层里抽出一块布片子来,拿到她面前晃晃。她连忙伸了手揪住,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父皇入椁时,我。请的脚,长天袍内侧有织补过的痕迹,而且和本身的料子有区别。当时没细想,但这是诏书的另一种验证手法。”顾重楼又把布片子摊开,上面也有一个长安的朱印,如果他做皇帝,那就是先帝授印,代表承继正统。 叶惊玄听了直咂舌,真是复杂,就一诏书,在没死前说一声儿不就成了,硬是要弄个诏书。不过这样也好,不管这是真是假,总之他们拖身了,这才是硬道理:“重楼,你动心不?” 顾重楼一边打着了火折子,把龙腾蜡封烤热烤平,一边收拾好诏书,不一会儿竟然就跟没拆一样:“动心?你想做皇后吗,想让小石头做太子吗?” “不不想。”想想那后宫,她就脑袋疼,还做皇后。 “那不就是了,如果那些你们不想要,我争来给谁?”顾重楼随手把诏书扔水里,反正是不透水的,到时候怕得有一群人在这儿捞。 切拿她当借口,明明自己也不想要,还硬要推到她身上,让她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非常之重要,这家伙是越来越滑头了! 眨巴眼,突然lou出不一样的表情,她非得逗弄一下顾重楼不可:“重楼,我忽然觉得母仪天下也不错耶,男人是皇帝,儿子还是皇帝,我多bh啊!”顾重楼不说话,翻身上马,叶惊玄急忙抱着小容若跟在后面问:“重楼,你去哪里!” “你要天下,我就给你天下。” 顾重楼装出一副要回京城的样子,把叶惊玄吓着了,连忙拉着缰绳,却在话要出口前看到了顾重楼眼底的笑:“那你也应该带上我呀,我要这天下,不如让我做女皇吧,好拉风的!” 顾重楼白了一眼,这丫头还上瘾了,真是三天不管,上梁揭瓦:“你不会弄个三千后宫吧,如果不会我可以考虑一下。” “你一个我都搞不定了,还三千后宫,会死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上了顾重楼的当,又随着他的话溜去了。 顾重楼一把将马下的人儿抱到自己身前,马嘶叫了一声缓缓地往前迈,顾重楼贴在她耳朵边上,暧昧地吐着暖暖的气息,在温风如酒的三月里,竟也让人感觉到炙热难当:“嗯,看来为夫的表现,女皇陛下还是很满意的。” 呸,演继续演,哪个怕哪个:“咱们回京城,不管是顾老二还是顾老九,先剁翻了,然后你拥戴我做女皇。哇哈哈哈一代女皇叶惊玄,听着就拉风。” 顾重楼忍不住摇头叹气,他是永远都演不过这妮子:“行了,你还真敢想,做女皇,宗正府连诏都不会给宣。你啊,还是回永徽王府,做你的女大王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不久后那池水边,果然如顾重楼所想地,有人来把诏书捞了起来 而这一行人也总算在四月底回到了永徽城,顾长卿以他难得出来一回为理由,赖在顾重楼府上,说是要等到小容若办完周岁再走。 事实上,顾长卿爱上了永徽城的海鲜,想吃多少有多少,管饱!他打小就好这口,现在那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哪有走的道理。 按制,除非是京城,否则王不见王。但就为这口吃的,顾长卿特地上书给顾云峥,说是要在这给小侄子过完周岁再走。顾云峥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跟旨意一起来的还有小容若的周岁礼。 周岁那日,自然是要抓周的,桌上摆了满桌子的东西,有印、有金银、有文房用具小容若爬过去,这样看看,那样看看,似乎什么都喜欢,又什么都不喜欢的样子。件件摸了摸,但件件都不拿手里,最后一抬眼,看到了叶惊玄。 叶惊玄冲小容若笑笑,小容若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爬回到印和金银旁边,还顺手带捎上了文房用具。正在大家要道贺的时候,小容若把东西全扔了下来,桌上的东西被一样一样蹬光了,直到最后只剩下小容若独坐在金丝楠木的大桌上,睁着溜圆的眼睛瞪着看过来的大人。 “爹,娘”小容若大约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叫了一声,朝叶惊玄伸出手来。 “你爹好歹还好个音律,你竟然什么都不喜欢,你想出家当和尚啊你!”她这话音刚落,顾长卿就笑出声了。还有五王爷也赶来了,听了也同样在一旁笑着。 小容若忽然摊开手心儿,小小的手掌里躺着一颗细细的玉石雕件:“给,娘” “这是个芙蓉印,弟妹,恭喜你啊,这可是才华横溢,身高位贵的象征。”惠海王妃羡慕地道。 才华高贵全和纳兰合上了,这小子不可能整成个纳兰吧,纳兰是很好,就是一生太苦了些。 “六嫂,你和六哥也是该生个小娃娃了,我们家这可都周岁了,你们的还没影儿呢!” “呸,谁说没影儿,一个月的喜身子也该成形儿了,哼!省得天天看着小石头那么乖巧妒忌你,我自己也生一个。”惠海王妃竟然在永徽王府里光荣中标了,弄得她都以为这里风水好,要不然这么多兄嫂,怎么就让叶惊玄先生了孩子。 这日吃完了饭,顾重楼带着叶惊玄母子出去溜达,莫名地从海边走着,竟然就溜达到了东山上。顾至臻的墓,在这一年的风雨飘摇之中,还是被打理的很好,四周杂草未生,干净而整齐。 叶惊玄看了不由得一笑,这墓的主人如今已经是位及天下的天子了,可还记得曾经在某个地方,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她在心里讪笑,那人还真看得起她,为了她还要死一回,以后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顾重楼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惊玄,别再多想了,你这一声声叹息的,倒搅了自己的心情,一切都过去了” “我只是在想,他太看得起我了,为了过往竟然要换个身份再去做皇帝,他太能折腾了。” 却不料,顾重楼听了却道:“不全是为你,惊玄。他要换身份,是因为老九,父皇从来就没想到过要托天下之任。他的野心太大了,而且骨子里挺好武,眼下安平之世,父皇自然不中意他继位。而二哥,向来是温仁的,再加上他的办事手段,父皇自然会多侧重一些。” 我oo你个xx,搞半天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行,只要不是为她,她心里也就用不着那么难受了。以后,她要光明正大的恶心死那家伙,不见则已,见了就不能让那丫太好过。 “重楼,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在哪里?” 也许会执着地沉溺地过往里,也许知道真相后,会不顾一切地去问那个人,也许会放纵,也许 那样就已经不是她了,想到这些,她侧脸看着顾重楼一笑道:“谢谢你来” 第一八四章永徽纪事 时值玄元六年初春,永徽城里天气似凉还暖,大姑娘小媳妇们儿早早地换上了轻薄的纱裙。永徽城的街市上,处处一派明媚而灿烂的春色。 主街上来往的客商如云穿梭,街上的叫卖声儿不绝于耳,柳绵滚滚之中,一双点墨的眼睛溜溜地眨着,微微探出脑袋,脸上lou出狡黠的笑。 “哥,不会被娘发现吗?”那点墨的眼睛后头,还跟着一个雪样儿的小女娃娃,穿着一袭杏黄色裳子,头上垂着几缕珊瑚璎子,跟柳绵轻轻缠在一起,那模样好不动人。 眼神清亮的小男孩儿看了一眼小女孩子,又往外头左右看了一眼:“没事,娘今天跟爹去东山了,咱们趁这个时候出来,不会被发现的。” 柳绵对街是一个买烟花、炮仗的摊儿,这几年徽城的烟花、炮仗可谓是空前的繁荣,小女孩儿见了忍不住tiantian嘴,一脸向往地道:“炮仗,哥,我要玩那个。” “玩那个会被娘骂死,你不记。得小墩玩炮仗把手炸了,到现在还不能自己吃饭呢!”小男孩倒是个稳重些儿的,还不至于没了人看着,就什么都敢上手。 小女孩儿低下头,看着自己小小。的一双手,一脸纠结,在玩与手之间,还是选择了手:“那咱们不玩了,哥,我们去归云楼听书吧!” 小男孩儿一听似乎也很想去:“。上回那个说书先生讲的神怪故事确实有意思,我记得是走这边的,走吧” 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从一溜柳丝儿里慢慢地。走出巷子。巷子口就是主街,两小孩子倒也不是第一回来,熟门熟路地挨着屋檐下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哟,小王爷安好,郡主安好”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听到这声儿立马侧过身子来。看着,只见堂上的匾额写着“春徽堂”三个大字,两小孩对望了一眼:“小安子叔叔” 小安子是府里的下人,后来被指到春徽堂来做。事儿:“小王爷和郡主这是去哪儿?” 这小男孩子就。是在襁褓里就被封为雁城王的小容若,而这小女娃娃嘛,是叶惊玄掉了很久口水的女儿顾恬然,出生三天京里的封诰就到了,正二品的彰明郡主。 小容若如今已经是个七岁的半大小男人了,只见他眨了眨眼睛道:“写字的纸没了,我和妹妹来这里拿纸,侍从和丫头们在那头,我们拿了就走。” 小安子一听,连忙回春徽堂时取了上好的花草浆子纸:“小王爷,不如奴才送回府上吧,也省得您拿在手上不方便。” 小安子看着那两小孩儿,纸的份量不轻,他还是送到王府安心些。 “那也好,明儿就要用的,你记着让人送到我院儿里去。”顾容若脸不红气不喘地转身,走向子虚乌有的侍从丫头。 等到小安子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兄妹儿俩才拍着胸口大大地喘着气儿,差点就被发现了,幸好反应快:“然然,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算了!” “呃,好吧,怎么这么多人认识咱们,好讨厌!”顾恬然玉雪一样的小脸儿皱成一团,一脸的不乐意。 忽然一个男子走到他们面前蹲下,笑语靥靥地看着这一双兄妹:“这是容若和恬然吧。” 顾容若看着男子长出一口气,心说怎么躲巷子里还得被人认出来:“你是谁呀,也是府里的人吗?” 眼前的人让顾容若觉得不像是府里的,拉着妹妹往后头躲了躲,顾容若想起了他娘经常说的那种坏蛋。 男子不由得一笑道:“我是伯伯,你爹娘不肯带你们来看我,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三伯、四伯、五伯、六伯还有小叔叔哥哥,我们还有别的伯伯吗?”顾恬然伸出小手在那用手指算着,似乎已经把所有人都算到了,可愣没眼前的人什么事儿。 顾容若长吸一口气,睁大眼睛道:“二伯?” 顾云峥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小容若这么聪明,怎么不高兴见到二伯?” 顾容若连忙拉着顾恬然,两人一道跪下:“容若、恬然,给皇伯父请安。” “你爹怎么教的,见了二伯还行礼,赶紧起来,二伯带你们玩儿去。”顾云峥着实喜欢顾容若这个孩子,明眸灿眼,一笑起来就阳光烂漫,和记忆中的女子重叠在一起。而顾容若身边的顾恬然,顾云峥这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个孩子,简直就和叶惊玄是一个模子里倒腾出来了。 顾云峥再想想自己的长女,不由得摇摇头,冲着顾恬然笑道:“恬然来,二伯抱抱。” 顾恬然看着顾云峥伸出来的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伯,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任顾云峥抱了,这个人身上有和她爹爹差不多的味道:“二伯是皇帝吗?” “嗯”“所以二伯不能像六伯一样,经常来陪我们玩?”顾恬然顺势搂着顾云峥的脖子,糯糯地又加了一句:“做皇帝很忙吧,所以才不能经常来?” 顾云峥一手抱着顾恬然,一手牵着顾容若,顾容若老大不愿意,但心道这是皇上,也就懒得计较了:“是,皇帝是很忙,所以二伯难得来看你们。” “那不好,二伯不要做皇帝了,来陪我们玩吧。”顾恬然和叶惊玄,那就是同样的享受派,凡是忙累的,通通不想要。 顾容若在旁边听了一头冷汗,他虽然年幼,可好歹是男孩子,这些东西,顾重楼多多少少说过。可顾恬然不同,那完全是宠出来的小公主,顾重楼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儿怕摔了,比眼珠子还重要。 顾云峥听了只是笑,多年前,他曾经有过机会,只是现在早已经失去了不要做的资格:“好,等二伯忙完了,就来陪你玩。” “皇伯父,我想去归云楼听书!” “好”“我想玩炮仗!” “好!”“我想吃糖人,要吃三不,吃五个!” “好!”“呃”顾恬然发现,这个皇伯父很奇怪,怎么什么都答应,第一个还好点,第二、三个,要是她娘来了,非训死人不可。 顾容若迎着顾恬然看过来的目光,他也同样不解,其他伯伯也宠他们,可似乎也没这么有求必应吧。但是小孩儿哪想得这么多,有人愿意做这冤大头,他们哪有不欢乐接受的道理。 于是两小娃娃,跟着一皇帝,在大待上疯玩了半天,顾云峥跟这两孩子在一起,说不出地轻松愉悦。比起自家的女儿来,他似乎更喜欢这两个孩子。 “不早了,二伯送你们回王府里,说不定你们的爹娘,已经四下找你们去了。以后别再自己跑出来玩,万一遇上坏人,抓走了怎么办?”顾云峥让侍卫牵来了马车,把两小孩儿一一抱上去,这才吩咐开车。 顾恬然莫名地喜欢这个人,她不像顾容若那样,对顾云峥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些不咸不淡的。顾恬然在叶惊玄儿子应该有担当,女儿则要被无条件宠爱的观念下,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娃娃。 即便是再被讨厌的人,顾恬然这小丫头,也会对那人笑,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坏人。 顾恬然被顾云峥抱着,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皇伯父笑起来和爹一样,皇伯父今天住我们家吗?” 家顾云峥咀嚼着这个似乎很熟悉,但又觉得陌生的字眼,笑道:“那得看你爹、娘欢迎不欢迎我了。” 到了王府门前,顾云峥看着心头一阵不是滋味儿,府外头站着的是张怀广,正在四下里瞧着,像是在等人一样,远远地看见顾容若从马车上跳下来,连忙奔过去:“我的小王爷啊,你和郡主这是到哪里去了,王爷和王妃正在四处找你们呢,都快急疯了。你们两兄妹真能,怎么出去也不招呼一声,要是再不回来,王妃的眼泪都能流成河了。” “娘掉泪了?”顾容若第一反应是惨了,今天他的屁股又保不住了。 每回只要他们兄妹惹叶惊玄掉了泪,最后挨罚受训地一定是他,和顾恬然绝对是一点关系没有。初时他也很不平,可只要顾恬然一冲他笑着叫声哥哥,他就什么不平都丢了。 “张叔叔,我回来了,我好想张叔叔。” 顾恬然一跑就奔进了张怀广怀里,张怀广连忙抱住,对这个郡主,可以用又爱又恨来形容:“郡主,您这是去哪里了,害得大家一起担心你。” 顾恬然可怜兮兮地扬起小脸问:“张叔叔,会不会挨骂呀,唔我怕!” 张怀广正想安慰顾恬然,却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立马呆了,直到顾恬然摇了摇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拜了下去:“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怀广啊,起吧,别奴才奴才的,王府家臣从四品。”顾云峥看着顾恬然扑向别人怀里也一样干脆,颇有点不是滋味。但那张小脸一望着他笑,什么不是滋味也都消失了。 “顾容若,你死定了,死定了竟然敢带着妹妹出去玩,胆子越来越”叶惊玄听前院门房来报,说顾容若回来了,原本的担心全变成了愤怒。 一到门口却看到了顾云峥,下面的话就跟被吃了一样,直到张怀广咳了两声儿:“臣妇拜见皇上!” “快快起来,七弟,好久不见了!”顾云峥看向门内正出来的顾重楼,脸上染着淡淡地笑。 顾重楼连忙也拜下来,却被顾云峥一手扶住:“皇上,您来怎么也没个消息,臣也好准备好行宫,迎接皇上的御驾。” “七弟说这话就见外了,朕巡海,绕过来是专为侄女来的。”顾云峥看着这二人,转眼就是六年过去了,他偶尔能从自己的发丝里找到白发,而顾重楼和叶惊玄,却依旧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顾容若见这些大人们正在说着话,微微往后撤,似乎做着躲过一劫是一劫的意思。顾重楼眼角余光一扫,轻轻喊了声:“容若” 只这轻轻一声,顾容若就停在了那儿,满脸苦笑着喊了声:“爹、娘我错了” “皇上还是先进去吧,回头再来教训这小子。”顾重楼剜了顾容若一眼,叶惊玄开始在一旁同情自家儿子,但是对于顾容若投过来的求救眼神,完全无视,这小子欠教训。 顾云峥笑着走进府里,府里的下人早就跪了一地,顾云峥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起来,和顾重楼一道去了正厅。 “皇伯父,为什么大家见了你都要跪呀?”顾恬然忍到现在才跑到顾云峥身边,眨着明亮的小眼睛,声音糯糯地问道。 叶惊玄捂了脸,这女儿是不是也太天真了点儿。只见顾云峥很柔和地弯下身子,把顾恬然抱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觉得我比较吓人。” 顾恬然认真地推开了一点,仔细地看了看,摇着小脑袋道:“不吓人呀,皇伯父明明很爱笑,很好的呀!” 叶惊玄和顾重楼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女儿真是强大,又是一个让皇帝称“我”的丫头。抽哇,不应该是对她称“我”吗,怎么这待遇让顾恬然享受了去,这也算爱屋及乌吧 “那以后恬然就不跪,他们怕就让他们怕去吧。”顾云峥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平视的感觉,笑得温和而安宁。 叶惊玄心说,宫里的长公主肯定恭敬得很,要不然顾云峥不会这么喜欢这没大没小的丫头,只是顾云峥这回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第一八五章一双儿女都BH 顾云峥说住就住了下来,当晚住在定园,两男人夜话到天将明的时候才熄了灯。叶惊玄看着两孩子,总觉得这回顾云峥来得不善。 顾容若半夜起来上厕所,爬起来见她在窗边坐着,于是蹭了过去:“娘,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醒了,妹妹呢?”叶惊玄拍了拍越长越高的儿子,心里愈发地得意起来,这儿子骨肉如玉,双眼中的光芒如同星空一般,略显得瘦削的身子里,有一种温儒的劲儿。 虽然这小子平时野得很,可越来越像那位纳兰公子,不但好结交侠士文客,在诗画、武艺上也算有些小造诣。她有时候不得不想,这个名字真是个养人的,不过这孩子唯一不像纳兰公子的,就是那份子洒拖、随意的性子。 纳兰什么都有,但很苦,小容若同样有,但不苦,跟在她和顾重楼身边儿,欢乐得很。 “妹妹睡着了,她怎么像只小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顾容若的眼睛里有些渗得。慌的表情,叶惊玄不禁一笑,这孩子真是敏感:“你小时候还不跟她一样,才大几岁,就学会说人了。” 顾容若忽然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问道:“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皇伯父?” 叶惊玄正透过窗子在看着定。园的灯火,顾容若这话让她回过头来,颇有些感慨,这儿子真贴心,从小到大就贴心,比女儿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观察得细:“是,娘不喜欢,凡是京城来的,身在权力中心的,娘都不喜欢。” “娘,如果爹在那儿,还会有我们吗?” 叶惊玄看着那张小脸儿,凑过来一脸的忧心,于是。笑着回道:“你在那之前就出生了,什么有没有的” 顾容若撇撇嘴:“娘,皇伯父不是应该很忙吗,天下的。事情都要管的啊!”意思就是,怎么有空来这里,让叶惊玄不高兴。 叶惊玄听着儿子这略带些不满的话,淡淡笑了。这个儿子真是窝心得没话儿说,但做为一个男孩子,绝对有必要保持对于皇帝的敬畏。女孩儿大可以像顾恬然那样肆无忌惮,因为不会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感觉到威胁。 “容若,知道什么。是皇帝吗?他坐着,所有人得站着,他站着,所有人得跪着。一辈子高高俯视,怎么能看得到人心呢?所以他只能用猜的,天下明着管,人心暗里猜。”叶惊玄也不愿意往深了说,毕竟在她看来,孩子还小。 顾容若打小长在徽城,可说是个土皇帝,骨子里有傲气,但却也没养成傲慢不可一世的性子,在市井中长玩了,见多了悲苦,反而心肠极其柔软:“娘,他好可怜” “可怜呃,确实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叶惊玄看到,顾容若的脸上,满是怜惜,刚才还带着些儿怒气呢! 顾容若听了lou出笑脸,叶惊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lou出恨恨的神色,咬牙切齿的:“爹” 顾重楼看了眼自家儿子,问道:“天都快亮了,怎么还不睡?” “我才起来,娘没睡一直在等爹呢,我去跟张叔叔练剑去了,爹和娘坐吧。”顾容若很有眼色地闪人了,爹娘之间玩暧昧,做儿子的还是闪远点吧。 顾重楼赞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顾容若得意地回望一眼,推了门自个儿出去。小婢拿来了早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出了碧园,打算去找张怀广练剑去。 从定园门口过时,恰好看到了顾云峥在园子里练剑,飘飘然随着落花一起,夹面而来。顾容若看傻了眼,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顾云峥的招式,和顾重楼完全不同,顾重楼像他的人一样,飘洒而柔和,而顾云峥到底是天子之剑,凌厉而气势磅礴。 顾容若看得痴了,顾云峥一回头就看到了门边睁圆了眼睛的顾容若:“容若,怎么起这么早?” “皇伯父,你的剑真好!”男孩子对于武力有着天生的痴迷,于是,开始把对于顾云峥的同情转换为了仰慕。 顾云峥收了剑,坐在园中的椅上,示意顾容若也坐下来,顾容若却想起了叶惊玄说的皇帝是他坐着,别人就得站着的,于是不肯坐下,只是站在一边。 顾云峥呵呵笑了两声:“坐吧,难道你跟其他几位伯伯一块儿,也站?” 顾容若毕竟是王府里长大的,捧在人上长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把这礼数全放在心上,于是倒也安心地坐了下来:“皇伯父,你怎么也起这么早,爹才睡下呢!” “早惯了,宫里寅时的朝。倒是你,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睡会儿。”顾云峥对于顾容若,有说不出的感觉,这可是名义上的儿子呐。宫里就一个女儿,至今在顾云峥的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儿子。 顾容若笑着lou出两颗小虎牙,雪白的在阳光下晃着,那清澈如雪的神情,如架上的杏花一般纯然而干净:“我要跟张叔叔练剑,可是练得不好,张叔叔说是朽木难雕的。” 张怀广在定园外头站着,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心说还是赶紧走吧,让这二位说话儿去,小角色是陪不起这话题的。 只听得顾云峥在里头说话,声音无限温和:“你还小,当年你爹小时候剑也练得不好,常被师傅说榆木脑子,现在你爹的剑术远在诸王之上。” “哥哥”可怜的小顾妹妹,起床的时候,两大人玩暧昧去了,她便自个起身来找顾容若。一进园子里,顾容若和顾云峥一齐看着顾恬然,顾恬然一脸阳光地奔来:“皇伯父,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顾云峥看着顾恬然,那小小的眉眼里满是光彩,莹莹如雪的肌肤在春日的阳光下如同晶石一般,小小的双眼里满是暖暖融融的东西。顾云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扑过来的顾恬然抱在怀里:“恬然起得真早,吃过早饭了没有。” “没有,桐月姨姨给我拿去了,皇伯父,咱们一块儿吃吧。”顾恬然搂着顾云峥的脖子,顾容若在一旁看着,撇撇嘴,叶惊玄的话又蹦了出来,让顾容若只觉得这个皇伯父和娘说的皇帝不一样。 顾云峥点了头答应,这个小女娃娃,顾云峥是怎么看都顺眼,怎么看都欢喜。顾容若迎着三月的微风,忽然发现这一幕真和谐。 叶惊玄不放心两个孩子起来看了一眼,完全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出。明灿如雪的顾恬然,在顾云峥澄黄的臂弯里,如同晴空照雪,说不出的温暖美好。 “皇上,这两孩子不懂事,叨扰皇上了。”叶惊玄过来行了一礼,才缓缓地起身。 容若则早已经站起了身,叶惊玄看了一眼,心说这孩子的礼数就是周全些。 顾恬然一看叶惊玄来了,连忙从顾云峥怀里挣出来:“娘” 顾云峥随着顾恬然的动作看了过来,叶惊玄能感觉到那眼神,但却装成什么也没有一样,抱了抱顾恬然道:“皇上,臣妇已吩咐厨房给您备早膳了,您可有什么爱吃的!” 叶惊玄很恶趣味地准备了大堆海鲜,就算不是海鲜,也放了海鲜吊出的高汤,一边温淡恭敬地问话,同边心里却在想,她主不信痒不死这家伙。 “娘,我和皇伯父一块儿吃好不好!”顾恬然这个感觉不出的,叶惊玄真想拿大巴掌拍过去。 不待叶惊玄开口,顾云峥先说道:“不妨事,就让彰明郡主和朕一块用饭吧。” 叶惊玄其实挺想拒绝的,但是顾恬然那双微微眯着的眼里,满是希冀,似乎挺喜欢顾云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也只是一起吃个早饭:“然然要乖些,容若你多看着妹妹,皇上,如果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包涵着些。” 顾云峥其实顶想让叶惊玄留下来一块用饭的,可是看她的意思,却似乎是要回碧园去,顾重楼正在水的另一边调琴弦。顾云峥这话就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视线里一点点儿消失,笑着转回碧园去。 叶惊玄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热切地带着些说不出的味道,顾云峥啊,你不要怪我,如果他要对她的男人、孩子做什么,就不要怪她用往日的种种来让他心软。 “不伤害我身边的人,便只当往事已成空,子夜,如今我在乎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在门口,轻轻吐出这句话,她是母亲,是妻子,为了叫她娘和娘子的人,她可以武装到牙齿。 顾重楼在碧园里响起了一曲归田园,宁静而悠长的调子,在晨光里缓缓如流水般弥漫开来。一幅山水画卷凭空而来,顾云峥在旁边听着,这曲归田园在他的耳里,是一种向往,也是一种暗示。 顾云峥抬头看着袁易之:“易之,这曲子你听着怎么样?” “幽极、静极,永徽王实得此曲之玄奥。”袁易之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这位永徽王,竟然还能保持这份子淡泊,难道对于永徽王来说,天下江山也敌不过弦上清音吗?又或者,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以及那个女子。 圆和清静的乐音,在晨风中幽幽而止,叶惊玄站在顾重楼琴前面,轻声道:“你的心思,他会懂吗?” “兄弟连心,他会明白。”顾重楼迎着阳光一笑,满是自信。琴弦上的十指如脂玉一般,透亮的骨节在曦微的晨光中,如同纤长的玉兰花瓣。 这个男人历经时光,竟然越来越勾人,那份从容淡若的气度,待人愈发如玉,清润之中尽是儒雅温淡。青衣素服,长发在风中如丝般微微扬起,那动人的幅度,总能让她轻易沉迷。 “重楼,你怎么能越变越好看呢,太不公平了,我都觉得自己皮肤没以前好了,上天怎么能给了你那么多,还那么疼爱你!” 顾重楼收好了琴,才慢慢地回道:“上天对我的眷顾,也同样是对你的宠爱。” 对面传来顾恬然咯咯地笑声,她和顾重楼同时看向定园,水边上的桌椅边,顾恬然竟然已经爬到顾云峥肩头去了,bh女儿呀!骑在皇帝的肩头,那可就真是万万人之上了! “喂,这是咱们女儿吧!”叶惊玄实在无法接受,不是应该她待遇好吗,怎么全到女儿身上去了。 “嗯,是的”顾重楼也有些默然,知道自家的女儿有人爱,却没想到这么有爱! 随着对面的动作,两人的眼珠子越瞪越大,顾云峥抛高了顾恬然,可能是太高了些,顾恬然有些害怕,落回顾云峥怀里的时候,可能是掉眼泪了。 顾云峥那叫一个手忙脚乱,那情形,比起顾重楼看着顾恬然哭的时候还要手足无措。 倒是顾容若,上去拍了拍,安慰两句,顾恬然竟然就不哭了,顾云峥满是感激地看着顾容若不为别的,只因顾恬然的哭声,实在太惊天动地了些 “这丫头怎么像我娘的女儿,低眉展颜皆动君容,bh啊你说将来会不会又容出个定国夫人来” 她不希望这样,顾云峥未必是先帝,就算是,她也不想让顾云峥还清,有些人让他欠着才有意思。 “不会,他不是个会放纵自己的人,父皇心肠如棉,而他温却坚。” 顾重楼开始考虑,连永徽城,都已经渐渐留不下他们了 第一八六章辞爵归隐去 三月十九,顾云峥就跟迎来的行仗归京了,巡海归去以后,顾重楼就在府里琢磨开了。 永徽王府里,顾重楼正在踱着步子和张怀广、陆焕川商量着什么。叶惊玄则带着孩子在园子里晒太阳,时不时地她也看一眼书房里,偶尔猜测一下这三男人在书房里做些什么。 当然不排除偶尔极其不纯洁的时候,会有点儿胡思乱想,难道在里头bl,唔,她不是腐女,但是那三美型男,太符合bl的趋势了。 “娘,跳过了,再跳就掉水里了。”顾容若很郁闷地在这里跳着“房子”一串小小的木质珠子,在地上从一个格子里被到另一个格子里。顾容若小时候很热衷于这种游戏,但是现在我们的小容若觉得自己长大了,再也不稀罕这样的游戏了。 叶惊玄连忙止住脚,看着前面的水滩,心道还好,又踢着木珠子跳回房子里,顾恬然蹲一边睁着眼睛,甜糯糯地道:“娘,压着线了!” 她一看,果然不是压着线了。嘛,捡起木珠子给蹲一边看了许久的顾恬然:“小心些儿,别摔了。” 顾恬然捧着木珠子跟得了宝贝。似的,从房子第一格开始,一点点小心地向前进,虽然站不太稳,但却很努力,很缓慢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向前进。顾容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磕着了自家这位娇滴滴地妹妹。 偶尔的顾恬然把珠子踢出来。了,或者是压在了线上,顾容若还不着痕迹地趁叶惊玄没注意,把珠子给踢正了,每当这时候,顾恬然脸上就lou出春雪初融一样的笑容。顾容若见了这样的笑容,通常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儿 三月二十九,永徽王上书当今圣上,请求辞爵去蕃。说是懒于一地这治,愧于一地之民,宗正们也是头一回接着这样的事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还是顾云峥大手一挥,定了顾重楼的去向,既。然这二人爱自由,那么他仅能给的就是这个。 于是,当朝第一位自请去爵的王爷,去了王爷的。蕃地,却仍然有着王爷的身份和俸享,只是没有了王印而已,但懿安王妃的身份却依旧摆在那里,王妃金册金印乃是先帝特别赏赐,宗正们和顾云峥都没有资格收回。 举朝上下最怪。的一双夫妻就出现了,虚衔夫,而妻、子、女皆是实封、实诰。 顾重楼带着妻子、儿女出徽城的时候,全徽城的百姓都来相送,徽城这几年在顾重楼治下,呈现着从来没有过的繁荣,虽然这也许并不全是顾重楼的关系。但顾重楼给他们提供了最合适的环境,宽仁而温善,总是提供空间让他们生息。 百姓们也都很淳朴,念着顾重楼的好,知道送什么王爷、王妃也看不上,于是只看见了两街的人,热闹地欢送着,有不舍,也有着敬仰。 王爷去蕃,蕃地并不再归于谁手,而是天子直治,委派文官武将各一,代天治蕃。而税收的一成,仍然要进入顾重楼的口袋里。 “重楼,没想到咱们还挺得人心的。”叶惊玄xian了点帘子往外头看,外头站着的就是平常那些个经常看到的街坊邻居,摆摊的小贩,开铺子的掌柜,越是平常的越见人心。 顾重楼抱着顾恬然,笑道:“无为而治,那不是你说的,人都想过好的生活,只要给予合适的环境,他们会努力建造自己的生活。” 顾容若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现在他这爹爹都已经不是王爷了,为什么这些人看他反而是更加恭敬了:“爹,为什么他们这么敬仰你呢?” “这是欢送英雄的方式,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有的只是敬仰与热烈。”叶惊玄感慨了一把,这是个趁机教育儿子的好机会。 顾容若对于英雄没有概念,但知道很了不起的人才可以被称为英雄,但是为什么他爹可以被称为英雄,顾容若不能理解:“为什么,爹也算英雄吗?” 叶惊玄看了顾重楼一眼,笑着推了把顾重楼:“喂,你在你儿子心里竟然都不算英雄耶,你也太失败了吧。” 顾容若脸一涨红,连忙道:“爹是很厉害的,但英雄不是那种为国为民,抛弃一切的人吗?” 顾容若抬头看一眼,顾重楼可是为了家人,抛开了一切呢,这样还能算英雄吗? “真正的英雄,是内心的强大,只要他在哪里,就能让很多人获得安宁幸福的生活,别人可以放心地相信他,依赖他,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叶惊玄知道要让顾重楼说,肯定笑笑就过去了,再摸摸顾容若的脑袋,说英雄无名之类的话。 顾重楼和顾容若一块儿仔细听着她这句话,脸上都lou出了然的神色,顾容若抢先开口道:“他们就是因为相信侈,依赖爹,而爹也可以让他们幸福的生活吗?” 叶惊玄点头,这才对,一个只晓得打杀的英雄,所能带来不可能是宁静的生活,在可能是灾难。而一个真正的英雄,应该是带来幸福与平静的。 “容若,每个人对于英雄的定义都不同,让人幸福是你娘的定义,而对于爹来说,真正的英雄,是做了一切,却能忘记做过的一切,然后抛开一切的人。施而不记,布而不受,这就是英雄。” 英雄顾从若品尝着这个词,第一回感觉到,英雄不是指武力,模糊地有了一个定义,英雄是一个可以做很多事情,让人幸福,但并不把自己所做的一切放在心上。 顾容若如果知道,因为今天的这一席话,最终导致了他的人生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上,也许今天不会选择这个话题,以至于最终选择了另一条路。 “不说这些了,咱们出城了,呀要离开徽城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叶惊玄站在马车外面,由着四月的风吹过发丝间,整个人迎着阳光显得无比轻松舒畅。 “咱们去哪里,你决定吧,反正现在我可是爵一身轻啊,你们现在身份都比我高着呢,以后我就听你们的了。”顾重楼凑到叶惊玄身边,调侃似的说着,看着叶惊玄恼红了脖子,不由笑得愈发开怀。 顾恬然小朋友听了她这爹爹的话,连忙出来揪着顾重楼的袍子一角,清润甜糯的声音如珠玉一般响起:“以后我保护爹” 顾重楼听了一阵高兴,把顾恬然抱在臂弯上:“还是咱们然然最贴心,怪不得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顾容若听了不由得望天,又被打击了,天天拿他和顾恬然比,有什么可比的。 “咱们儿子更好,聪明懂事,还能打野味儿”说罢,某叶不怕好意地回头看着顾容若:“容若,娘想兔子肉,不要太肥了。” 顾容若心想这事他一个人也办不来,幸好有张怀广他们在,叫上一块儿去,不一会儿就打了几只又大又结实的兔子来。 叶惊玄对于烤兔子肉的热情,那是远在顾重楼之上,本来还和顾重楼腻味着,一看见被收拾好的兔子皮和句子肉,就把顾重楼一扔,抱着女儿去烤兔从。 看着完整的皮毛,连一点血都没有沾上,叶惊玄突发奇想地要了过来,想着今年天凉了就给顾恬然做一个兔毛衣裳,用来做里子,想想都暖和得很。 “王爷,咱们都没个目的地吗,这样盲目的走下去,也不成吧。”陆焕川本来是要被留在徽城做司武官,但是他自己挂了印信和官服等,自个儿跟着出来了。 张怀广则更绝,干脆地早早就上书皇帝,他只想跟着顾重楼一块闯江湖,皇帝竟然还就同意了这么个奏书。 “看惊玄喜欢,你不是说回你的老家看看吗,如果顺路你也回去看看吧,自从跟着我来,没少让你们费心费力,也是时候该好好歇歇了。”顾重楼拍了拍陆焕川和张怀广,这二人长年跟着他,情谊不是一般的深。 张怀广想了想,自个也确实多少年没回乡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顾重楼和叶惊玄,这二位离了人照拂、侍候,不知道惯不惯:“王爷,顺路再说吧,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是故土难忘而已。” “行,你看着办吧,这回出去,肯定要走挺久的日子。以后天大地大,我可是连个家都没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说不定将来我有一天连月钱都发不起来,那时候就算你们会后悔今天的选择。”顾重楼非常诚挚地说道。 月钱张怀广和陆焕川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抽搐了一下,按照顾重楼用钱的速度,说不定还真的有这么一天。 “王爷,这些年的赏赐,就算从今儿起没月钱了,也过得下去,您这倒是多操心了。” “啊,是吗,那就好。”顾重楼其实真正想的不是这个,只是担心将来无法负责这些人的前途与未来:“你们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前程不是儿戏。这一路上你们多想想,咱们还有时间。” 叶惊玄这边的兔子肉烤好了,正叭嗒叭嗒地掉口水,跟旁边的顾恬然对看一眼,然后大喊一声:“兔子肉好了,赶紧来吃吧。” 一喊完,母子三人赶紧上手,你撕一块儿,我切一块儿,虽然烫点儿,味道却好极了,三人吃得满嘴流油,香喷喷的。 那头顾重楼三人一看这架势,互相看了一眼,暂时把那些有点儿沉重地话题给扔了,赶紧回来参于抢肉大战至于其他的,那就以后再慢慢说呗 第一八七章时光如流水 第一八七章时光如流水 顾云峥在宫里,最常做的一件是就是用政务之余的时间,一点点的回想从前。 他知道这样会让自己生疼,却已经疼痛上了瘾,只要一闲下来,总是有一张明眸灿眼在脑海里转来转去。顾云峥有时候,挺喜欢这种感觉,至少不是遗忘,如果遗忘了她,那么他的余生将是如何的阴暗。 顾云峥每每在胸口隐隐生疼的时候,却笑得异常温和,惜颜长公主时常来拜见皇帝时,看到的就是顾云峥温暖的笑容,偶尔,顾云峥也以为眼前的女儿是那个声音甜糯,雪团子一样的小娃娃。只是眼前的女儿是那样的恭敬,却少了那么些亲昵之感。 中宫至今没有皇后,凤藻宫空空地,后宫之中的女人们争来夺去,却也在这六年中终于发现,当今天子心中别有所想。 “皇上,后位悬六年而未决,臣等请皇上早立谪。”宗正们也说不清这是多少回来为这件事请奏了,可顾云峥就是没一点反应。以至宗正们时常想,皇帝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说一声就行了,用得着悬空六年,只为等待一个女子吗? 顾云峥眼也不抬,在顾云峥。的心里,如果后位不是心中的那个女子,那么宁愿空着,他心里的位置,和这世上最尊贵的宫殿,若不是那个女子,他也不再允许她人进入。 “朕早有旨,哪宫先诞子,便册为皇。后,不是朕不立,而是没哪宫有这个福分。” 宗正们在下面吐血,心说您一。个月只到皇贵妃那儿宿几日,其他的宫妃,就是连龙颜都看不着,而那付皇贵妃,因为生长公主时难产,已经无法再生育了。不知道的还是是付皇贵妃独宠,知道的,才会说顾云峥心里藏着另一个人。 “皇上,臣等恳请皇上,雨lou均沾,为我朝早续香火,臣。等老了,怕将来到了地下,先皇问起来,臣等无言对对。”宗正们也算是闲着没事的,天天跟顾云峥耗着。 顾云峥就更无所谓了,互相折磨着吧。反正立后那。是不可能的! 在顾云峥的沉默加不予理会中,宗正们又一次。败下场来。宗正们退出大殿时,正巧看见了正从廊下走来的长公主,纷纷行了拜礼:“臣等拜见长公主” “爷爷、叔叔们请。起。”顾惜颜六岁余了,长得像皇贵妃多一些,宗正们看一次就叹惜一次,这要是个皇子,他们今天也不至于为这事,天天来缠,叹息一声,宗正们行了礼离去。 顾惜颜进了隆恩殿,顾云峥正在翻看着奏章:“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 “惜颜啊,坐吧。”顾云峥从奏章里抬起头来,招了招手,示意顾惜颜坐到他身边来。 顾惜颜依言坐了过去,微微抬起脸看着顾云峥,顾云峥在看着她笑,可又像在看着别人笑似的:“父皇,儿臣有什么不对吗?” 顾惜颜摸了摸头发和脸,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只觉得顾云峥看来的眼神怪怪的。 顾云峥讪笑两声,他的女儿也是可爱的,只是少了亲昵,却依然很得他的心,如果这个宫里还有谁能让他心肠柔软的话,那么就只有顾惜颜了。 “惜颜,做公主好不好?” “不知道,因为儿臣没有过不做公主的日子,所以不知道。”顾惜颜很诚实地回道。 顾云峥又是一阵笑,赤子之心犹可珍惜:“惜颜,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不是,还有人愿意爱你、宠你、怜你,那个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那怕你只是一个乞儿,哪怕你什么都没有,那人也依然不悔不改。” 顾惜颜对于顾云峥的这些话,有点儿听不懂,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没有了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有人对她好,那就一定是真心的:“父皇,也有这样一个人,是这样对您的吗?” 顾云峥愕然地想了想,点头道:“曾经有一个人,爱没有一切的父皇,可当父皇拥有了一切,她却是不会陪伴的!” “为什么呢,爱又不陪着。”顾惜颜听着很复杂,只好往简单了理解。 为什么呢顾云峥暗暗想,如果是顾至臻,不管她在哪里,是谁的心上人,都能不顾一切地求取。可他是顾云峥,没有资格,没有 “因为,有些你,你一旦离开了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就算找回来了,也不是她了。”顾云峥也不知道顾惜颜能不能听懂,他只是说着而已。 “那就忘了呀,如果娘给儿臣的东西,儿臣找不着了,或者是找回来坏掉了,儿臣就不要了。”顾惜颜小小的心里,最爱的不过是些小物件,自然不可以和一个活生生的人相提并论。 顾云峥抚着怀中小女儿,如丝一般软绵绵的发丝,温软中带着些孩童身上独有的气息,有点儿奶味。心里叹了一声道,果然还是年少不识愁:“惜颜说得对,如果找不回来了,那就只能忘了。可事物好忘掉,人很难忘,就像你到现在还记得出宫的嬷嬷一样,人是活的会往你脑子里、心里一点点钻进去。” “儿臣如果想嬷嬷了可以召嬷嬷进宫来呀,父皇也可以召那个人进宫来啊,这样不就可以了吗?”顾惜颜仰起头,一脸不解,难道还有什么人是皇帝召不来的吗。 “她会抗旨” 顾惜颜捂着嘴,一脸惊讶,似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竟然还有人敢抗旨,而且眼前的父皇还能半带着笑地说:“抗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呀,竟然有人还会抗旨不遵吗?” “嗯,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什么都不怕的。” 顾惜颜似懂非懂的听着,想了想摇脑袋:“儿臣不懂” 顾云峥笑着拍了拍怀里小小的脑袋:“永远不懂才好,该用午膳了,惜颜去母亲宫里用膳吧!” “父皇不去吗?” 顾云峥看着那张满是希冀的脸,莫名地就点了头,也许不是这个女孩儿,顾云峥连皇贵妃也不想搭理。有时候顾云峥也想,只要付晨兮不过份,冲着这孩子他也不计较:“你先过去,父皇过会儿再来。” 顾惜颜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一路上播撒着欢快地笑声,像铃声一样,清脆地一路而过,整个宫殿似乎也在这小小的笑声中,透出那么一点点温暖来。 “如果早知道今天争来却会悔,当初还会这做吗?”顾云峥看着空空的宫殿,自问了一句。 恍恍然间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后悔也许当初不选择,也会后悔,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 “你现在该高兴了吧,他竟然连官爵都可以放弃,富贵荣华,终也有一个人为你舍了,夕夕你过得好吧,那样就够了。” 叹惜一声,缓缓地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奏章,轻轻拂袖而去,在阳光下留着一个清独的背影。 顾云峥看了眼正在殿外守候的袁易之,叹息了一声,随手递了个折子给袁易之。袁易之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他今天早上呈上去的辞表,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字,准 袁易之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能拖身才是福。 七月入汛,东南部洪水,而西北则是滴雨未降,顾云峥临朝六年有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幸好史上东南洪水常有,治水之策倒是不缺,所缺少的只是治旱灾的手段。 东南有贤者,议南水北引,在东江于延江的千里之间,开人工河一道,将南方之水引入北方,即可保南方灾年无事,又可保北方旱情无忧。 只是这却不是一时一日之事,保守估算也在五年开外,然眼下的旱情却需要方法解燃眉之急。 又闻南方有人以毛竹中通,浅埋入地下,可以将水迅速从东江引入延江。而延江是北方水系之母,延江有水,则北方无旱。 时八月,毛竹引水法成功,而人工开河一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延江畔,顾长卿仰天长笑一声,看向河道边上正在观察水位的女子一眼,不由得面lou赞赏,又看着女子身边小心翼翼护着的男子,不由得lou出笑脸:“七弟,弟妹,你们这回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叶惊玄看着水位渐渐放下心来,要谢也该谢前世住在南水北调工程的边上,从小浸着这些长大。也幸好顾长卿向顾重楼求个法子,要不然她就是有方法也没处使去:“原也不是为你,你谢个什么,重楼说,天下有血肉者,皆我同胞,我们这是为他们。” “弟妹,这可是天大的功德,你们真不请功了?”顾长卿看了眼在河边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几个小孩儿,又回过头问道。 “六哥,王位都舍了,这些天大的功德又要来做什么!如果六哥喜欢,就拿去好了。”顾重楼才浏览了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深深地被迷住了,以前多少有点不明白,叶惊玄为什么对于周游天下这么狂热,没出多久他迷上了这样的旅程。 两个孩子也成长得特别快,于是顾重楼开始相信叶惊玄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顾长卿冲顾重楼一笑:“也是,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这么洒拖,什么都丢下了,就为她!” 顾重楼看着顾长卿手所指处,浅黄裳子在奔腾的河道边上,显得那么娇弱,但那小小的身子里,却有着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透的力量:“她常说,凡事都敌不过三个字,那就是我甘愿!” “我甘愿七弟,我也丢了这蕃地,跟你一块儿游览天下怎么样,这蕃地我治着憋屈,天天端着跟碗热油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倒了油,也伤了自己。”顾长卿累了,尤其是这段时间被旱灾一闹,压力就更大了。 “六哥和我不一样,六哥是心有向往的英雄” 顾重楼话还没说完,顾长卿就呸了一声:“我呸你难道以前没有向往,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算明白了,位高权重都是虚,不如做个安安乐乐的富家翁。” “爹,娘差人来叫我们回家吃饭了。” 顾长卿的女儿,顾展眉一路小蹦着过来,顾长卿一看女儿来了,连忙一把抱起:“展眉饿了吧,走,爹带你回家去。七弟,叫上弟妹和孩子们一块走,天也暗下来了。” “六伯,是展眉大还是我大?” “展眉大,她五岁多了,你不到五岁。” “可是我要做姐姐”顾恬然同学不满意了,为嘛就她小,好像见过的同辈的小孩儿里,就她最小了,让我们的顾恬然同学非常之恼。 “那就让你爹娘再生一个,你就能做姐姐了” 顾恬然听了站在原地,笑眯眯地跑回顾重楼和叶惊玄身边,商量着生个小dd,或者***的事儿。 顾容若在一帝嘿嘿笑,生个弟弟吧,弟弟总可以欺负,要是个妹妹,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顾长卿见他们久不跟上来,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的一家人,背着夕阳,身上如洒着金黄的光辉一般,各自牵着手,或kao着,绕着,这情景温暖而美好。 再看了看自己肩头的顾展眉,也许他和女儿现在也同样美好,顾长卿含着笑,打定了一个主意,明儿就上书到京城,告诉他们那位皇兄,这蕃地、爵位他也不要了,没道理让顾重楼一个人玩了去。 第一八八章塞上君来访 青川在西,却是个草丰水美,马场连天的地方。 顾长卿顺利地辞爵撤蕃,各位原来争死争活的王爷们,竟然也跟着眼馋了,宗正们怒了,直接请出了太祖的画像,如果皇帝再答应任何一个王爷的辞爵折子,他们就去告祭太祖。 这一下,顾云峥不再应了,各家王爷们也只好扼腕自己后知后觉,只能由着那俩逍遥的都逍遥到塞上去了。 “巡边他倒真是能折腾!这劳民伤财的,正治着河呢,也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叶惊玄在草地上摘着一朵朵小小的浅黄的花朵,这小花名叫乍乍子,用来煮汤再美味不过。 孩子们在远处的泥里抓住着土蜢子,是一种长长的带着尾巴的小虫子,萤萤的绿色,晚上有淡淡的光芒,于是就悲催的被惦记上了。 顾重楼看看孩子们,又看看往篮子里采着花的叶惊玄,心情舒畅的一如此时头顶上那么碧蓝如玉的天:“天子巡边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劳民伤财的事也没处说去,他不是撤了行仗吗,只带了几队随从。” 叶惊玄忽然扔了花儿,跑到。顾重楼身边坐下,仰面坏笑着问道:“重楼,你说他是不是来看我的嘿嘿,你看我多抢手啊,有没有危机感” 顾重楼伸手摸了那张小脸一把。如花瓣一般的触感,令人非常着迷:“有,很多,但不是为他。他也就能来看看你了,而且你跑得远,看你一回都得千里万里地赶山赶海,想想都觉得他可怜。” 看着身边的男人迎着阳光如。玉的面庞,她承认被这张脸给迷惑了。顾恬然忽然远远地跑了过来,扑到顾重楼怀里:“爹,哥欺负我” “抽你哟,你不欺负哥哥就不错了,他哪舍得欺负你。哪敢欺负你。”叶惊玄笑看着女儿,这孩子惯是个卖乖的,就算不得理也是占尽了便宜才安乐。 顾恬然撅着小小的嘴儿,不满地看着她道:“娘不疼。我,娘疼哥哥,我讨厌娘,我喜欢爹” “嗯,爹收拾他,竟敢欺负我们然然。”顾重楼倒是顺。着这小丫头说的,只是眼神里的笑意,却完全像是在哄着小女儿一般。 “爹最好了,娘坏坏!” 叶惊玄无语地。笑,孩子的善恶观真是太强大了,顺着她的就是好人,不顺着她的就是坏人! 顾恬然得了顾重楼的话,赶紧跑到顾容若那儿示威去了,这一双小儿女呀,真好玩儿。 顾长卿正带着女儿在教骑马,可叹的是,顾长卿和惠海王妃肖月都是马上长大的,骑射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这女儿,怎么都学不会骑马。倒是顾恬然,只两个来回就能自己驾马了,把顾长卿看得直嚷当初抱错了孩子。 “重楼,我不想见他,如果总这样,对他不好,我们也很烦恼。”玩了几个月,心也野了,那些恶心人的念头被草原上的风一吹,都变得开阔了起来。或许上天让她先遇上顾至臻,就是为了让她更加珍惜顾重楼,更爱这份自由与平静。 “让他来吧,听说他这半年来,身子一直不是太好。惊玄,他心有结,你心里也有,虽然你们的结不大相同。但能解一个是一个,试试吧。”顾重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让人感觉像是在哄顾恬然一般,她着恼地看了一眼,顾重楼却哈哈大笑起来。 叶惊玄更加恼了:“重楼,我没结。” “没结就没有见与不见了,傻姑娘,过去不是用来忘记的,再痛苦的记忆也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不能抛却,不如坦然接受,反而可以烟消云散。”顾重楼了解她,偶尔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过去,正如顾重楼所说,有些往事抛不掉。 她可以不恨,可以不怨,但真的很难忘掉。身上的伤痕总有一天会消失,而记忆的裂痕,往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修补。 她知道自己已经够幸福了,也许还可以幸福得再完整一点,让这幸福里没有杂音。 “好,见就见,我还怕他不成。”扬起头看着天空,再看身边的顾重楼,忽然发现这草原上的天空,与顾重楼的眼睛何其相似。一样的澄澈,一样的宽广:“重楼,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宽容,放纵得让我都怀疑你丫,到底在不在乎我” 最后一句带着些吼,那意思大抵是,你要敢说不在乎,就扔到海里去喂鱼的意思。 顾重楼看了这情形,微微往后撤了撤身子,看着她道:“宽容,理解,信任,你说这是夫妻间最重要的三样儿。” 叶惊玄忽然捂了嘴,这六个字,顾重楼一直在很认真的执行,反而是她,压根没有真正做倒:“重楼,你怎么就看上我了,我不美,也不温柔,还经常折腾,我到底哪里好?” 顾重楼看了她一眼,咧开大大的笑脸:“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唉谁知道呢,丫头,你给本王灌什么迷汤了,赶紧交待。” “呸,你早不是本王了耶,本宫可还是一品的懿安王妃,随时可以拿金印砸你呢!”叶惊玄嘿嘿一笑,转身就跑远了,顾重楼的目光追随着她而奔跑,整个草场上,满是他们的欢笑声。 九月末,一场秋雨一场凉,顾云峥的行驾已经到了青川,青川的官员们在青云沽接驾,顾云峥在人群里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官员们见顾云峥一张冷脸,心里不由得惴惴难安,顾云峥身边的近卫似乎奉了旨出去找寻什么人。官员们皆开始张开自己小小的网,开始揣测圣意。可惜的是,今上的心思就像是青川的秋风秋雨,漫天都是,可谁也抓不住。 “皇上,六王爷和七王爷都在青原,离青云沽数十里。” 顾云峥听着侍卫来报,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人了:“先下去吧,让外头的人都散了,朕累了。” “是,皇上。” 次日,官员们早起来朝拜皇帝时,却发现行宫里已经没了皇帝的踪影,问侍卫们,侍卫们也只是沉默地不答话。后来才有人听说,说是皇帝喜欢青原地风光,于是上青原马场上骑马去了,怕大队人马跟着反而拘束,于是带上三两侍从自个儿去了。 青原在青川以东,是一片最丰美的草场,顾云峥也是头一次在这样宽广的地方奔驰,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天与地延伸到了尽头,一眼望去除了草色就是一片纯粹的蓝。 远方传来一声悠扬的调子,忽高忽低,如同雁与鹰在天空次第而鸣,雁是弦乐,鹰是笛声,交映辉映之中透着豪迈与奔放。 远远地草场一侧,顾长卿正在横笛吹响,而顾重楼则用九曲流水琴抚着啾啾地雁声,孩子们在一旁随意地奔跑嬉戏,叶惊玄和肖月在一旁听着乐音,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顾云峥看了一笑,让侍从们停下来,独自骑着马缓缓行过去。 叶惊玄不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一身玄衣的顾云峥悠然而来,连忙侧过头,当成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心里却想,这个人倒是来得快。 等马行得近了,站着吹笛的顾长卿先看到了顾云峥,却也没有扔了笛,而是和完了最后一声,才意犹未尽地迎了上去:“皇兄,我一猜你来了青川就得来看我们,没想到皇兄来得这么快。” 顾长卿现在光棍了,拜都不拜了,反正无职无权无兵在身,尽可以当兄弟,而不是君臣。 “六弟,七弟,许久不见了。” “给皇兄问安。”顾重楼没全礼数,也没全失了礼数,只是想着不能和顾长卿拉出太远去。 肖月领着孩子连忙上来给顾云峥请安:“臣妇见过皇上。” “见过皇伯父,皇伯父安。”顾展眉也安安静静地行了礼。 顾恬然见了却从后面奔过来,一下子扑到了顾云峥怀里,这小丫头还记得呢。在顾云峥怀里一个劲的娇笑着,顾云峥看了竟也欢喜无比:“恬然,有没有想二伯。” “啊,最想二伯了,二伯怎么老也不来看我们。”顾恬然同学深谙,如何顺着杆往上爬,搂着顾云峥的脖子亲亲昵昵的。 顾云峥乐呵呵地笑道:“二伯这不就来了。” 叶惊玄无语地看着自家女儿,这丫头记性也太好了,竟然还记得:“臣妇见过皇上。” “弟妹请起。”叶惊玄一抬起头来,顾云峥才算真正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子。还是那样的宁淡清雅,抿嘴一笑间,顾云峥只觉得胸中的清冷,瞬间消失了。 弟妹顾云峥暗暗念了两遍,或许还是希望叫夕夕,只是没有了资格而已。 顾容若这会儿也凑了上来,围在顾云峥身边,顾容若还记得顾云峥的剑,还记得这个好像并不快乐的皇帝。据说掌管了天下,却并不快乐! 于是小顾同学开始想,叶惊玄说得对,站得越高,越不快乐。 于是小顾同学做了一个决定,他也要辞爵只是他想不到,辞来辞去,越辞越大 我是明天手术正在怕痛的分割线 小弈想结文可是大纲还没完,要是就这样完了,算不算烂尾啊呃,某弈尽量坚持了,反正这个月哪天我也不知道,我会在章节名里显示出来,那样就代表我完结了,嫩个,状态如果没改成未完结,请忽视,俺在医院跟编联系不上 完结后开的新文已经写了有几万字了,但是我忘了传小编邮箱,小编等俺手术完再说哈 第一八九章月下那张悉的脸 第一八九章月色下那张熟悉的脸 入夜时分,顾云峥让侍从们回转去了,自己则留在青原留了下来。 青原以北,青宁湖畔的长青园就是顾重楼和顾长卿的居所,院落不大,却清幽雅致。东园是顾重楼和叶惊玄起居的地方,顾云峥用过晚饭后在客园宿下。 这夜的月色很好,顾云峥来的这天,塞上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竟然说停就停了,于是这一夜的月色,竟然那样清澈而动人。脉脉的光辉一如干净的眸子,不时地投射在人身上,也就顺着流淌进了心里。 客园的窗外,是一片修长的竹,夜风微来时,响成一片细碎的声响,却清越得一如当年曾经的相见。修竹外是一墙半开半合的菊花,小朵的蟹爪菊,带着微微的墨青色,在灯光下绽放成一片暗影浮香。 顾云峥信步走出庭院去,忽然听到了隔壁的笑声,是两小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的声响。 “容若,然然睡觉了,你们俩儿。真是越玩越疯了,赶紧的来睡觉。”叶惊玄看着在月下闹着的两孩子,不由得摇头,这两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一个个惯是爱笑爱闹的。可她和顾重楼,却都嗜清幽宁静。 顾云峥在院墙的另一头听着这。声音,不由得起身kao在墙边,现在离心中的女子是那么近,却那么不可触摸:“夕夕,是我,子夜啊”院里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看。样子是都回房睡觉去了,顾云峥kao墙站着,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色,忽然发现就算近在咫尺,也同样只能想念。 顾云峥在院子里站了站,拖着沉重的身影,合衣入。眠。 半夜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灯火辉映之间。顾云峥在客园外头看到了顾重楼一行人。顾重楼手里提着剑,站在火把中间儿。 “顾老爷,狼群是从那儿过来的,刚才我们用炮仗。赶了一阵,不知道今夜还会不会来。” 来的是附近的。乡人邻,顾重楼顶着一张笑脸,跟谁都处得极好,天家的气度在身,乡邻们也愿意信他,是以乡邻之间有什么事,都愿意来跟他叨叨。 “人没事就好了,报下各家都少了什么,只要人都在就不怕。”顾重楼身边站着顾长卿,顾长卿提着把大刀的模样,很是震人,乡邻们于是纷纷报上各家的损失。 到最后忽然有一个人喊了起来:“顾老爷,不好了,我家小妞不见了,顾老爷小妞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没有他啊。” 大伙都一惊,狼群很少袭击人,这草原上牲畜成群,狼也是有灵性的东西,只要人不去惹它,它也不会主动招惹人群。而且那小妞说是叫小妞,却是个男孩儿,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一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时候不见的,乡亲们帮着四下找找,老七,咱们一块儿去追。普通的马匹肯定不敢追,怀广,你去把天雷和天刑牵来,这两匹马上过战场,见过生死无数,定然能扛得住。”顾长卿也向来是个热心肠,更何况这里的乡邻们,一起住久了,也有感情。 顾云峥一听明白了事实,哪里还能安然待着:“老六,老七,朕正好我也跟着一块儿去。” 顾长卿回头看了一眼,心说可不敢:“二哥,你就替我和老七照看着孩子们吧,我和老七去追就行了。二哥还得防着狼群回来,这草原上的狼,野性足贪心大,说不定是真要回来的。” 顾重楼把剑一提道:“乡亲们,赶紧回家把孩子、女人安顿好,让他们不要出门,屋里的牛羊也要关好,青壮的就跟着一块儿去,狼群屡屡来犯,怕是不安生了,这回咱们就算不整窝端了,也要吓破了他们的胆。” 张怀广一看这架势,赶紧回去点了一小队护卫,那还是顾长卿和顾重楼在王府里的亲卫,只挑了十几个跟着一块儿出来。人虽然少了些,不过比起只养马、牧羊的乡邻们,这十几人的力量只怕更大些。 顾云峥摇头,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怕惹事儿上身,算了,也不给他们惹麻烦:“多小心些,如果不成就速退,明天让禁军来剿就是。” “是,听二哥的,二哥,我们这就去了,你在府里多小心些。”顾长卿拉了顾重楼,两人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名护卫,领着一些青壮年向山上去了。 叶惊玄在门口看到顾重楼的背景不见了,这才怏怏地转身打算回屋里,顾云峥却叫住了正跟着她出来的顾恬然和顾容若:“容若,恬然。” “咦皇伯父也被吵醒了吗。”顾恬然蹭到顾云峥身边,顾云峥顺手就抱起了顾恬然。 “是还没睡。”顾云峥悄悄地扫了眼叶惊玄,却发现她正笑吟吟地看过来,顾云峥于是也一笑。 叶惊玄牵着顾容若,和肖月一块儿,领着孩子们去睡觉。长青居墙高院深,也留有护卫,倒不用担心狼群:“弟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嫂嫂安心,也不是第一回了,六哥和重楼身手都好,不说端了狼群,自保是绰绰有余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担忧的,不过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有火光的地方,她相信顾重楼,因为她在这儿,他不会抛下她的。 顾云峥听着两个女人在身后小声说着话,脸上lou出些许笑意,顾恬然搂着顾云峥的脖子,糯糯地道:“皇伯父,爹去赶大灰狼去了,皇伯父给我讲故事好不好!”“讲故事!”顾云峥重复了一遍。 顾恬然同学理所当然地道:“是啊,爹每天都给我讲故事的!” 叶惊玄在后头嘴角抽搐,讲故事,顾恬然那丫头真是有本事:“皇上,还是交给臣妇吧,这孩子就是个没规矩的,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不碍事。”顾云峥说不碍事,还是把顾恬然抱回给她,倒是顾恬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儿。 领了孩子们回园子安顿下,顾恬然倒也没闹腾,安安稳稳地在自己房里睡下了,顾容若这个自称已经是“男人”的孩子,早已经不用她去管,自顾自地睡着了。 叶惊玄再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整理好了被子,关了门儿,让桐月看着两孩子。自己则转回主卧去,打算睡觉了,走过廊下时,庭院里一片洁白如雪的月光,照了半墙的萧疏光影,像极了一幅山水画轴。 叶惊玄只站了会儿,便发现那儿有人在,迎着月色缓缓走出来,却不是顾云峥又是谁。 “皇上,您这么晚了不睡,可还有什么事吗?”叶惊玄已经完全把过去分离开了,眼前的人于她而言,仅仅是皇帝,是顾云峥。 顾云峥走近了,叶惊玄猛然一惊,那不是顾云峥的脸,双脸瘦削,虽然没有了往日那般飞扬的神采,却依旧是那个卓然出尘的九皇子。 叶惊玄微微震惊过后,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人打算做什么呢,现在做了皇帝了,来回望旧情吗。如果顾云峥一直好好做他的皇帝,说不定她真就不介怀了,可眼下却以本来面貌示独自来看她。 “夕夕”顾云峥只叫一声,就觉得心温软如初,虽然眼前的女子拿清冷的眼神看过来,但顾云峥胸中的火热却没有消褪半点儿。 叶惊玄淡淡一笑,心思转了转便步下台阶去,语气如梦似幻地道:“子夜,这是你的魂魄么” 顾云峥一愣,微微皱眉,叶惊玄从来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怎么会错认是魂魄:“夕夕,是我,夕夕” 顾云峥只是叫着站在原地,倒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叶惊玄心底哼的一声,心说好在你也打算做什么,否则管叫你难忘今生:“子夜,你好吗,为什么不轮回转世呢,你还有什么牵挂吗?” 叶惊玄问完了这些,看着顾云峥的脸,只见顾云峥脸上神色复杂得很,半晌才道:“我很好,夕夕,我很好”除了说这些,顾云峥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顾云峥知道自己不应该来,但是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来了。或许就被当成魂魄也很好,至少这样见也见了,而且不会在她脸上看到憎恶。 “子夜,你去转生吧,我听说,如果魂魄不尽早转生,会消散的,你早早去吧。”叶惊玄话里的意思是,你去做你的皇帝吧,如果一味地要纠缠过去,迟早把自己折腾死。 “夕夕,他真的很好是不是。” “嗯”轻轻嗯一声,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绝口不提什么来生今生,他们如今是郎有妇,妾有夫,实在不必再纠缠于过去了,对他,对她都是一种开解。 顾云峥黯然地一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轻飘飘地走,风中留下一句:“夕夕,你要幸福” 叶惊玄看着顾云峥走时还没忘用上轻身功夫,差点当场就笑出来,看来这家伙总算是开窍了,她可不想再知道什么秘密,就让这家伙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吧。 子夜,曾经我的心上有你,但是你舍了,如今我已不怨不怒了,曾经爱过,也希望你过得好。 愿在此天下,我们都能过得幸福 顾云峥一回客园就停了下来,扶着墙站在那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是了,虽然早知道叶惊玄和顾重楼会最终只属于对方,再也没有别人的余地,但在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受了。 扶着墙,迎着月色,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顾云峥强想压下去,却发现压下去是那么困难。压了好几回,却终还是“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一九零章我种我的田你做你的天 第一九零章我种我的田,你做你的天 张怀广被安排着侍候顾云峥的饮食起居,晚上正要来给顾云峥送些宵夜,没想到正看到了这一幕。 张怀广摇摇头,他们家那位王妃,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竟然让一个两个,掉进去了就不愿意再出来。话说这都是人尖子,张怀广望天想了想,愣是想不出哪里好。 于是就想起了顾重楼说过的那句话,王八瞧绿豆,看对眼儿了据说这话还是叶惊玄说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顾云峥收拾好了,张怀广才走过去:“皇上,奴才给您送宵夜来了。” “怀广啊,进来吧。”顾云峥抹了把嘴角,这才转过身来。 张怀广看了眼,顾云峥的脸色非常不好:“皇上,您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找行宫里的医侍来瞧瞧?” “不必了,不碍事!”顾云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藏在身后,不允许任何人看见。 “皇上,奴才把宵夜摆上,您请用些再歇吧!” 顾云峥点头坐在园子里随意地。用了几口,就挥手让张怀广撤走,张怀广又问候了几句,这才退下去,他还得去守着顾重楼他们回来,唉就没个人能省心的。 黎明前,顾重楼和顾长卿一道。迎着破晓的晨光回长青园,顾重楼手里捧着一束花儿,想起某个女人泛酸的时候说,他不够浪漫。陆焕川则跟在后头一边摇头,一边打呵欠。 顾重楼手里捧的花,采自狼窝旁边上,那是一片崖。地,开满了大朵的白色花朵,叫不出名字,却清雅如雪,当时迎着月光开了香飘满了山谷,风一吹来时,他都几乎以为是叶惊玄在那儿如舞如歌。于是端狼窝时,还惦记着不要让花沾上了血他要采一捧回去送给那妮子,她肯定会欢喜的! 端了狼窝后,顾长卿叫顾重楼回去,却看见顾重楼。下马采了满满一束的花儿,就笑他。笑着笑着,自己却也下了马,跟顾重楼一样,采了满怀,不过顾长卿这个实在人,却是捧了一怀的野果子,溜圆灿黄的大颗大颗。 草原上山地少,偶尔有一点儿山地,便也是花草。遍地,果实累累。于是两个男人,一个要浪漫,一个要饱口福,便都满载而归了。 等回到长青园。时,园子里的仆役已经开始了清晨的洒扫,仆役们见主子回来了,连忙迎上去,有牵马的,有备水洗漱的,也有人要去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却发现今儿这两位爷,都挺护“食”儿。 顾重楼捧着满怀的花,往回撤,问了声:“夫人呢?” “回七爷,夫人还没起呢。”仆役心说看都不用看,这时候叶惊玄必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卯时,她压根就不会起床。 顾长卿怀里的野果子已经以“试毒”为名,吃了小半儿去,这野果子的味道似乎是好极了,顾长卿兜在长袍里,竟也不肯给:“这个,我回园子里去了,待会儿叫孩子们上我那儿吃果子。” 仆役们腹诽,难道把果子给了他们,他们还能吃了不成,这草原上处处都有的果子,草原上的都已经不稳得吃了,到了他们爷那儿,反倒成了稀罕物。 顾重楼回园子里,叶惊玄和孩子们都没有起床,顾重楼悄悄溜进屋子里,看着正在榻上熟睡的人儿,不由得一笑:“惊玄,丫头,我回来了” 叶惊玄其实早已经醒了,鼻间涌入一些淡淡的异香,她就知道是顾重楼回来了,故意装着睡,听见顾重楼温醇似醉地叫着她的名,只是一句我回来了,就让她觉得异常安定。眨眨眼,睁开了,看着顾重楼:“重楼呀,好美” “送你的,喜欢吧!狼窝边上倒是开了好花儿,我知道你会喜欢,特地采了一大把回来。”顾重楼献宝似的把花凑到她面前,那些奇特的香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暧昧。 她接过花闻了闻,香气真好,美美地lou出灿烂的笑脸,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送花儿了:“重楼,你真好,么么” 她忽然亲了顾重楼,两边脸颊一边一下,看着顾重楼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床上乐开了花儿,笑得直打滚,却还没忘了把花先护好,这可是顾重楼第一回送花儿给她呢。 顾重楼面皮微红,她瞧了一眼,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连忙跳了起来,给他宽衣。哪知道这家伙累是累了,脑子却极其不纯洁,看她来解他的衣裳,就眨着小星星眼儿问她:“娘子,原来送花竟然有这么丰厚的奖赏,那以后我天天送。” 叶惊玄感觉着脖颈间温暖而暧昧的气息吹来,瞬间身上就染了些浅浅的粉色,手上轻轻捏了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让桐月先备好了洗澡水,你去洗洗赶紧睡会儿吧,我瞧着你都累了。待会儿还要去给他请礼呢,你也真是,这时候了还有这心思。” 顾重楼倒也是真累了,依言去沐浴换了衣裳在床榻上躺会儿,顾云峥起的时候,张怀广会提前着人来通知他们,顾重楼倒也能睡得踏实。 “重楼我有话跟你说!”叶惊玄看了眼隔壁院子,忽然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来。 “嗯你说吧。”虽然困极了,但是只要是她说话,顾重楼还是会打起精神来听。 叶惊玄看着那张迷迷糊糊的脸,暖暖一笑偎进了顾重楼怀里:“昨天晚上,他来瞧我了,用以前的模样。” 顾重楼忽然一下子醒了瞌睡,愣愣地看着她道:“你你没做什么吧!” 叶惊玄嘿嘿一笑,她可没那么傻,顾重楼一直以为她会指责、怨恨,或者把事情挑得明明白白的,让顾云峥下不来台。其实她都以为自己会那样做,可事实上,她很冷静,而且对于过去也能坦然了:“我说你回魂来找我了,赶紧投胎吧,留在人间久了,魂魄会消散的。然后他就一脸吐血的飘走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顾重楼真想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真绝,如果让顾云峥知道了他们早就弄明白了一切的事实,只怕谁都没有好日子过:“惊玄,这样很好,如果挑明白了,咱们就只好终此一生隐姓埋名了,你想过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叶惊玄听了这话,极其bs又睡过去了的那家伙:“切,说得好像就我喜欢似的,某人比我更喜欢好不好。你赶紧睡吧,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去给你备早饭去,你想吃什么!” “煮个粥来喝吧,弄盘你做的泡菜,再让厨房备两样儿小菜和点心就成了。”曾经吃个早饭都得六十七样儿,如今六七样儿也吃得欢喜,顾重楼迷糊地想了想,翻个身继续睡。 “嗯,你睡吧,我去把两孩子弄起来。”叶惊玄唤了桐月去叫孩子起床,自个儿跑到园子里的厨房准备早饭,厨下另有厨娘在,叶惊玄也就动动嘴皮子。 煮了子排老玉米碴子粥,里头点少许盐,香气扑鼻而来,加上六色拼盘的泡菜盘儿,三碟小菜三盘点心,两个孩子一人一大碗杏仁核桃lou。 厨房都准备好了,孩子们也起来了,不用她去叫顾重楼,两孩子在院里折腾一番,没意思了就自然去把睡得正好的顾重楼给折腾了起来。 她出了厨房,看到的就是呵欠连连的顾重楼,无奈地看着围在身边的顾恬然,笑得很困。 厨娘把吃食摆上,两孩子就安静了下来,各自喝着杏仁核桃lou,甜香浓郁地味道入了嘴,也就没空闲再去吵顾重楼了。只见顾重楼一边拿勺子舀着玉米碴子粥,一边打打呵欠。 “吃过去请了礼,你接着睡吧,待会儿孩子们去外头玩去了,园子里就安静些。”叶惊玄实在看不过去了,哪有这么困的,以前这丫多强壮,莫不是xxoo太多了 呸,她还没怎么样呢,不是说在那事儿上,女人比男人更容易累嘛! “嗯”顾重楼三下两下喝完,梦游一样地出了园子去客园。 张怀广在外头守着,看见顾重楼来了,连忙迎上去:“爷,您怎么都成这样儿了?” 顾重楼半睁着眼,一脸疲惫地道:“昨天那群狼崽子不好对付,又要周全乡人们,累得有些拖力了。皇上起了没有,我赶紧请了礼继续补觉去。” “爷,您没受伤吧,早知道我该跟您一块儿去,焕川也是,怎么能让爷累成这样。” “别叨了,焕川现在只怕是连床都下不了,累得不成样儿了。”顾重楼挥了挥手,走近了门边。 “爷,皇上还没起呢,您还是待会儿再来吧。”张怀广四下瞧了瞧,凑到顾重楼耳边上:“爷,皇上昨儿吐血了,脸色也不好,天快光了才睡下,这会儿正睡得沉。您也先回去睡,待会儿皇上起了,我再着人来请您。” 吐血顾重楼忽然想起,早上叶惊玄说过,顾云峥一脸吐血地走了,不由得一阵无语,这果真是吐血了:“行,你好好照顾着皇上,我先去补觉,备好汤饭小菜,随时等着皇上起来用。” “爷,您就别操心了,顾好您自个儿就成了。” “怀广,你最近越来越不耐烦爷了,爷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这话儿真耳熟,张怀广在心里腹诽了一声,这放砂是叶惊玄经常说的嘛,怎么他也说上了:“爷,您赶紧睡吧,别想太多了。” “那我走了,你好生侍候。” “是” 顾重楼回了内室,叶惊玄正在躺椅上看着话本,顾重楼凑到她身边道:“他吐血了” 叶惊玄微微移开了话本,愣愣地看着顾重楼:“啊什么,谁吐血了?” “还能有谁,皇上呗。怀广说昨儿扶着墙吐血了,脸色也不好,你都说什么了,把他打击成这样了。”顾重楼很好奇。 “我什么也没说啊,真的,总共不到几句话,他吐什么血啊。那绝对和我无关”叶惊玄心说冤枉,就那么几句话,她心里原先想过的那些狠话,一句都没说出口呢,她是好人 顾重楼想了想也是,难道顾云峥身体差成这样儿了,忽然又想起先皇,没登基前也是龙精虎猛,登基后就一天天看着老下去了,顾云峥不会也 顾重楼忽然可以遇见,上回还有人争,这回只怕没人争了,这些兄弟们也终于醒过味儿来了,眼馋的东西也都变了。呸顾云峥还是好好活着吧,顾重楼忽然觉得自己心思不善,怎么能盼着自个儿兄弟 “那就没事了,可能是他身子不大好了。”顾重楼说完躺回榻上去继续睡。 叶惊玄摇摇头,把这事儿给抛在了脑袋后头,继续看着她的话本小说。 拿着话本小说,高高翘起脚,心说,顾云峥,以后我种我的田,你做你的天,咱们就别互相打扰了,至于纠缠就更不要有。天高云阔,既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那么就在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远,一直到尽头吧。 (预报之:九快要挂了我正在考虑怎么挂比较具有美感至于真挂假挂,我没考虑清楚 啊已经动完手术了,可能不能正常更新,抱歉之,挺疼的一更的话,我尽量。我卜了一卦,但是otz,我没带书,半吊子的看不懂于是我自动理解为,诸事顺利哇哈哈。 唔某弈如果好了,一定要去拜拜,去去晦气,明明不是吾的本命年,为毛吾这么悲催啊啊啊啊) 第一九一章此生无悔 顾云峥一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门外顾重楼和张怀广小声地谈话,至于内容,音儿太低,他没听清楚。顾云峥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个滋味儿,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他不想起床,不想回京,不想面对朝臣们,更不愿意回去面对自己那个乱糟糟的后宫。 也许在丢失那个女子之前,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再也无法真正的笑,所有真实的情绪,再也无法表达。那个女子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是他还活着,他不愿意相信。 顾云峥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从榻上起来,翻身抽了衣裳,才有一点小小的声响,张怀广就在门外喊:“皇上,您起了吗!” 顾云峥应了一声,张怀广便推开门进来,看着顾云峥正在穿衣服,便招了丫头进来,帮顾云峥整理衣裳。丫头们手轻脚脚的整理好后,请了茶水和早餐,这才退了出去。 张怀广上前,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顾云峥半天没有说话,直到。张怀广都觉得自己该退下去了的时候,顾云峥才说话:“怀广,去叫七弟过来吧!” “是,皇上。” 张怀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有些。疑惑,怎么顾云峥一起就想见顾重楼嗯,有戏,有大戏!只是这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去听,既然已经舍了权利富贵,那自然先保了小命要紧。 “爷,皇上找您。”张怀广在门外喊了声、 顾重楼还在以床榻上睡着,张。怀广看了眼盖着书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叶惊玄,心说这两位过得太舒畅了,大概那位皇上看不过去了,别说皇上,就他天天瞧着都觉得这二位过得太好了,好得让人不时想看这二位不痛快的时候。 “嗯,你先过去,我这就来了。” 虽然睡得沉了,但是顾重楼一听皇上这两个字,还。是惯性的睁开眼睛爬起来。 张怀广的叫喊声也不免惊动了叶惊玄,叶惊玄xian。开书看了一眼,又盖上书,顾重楼在屋里穿衣服时看见了这动作不由得一笑:“惊玄,孩子们呢?” “容若带着然然去小虎子家里玩儿去了,快吃午。饭了,说话就回来了。”叶惊玄继续不xian书冲着顾重楼喊了声。 顾重楼穿好了。衣裳出去,跟着张怀广到客园去,到客园时,顾云峥正在院子里看着院子前面的一树灿烂花儿,秋日的阳光下,那花儿却开得分外娇艳明媚。 顾云峥在树下仰头看着一脸的淡笑,顾重楼也就跟着看了一有,那树花儿莫名地看得像一个人,那个笑靥明艳的女子。微风轻轻一吹时,如歌如舞,雪白的花中带着淡淡的杏黄,在天空底下绽放着。 顾云峥一时间看着痴了,傻傻的看着,连顾重楼和张怀广在外头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 顾重楼摇摇头,信步走进院子里去,迎着顾云峥的座儿,微微一躬身:“皇上。” 顾云峥笑道:“七弟来了,坐吧!” 顾云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位,眼却依旧看着头顶那树花。顾重楼了然地一笑,悠悠问道:“皇上,这花叫桑朵,秋开冬落,花开一百天,被奉为青川的神花。开得长久,但谢时只要一天就落尽了,不留一朵,这花有时候想想真是多情又无情呢。” 顾云峥听着心底微微一动,这花愈发地像那个女子,情长久,但一旦要失去了,也不会过多的留恋,因为她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阳光。 “这花果然好,青川真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好草场,连这花都带着几分灵气。”顾云峥笑笑拾起一片被昨夜的狂风吹落在桌上的桑朵,一夜的狂风却只落了数朵,这花儿的生命力真是强。 顾重楼笑看着不说话,忽然发现了叶惊玄那丫头的恶趣味是从哪里来的,原来看着这个人吃憋的样子,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皇上,这花儿当年青川当成贡品送进京城,只是桑朵一离开青川就谢了。都说这花有骨气,当时父皇还特别赞这花傲骨高质不似凡品。” 张怀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怎么觉得顾重楼在挑拨顾云峥,这两夫妻真有意思,一个让顾云峥吐血,一个让顾云峥表情极度不自在,不是一家人真是不进一家门儿的。 “傲骨高质,不似凡品吗?”顾云峥重复了两声,深深叹息一声:“七弟,江湖好吗?” “好,清净简单,晚上睡得好。”顾重楼笑得非常坦然。 顾云峥忽然听到了外头的笑声,是叶惊玄和孩子们的笑声,顾恬然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娘和哥哥,顾容若也在笑着,这个清净如月的孩子笑起来如溪泉水一般,漫漫散开。 这下张怀广和顾重楼一起抽搐,这妮子还真是敢做,愣带着孩子往人伤口上撒盐玩儿。 “哥,再推重点,用力,哈哈越来越高了,我能摘到树上的果子了”顾恬然的笑声像一串小铃铛一样,叮叮铃的飘出好玩去了。 顾云峥侧脸听得出神,顾重楼和张怀广相视一眼:“皇上,孩子们扰了你的清静吧,怀广去跟夫人说一声,把孩子带开些。” 顾云峥摇摇头:“不用了,孩子们的笑声多好,朕到现在也只有长公主这么一个孩子,从来不知道,孩子之间一块玩的笑,才欢快。” “那倒也是的,以前容若一个孩子,成天跟着我们,虽说也过得好,但有个妹妹后,还是好多了,成天妹妹长妹妹短的,欢快得像只小鸟一样儿。”顾重楼心说惹恼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吧,他们还是离这位远一点才安全。 “你也要像宗正们一样劝朕了,宗正们天天跟朕磨,说朕至今没有子嗣,就一位公主将来是不能承大统的。朕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事儿,你也别来跟朕提。”顾云峥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可是一看到顾容若忽然明白了,他一直在想的是什么。 顾重楼翻白眼,自己不生儿子,指望谁来继承江山:“皇上,还是生个孩子以,江山社稷无后,宗正们怎么会安心。辅正大人老了,担心到地下无法跟祖宗交待,不管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您自个儿,您还是多播些雨lou。” 顾云峥最烦听这些事:“重楼,如果我这没有孩子可承继江山,这江山让容若来继承如何?他是长孙,父皇生前也极爱这孩子,想来这样父皇也会同意,宗正们也得乐意。” 顾重楼本来正在看着笑儿,可一听这话,嘴里的茶水差点全喷出来,连忙咽下一口:“皇上,这可使不得,江山天下对这孩子来说,太大了,那小肩可承担不起啊!”“这孩子有担当,有眼界,朕看着可喜欢得很。宗正们一说起朕没有子嗣,就拿容若来说事儿,说容若少聪慧,多明睿。而朕,就连个不聪慧,不明睿的孩子都生不出来。”顾云峥说完就笑了,却更似是在嘲讽着自己。 这会儿轮到顾重楼吐血了:“皇上,这孩子玩野了,您还是自己赶紧生个吧。” “野这份子奔放豪气,哪家的孩子都没有,朕瞧着可是个有大气度的孩子。”顾云峥这样一想,就更觉得这主意好极了,他从顾重楼手里拿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不安之余,更有着对于自己兄长的愧疚。把从他们手里夺走的又还回去,这样就算是去了,也能够安心了。 “我不要,皇伯父。”顾容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走近了拜在顾云峥面前,端正地跪下:“臣叩见皇上,臣启皇上,臣无德无能,雁城王之名,臣受之有愧,上请辞之,请皇上恩准。” 顾重楼睁大眼看着,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一些话了,看了眼张怀广,张怀广冲他嘿嘿一笑,侧过脸去,这些话是顾容若问的时候,张怀广随口说的。 “为什么!”顾云峥问道。 “臣喜欢这江湖,而且妹妹不喜欢皇宫。妹妹说,她喜欢雪山,喜欢大海,可是这些京城都没有。皇上,请您恩准。”顾容若低头又拜下去,看着顾云峥一脸的执着。 顾云峥摇头,这孩子真是跟他爹一个模样:“不准。” “皇伯父”顾容若傻了眼,心说自家爹不是一请就准了吗,六伯也准了,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 “立位者,谪子、长子、谪孙、长孙。”顾云峥淡淡地应了一句。 顾容若无语了,这个他是知道的,谪长谪长他以前还自得其乐地觉得自己是大哥,现在一听没脾气了! 顾重楼在一边暗暗想,要是这话儿被叶惊玄知道了,非找顾云峥拼命不可。 (吾痛苦啊痛啊咋办啊,唉,线缝扯到脚好疼。吊点滴吊得手肿了,捂脸,我怎么这么悲催啊。亲们,一定要让自己身体健康,真是人一气弱,就被病痛欺啊) 第一九二章江山咱不要 第一九二章江山咱不要 叶惊玄在门外听着,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心里莫名地有一些冷,她的那个生性洒拖豪放的儿子,那个清澈一如深谷泉水的儿子,那个经常说要游遍五湖四海的儿子。要做皇帝吗,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和顾重楼用逃离了一切,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被推入那个火坑。 顾长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肖月悄然地到了她身后,那些话,他们也听到了。容若这个孩子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性天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要是被放到那个大染缸里去了,还会是顾容若吗? “弟妹,不用急,皇上正是年青的时候儿,怎么可能会没有孩子继承大统。等过两年,大皇子诞下了,宗正们自然会拥立大皇子,你也就不用操这心了。”肖月渐渐地明白了叶惊玄的心思,做了母亲后,谁不是一样。她这一生嫁了天子之家,便再也不希望女儿嫁个高门大户,反而希望女儿能嫁个老实平常的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顾长卿却不这么乐观,如果顾云峥打定了主意要给顾容若,那么就有办法不生儿子,把这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荣光留给顾容若。至于到了顾容若这儿,是荣光还是苦难,却没谁管得了了。 秋末的风吹在人身上,微带着些枯草干燥的气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不知道为为什么突然有种预感,顾云峥那家伙,时日不多了。明明是觉得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呢。 顾重楼从里头退出来,带着。一脸郁卒的顾容若同学,风一吹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叶惊玄,忽然之间这一家人就读懂了彼此眼里的讯息。 惹不起,躲呗 于是包袱款款之,咱们一块儿跑。呗,在顾云峥和顾长卿同学都没有反应的时候,这二位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 顾云峥看着空空的园子,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他们俩儿倒是跑得快!” 顾长卿则在心里恨恨,这两个人是说过要和他同。进退的,结果把自己丢下跑了,顾长卿同学愤恨啊。暗自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再让他看到这一家子,一定要胖扁一顿才甘心,当然,容若和恬然他舍不得,叶惊玄他没这胆儿。 “爹,咱们去哪儿?”顾容若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一条。长长的河,如同碧绿的玉带嵌在枯黄的草场边上。不远处有山线勾勒得分外高挑而简洁,顾容若习惯也喜欢这样的感觉,四处流浪,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永远享受这种在路上的感觉。 顾重楼没有目的,对于他来说去哪里都很好,除。了皇宫之外:“容若想去哪里?” “南方,我想去梁。浮看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和小舅舅。”顾容若想了想还是觉得那里比较有意思,而且那里离青川远,路上还有得是时间可以用来慢慢玩。 “嗯,容若这么一说我也想回去了,爹娘他们总是念叨着想见两子,每回来信都埋怨我,不带孩子回去给他们瞧。而且大哥的孩子生了,咱们还没去瞧上一眼呢,重楼,你说备点什么好?”叶惊玄想起那一家人,脸上不由得带笑。 叶惊尘和叶惊涛也相继成亲了,孩子也在去年出生了,那阵子冰雪封山,他们也没能去看看,今年趁着雪还没落下来的时候,赶紧出了青川,要不然又出不去了。 “好,那就去梁浮山看爹娘他们,至于送什么,你去了比什么都强。你那些哥哥啊,最疼的就是你了,这些年没带你回去,他们怕是早埋怨我了。”顾重楼呵呵一笑,想起那两大舅子心里就可乐。 顾恬然在顾重楼怀里被抱着,正歪着脑袋想,外公、外婆、舅舅依稀中似乎有过关于这些人的印象,只是对于小恬然来说,已经很淡很淡了:“爹,不带展眉姐姐一起去吗,还有六伯和皇伯父呢?” 叶惊玄轻轻拍了下小女儿的脑袋:“逃都来不及,还带着他们一块儿,然然,咱们这回是逃难去的,你以为咱们是去串门子呀。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多好,就不带他们了。” “一家人”顾恬然可是个拿所有人都当家人的天真娃,对于顾恬然小同学来说,顾云峥、顾长卿、顾展眉都算一家人,于是小恬然同学苦恼着,为什么不能带他们一块儿。 一路上慢慢走儿,原本不足两个月的路程,这一家人愣能走了半年,直到四月开春儿了,这一家人才到了梁浮山附近。 梁浮山是苏城边界的一个小镇,浮云镇的一座小山,风景算不得出众的,但一山的金丝海棠,却开得分外美。春有海棠、桃花,夏有石榴、月季,秋有菊花、芙蓉,冬天有腊梅、寒梅。总之这是一个一年四季都很动人的小山乡,干净而简单,民风淳朴而物丰。 浮云镇上,商贸的来往并不多,街上摆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土产,有从山上采来的时鲜蔬果,也有去年晒下的干货与小手工物件。 顾恬然自得其乐地在其中穿梭,四处播撒着如铃般的笑声,整条街都因为这个玉雪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而灿烂了起来。摊主们乐呵呵地看着小姑娘跑来跑去,带着几分羡慕与怜爱。 “哥,这个好像你耶,快来看”顾恬然举起手中的一个小面人儿,那眉眼间果然有几分像是顾容若,只是线条更圆润可爱一些,脸颊上点着红染料,看起来有些土气,但却朴素而憨实。 顾容若就着顾恬然的手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极力辩解:“不像。” “像,哥哥买给我,我喜欢。”顾恬然拿着这个就是不肯放手了,顾容若只好掏出两个铜板递给摊主,摊主笑眯眯的收下,顺手又捏了个活灵活现的小恬然递了过去。顾恬然看了皱眉,然后又绽开灿烂的笑,接过来欢快地道:“谢谢伯伯,哥哥一个,我一个,我和哥哥永远都不分开。” 顾容若接着顾恬然递过来的那个小人儿,小小的像极了顾恬然:“好,咱们永远也不分开。” “爹,快点儿。”顾恬然接了东西,看了在身后悠闲地迈着步子携手而走的父母,赶紧回去去揪着两人的袖子,拉着往前面跑。 “咦,这不是我们小然然嘛,赶紧来小舅舅抱容若你过来干什么,你长大了舅舅抱不动了,意思意思就行了”顾容若喜欢叶惊涛,男孩子嘛,总是会崇拜英雄的,像叶惊涛武力值这么高的人,自然很得顾容若喜欢。 叶惊涛说是不抱,却还是狠狠抱了起来,举高来晃了几圈,凡是自家小妹的孩子,叶惊尘和叶惊涛都是无条件宠爱的。 顾恬然见了这位舅舅,开始还有点迟疑,但转眼间被抱起来就又乐开了花儿:“小舅舅,小舅舅” 顾恬然的声音本就甜糯,这样娇声灿笑着叫喊出来,更是容易打动人心,叶惊涛上回见顾恬然,她还不会说话,现在一见面就叫小舅舅,自然疼到了骨子里。 “惊玄啊,这回来了不走了吧,你要走的话把恬然留给我们。”叶家这二位哥哥,生的都是儿子,自然口水着妹子的女儿,尤其还是个嘴甜笑美的小小丫头。 “不走了,我呀,现在开始想和爹娘一起归隐了,以后就让江湖留着我的传说吧,而我已经在传说之外了。”叶惊玄笑着迎向自家二哥,恍然不觉间,他们竟然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来就得“儿女忽成行”喽。 叶惊涛听了差点儿没笑岔了气,这妹了这么些年了,竟然还是这性子,什么话上嘴就敢说。 “二哥,好久不见。” “你还敢来,拐走我妹子,多少年不见人影儿了,爹娘天天念叨,你这小子该打。”叶惊涛说着就腾出手来狠狠拍了一下,顾重楼笑眯眯地受了,倒也不还嘴。 “小舅舅是来接我们的吗?”顾恬然同学见小舅舅打了自家爹,心里有点儿不平了,不着痕迹地揪了把叶惊涛的头发,还回头冲顾重楼一笑,意思是我帮爹爹欺负回来。 顾重楼呵呵一笑,怪不得说女儿爱亲近爹这丫头果然是个贴心的。 上了梁浮山,山顶上依山而建着一排房子,在古木幽深之中,并不设围墙,几间屋子次第座落着。姚思敏和叶霜城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台阶上看着拾阶而上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笑得温暖、慈爱。 “外公,外婆”两小孩儿率先扑了上去,被抱在怀里享受着疼宠与亲昵。 叶惊玄和顾重楼随后而来,站在自家爹娘面前,她忽然觉得这些年,她们也渐渐地白了头发,时光终究还是没能放过他们,也终有那么一天,会把他们原原本本地带走。心生感慨之余,叶惊玄扑到了姚思敏怀中,暖暖地道:“爹,娘,我回来了!” 姚思敏抱着女儿,和叶霜城相视一笑,女儿回来了,他们这一家子才算是完整了。 第一九三章九儿这回真挂了 第一九三章九儿这回真挂了 玄元十四年春,京城笼罩在一片厚厚的阴云之中,阴云密布数半月余,而滴雨未下。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等着春雷滚滚的那一天,只是似乎这些日子,朝里的大人们,以及宫里那位皇帝,似乎都不大好。 大人们往年这时,应该要去“相春”了,这是朝里的惯例,但今年却还没见着声响。宫里的立春也有大祭,可是今年的大祭却悄没声息地就过去了,百姓们不由得纷纷做着自己的猜想。 “是朝里出事儿了吧?”这一句话问出来,茶楼里的人们都纷纷停下喝茶的动作,侧耳听着。 “别打听了,今年开春就阴到现在,天不好,咱们还是别瞎打听。” 这句话一出,大家纷纷收起了心,再也不谈论,这朝里的事本来也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就关心今天白菜、豆腐几个铜板一斤,肉有没有掉价儿。于是话题又转了开去,但是宫里却正是波诡云异的时候。 隆恩殿里,太医们出出进进。脸上都带着忧心,宫妃们都在侧殿候着,偶尔派丫头来这边看看,却不敢自己来。 “贵妃娘娘,您说皇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咱们还指着皇上过两年好日子呢,皇上这要是要是臣妾们可怎么办啊!”如她们这样没有过恩泽雨lou的宫妃,少不得会被另配人家,一是为上积德,二是彰显天家恩泽。能进宫的,哪个不是权臣贵族家的姑娘,自然还是要给些脸面。 “别胡说,皇上身子好好的,偶感。风寒能出什么事,你给我安静下来,别在这儿胡嚷嚷。”付晨兮身边坐着十四岁余的长公主顾惜颜端庄地坐着,眉眼间肖似顾云峥,只安坐着儿就让人感觉到皇家的气象儿。虽不点珠玉,却团坐在深红明黄之间,丝毫不怯地看着眼前所有人。 宫妃们不再说话,心里却都明白,付皇贵妃有个长。公主在身边儿,宗正们将来也会多给些脸,说不定将来顾云峥去了,付皇贵妃一抬身子成了先皇后,这份依kao谁也比不得。 侧殿里说说话话的,但隆恩殿里头却一片的宁静。静得掉根针儿都能听得明白。顾云峥的呼吸浅浅地,有时候甚至听不出来,医正大人在一旁早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顾云峥却只是笑着:“朕的身子是不是不成了?” “不不不,皇上,您身子好着,只需要多加调养,必能。恢复。”医正抹着汗,捡好听的话儿说着,其实谁心里不明白,顾云峥这几年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只怕是难有回天之力了。 顾云峥就着内。监伸来的手kao了起来,在一片烛光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颤抖着道:“朕自个儿的身子,朕难道还能不明白,你们也别哄着朕了。” 医正心里也不好受,顾云峥的身子向来由他调理着,所以医正比谁都明白:“皇上,你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怎么能说这些,您还是安心养着,臣等必定悉心照料。” “得了,去叫宗正们来吧!” 医正一听就明白,连忙让所有的太医一道出去,内监去请了宗正们过来。宗正们看着床榻上神情有些委顿的顾云峥,齐齐叹息,也有人想说,早些年就让生子立储,现在好了,连个继位的人都没有。 “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宗正们都起吧,都坐。”顾云峥随手一挥,内监们连忙摆上了椅子和茶水、点心,然后又迅速地退了下去。 “皇上,臣等在此,候皇上旨意。” 接下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风吹过帘子发出的卟卟声在大殿里回响,整个大殿空得像没有人一般,除了大殿中央有一些烛光摇曳着,其他的灯早已经被风吹熄了,看起来更加的幽深。 顾云峥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各种纹路,心里一片凄然,却不由得忽然笑了出来:“你们早些年就让朕生子,朕一直觉得自个儿还年青,不急在这一时一日,治理好天下才是朕的责任。现在想来,朕早应该听你们的,现在可好朕身子不成了,身后却没有人可承继这江山啊!”宗正们默然,他们心里正在腹诽这个,但顾云峥自己说了,宗正们心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好继续沉默着。顾云峥也没在等宗正们回话,依旧喃喃自语般地说着话:“朕在想,交给谁好,朕的那些弟弟们,现在只怕是连京城的边儿都不愿意沾了,朕有三个侄子,你们看哪个更合适。” 宗正们心里这个汗啊,这三个孩子他们就见过还是小娃娃的顾容若,其他两个,连面儿都没见过,名字倒是呈报了宗正府,这样他们决定个鬼! “皇上,臣以为,雁城王和两位小世子各有所长,臣等长在京城,而雁城王与小世子皆在蕃地,臣等无法擅自断定。”礼正站起来一揖为礼才回道,宗正们听了纷纷点头,这会儿谁也没有疑义。 “朕前些年出游,三个侄子朕倒是都见过,雁城王像七王爷,温仁能断,小世子们也都各自像自己的父亲,一个勇武坚毅,一个慧而纯厚,朕瞧着哪个都不错。朕拿不准主意了,这才把宗正们请来。”顾云峥也考虑过顾容若自己的意思,毕竟他也是真心疼那个孩子的,于是自己不拿主意,如果宗正们选了顾容若,那么谁也无话可话。 宗正们一听,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谁不会说啊,听着个个都能担大任,但是全凭这么几个字就断定了江山天下未来的走势,宗正们谁也没这个胆气。 “臣等请皇上做主,天下是顾家天下,但凭皇上旨意,臣等遵命行事。”严正一说完,领着宗正们一块儿拜了下去。 在跳跃的烛火里,顾云峥漫漫地望去,只看得到臣子们的背,和带着纱帽的脑袋,一片的青色在光影里凝结成青暗。顾云峥眨眼笑了笑,这些个宗正们啊,就是些喜欢揣测又不愿意担责任的,都老成了精了,有时候让人觉得又可笑、又可气。 “朕看着容若那孩子不错,只是那孩子玩野了,而且这孩子身份也合适,父皇在世时就封了雁城王,是皇上认定了的长孙。朕还是得问问你们的意思,这皇位说是立谪立长立贤的,但宗正府管的就是废立之事,因此一切还得你们多考量着一些。” 顾云峥心说已经点得够明白了,接下来就看宗正们能不能领会了。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宗正们正在各自用眼神交流着,顾云峥一笑,也就不再说话了。 严正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顾云峥,小心翼翼地揣测着道:“皇上,臣以为,雁城王正合适,先皇在时已定下了身份,皇上无子,雁城王继位自然也名正言顺。” “请辅正大人呈诏匣子来吧,现下趁着朕还好着,朕亲自拟诏。” 诏匣和空的诏书都被送了上来,呈到了床榻前,顾云峥看了一眼指着不远处的书案:“扶朕过去” 辅正亲自去扶了顾云峥,顾云峥看着书案上特殊的地子,还有平时甚少用到的丹砂墨,细细磨成丹砂汁子。顾云峥拿起书案上的紫玉狼毫笔,往丹砂墨里一投,在诏书上安排好了自己最后的一桩事儿。 “至于长公主和付皇贵妃,皇贵妃晋皇后,长公主封赢洲,号容长公主。其余的以后宗正们看关办吧,容若也是个好孩子必定会好好待他们的,至于七王也惯是心软的,以后的事儿朕也不担心。只是容若这孩子心野,你们可能还得去逮他!” 顾云峥望向窗外,现在他们都在浮云镇,都过得自由自在,只怕孩子知道了,会怨他这个皇伯父。有生之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有生之年他的心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子。 诏书立好后,宗正们请去太仪殿悬于正梁上。 宗正们走后,顾云峥把内监们都赶了出去,一人独坐在隆恩殿的窗前,抬头看着头顶阴暗的天似乎有要下雨的迹象,忽然一个雷打下来,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雨在一两声雷后终于落了下来。 顾云峥看着雨从窗口飘到衣上,脸上和手心里,感觉到微微有些凉,这些微凉的触感,却像是一个女子微凉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顾云峥浅浅地一笑,喊了声:“夕夕” 此生如果说有憾,只有那个女子,他这一生得了天下,也得尽了所有,只失去了的,就那个灿烂的女子。 “夕夕来世不生帝王家,你来找我,可好夕夕”叫唤声一声低于一声,顾云峥撑着手支在窗台上,仰面迎着雨,雨便顺势淋湿了他的面,流进了他的脖颈间。 顾云峥开始迷恋于这份冰凉的触感,浑然不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冰冷了,风一吹来把整个殿内的烛火都吹灭了,一室清冷之中,顾云峥缓缓闭上眼,最后喊了一声:“夕夕” 天下的雷一声脆响,顾云峥的身子缓缓落在窗台上,再也没有了声响儿 次日,大诏天下,帝归天,国丧九十九日,庙号至乾 第一九四章这惊天一个霹雳啊 第一九四章这惊天一个霹雳啊 “三月里来春正好,枝上柳花发又少,挑担桃花酿作酒,薰汤做粉人夸好。谁不说咱家乡好,山青水碧路迢迢” 梁浮山上的桃花林里,传出来一阵清越的歌声,桃花深处,一杏黄衣裳的少女,年约十二、三岁,明灿如玉的眸子抬头望着头顶的花儿,一朵朵的如同她的笑脸一般。少女提着小篮儿,一路采着花儿从林里走出来,模样儿好不欢快。 那少女便是顾恬然,她身后跟着自家的哥哥顾容若,如今的顾容若已是十五岁的少年,皂衣束发信步慢走着,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妹子,嘴上笑得无比灿烂。 “哥,你来看,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秋天的桃子肯定很甜。到时候,你得摘了给我酿酒,爹和舅舅肯定喜欢喝。”顾恬然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花儿,回首一笑,看着自家哥哥爱娇爱俏的模样好不动人。 顾容若神色宽和的看着顾恬然,神色间一派的宠溺与温柔:“好,到时候给你摘,满山的桃子,酿几千坛酒,让他们天天泡里头。” 顾恬然仰面迎着阳光笑得。恬静,叶惊玄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远远看着,不由得笑道:“重楼,将来咱们这个女儿可怎么办哟!这么美好,嫁给谁我都觉得吃亏了。” 顾重楼比叶惊玄更疼这个女儿。如果说妻子是男人的一根骨头,女儿就是男人心头的那根软骨,一想起女儿大了要嫁出去,顾重楼心里就别扭:“还小呢,才十三,不到十八,谁来也不给娶。” 叶惊玄又是捂着嘴一笑,一笑。间风情万千,如今虽然已经年岁长了些,但容颜身段儿却是些儿也没变,顾重楼看了一眼,不由得迷醉了。在自己都能看到白发的时候,这个女子依然像初见的时候一样,灿烂如玉,只是更多了一分温润柔和。 “总会有嫁的一天,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和你一样。珍惜这个小丫头,会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到时候你能不放吗?女儿最大的幸福,是嫁给懂得珍惜自己的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到了,哪怕是现在,我也舍得嫁。”因为那样才是真正的对顾恬然同学好。 顾重楼不舍得,看着林子里奔忙的女儿摇头道:“还。有谁能比我更珍惜然然,她骨子里流着我的血,我看着她从这么小一点儿长,除了我还会有谁,因为她能跑能跳会说话而感动半天,没人” 这话里满是一个男人做为父亲的自豪与骄傲。叶惊玄在一旁听着,心里无比感慨:“是,孩子的爹最伟大!” “爷,夫人爷,夫人”陆焕川骑着马一路飞奔过来,先看到了顾恬然和顾容若,连忙下马招呼了声儿:“给王爷,郡主请安。” “陆叔叔,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脑袋的汗呀?”顾恬然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来,递给正起身的陆焕川。 陆焕川笑呵呵地接过来抹了一把,直接就揣怀里了,也不还给顾恬然:“谢过郡主,这帕子回头让拙荆洗了再给您送回来。” “没事儿,送给小欢妹妹玩儿吧。”顾恬然的爱好就和叶惊玄一样儿,好绣帕子玩儿。 “是,谢郡主。” “陆叔,你从哪儿来的,怎么这么着急?”顾容若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陆焕川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焕川看了顾容若一眼,心说这皇位转来转去,还是转回来了:“回王爷,这事儿还是得先回了爷,信是宗正府送来的,我跟送信的人说了几句,但具体的事儿还是得等爷看了信才能说得清楚。” 顾容若就领着顾恬然跟在陆焕川后头,到了亭子里,陆焕川叹息一声把信递给了顾重楼。顾重楼接过信,皱眉打开,只一打开神色就开始凝重起来,纸色发黑,上面画有浅色的暗龙纹,白沉泥墨写的字,那是丧笺 “惊玄,他去了”顾重楼看完信只看着叶惊玄说了这五个字,再来就是一声长叹迎风而散。 叶惊玄听着有些发愣,下意识的就反问道:“谁去了?去哪儿了!” “皇上归天了,这是丧笺,咱们得去京城治丧,先去知会外公和爹娘一声,孩子们也要跟我们一道去。”顾重楼长叹一声儿,这回这弟弟看来是真走了。 归天叶惊玄的心里咯噔一下,从脚心儿直接凉到了头顶,桃花灿烂地开着,抬眼望去却忽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儿空落落的:“他就这么走了?” 说痛不如说难以接受,她已经把那人当成打不死的小强了,忽然又来告诉她小强被拍死了,而且死得很干脆。而且她更担心的是天下谁属,只希望顾云峥那人最后没犯糊涂,没真把江山传给顾容若。 回山上的院子里把事儿跟姚老爷子说了,姚老爷子只是叹了一声儿,身历三帝,这会儿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姚老爷子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长到看了尽了荣丧得失:“你们去吧,多加小心。” 姚思敏摇摇头,看了叶霜城一眼:“我们去不合适,重楼啊,你们带上孩子一块儿去,去了京城多看多听,千万要小心点。” “是,我们知道,那外公,爹、娘,我们这就得去了,宗正府的人还在镇上等着。”顾重楼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可于情于理,他们都逃不开去。与其让人来逮,还是干脆些去做个了断。 一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姚老爷子和姚思敏他们的目送下离开了梁浮山。 路边的桃花迎风飘洒,顾恬然抬手拈了一片落到衣襟上的花瓣,抬头问顾重楼:“爹,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采了桃花酿酒的,隔几天花落了就酿不了了。” 顾容若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想起了在青川的时候,顾云峥单独跟他说的那些话。关于天下,关于爹娘,关于顾云峥曾经的那些故事,那些不清不楚有些模糊的往事。 顾容若也记得,顾云峥说那些的时候,很悲凉顾云峥问:“如果有一天,为了保护他们,你愿意舍弃一切吗?” 顾容若记得自己点头说:“是为了爹娘和妹妹吗,如果是为了他们,我愿意!” 那时候顾容若只有七岁,懵懂的知道一些,却还是不全明白,只是知道如果为了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后头,糯糯甜甜的叫哥的妹妹,还有那双总是放任他们去做一切的父母,他愿意拿所拥有的一切去换他们的安全。 于是小小子就上当了,只是虽然当时上当了,现在十几岁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在江湖里玩得心宽脚不闲的,哪里还想去那个地方。 顾重楼看着在沉思的儿子,稍微慢了些落在一行人后,捱着顾容若道:“容若,爹想要你一句话!” “我知道爹要什么,现在我还没想清楚,爹去了那儿,咱们还能全身而退吗?”顾容若叹息一声,少年英气的眉眼间,已经有了些忧愁。 顾重楼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容若,一切有爹在,有什么话儿就跟爹说,爹在天就塌不了。” 顾容若回望顾重楼一眼,现下两人都已经差不多高了,父子俩并肩在桃花林中行着,顾容若忽然发现自己这爹,从来都像山一样,守在他们的身后。这时便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如果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他会选择留在那儿,只要家人能安生:“是,我听爹的。” 一路奔波到了京城,已经是十余日以后了,但是顾云峥还没有下葬,各地的蕃王正在陆续进京,顾重楼一到京城就受到的宗正府的高规格接待。一番事儿下来,直到晚上才回了雁城王府,王府已经被打扫好了,还披上了白纱。 顾重楼一到门口就明显发现,雁城王府的规制变了,原先雁城王府就是违制而建的,现在更是逾制了。顾重楼心里一惊,叫住了叶惊玄:“惊玄,你领着孩子先去睡,我带容若去一趟辅正大人府上。” “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早些回来,我煮好汤等你们爷俩回来。”叶惊玄也不问顾重楼去做什么,既然不与,她也不随便问。 顾重楼一点点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叹气,看了眼顾容若:“你想好了吗?” 顾容若点点头,又摇摇头:“爹,我不喜欢被人放架子上烤,娘说这是一个烈火烹油的位子,皇伯父燃尽一生,才在位短短十余年,我不喜欢那样儿。” “爹知道,爹也不喜欢那样,只要你拒绝,爹就有办法。”顾重楼也同样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就算违天下,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于是这父子俩儿各自在心底有了自己的决定,这两父子是一样的人,只要决定了,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去做的。 (嗯,还有几章就完结了,至于皇位,要不要给容若,俺还米想着。医生说,至少还要住一周才能出院,好郁闷我想回家,我想聊天,我想上网叨叨完毕,闪人) 第一九五章换诏书被逮喽 第一九五章换诏书被逮喽 叶惊玄在府里等了很久,顾恬然一直很安静地守在她身边,直到外面响起一阵声响,叶惊玄才起身去看。只见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和顾恬然差不多年岁,穿着青凤袍子,站在摇曳的烛光里,往那儿一站,身段仪容便是一派纯然的华贵。 叶惊玄了然地一笑:“是容长公主吧,臣妾见过容长公主。” 顾恬然一听连忙也施了礼:“恬然见过容长公主。” “惜颜见过懿安王妃,见过彰明郡主。”顾惜颜盈盈一拜,迎着风如莲一般站在院落中央,看向站在门廊下的叶惊玄和顾恬然。 顾恬然顾云峥经常在她的耳边提起,说恬然是如何的灿烂娇美,是如何的聪慧明丽,如今一见看到了站在灿光中的顾恬然,穿着最寻常不过的素白衣裳,腰间系着一根绿色纱绫。那系着长长的蝴蝶锁扣,在风中响着微微的叮咚声,轻轻一拜时声音如玉謦钟声,说不出的动人。 而那位懿安王妃,却着实上顾惜颜吃了一惊,她曾经在顾云峥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张卷轴,上头那个淡笑着仰头望月的女子,眉眼小小的,当时只觉得不如自己母亲美丽、高贵,却分外令人想亲近。 每当展开这画轴时,顾惜颜。就发现,她父皇的眼神就如同被融化的烛泪一般滚汤灼人,是一种恨不得燃烧自己,照亮对方的炙热。以前她没有见过叶惊玄,如今见了才发现那卷轴上的,正是这位懿安王妃。 “容长公主请进来坐,桐月、霜叶去。准备茶水、点心。”叶惊玄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看着两个孩子坐下了,忽然发现这两个小女孩儿坐在一块儿,如明珠碧玉一般,有着交相辉映的光辉:“容长公主星夜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顾惜颜侧头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心里微微一声叹息,宫里人人都以为她的母亲赢了,可她如今才明白,谁都输了,赢的是眼前的懿安王妃:“惜颜是替母后娘娘来问候的,母后说多年前与懿安王妃见过,可眼下宫里事多,不便前来,便让惜颜前来。” 叶惊玄挑眉,眼前这小姑娘一直在看她和顾恬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皇后娘娘记挂着,还请容长公主回宫时,代臣妾问安。” 顾恬然在一旁听着,忽然撇了撇嘴,在一边端着茶。秀气地小口小口啜着,倒是举止优雅而恬静。顾惜颜看了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声,却说不明白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恬然妹妹真好看,京城里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哪个都比不上呢。” “长公主过奖了,恬然久居山野,就是个疯丫头,这。些话要是让那些世家小姐们听见了,可是要不依的。”叶惊玄看着自家女儿,她虽然也觉得比世家小姐顺眼,可场面话还是要推一推的。 顾恬然继续不。说话儿,她不喜欢这种场面,这个长公主,初时她还有些想亲近,可再听了几句话就觉得没意思了,感觉太假了:“长公主才是闺秀们的榜样呢,和长公主一比,我就真是野丫头了。” 顾惜颜笑了笑,又说了些话儿,就告辞回宫去了。顾惜颜前脚才从雁城王府离开,顾重楼后脚就带着顾容若回了府里。 叶惊玄迎上来看着两父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不由得急了:“重楼,怎么样了,辅正大人说了什么?” 顾重楼坐下来摇摇头:“辅正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上意早定,只等着二十九那天开诏匣子。” 顾容若看了眼自家父亲,暗暗摇头,其实辅正已经把什么都说了,顾重楼这样只是不想让叶惊玄担心而已,却不知道他的举止早已经泄lou了答案。 “少骗我,是容若对不对,对不对”叶惊玄恼了,顾云峥这人,生不让她安生,去了还要折腾他们一番,那人不知道怎么想的。 顾重楼叹气,他怎么就瞒不过这丫头:“是,你先坐下来喝杯水,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只要诏匣子还没开,咱们就还有时间,只要事情还没成,就不要下定论,究竟是谁这些事谁也说不定。” 顾重楼心说,当年顾云峥换诏,真当他是半点不知道,他是懒得管而已。既然当初顾云峥可以换,他们现在也能去换一换。 顾容若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横竖不过是硬着头皮接下而已,逃得开就是江湖,逃不开就是江山。顾容若在心里苦笑一声,其实他又何尝甘心情愿了,只是为了在座的家人,他只能面对现实:“娘,没事的,我长大了,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用担心我。” “胡说,你要敢坐那张椅子,就不要当娘的儿子,我和你爹好不容易躲开了,怎么能看着你跳下去。”叶惊玄忽然发现,那个一直在他印象里清俊英气的儿子,如今似乎愈发稳重了几分。 顾容若却一笑,在回来的路上,顾重楼也跟他说了很多,比如曾经他们的逃避责任,比如曾经的诏书,以及叶惊玄对于皇宫的反感:“娘,我才不喜欢那儿呢,可如果给我了,就是我的责任,我会做好的,娘难道认为我担不起呀。” “哥哥自然担得起,可是我想要哥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哥哥如果做皇帝就要待在宫里,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去游山玩水了。”顾恬然虽然也觉得顾容若说得对,可做为妹妹,她不喜欢那样儿。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出现,那个人会陪你游遍天下山水,到时候只怕是留你都留不来。”顾容若眼睑一垂,脸上满是笑意,只是看着自己双手的眼里,却只有失落。 顾重楼看着妻女劝顾容若,却分外理解顾容若的心思,曾经他肩上也压过太多,只是他逃避了,至今想来还有些不安。他这个儿子,比他更有担当,更有责任感:“容若,爹尽力而为,你也不要灰心。天下自有天下人管,也不必是你。” “爹,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这天下的子民,就是我的责任。爹和娘给了我十四年的自由,让我不必背负这一切长大,已经很好了。”顾容若坚定地说道。 顾重楼和叶惊玄相视一眼,齐齐看着儿子,又一起摇头,他们这么两个没责任感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心重的儿子来了。叶惊玄其实也欣赏顾容若的担当,可是又怜惜自己的儿子,毕竟在江湖里习惯了,再去那小小的笼子里束缚着,怎么受得了。 “容若,你决定了吗?” “是,如果诏书真的公布于天下,我就接,如果不公布,自然就与我无关了。”顾容若再有担当,也终是个孩子,再强要自己面对,也还是会忍不住存着一些侥幸的心理。 顾重楼又是一声长叹,自家的儿子自家知:“先看看吧,如果三哥和五哥的孩子有能挑大任的,你也不必担这担子。” 其实顾重楼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没有,那么也只能是顾容若来担当了。 顾容若怎么会听不出来,却只是浅浅一笑,招呼着妹妹吃刚送上来的点心。叶惊玄怜惜地看着这一双儿女,心里有些难受,这顾云峥走就走了,为什么连儿子都不留一个,让她们现在这么为难。 三日后,除了顾长卿因路途太远而不及到,其他的蕃王都已归京,宗正们议了一下,不能再等下去了。 丧礼在四月初六举行,举朝上下披白而号,为这位英年早逝的帝王而悲恸。终顾云峥一生,都在为所得到的天下而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天下百姓无不称道,至乾帝开渠引水,使北方无旱,南方无涝,天下百姓感其恩德,各地纷纷出现云帝庙以民间独有的方式,以香火朝拜来感念顾云峥的治世之功。 “治世有功,而无愧于民,继位有德,而无愧于祖,仰天无愧,而敢见于天,乃仁君德主,治世之表,帝号至乾,阳德仁表,而成万世之范也。”这是顾云峥的碑文,当时叶惊玄看了一眼,这个人已经无愧于天地人了,心里还会有遗憾吗? 顾云峥下葬的次日,张怀广被安排去太仪殿换诏书,因为他们发现老五的娃很有点意思,不但能文能武,还是个有思想的娃。 “爷,咱们这么做合适吗?”张怀广有些不敢苟同,看着已经爬上了正梁的顾重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顾重楼正在勾诏匣子,一边勾一边回了句:“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老九能干,如今我再换一回又如何!” 正在顾重楼勾着了诏匣子,打算开的时候,大殿里一阵灯火通明,辅正大人仰头看着正梁上的二人,怒吼一声:“老七,老二说你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这么大胆。” 顾重楼无奈地捧着诏匣子落地:“辅正大人,容若这孩子太野了,担不起天下,您还是另找个人选吧,别让容若将来断送了大好的河山。” “来人,把七王爷带下去,仔细看好了,等明天早上宣传位诏书时再请。” 辅正大人说完转身而去,顾重楼和张怀广互看了一眼,心说他们真不是做贼的料啊 第一九六章一把火烧了大殿 月色之下,顾重楼和张怀广正在互相瞪眼,两人咂着牙帮子,支着脑袋在那儿想辙。两人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什么主意来,张怀广刚想劝劝顾重楼,可沉默了许久也没找着话来安慰。 顾容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东六所的门口,飘飘然如同幽灵一般的四处找着人,身穿着一身灰色衣裳,在夜色里这个殿里探一探,那个殿里查看一番,终于在东六所旧时重楼殿里看到了人影儿。 顾容若瞧了眼,顾重楼看起来是很平安的,而且整个大殿里的气氛看起来很和谐,按叶惊玄的说法,那就是四海升平,歌舞相和,江山无恙。 顾容若进去看了眼,倒也没打算惊扰了顾重楼他们,顾容若心说,这爹啊就是个光明正大惯了的,得,这回被个连气儿都没有的二伯给狠算计了,估计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呐。 顾容若趴窗口看了会儿,笑了笑又飘然转身,从屋檐上擦过,一路迎着黑沉沉的天向太仪殿去。那太仪殿里早已经是陷阱重重,顾容若倒没打算进去,叶惊玄说了,如果不宜强取那就强攻,实在没法就烧了省心。 顾容若喜欢烧了这主意,这。小子自打看了太仪殿的那种庄严肃穆,心里就生烦,不管做不做皇帝,这小子就跟太仪殿扛上了。 “今天刮东南风,有生发之气,看来。得从这头放火,过去就是奶奶旧时住的宫殿,还得小心不能点着了,这还是个技术活儿呢。”顾容若趴在太仪殿的顶上,琢磨了半天应该怎么放这把火, “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天都快。亮了。”顾恬然也蹲在殿顶上,这两小轻功一脉相承,只是顾恬然比较张扬些,一身白衣,也不怕教人发现了,那是因为顾恬然的轻功学得比顾容若好。 顾容若看了眼顾恬然,那丫头的白衣裳勾着纱绫。在风里飞舞,像随时要从殿顶上被刮下去似的,顾容若连忙过去按住:“行了,一把火而已,你先上东六所那儿去瞧瞧爹,我点了火就去找你们。” 白衣如玉似仙的顾恬然同学,很同情地看一眼大。殿,那大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诏匣子,要被一把大火毁于一旦了,拍拍双手溜下太仪殿,回头看着顾容若说了一句:“哥,你快点儿,我去找爹和张叔叔。” 顾容若也顺着下了大殿,支着下巴考虑这火该。怎么放,太仪殿里有奏报无数,着倒是好着,顾容若心想那儿比较好放火,弹了个火折子进去,没准掉薰炉子里了。顾容若叹气,又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心说幸好预备着了。 连着点了几个。火折子,顾容若才顺利地把奏报给点着了,奏报旁边有金臂烛,稍稍融化了一点后,火借着烛泪越来越大。顾容若拍拍手掌一笑,溜着就朝东六所去了 却没想到自个儿刚走没多久,大殿内就闪出几条黑影,一盆水下去就把火光给浇熄了,顾容若同学的火烧大殿的主意彻底失败了。说到底了这俩儿父子是一个模样儿,总把事情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去想,总是不大把意外算进去。 只是顾重楼到底年长了些,历练足,自然有后续手段,而顾容若同学,到底是太嫩了些。 辅正大人摸着胡子在太仪殿外看了一眼,老怀安慰:“皇上,老臣一定不负所托,把这江山天下交给您所希冀之人。” 且说这边,顾恬然先去了东六所,顺着门溜儿就进了重楼殿,刚冒头开窗户就被顾重楼一把捞了起来,顾恬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顾重楼和张怀广,嘿嘿地笑了一笑:“爹,张叔叔,嘿嘿我和哥哥一块儿来的,我先来的!” “你们这俩儿小孩想干什么,大晚上的跑到宫里,这叫私闯禁宫,灭九族的罪!”顾重楼敲了小小的女儿一下,看着顾恬然吃痛的样子,模样好不娇俏,顾重楼看了摇头一笑,关上窗子让女儿坐进来。 顾恬然嘟着小嘴儿,坐在桌边上,冲递水来的张怀广说了声儿谢谢,然后又浑不乐意地道:“我不喜欢哥哥做皇帝嘛,我也不喜欢做公主,哥哥带我去仗剑行江湖,多好呀,为什么要被困在宫里,好烦人的。” 顾重楼狠狠拍了顾恬然的头,却在落到顾恬然头上时又收回了八分力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些什么,你赶紧回去陪着你娘,尽跟着在这瞎捣什么乱,怀广,喊焕川来把这丫头带回去!” “是,爷。”张怀广只是在门边吹了下哨声,陆焕川就如鹰一般飞了下来。 陆焕川见了顾恬然先是一惊,张怀广使了个眼色,陆焕川凑上前去:“郡主,这宫里黑漆漆的,我带你回去玩儿吧。” 顾恬然倒也不做什么,知道顾重楼和顾容若他们还有事儿做,凑到顾重楼身边娇俏的笑了满脸:“爹,我在家煮桂花甜汤等你和哥哥回来喝哟,晚回来就凉了!” “好,赶紧回去吧。焕川,一路上多小心些,就在雁城王府里守着王妃和郡主,除了我们谁来也别开门,成败就在今晚了。”顾重楼看着女儿离去,淡淡一笑,这一切还是叶惊玄那句咕哝,让他们去桥上看风景吧,咱们在屋里看他们! 顾恬然走了不久,顾容若又溜了来,才进门就被狠狠招呼了一顿,顾重楼对女儿那是说话儿都怕大声了,对儿子的疼爱那可就不是拿mi水养了,是拿刀光剑影削:“让你在家护着娘和妹妹,你倒好,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说,还把妹妹带出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梁浮山!” 顾容若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招呼,还没弄明白就被推到了顾重楼面前,几句训下来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爹,我是不放心,再说家里比什么地方都安全,我出来的时候被然然不小心瞧见了,不带她来,她就告诉娘。” “容若,爹虽然经年不在京城,不来宫里,可这里头的事,我比你清楚。你还是早些回去,别在这里多待了。”顾重楼自然知道儿子心里的担心,当年自己也这么担心过。 顾容若叹息一声看着父亲,知道现在除了相信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但是让他回去,那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爹,你在不安” 顾重楼忽然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发现顾容若越来越有些明事儿了:“是啊,不安,我这是在拿祖宗的天下在玩。这个大殿里,曾经父皇常来,与我秉烛夜谈,这天下就是他一生的全部。容若,我有愧于父皇啊”顾容若看着父亲,一直以来他扮演着被保护被安慰的角色,可是现在看来这角色偶尔也要换一换:“爹,你希望我选什么呢?” “爱什么选什么,那是你的人生”顾重楼忽然住了口,意识到自己被儿子给安慰了一番,不由得淡淡而笑:“容若,你长大了!” “爹喂,我早长大了,是你和娘总还把我当孩子,其实连然然都十三了。”顾容若嘟嚷着,还不忘冲着顾重楼拍了拍胸膛,以示他已经很强健了。 顾重楼咂巴嘴,身边的张怀广早已经笑得不成人形了,顾重楼哼了一声,张怀广捂着嘴,却依旧笑着:“我十五的时候,已经带兵打仗了,手下领着一万骑兵,杀到金边,把敌军主将斩于马前。你自个儿说,你这十五年都干了些什么?” 顾容若沉默,他很想例举,十二岁大闹浮梁山,十三岁时缘于叶惊玄后知后觉,把他送到浮云镇上唯一的书院去读书,结果他还没说两句话,夫子就惊为“天人”而他不过是把叶惊玄某些理论拿出来说道一番。十四岁的时候他没干什么大事,只是一人一骑去定边,一人连挑十三寨,结果被官府当山匪给灭了 十五岁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拉到京城来了但比起顾重楼来,他那儿实在只能算是劣迹斑斑。 “爷,那时您只是跟在后头瞧热闹功劳也是捡的”张怀广其实很想说这句话,但看着顾重楼正在教儿子,又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无比同情顾容若同学。 顾容若同学很憋屈的被劝了回去,为自己毫无建树的十五年反省去了,张怀广看着走没影儿的顾容若,报以深深的同情之后,回头看着顾重楼:“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怀广,你说容若如果坐那张椅子,会不会是个名昭青史的君王?”顾重楼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虽说舍不得儿子,但还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张怀广差点没被噎着,刚还说要帮顾容若圆了场,这会儿顾容若才走,竟然想起这茬儿来了:“爷,我觉得您坐那椅子,足可名昭千古了。至于王爷,我只觉得不是个昏君的料子,至于是不是明君,不好定论。” “那算了,去放火吧,估摸着现在他们也撤了,一把火烧了太仪殿,但愿父皇和他,晚上别来找我就成。”顾重楼走的那圈已经把油洒好了,现在只差个火星子,却没料到顾容若竟然把主意打到奏折上,其实只要在屋外有点滑的地方,落个火折子,那大殿早着了 张怀广领命而去,不消片刻,巍峨了数百年的太仪殿,就在一片火光中,彻底被摧毁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大结局 晚风吹来,某个小镇上的一所院落中。 叶惊玄身着青衣趴在屋顶上的枝枝叶叶之中,嘴角闪过一丝jian诈如狐狸一般的笑。顾容若同学蹲旁边,顾恬然则拿着一盘瓜子儿,跟看戏似的笑得很灿烂。 屋顶上很热闹,院里却乱成了一团儿,顾容若对于自己的父亲报以无限同情:“娘,你有点冷,我们还是下去吧,要是染了风寒,爹会风中凌乱的。” “要下去你下去,我可不,这难得的机会,你不看我还想看呢。然然,你下不下去?”叶惊玄伸手从顾恬然手里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回了句。 顾恬然倒是支持她的,只是看着她很有些疑惑地问了句:“娘,爹要是知道我们在屋顶上,就这么看着他在满院子上下折腾,会不会火大得很?” 可怜的顾重楼同志,此时发现在院内找不到妻子儿女,只好带了人又去附近的街道上找。而叶惊玄她们所在的屋顶,正是高高依山而建,视线一片开阔,嗯是个看戏的好场所。 叶惊玄想了想,高涨的气势。忽然间被针扎破了似的,迅速缩水:“会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是先j后杀,还是先杀后j。” 两孩子齐齐望了她一眼,恨不得。能竖起中指,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动作的话:“娘,我们都还小。” “小容若啊,小孩子是不能成亲。的,要不娘帮你把媳妇退回去?至于然然,死丫头,你今天怎么会回来,跟你男人吵架了?” 是滴,现在这两娃都已经成亲了,顾容若娶了颜家。某个能跳爱玩比谁都疯的小姑娘,那活力十足的样子,连顾恬然都只能败退。而顾恬然,嫁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至今叶惊玄还没弄明白那丫是不是穿越来的,对于她来说,家世放一边,她一直认为那女婿是穿越而来的。 顾恬然白了一眼,狠磕了一颗瓜子,那模样仿佛在。磕人似的:“娘,你就不能盼着我和晋哥哥好呀,他哪能和我吵架,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呸,你就在你娘面前显摆吧,我天天被你爹训,你。们俩儿就看戏吧,没良心的臭孩子。”叶惊玄说完叹息一声,这顾恬然好命啊好命,怎么就能骗到那么一个男人! 叶惊玄对于魏。晋最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顾恬然对于魏晋的称呼,晋哥哥她每回都忍不住想到黄蓉和郭靖。 “呃,爹怎么又过来了,晋哥哥怎么也在我又没玩失踪,唔要是被逮着了,会很惨的!”顾恬然同学挨瓜子也不磕了,紧张兮兮地看着下面的进展。 叶惊玄这下心里平衡了,这丫头也还是有点儿怕的:“快别说话了,魏晋那小子耳朵比狗都灵” “娘”顾恬然嗔怨地喊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没有说话了,明显怕被逮着。 顾容若看了这俩儿女人一眼,心里庆幸自个儿的娘子不像这二位那么折腾,虽然平时跳拖了些,好歹不会跟他玩这躲躲藏藏的游戏。 顾重楼从屋下过,心里着急忙慌的,后头跟着同样着急的魏晋,顾重楼忽然在屋檐下停了脚步,脚下的一阵脆响让他低头看了一眼,洁白如玉的瓜子壳,同味斋的雪瓜子,顾恬然的最爱。 顾重楼回头看着魏晋,魏晋看了眼雪瓜子壳,笑得一脸无奈:“爹,我悄悄上去看看,估计都在呢。” “一起吧,这俩母女怎么都一个模样?” 顾重楼和魏晋上了屋顶,从树后边探了探脑袋,顾容若先发现了他们,招招手一笑就从屋顶上飘了下去,也不提示叶惊玄她们,他是负责让这二位别从屋顶上掉下去的,现在可以功成身退了。 顾重楼一步步逼近,叶惊玄终于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了,回头一看,顾重楼盯着她跟盯着猎物似的,这一上来她的气势就弱了:“重楼,呃那个,我” “你什么?魏晋赶紧把这丫头带走”至于他嘛,当然留下来好好跟自个儿娘子沟通沟通。 魏晋把顾恬然一搂,立刻就闪没影儿了,屋顶上只留下了顾重楼和叶惊玄两人,她看着顾重楼一步一步逼近,张开双手在空中挥了挥,大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顾重楼没有停下来,依旧一点点前进,缓慢中带着一丝危险,叶惊玄心说形势比人强,只好又加一句:“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顾重楼这回倒是依言停了下来,看着自家娘子笑得分外温和,可这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责备:“知道错了,错在哪儿了?” “我错在”叶惊玄忽然放下作投降状的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圆瞪双眼看着在夜风中衣裳列列作响的顾重楼道:“我没错,是你错了,根本不关我的事儿。” 顾重楼闻言眯着眼睛,一片危险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没错大半夜,自己不睡就算了,还把孩子折腾起来,这也算了,竟然在屋顶上看着我四处发疯一样的找,很有趣是不是?” 叶惊玄呃呃了两声,低下头,似乎真是觉得自己有点儿错了,可是嘴上仍然不肯认:“谁让你那么凶,那么可怕,你要不那样,我大冷天的跑到楼顶吹什么风啊。” 顾重楼趁叶惊玄不注意,又欺进了几步,一把抓住叶惊玄的手,另一手搂着腰把人带入怀中,这才发觉得怀里的人儿已经被夜里的风吹得浑身颤抖,心下的怒火不由得去了大半,可却又不想就这么放过经常折腾事儿的娘子:“我为什么要凶,那还不是为你好,只说你一句,就一句你就甩门而出,结果还躲在屋顶上看着,要你是我你气不气?” “反正是你的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叶惊玄kao在暖暖的怀里,很舒服很习惯地依偎着,却依然嘴硬得很。 顾重楼同学郁闷地望天,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对于叶惊玄,他永远少那么点儿气势,叹口认命地道:“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你要道歉”叶惊玄拿细细的手指戳了戳顾重楼的胸口,开始她最熟练的运动顺着杆往上爬。 “讲理不讲理,明明是你的错行行行,别瞪我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娘子,我错了,你原谅我行不行?”顾重楼一边郁闷,一边还得小心翼翼地哄着。 “一点都不诚恳,不原谅你。”叶惊玄眼波一横,眼底染着浅浅的笑意。 顾重楼听着已经温和下来的语气,长出一口气,一脸总算好了的表情:“真不原谅?” “不原谅” “那好吧,你在这里生气吧,我下去睡了,生完气了记得下来睡觉。”顾重楼说了话转身就走,但是却把外套留在了叶惊玄身上。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顾重楼就这么消失在了屋顶上,不由得怒吼一声,带着着些微微的哽咽声:“顾重楼,你混蛋” 正当叶惊玄又气又难受的时候,枝枝叶叶间又探出一个笑得灿烂的脸,拂开枝叶看着女子,张开双手道:“娘子,天晚了,我们回屋里睡觉吧。” 叶惊玄看着那笑脸,竟然怎么也生不出气来了,竟然就这么温顺地走过去,任由着把她带下去,直到走到屋子门口才反应过来,这时却只剩了幽怨地一声嘀咕:“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我真是不争气。” “丫头,那是因为你的心比你的脑袋更诚实”顾重楼笑着说道。 叶惊玄白了他一眼,心里无比幽怨,她前世肯定是欠了这个男人,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不同样没逃出她的手心儿么 被顾重楼抱在怀里进了屋子,她忽然发现这种感觉好极了,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圆碧的明月,也看到了顾重楼的脸部线条,温暖而柔和像是永勾着笑一般。这个男人,是她的幸福,想到这儿不由得甜甜腻腻的笑道:“重楼,我爱你”顾重楼似乎是没有听清楚一般,睁着如墨的眼睛看着叶惊玄,问道:“你说什么?” “讨厌,好话不说第二遍,爱听清不听清。”原来说出这三个字并不容易,而且还有些尴尬叶惊玄心说,原来表白这出戏,不是谁都能老玩儿的,拿这三个字说着当饭吃的,那是穷摇奶奶的小说。 顾重楼愣在原地,似乎在回味着,又像是在回忆着,良久回了一句:“吾心长待”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话,有些意外,但吾心长待四个字,叶惊玄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伸手搂着顾重楼的脖子,内心无比宁静,这就是她寻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宁静平和。 在这个世界里,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正好遇见了他,上天待她真是不薄呢,她也会好好珍惜这平淡宁静的幸福日子。 “感谢上天,让我遇了你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恰好在这个时间,我们交溶的光辉温暖此间” 歌声久久地在院子里回荡,一片宁静中,幸福的香气在春夜里随着歌声久久不散 (终于结局了,这本书真的写得非常辛苦,尤其是这一个月,要谢谢大家,也要说声抱歉,骨折真的很痛,但一到码字的时间,竟然能忘了痛,医生说值得推广,这叫转移疗法 谢谢亲们又陪小弈走过了一本书,一段旅程,一段人生,或许美满,或许有瑕疵,但终究又到了结局的时候。其实小弈一直在嚷嚷着要写结局,没想到结局了,却开始不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呢! 下一本书,估计三月底或四月初发吧,小弈休息一会儿,精力充足之后,继续和大家一起领略与我们平常生活完全不同的人生。谢谢我可爱的读者们,你们是最最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