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请你为我着迷吧!》 小草女士喜获霸总 凌晨一点,出租屋里,小草刚刚把《暗夜帝王:独宠娇妻101次》的这本庸俗的三流小说给看完。 她翻过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似只鲤鱼翻滚起来,喊道。 “老天爷啊,请赐我一个帅气多金、对我强制爱的霸总吧!” 特别点出一句:小草还是老处女一枚。 按她所说,她就是被霸总文学所荼毒的小女孩儿。 因为从小到大的生活太过艰难,小草总爱幻想有一个只手遮天且富可敌国的帅哥能够成为稳稳托住她的安全网。 小草不想孤零零在风雨中摇摆。 小草想要有个依靠。 小草越想越郁闷,于是穿上人字拖,出门散心。 沿着热闹的道路,小草买拎着一打二十块钱的牛肉串,一边撸串,一边散步。 不用担心社会治安的问题。 深圳是这样的,没人喜欢睡觉,都爱出门瞎逛。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小草眼睛一闭,一睁,看见排水盖旁睡着一尊神像。 塑胶拖鞋板拍打水泥地,发出干脆响亮的啪嗒声。 小草蹲在排水盖旁,看看一身污糟的神像,又看看四周的环境。 呀嘿,哪个混蛋把神仙随地丢的? 这不怕遭天谴? 小草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思考起来。 最后,她舔了舔嘴边的孜然粒,把无人怜悯的神仙带回家。 回到出租屋,小草给神仙洗个澡,才从百度搜图里得知它是西王母。 她虽然不信鬼神,却又不敢亵渎。 她把干净的神像摆在吃饭用的折迭小桌上,双手合十地真诚地和神仙倾诉她的过往。 “王母娘娘,我叫甘草,今年二十四岁,老家江西。今年,是我独自出门闯荡的第八年。我十六岁出社会,只因看不惯我爹的臭毛病和我娘的乖脾气,所以一个女孩儿踏上自由的道路。但事实上,这些年,我靠着家传的豆腐手艺只能混个三餐温饱。我不是贪心,只想做一场梦。做一场做有钱人、又被有钱人爱的梦。我看那些霸总小说,怪心动的。不如,您就照那样的男主角给我捡个现成的。等我享受够了,我就把他还回去。” 小草把话说完,屋内仍旧安静。 她气馁地把手放在,暗骂道: 小草啊小草,你真是个傻叉。 要是真有神仙,世间哪有这么多悲欢离合。 小草如同破碎的墙体,轰然到倒坍在床上。 次日,小草收拾工具,出门卖豆腐。 是嘞,咱们红姐即使传说中的“豆腐西施”。 虽然小草长得不咋地,但是做的一手好豆腐。 但凡她把手往豆里一插,一捏,一闻,好豆子还是坏豆子便清清楚楚。 小草做的是走街串巷的小贩生意。 你们以为她不想舒舒服服地开铺子呀。 这不是没钱嘛! 甭管春夏秋冬,酷暑严寒,小草都得骑着三轮车去卖豆腐。 别管。 醒来就是干。 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就逮着小草这辛苦的劲儿,这些年也多少攒了点钱。 不过,小草并不打算盲目地投资。 选铺子,除了胆量,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 小草在等一个机缘。 三轮车绕过一家五星级国际酒店的后正门,慢慢悠悠地开到一扇运送货物的安全门。 大敞的门前听着几辆冷冻车。 搬货工穿着属于酒店统一制服,整齐有序地运送一箱箱进口冰鲜。 与司机核对货单的时候,管事儿忽然看见熟悉的蓝色三轮车。 能让小草这个小作坊进入大酒店的功劳都是多亏了管事儿。 谁让管事儿与小草是老乡呢。 今日注定不会平凡。 管事儿说,搬货工不够,要麻烦小草跟着他把豆腐送到中餐厅。 小草乐意至极。 反正,她还没有见过大酒店长什么样呢。 这刚好能让她见见世面。 员工通道像是羊肠小道。 小草跟着管事儿左拐右拐,走得飞快。 等把豆腐送到厨师手中,管事儿已经忙得没影儿了。 小草记得管事儿让她按原路返回,却不记得原路是怎么走的。 小草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蠢蛋。 小草好奇又从心地四处摸索,然后非常草率地推开一扇有一扇沉重的安全门,顺利来到非员工进入的酒店大堂。 我尼玛的。 这是给我干哪儿了。 小草懵逼地看着金碧辉煌与奢侈高级的环境,只觉得自己是只无意挖穿被富人家地板的鼹鼠。 小草准备退回门里。 诶,别走啊,小草女士。 西王母给你赏赐的霸总来啦! 大堂里,龙珣正与他爱而不得的女人愤怒地争执。 那凶狠的男声全被大受震撼的小草屏蔽了。 本是对霸总没有实际形象的小草,突然看见她的完美男人具像化了。 在小草放慢倍速地观察中,这是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颀长,五官深邃,腰身挺拔且气质矜贵的超级大帅哥。 妈呀,他就连生气,也是那么好看。 等小草反应过来,那两人正走向敞开的电梯。 忽然间,小草用余光瞄见地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小草走去,一看,弯腰,拾起。 嘿,是一枚镶钻的胸针。 小草扭头看去。 霸总,你掉东西啦。 这句话还未说出口,电梯刚好阖上。 小草女士觉得自己应当拾金不昧。 于是,小草屁颠颠跟了上去。 电梯停在酒店顶层,小草猫着腰身,探头探脑地先是观察一番。 她的左耳边,有动静。 她马上朝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手中还晃这被壁灯照得刺眼的胸针,殷勤地喊道。 “靓仔,靓仔,你的东西掉啦!” 在走廊上吵架的俊男美女不约而同地看向朝他们奔来的女人。 小草停在两人身边,轻轻呼出一口气,笑得过于单纯而显得痴傻地说道。 “别吵啦,别吵啦。正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诺,靓仔,还你。” 然而,行好事、施善心的小草女士非但没有受到表扬,反而被霸总那狠毒的眼刃而吓得一哆嗦。 只是一个眼神,男人那凶残的本性就展露出来了。 呜呼,好酷呀。 小草有点兴奋。 龙珣转动幽暗的黑眸,语气森冷地对着这朵高岭之花说道。 “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我现在就能当着你的面去肏其他女人。” 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小草听见了。 身为局外人的小草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深感惊奇地在心中呐喊: 我? 是我吗? 是在说我吗? 还有这种好事儿? 龙珣粗鲁地揪住陌生女人的衣襟,走进套房,接着利落且无情地猛地甩门。 不管女人是否跌倒在地,男人仍然没有松开她的衣襟。 小草是被硬生生拖行至床边。 龙珣背对小草,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威士忌。 小草维持着被男人扔在地上的姿势坐在地上,一边整理变形的衣服,一边偷偷地注视男人那宽厚结实的腰背。 “纪暖暖,你不上我的床,有的是女人上我的床!我今天就要让你后悔!女人,我命令你把衣服脱了!” 龙珣仰头饮尽烈酒,随后潇洒转身,却被吓愣了。 小草女士早已脱光衣服,欣喜若狂地跪坐在床上啰。 男人在女人的脸上看不到他想要的惊慌与恐惧。 龙珣以为自己还不够恶劣,于是用力摔杯,厉声恐吓道。 “女人,给我叉开腿,我要肏你!” 小草兴奋地点点头,乖顺地躺床开腿。 龙珣进入女人体内时,小草把痛喊换成了告白。 “我爱你。” 龙珣随即掰过小草的下巴,直视小草的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一个不认识的强奸犯也值得你爱?荡妇!” 是嘞,小草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可是,小草知道纪暖暖这个名字。 啊呀,这不是《暗夜帝王:独宠娇妻101次》的女主角嘛! 小草这才意识到西王母显灵了。 她穿书了。 小草握住脸边那只骨节分明却异常冰冷的大手,露出又是哭又是笑的丑态,说道。 “龙珣,我爱你。” 龙珣立即神色厌恶地甩开小草的手,开始身下粗暴的大开大合。 小草很疼,但神奇的是,也就疼了那么一小会儿。 小草觉得是西王母娘娘在暗中施展法力。 ——— 写了几本让我压力大的作品,是时候让自己放松一下了。 小草女士夺得初夜 这一晚上,小草被男人从地上抛到空中,从床上做到浴室,又从沙发回到床上。 前前后后,小草一直卖力地配合龙珣。 虽然,龙珣不让她抱他,也不让她吻他,更不让她的双腿圈住他,但她还是很幸福。 因为霸总的初夜被她收下了。 小草睁眼时,已是次日中午。 她是闻到烟味才醒的。 此时,获得一夜七次郎头衔的龙珣正一边抽着古巴雪茄,一边审视床上的女人。 小草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龙珣只穿着一条黑色平角裤,慵懒地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小草只恨昨晚没有舔到男人那饱满的胸肌,粗壮的手臂和清晰分明的腹肌, “女人,你的名字。” “俺叫甘草。” 男人那张邪魅的脸垮了。 小草飙出的这一句标准的河南话彻底破坏了霸总装逼的意境。 龙讯咬紧牙腮,威胁道, “女人,你休想耍我!” 小草乐了。 没想到小说里的霸总还真是女人女人地叫。 “我叫甘草,龙哥。” 龙珣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抑制满腔怒火。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脑子没有开化的原始人。 昨天晚上,这女人像只猴子,死活要攀在他的身上,还放肆地浪叫个不停。 妈的。 事情不应这样的发生的。 龙珣觉得自己吃亏了! 龙珣睁开双眼,半阖眼帘,睨着小草,冷声说道。 “你要是敢把昨天的事情爆出去,我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小草连忙摆手,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 “我命令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小草立即身手敏捷地跳下床,好像身上被男人凌虐的青紫瘀伤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小草来到龙珣的脚边跪下,哀求道。 “龙哥,你收留我吧。我要跟着你。” 龙珣不屑地嗤笑一声,抬起左脚,嚣张至极地蹬在小草的脸上。 这力度不大。 小草很快稳固身子,重新爬回龙珣的身边,说道。 “龙哥,我很听话的。你叫我去西,我绝不去东。” “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去啊。只要是你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那你去死吧。” 小草把她的爪子搭在龙珣的大腿上,然后捏了捏那紧致的肌肉,贱兮兮地笑道。 “我要死,也要死你身下。” 龙珣眯眼睨着小草,目光晦暗不明。 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怎么被这个蠢货抢了? “你配吗?” 龙珣吐出一口醇香的烟雾,悠然地取下唇边的雪茄。 小草透过这层朦胧看清了他眼中的残忍。 小草迅速地把爪子收回。 雪茄一头若隐若现的火光,险些就碾在她的手背上。 小草抬眸,撞见男人那转瞬即逝的窃笑。 小草害羞了。 她第一次看到浑身散发强烈的性魅力的男人,竟然有着几分孩童般顽皮的笑容底色。 小草又忍不住看向男人的手臂。 那光滑且单薄的皮肤下流淌着几条犹如河道的青筋。 它们弯弯绕绕,缠着坚硬的筋骨,最终隐没在一片平坦的内陆。 昨夜,龙珣就是用这双富有绝对力量的大手往小草的臀部打了几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 那泛红的皮肤。 那清晰的掌印。 小草到现在都觉得爽飞了。 在小草女士想入非非的时候,龙珣把烟碾灭,忽然起身。 小草看出龙珣是想走人。 老天奶给的男人,小草怎能放过呢?! 小草连忙跳到龙珣的背上。 然而,这次,男人对女人的耐心已经耗光了。 龙珣反手,粗暴地把小草扯下。 小草似一张毫无功效的狗皮膏药,被狠狠地扔在柔软的地毯上。 可是,小草仍旧坚持不懈地贴上、撕下、又贴上、又撕下。 直到龙珣扬手,看似要打女人,小草才肯放弃。 噢,我说错了。 小草女士才不会放弃。 龙珣在离开之前,不忘给洗去身上的污秽。 那蠢货,喷了几次。 不知在他的身上留下多少体液。 龙珣虽是感到恶心,却又忍不住感到自豪。 第一次和女人做爱,他居然能把人搞晕。 浴室里,龙珣还在那儿沾沾自喜,转眼就瞟见可怕的景象: 一只化作人形的巨大壁虎正紧紧地扒在半透明的暗色玻璃浴室门上。 龙珣爆了一句粗话,随后愤怒地打开门。 这又不是末日文。 人那么大的壁虎只会是小草女士。 小草在偷窥男人洗澡呢。 龙珣劈头盖脸地对着小草骂道。 “滚开,你这个廉价的女人!不要以为上了我的床,你就有能拥有我!” 小草嬉皮笑脸地说道。 “龙哥,我帮你洗呗。我很会搓澡的。” “滚!” 玻璃门关上,小草仍不依不挠地表现自己。 “龙哥,我虽然廉价,但是很有用的。我会帮你暖床,为你做饭,给你捏脚,还能挨骂。我不要钱嘞。我就想跟着你,因为我要对你负责!” 龙讯一愣。 负责? 负什么责? 玻璃门再次打开,小草看见湿发美男那俊容写满了恼羞成怒。 “女人,你活腻了!” 清澈的水使龙珣那浓眉密发都加深了一个色调,仿佛是从浓墨重彩的油画之中走出来的人物。 小草又被帅到了。 小草神色真挚地说道。 “龙哥,我知道的,我明白的。你我都是第一次。所以,我理应对你负责。” “谁说我是第一次了?我不知肏了多少女人!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少在我面前得意!整个A城,就没有能够要挟我的人!” 龙珣越吼越大声。 但是,这种行为非但没有为他增添凶恶的气势,反而让小草觉得他撒谎的样子非常可爱。 浴室中升腾的香雾与粘腻的湿气,使男人的仇视都成了媚眼。 小草点点头,不情不愿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你是肏遍女人的无敌吊啦。” 龙珣突然掐住小草的脖子。 暧昧的雾气,滚烫的热水,两具肉体在地面碰撞。 小草是老爱姆了。 被男人打屁股,被男人掐脖子,不是正中小草的性癖嘛。 龙珣万万没有想到随手抓来的女人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被陌生男人侵犯的女人不应该害怕得连声求饶吗? 她怎么反而享受起来了? 话说小草女士和男人认知中的女人不一样是因为她被社会虐惯了。 小草是做小生意的,很早就领教过各色各类人的拳头。 凡事计较太多,损失的只会是自己。 摔倒了,爬起来是对的。 但是在爬起来之前,小草觉得躺会尸也是挺舒服的。 小草女士扮犬戏主 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龙珣真的累了。 从浴室出来,他都有点打摆子。 好在小草懂事,非常贴心地伺候她的男人。 男人好似帝王出浴,由宫女亲自搀扶至梳妆镜前。 小草为男人擦水穿衣,还为男人点烟揉肩。 别说,这聪明伶俐的劲儿还让主子挺满意。 龙珣恢复平日那张淡泊的脸,一边享受小草的服务,一边想着其他女人。 纪暖暖,书中女主角,A城第一美人,却由于家道中落,被亲生父亲卖给龙珣。 当然,女主深爱男二,憎恨男主。 所以,两人经常吵架。 不是女主因为男主寻花问柳而难过,就是男主因为女主想念男配而吃醋。 昨天,龙珣本来要对纪暖暖强取豪夺,然而中途却冒出一个程咬金。 是嘞。 说的就是小草女士。 龙珣以为当着纪暖暖面前,去和别的女人上床,就能扳回他的面子。虽然谁都明白男人是在意气用事。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痛快。 不过木已成舟,他可从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龙珣缓缓睁眼,瞄一眼那被他宠幸的女人。 瞧,小草那谄媚的模样,龙珣即使是再后悔,也只能打碎牙齿吞肚里。 龙珣以为小草也是那些众多爱慕他的女人之一。 所以,他没有怀疑小草的身份。 说实话,小草女士也没有什么能够隐藏的身份。 她就一臭卖豆腐的普女。 和城中最有权有势的靓仔上床,还真是小草捡到大便宜了。 龙珣越想越憋屈。 他可是堂堂跨国集团的总裁呀,怎么能反过来被女人睡?! “女人。” “到。” “滚过来。” “好嘞。” 小草像个卑贱的奴才,跪坐在地,仰头望向她的主子。 龙珣必须承认,这根小破草还挺懂得伺候人。 龙珣是坐在沙发上的,小草若是站在他的跟前,视线就会形成一高一低的关系。 但是,小草知道主子气性高,脾气大。 所以,她自觉地向对方展示卑微的姿态。 小草注意到龙珣的冰山脸有所松动,于是抓着机会,又扮作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龙哥,你就收留我吧。我只想伺候你。我廉价又好用,而且还不占地儿。只要你肯给我一点阳光,我就能肆意生长。” 龙珣邪魅一笑,玩闹似地抬脚蹬了一下小草的脸。 小草像个不倒翁,往后仰去,很快又向前倾来。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按摩起作用了,小草倏尔听见一声轻浅低沉的回应从男人那性感的喉结振出。 门铃响起,小草起身,跑去开门。 一辆餐车缓缓推进客房内,随后还跟着一位神色严肃、身着正装的年轻男人。 啊,小草认出他是龙大总裁的助理,也是暗恋女主角的配角。 小草忽然想起书中女主纪暖暖是万人迷。 昨天在走廊,那位一头柔顺的栗色大波浪发型似乎是女主标配。 小草不断回想,脑海中渐渐拼凑出纪暖暖的模样:小脸红唇,大眼高鼻,大胸细腰,声线细柔,以及那倔强的眼眸。 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 难怪书中那么多男配都女主一见钟情又死缠烂打。 反观男主角嘛,什么家族的领导人,什么暗门掌门人,什么地下城的国王…… 小草不禁偷笑。 太他妈也中二了。 男主角不愧是顶着多个牛逼头衔的男人。 他使唤人,可是驾轻就熟。 和小草才认识不到48小时,就开始耀武扬威地命人捏脚。 小草捧着龙珣那光滑的小腿,感叹道。 “哇,真是一对玉足啊。” 对于奉承话,龙珣是从小听到大。 他的心情已经是从疲倦转变为冷淡。 然而,看到小草用着真诚的神态说着虚伪的假话,简直让人误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 龙珣心情不错,决定打赏。 他切下一小块牛排,说道。 “女人,张嘴。” 小草张开嘴巴。 龙珣把叉子上一小块牛排往小草的嘴里丢去。 两人的距离不远,龙珣扔得很准。 小草合上嘴巴,嚼了嚼,对着主子竖起大拇指,说道。 “龙哥好功夫。” 龙珣得意地扬起嘴角,接着与小草玩起投喂。 他命令小草越走越远,投喂的技术堪比三分球。 一份三分熟牛排,龙珣只吃了两口。 其余的,都到小狗嘴里了。 霸总都爱喝酒抽烟,龙珣也不例外。 龙珣背靠软垫,阔臂展开,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小口地呷饮香槟,一边目光阴冷地斜睨小草。 男人那由内而外泄露的狂妄气场直让人感到空间逼仄。 小草觉得小说把男主角写得太对了。 狂炫酷霸吊炸天的霸总理应把逼装得自然又大方,因为是他那生活环境不仅优渥还充满危险。 龙珣会耍枪弄刀,是有真功夫在身上。 小说里有好几场专门描述男主角不仅负伤,还要单枪匹马地带着女主角躲避追杀。 小草想起昨天摸到龙珣身上的伤疤。 因为家世显赫,龙珣从小忙于磨练自身,没有真正体验过爱的滋味。所以心智不成熟的龙珣,才会爱上那四处挥洒爱意的纪暖暖。 他按照自己一贯的作风:想要,就去抢,才会让身为正常人的女主角越追越跑。 既然如此,那么小草就不是正常人了。 全部角色都为之恐惧的男人,她居然还要凑上去。 但是,小草又觉得自己还挺正常的。 谁会不喜欢长得帅又有钱的处男? 小草笑起来,心想下次再把龙珣搞上床。 旁观的龙珣不由地被小草那猥琐的笑容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每次起鸡皮疙瘩,都不会有好事。 这是龙珣的直觉。 “女人,这世界上还有谁能陷害我。” 小草回神,盯着龙珣的薄唇,说道。 “我才不会害你。我爱你呢。” 话音刚落,高脚杯里的香槟泼在小草的脸上。 还好小草反应快,本能地闭上双眼。 龙珣嚣张地笑道。 “你配爱我吗?你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小草没有露出龙珣自以为的难过或愤怒的神情。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水渍,笑吟吟地说道。 “挺好喝的。” “好喝?那就喝完它。” 小草抱着一整瓶香槟,在龙珣的监视下吹完。 方才吃了红肉,又喝了白酒,小草女士是把日子越过越好了。 小草喝得胃胀,不停打嗝,开始酒后吐真言。 “龙哥,我劝你追女人得换个法子。” 龙珣微微眯眼,警惕地凝视着小草。 小草拍了拍红彤彤的脸蛋儿,借着几分清醒,继续缓缓说道。 “女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你想让纪暖暖吃醋,也不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呀。嗐,我也知道你和我这种女人上床,是辱了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我会对你好的呀。你是我男人,我一定会宠着你的。我不会让你生气,不会让你难过,更不会让你后悔。我要是生气了,你完全可以不用哄我,我会自己想通的——只要想一想你的身材和脸蛋儿,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想通。哎呀,你就从了我吧。不,就让我当你的狗。汪——汪——你听听,我学得像不像?” 龙珣笑了。 他开心,不是因为小草那不自量力的告白,而是小草最后那两声逼真的狗叫。 龙珣算是明白了。 这个叫甘草的普女在床上连哭带喘地说爱他,也不过是馋他的身子。 这个时候,小草已经把龙珣那冰冷且粗糙的大掌贴在她的脸边,唱起歌来。 “龙哥,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生平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龙珣无语地甩开手,而小草非要粘着他。 奇怪的是,龙珣似乎没有发觉自己对待小草的方式有什么不妥。 若是以前,处理这类女人,他可是快刀斩乱麻,就连厌恶的表情都懒得给予对方。 现在嘛,小草已经坐在他的怀里,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唱着歌。 其实,龙珣大手一挥,是完全有能力把小草推到地上的。 但是…… 小草亲亲他的耳廓,舔舔他的脖子,又咬咬他的下巴,搞得他心情怪好的。 龙珣暂且把所有责任都推在男性本能上。 小草女士骗得初吻 小草慢慢把收拢手臂,顺利搂住龙珣的脖子。 这头暴躁的烈性犬,第一次被女主人套上狗绳。 小草没有和人亲过小嘴。 但是没见过猪上树,也吃了二十几年的猪肉。 小草啜着男人的嘴唇,用舌头在门外逗弄。 龙讯本想着闭紧双唇,严防阵线,装矜持呢。 但是,处男的贞操已经在昨夜交给怀中的女人了。 防沉迷系统不管用啰。 龙珣微微启唇,暗示性地表示欢迎外边那条湿滑的舌头进来。 可是小草不会如他所愿的。 谁让他那么自大呢。 龙讯还没有亲过瘾,小草就转去攻略其他地方。 多亏小草看了很多霸总文,照葫芦画瓢地寻找男人的敏感点。 她一边轻轻嗦着他的耳垂和脖子,一边用手抚摸他宽厚的胸膛。 好大的奶子。 捏起来duangduang的。 听到龙珣发出微弱的喘息,小草把手伸进他的浴袍里。 摸到又热又硬的器物,小草的担忧瞬间消失。 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龙珣第一次进入小草的体内时,两人都被疼哭了。 龙哥以为实操会和AV演得那般容易。 但是,女人的结构是精致且复杂的。 小草虽是热情,却难敌对方莽撞。 后来,还是龙珣想起床头柜里的润滑液,草率地浇在两人连接的结合处,才得以让生锈的零件有所运动。 这一搞,就搞了好多次。 还搞到小草都晕了呢。 小草本来还担心男人的追追会硬不起来呢,没想到作者赐予的“天赋异禀”果真派上用场。 小草上手没有几下,就听见龙珣闷哼一声。 小草听得清这是男人不舒服的意思。 她抽回手,颇为疑惑地看着龙珣。 龙珣不悦地撇开头,默不作声。 小草明白了。 这根追追暂时需要休息。 她再榨,也榨不出汁来。 而且,她自己都觉得下面有点肿痛。 既然搞不成,那他们要干嘛? 小草有点尴尬,龙珣也有点尴尬。 两人好像都有点欲求不满。 要不,再亲会儿? 小草再次啜起龙珣的嘴唇,而龙珣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看了看,发现他微蹙眉头,一脸不情愿。 咋,被小草女士亲还不乐意了? 小草偏不信这个邪。 她强行用舌头去突破龙珣的牙关。 也就顶弄了几下,男人就大开城门。 小草用舌头勾起龙珣的舌头,一会儿吸一吸,一会儿嘬一嘬。 男人渐渐起劲。 他不自觉地贴近小草,好让舌头能够更深地钻进她的口腔。 这算不算是美好的初吻呢? 小草和龙珣的头摆来摆去,舌头也搅来搅去,足以表明两位都沉浸在交换津液的重要仪式中。 放在床上的手机在响。 龙珣耳朵敏锐,随即推开小草,走了。 小草坐在沙发上,唇边挂着口水,懵了。 简单的梳洗抹香,男人穿上助理带来的干净衣裳。 这过程,也就十分钟。 宽肩窄腰的身材套上妥帖的定制西服,男人的外表优点被放大几倍地展现出来。 小草偷偷望着龙珣站在梳妆镜前抚顺衣袖,那淡漠的神色,那强大的自信与那禁欲的气息都让她心痒痒。 小草想扒掉他的西装,然后骑在他的脸上。 懂得都懂。 龙珣再三确定衣着与面容无误,才大步走向门口。 小草紧跟其后。 龙哥虽然没有一个眼神,但是小草女士心领神会。 听话的狗儿是不需要主子事事吩咐的。 换句话说:只要龙珣没有出声,那就是默许。 门外,两位黑衣保镖看见雇主身后的陌生女人。 他们互看一眼,没有上前阻拦。 呐呐呐。 他们也懂这个道理! 男人一米九二,腿长还有劲儿,仿佛开了疾走。 小草攥着胸前的两根背包带子,在男人的身后小跑。 他妈的。 男主角穿的不是手工皮鞋,而是踩的风火轮吧。 小草追啊,跑啊,终于一屁股坐进豪车里。 是什么事情能让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主角如此心急呢? 除了人见人爱的女主角,还能有谁有资格骚动男主角的心。 小草试探性地询问坐在身边的男人。 “是纪暖暖出什么事情了吗?” 刚刚还和小草在沙发上打啵儿的男人突然凶神恶煞地吼道。 “你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豪车的密闭性一流。 小草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响亮的男声给振破了。 若说小草会不会因此感到难过呢?毕竟龙珣还叱责她连喊女主角的名字都不配。 我说过啦。 小草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 不让她喊,那就不喊呗。 这咋了嘛! 来到一处未知之地,龙珣在下车之前,对着小草冷声道。 “如果你敢胡说八道半句,我就把你的嘴巴撕烂。” 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见面就开始吵架。 看到女主角,小草便明白男主角带她来的目的。 嗨呀,原来小草女士是要在女主角的面前扮演霸占男主角的妖艳贱货呀。 小草一辈子都没有被人拿去比较过。 她就不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女人。 她长得很普通,脑子也很普通,除了磨豆腐的看家本领还算拿得出手。 第一次受到他人的重视,小草非常积极地配合男主角上演她的处女秀。 不过,龙珣警告过小草,小草只好扮作哑巴, 她站在龙珣的不远处,喜气洋洋地像是看热闹的看客,时不时看看女主角,又时不时看看男主角。 他们终于把爱情的催化剂:小草女士,给扯进去了。 纪暖暖神色复杂地看向那个与龙珣上床的女人。 小草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忍不住兴奋地朝对方挥了挥手。 妖艳贱货在打招呼,当然是被女主角视为挑衅。 眼见谈不拢,龙珣气势汹汹地转身走人。 即使是上等皮质的座位也让小草如坐针毡。 男主角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他如今这么安静,怕不是暴风雨的前兆。 让小草想不到的是,龙哥居然把她带回家了。 小草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为书中描写龙珣的住所堪比宫殿。 而且,地下室还有一处虐待敌人的禁闭室。 小说中,女主角就被男主角关进去面壁思过。 小草还在一边赞叹富豪的生活,一边观赏室内的装潢,楼上就传出乒乒乓乓的摔砸声。 霸总不气炸才怪呢。 女主角是第一位敢三番四次忤逆男主角的大人物。 小草灰本想光顾一下后花园,但是忽然冒出来的女管家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管家姓陈,四十来岁的妇女,是与女主角心连心的那种助攻。 陈管家虽是看不惯除了纪暖暖之外的女人登堂入室,但是龙先生没有发话,她仍是毕恭毕敬地把小 草安置在距离主人房最远的一间客房。 小草一眼就看出陈管家的小心思。 不被人喜欢就不被人喜欢呗。 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被所有人喜欢呀。 最重要的是,小草能够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小草第一次躺浴缸,第一次闻香薰,第一次用面霜,第一次睡在丝质绵软的床上。 小草女士驯服雄狮 小草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不过,这份好奇心很快就被困意冲淡。 小草睡到半夜,莫名奇妙醒来。 她坐起身,挠了挠脸,好像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噢,对,这里是龙珣的家。 她已经和男友同居了。 小草忽然非常想念龙珣。 他们明明在同一屋檐下,分开的时间未超过六小时。 狗儿出门,尝试寻找她的主子。 蹑手蹑脚地寻着门缝下的光线,狗儿最终停留在主人的书房前。 小草做好一番心理建设,随后深呼吸,缓缓扭开门把手。 龙珣的书房很大,进门便是四面满墙的书籍。 把脑袋往左转去,一团黑影突然袭来。 不愧是露头就秒的技术。 好在小草反应快,书没有砸到她的脸上。 待小草把门关上,不一会儿,又把门打开,男主人是忍无可忍地抓紧手中的玻璃烟灰缸。 不过这次,小草学乖了。 她先是把两只手伸进门缝,朝里喊话道。 “龙哥,我把手烫好了,特意来给你按摩!” “滚!” “我要是做得不好,你大可打我一顿。你就信我一次吧!” 书房寂静无声。 唔,看来是答应了。 小草犹如一名侦察兵,谨慎地匍匐进屋。 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龙珣却愈发感到头疼。 他坐在大班椅上,皱起眉头,闭紧双眼,满脸不悦。 小草小心翼翼地来到主子身边,盯紧对方是否会有突发性攻击。 突然,男人幽幽地传来一句话。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龙珣明明是闭着眼睛的,怎么还能看见呀。 小草把上半截的手烫得通红,与下半截的肤色明显不同。 小草是干苦活的,两手虽然不柔,但是暖和又有力。 她把十指插在龙珣的头发里,指腹压在龙珣的头皮上,慢慢由轻至重地揉起来。 两年前,小草卖豆腐,认识一位叫梁妹喜女推拿师傅。 她有幸从她那儿学了一点按摩技巧与穴位知识。 十分钟不到,方才还放下狠话的男人睡着了。 尽管他睡着了,可仍是绷紧全身肌肉,神色严肃,一副防御性极高的姿态。 又过了十分钟,小草看见他那张冰山面容逐渐融化。 这证明男人暂时放下了心防。 趁这机会,小草撅起嘴巴,悄悄地、轻轻地、偷偷地贴近龙珣的嘴巴。 然而,有一把铁钳突然夹住小草的脸颊。 小草不得不停下,睁开眼睛,看见龙珣那燃起怒火的双眼。 龙珣下手很重。 他拧着小草的左脸,不管小草哎呦哎呦地叫唤。 “不敢啦,我不敢啦。龙哥,你快放手!疼鼠啦!” 小草不敢挣扎,因为她的脸皮就快被龙珣扯成印度飞饼。 龙珣放下右手,又抬起左手,拧着小草的右脸。 小草没想到换边儿拧得更疼了。 “哎呦哎呦,龙哥,你还是拧回左边叭!” 龙珣邪恶又顽皮地笑着,直到看见小草掉眼泪。 小草捂着脸蛋儿,眼泪汪汪地望着无动于衷的男人。 龙珣憎恨自己。 他怎么就和这种女人上床了? 他向来是很有品味的。 他责怪纪暖暖气他,还责怪小草的出现。 他唯一不责怪的就是自己。 龙珣怨毒地瞪着小草,说道。 “你别以为我带你回来,是让你做女主人的。你永远不会成为她。” 小草揉着脸蛋儿,倏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知道我连她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而且我也不想和她比较,不想和任何人比较。我就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小草。” 龙珣自顾起身,离开书房。 小草默默跟随,来到卧室。 准确地说,是男主人的卧室。 走到外边,小草才觉得空气无比清新。 刚才在书房里,她仿佛置身于满是烟味的密封瓶中。 男主人不仅允许狗儿进入他的私密空间,还允许狗儿上他的床。 龙珣经过简单淋浴一遍,大剌剌地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检查面容。 一尘不染的镜子正把小草那痴笑非常清晰地反射进龙珣眼中。 男主人朝镜中的狗儿,语气轻俏地说道。 “过来。” 狗儿立即欢腾地迈开爪子,跑到男主人的身边。 龙珣垂首看着小草,小草仰颈望着龙珣。 龙珣有点想不明白。 小草怎么总是笑盈盈的? 好似,每天都有捡不完的钱。 龙珣用言语与行为羞辱小草,二小草却像拥有鱼的记忆能力——转眼就忘了。 龙珣讨厌小草的开朗,因为这种开朗如同耀眼的太阳,把他这个阴暗的吸血鬼给晒疼了。 他又忍不住捏碎小草的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和我睡在一起了,就等同于有资格拥有我?等我把你玩腻了,我就把你丢进地下室。相信我,很快的。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在一堆具有威胁性的字当中,小草精准地提取“玩腻”二字。 她兴奋地说道。 “你要玩我呀?现在吗?好呀!” 龙珣往脸上抹乳液的手一顿,机械地转动脖子,看见小草对着他香蕉拜年。 龙珣神色狐疑地问道。 “你干什么?” 小草又对着龙珣拜了几下,委屈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 “不是要做嘛。我想脱衣服呢。谁知道卫衣领口太小,卡脖子了。” 龙珣认为这女人可能不是和他同个物种。 小草从衣服挣脱出来时,龙珣已经躺在床上了。 小草灰溜溜地爬上男人的床,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哥,要不,我再给你按摩一会儿?” 龙珣闭眼不语。 小草搓搓小手,再次不要命地跨进男人的警戒线里面。 女驯兽师的手似乎有种魔力,能让暴躁的雄狮安然入睡。 龙珣甚至都没有吃安眠药。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小草把手收回,仿佛放慢十倍速地倾倒身子,往床上躺去。 可是,她的脑袋刚刚触到枕头,身旁的男人便一脚把她蹬下床。 噗咚一声。 小草像块冬瓜,滚到地上。 小草捂着屁股,还以为今晚可以和霸总同床共枕了呢。 不过,没有关系。 她不会气馁。 小草趴在床边,痴痴地望着龙珣的侧颜好一阵子,小声说道。 “晚安,我的霸总。” 小草女士要爱要钱 小草本以为自己会和小说里演得一样,在与霸总一夜情之后就会获得好多好多钱和好多好多爱。 但是,龙珣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家了。 因为无事可做的烦闷与对男人的思念,小草的欲火在看见龙珣的那一刻爆发了。 龙珣带着一身酒气与疲惫归家,脱下的西装刚刚递到女管家手中,正面便冲来一个飞速而驰的黑影。 小草像只考拉,紧紧抱住她的大树。 龙珣被女人撞得满怀,身体不禁向后晃了晃。 虽然与朋友喝了两瓶威士忌兑香槟,但是酒量绝佳的他还有清醒的意识。 他一边扒开小草的胳膊,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滚下去!你让我恶心!” 小草听后,反而把男人越抱越紧,说道。 “龙珣,你阳痿啊!” 龙珣一愣,一巴掌拍在小草的屁股上,骂道。 “骚货!你少污蔑我!” 屁股上的那点疼激发了女人的性欲。 女管家还在旁边,狗儿竟然大胆地舔舐男主人的嘴巴。 这不正常嘛。 养过小狗的都知道,小狗害怕寂寞。一旦看见早出晚归的主人,便按耐不住快乐地扑上去。 摆在龙珣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把犯贱的小草扔在地上,然后恶毒地骂她一顿。 二是把犯贱的小草抱进卧室,然后恶毒地肏她一顿。 龙珣没有犹豫多久便选择其二。 没有来得及脱衣服,也没有来得及躺床上,龙珣就把小草按在卧室门上肏。 小草的睡裤掉在地上,三角裤挂在大腿上,上衣仍完好穿着,而龙珣只是拉开裤链,从平角裤里掏出粗长的阴茎。 插入时,龙珣没有戴套,小草也没有湿透。 小草被疼出眼泪,顿时委屈地大喊道。 “给我钱!给我爱!我要钱!我还要爱!” 龙珣虽然在小草体内,冷酷的心却不减半分。 “你不是纪暖暖。只有纪暖暖才值得被我爱。” 小草想驳嘴,但是被龙珣堵住了嘴巴。 他们吻了很久,久得口水都溢出来。 小草攀紧着她男人的脖子,一边亲他的侧脸,一边喃喃道。 “宝宝,快操我,快操我。” 女人的这句话像是给男人打了一针兴奋剂。 坦白说,初夜那天,龙珣没有肏明白。 处男这样的,以为插进去,就爽翻了。 而今,是龙珣的第二次机会。 他要换种体验方式。 龙珣一边吸嗦小草的舌头,一边顶撞小草的穴,半是温柔半是强硬。 被暴躁的男人温柔以待,小草便更加动情了。 她神色似满足、又似痛苦,把头安心地靠在龙珣的肩上。 龙珣听到耳边的哼哼唧唧、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女声,就明白她被肏爽了。 然而,这因爱而生、自然而发的吟唱,竟然成了他人耳中耀武扬威的宣告。 女管家离主人房只有几步,就听清了那些污糟声儿。 那个叫小草的女人在哭,而且还是哭得断断续续。 深谙男女之事的妇人立即尴尬地逃离现场。 当小草光溜溜地骑在男人的胯上时,忍不住对着她的所有物高声宣布。 “龙珣,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要骑死你,我要骑死你!” 被女人坐在身下的男人神色销魂,发丝凌乱,衬衫大开,袒胸露乳。 龙珣犹如一条战败的恶龙,不得不仰望着把他骑在身下的女战士。 仔细看看,它那双浑浊的黑眸写着一半不忿与一半臣服。 女战士不可大意啊! 小草突然停下摆臀扭胯的动作,把手臂挡在眼前,满是哭腔地说道。 “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我还要很多很多的爱……” 龙珣支起双臂,撑住上身,冷漠地看着小草哭泣。 直到一滴泪,落在男人的腹上。 龙珣亲眼看着它掉落,也亲耳听着它响起。 “行了,别哭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还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小草慢慢把手拿下来,双眼通红地看着男人。 龙讯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承诺根本不是他说的。 小草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水渍,也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 为了把情事顺利地结束,小草俯下身,用灵活的舌头玩弄男人的胸部。 龙珣没有想过自己会如同女性那般敏感。 小草没有吸多久,他便缴械投降。 后半夜,男主人允许狗儿睡在旁边。 只是,她必须与他保持距离。 小草蜷缩着身子,睡在床的最外边。 也许是哭了,累了,所以小草很快睡着。 小草梦见自己的小时候遭亲爹批评、兄弟在旁欢笑的时候。 小草三代都是卖豆腐为生。 那年,闹饥荒,祖爷爷靠着每日生食十粒黄豆苟活。 直到翻山越岭,跨越几省,来到南方,活了下来。 而后,祖爷爷成家立业,举家迁至江西。 祖爷爷一生都在研究黄豆这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不论南北菜系,凡事以黄豆做基础的菜品,祖爷爷几乎都会。 其中,豆腐是祖爷爷的看家本领。 中国的东西南北几乎都吃豆腐,而且制作豆腐的成本不高、工具简单,只要有水有豆有祖传石磨,去哪儿都能摆个小摊。 到了小草这代,甘家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了。 这是名气归名气,发达归发达。 甘家痴迷于生传宗接代,生十个招娣为的是拼一个耀祖。 而这个耀祖便是小草的亲爹。 亲爹争气,给家里生了四个男孩儿。 小草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让亲爹失望的那个。 亲爹好像有那个集邮癖,非要凑齐四个儿子。 中间死了四个姐姐,小草是知道的。 小草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她有四个姐姐的呵护。 在她还是胚胎的时候,姐姐们便命令小草疯狂地汲取胎内的营养素,以至于小草的亲爹每日得杀一只鸡给孕妇补身体。 每到夜深人静,姐姐们便会把小草围住,嘻嘻哈哈地唱起歌谣: 甘老四,名小草。 小草贱,却强悍。 兄弟欺,草不衰。 与爹斗,草不竭。 摔石磨,尿豆子。 掀旗杆,搞起义。 悍女出,把家翻。 偷手艺,逃远方。 早在小草出生之前,死去的亡魂已经预言日后的一切。 小草比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兄弟都有做豆腐的天赋,可是亲爹却因传儿不传女的封建家规阻拦女儿学艺。 即便是被威胁,被辱骂,被殴打,小草依旧在父亲教导兄弟们做豆腐时偷师。 直到小草得知亲爹准备把她卖给光棍做老婆时,小草先是把家传石磨摔碎,在泡好的豆子上撒尿,然后才拿上私房钱跑路。 跑路的那天清晨,雾气还带着寒气。 小草迎着泠冽却自由的风,尽情地奔跑在宽阔的路上。 她跑得气喘吁吁,跑得面色涨红,跑得神智不清。 中途,她还跌了一跤。 在头晕眼花的时候,她仿佛看到四个姐姐穿着大红色的花棉袄,喜庆洋洋地喊她赶紧爬起来,朝前方的大道快些跑去。 逃跑的路上,小草一次都没有回头。 苦啊,女人这辈子真苦啊。 小草经常听见掉进热水池里、被豆浆烫死的奶奶这么念叨。 人们把老人从池中捞起来时,小草看见尸体上裹着一层白花花的豆皮儿。 这使得尸体上那本是皱巴巴的皮肤变得细腻白皙,躯体也如同一颗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盘旋肢体的菊石。 当时,小草还拍手叫好:胚胎!这就是课本说的胚胎! 尽管亲爹拿着扫帚追着小草打,但是小草依旧把奶奶成了胚胎的神奇事情传到了左邻右舍。 为什么要回头? 这有什么好留恋的? 小草和姐姐们说好了的:老四呀,你想是不想吃苦,就得头也不回地跑得远远! 小草女士性欲旺盛 龙珣从小经受专人训练,比起人类,更像是动物。 他对外界的一切有着天然的高度的警戒心,所以浅眠的作息习惯是为了让脑部即时反应。 这可不是作者杜撰的。 各位想想,一个人累积的财富越多,疑心便越深,好像随时会有人从暗处出现对他刺杀。 这也是为什么黑道大哥总会在枕头底下藏一把防身的手枪。 龙珣早已习惯这种惊弓之鸟般的生活,所以精神上麻木得感觉不到痛苦。 不过,昨天那十来分钟的按摩,忽然让他明白放松是怎样的感受。 与此同时,他还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心紧绷得活了这么多年。 换做别人,应该早就精神分裂了吧。 男主人下楼时,闻到空中的滚烫的豆乳香。 龙大总裁厉害吧。 厨房距离大厅还有一段距离呢。 女管家如实向男主人汇报,而男主人听后,只是摆了摆手。 龙珣坐在桌前,等待早餐。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几位好友的调侃:纪暖暖正在夜店做侍应。眼下正是龙大少爷英雄救 美的好机会哟。 其实,龙珣完全有能力帮助纪家东山再起。但前提是纪暖暖必须求他。 龙珣认为纪暖暖是他的囊中之物,却又碍于大男子主义而不肯低头。 他还在苦恼之际,一碗热豆浆与一句亲切的话同时端了上来。 “宝宝,喝豆浆。” 龙珣的嘴唇颤了颤,神色不快又厌恶。 叫得这么亲昵,也不能改变他不喜欢小草的这条真理。 龙珣抬眸,看见嬉皮笑脸的小草。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哼。 他还偏偏就打了。 “滚开。” 龙珣继续揉着突突直条的太阳穴。 小草面不改色地坐在龙珣的身边,端着杯子,喝着豆浆,悠悠说道。 “宝宝,你不知道吧。豆浆解酒的。” 龙珣不予理睬。 “宝宝,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 龙珣放下手,冷冷地看着小草。 小草意识到危险,先是抬起屁股,作出预备跑的姿势。 女管家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查看,忽而两道迅疾的风从她面前闪过: 男主人正在追赶女客人。 女管家没有想到,这个叫小草的女孩儿还跑得挺快。 可是转念一想,女管家又觉得以男人先天优势是不可能追不上女人的。 总之,他么两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偌大的别墅。 来到后方的泳池,龙珣伸出长臂,轻而易举地把小草逮住。 他从后方圈住她的腰,抱了起来,然后把她当成是零钱罐似地上下猛力抖晃。 小草被抖得头晕眼花,直呼道。 “别抖了,别抖了!我今儿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龙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儿了?” “我错在太爱你!” 龙珣直接把小草扔进游泳池里。 幸好小草会游泳,迅速划动四肢,游到池边。 然而,龙珣站在岸上,翘起右脚,踩在小草扶在岸上的手。 男人落脚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刚好足够小草把手快速收回。 小草游到对面,龙珣便跟过去。 无论小草游到哪儿,龙珣总是过去阻碍。 小草抹了一把脸,仰望着男人,眼神单纯地说道。 “龙哥,其实,纪暖暖有话要我和你说。” 提及纪暖暖,龙珣眼神中兴奋劲儿更深了。但是,这并可不能让他放松警惕。 他已经知道小草的意图,于是暗自期待地单膝下跪,蹲在池边,佯装出等待聆听的样子。 这当然是没有后续,因为小草是乱说的。 龙珣被小草攥住衣领,用力地拽进游泳池。 小草赶紧爬上岸,双脚就快要离开水面时,一股不容对抗的力量从后袭来。 水花四溅,人影不见。 小草坠入池中,又被灌了几口水。 待她浮出水面,拍拍胸膛,连咳几声,看见男人的脸阴沉宛如抓交替的水鬼。 小草觉得好笑,于是毫不遮掩地笑出声来。 小草笑得欢快极了,甚至让躲在楼上偷窥的女管家为她接下来的遭遇而感到担忧。 共事三年,女管家对男主人的脾气可以用六字概括——顺着生,逆着死。 在她眼中,小草已做了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事情,而且小草还借着侥幸活下来的机会得寸进尺。 女管家忍不住为这位平凡且愚蠢的女人默哀。 可是她的默哀还未满一分钟,却见小草划开水面,缓缓来到男主人的身前,一边亲吻他的唇,一边把手伸进水中。 池水清澈,女管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把小草那大胆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她即刻明白小草不是看不懂眼色,而是小草太懂看眼色,所以小草才会笑得如此猖狂——在方才的玩耍当中,男人的性欲已被女人成功挑拨起来。 女管家按耐住恶心,继续窥着。 男主人矜持得像个和尚。 他把脸撇开,神情肃穆。 女管家暗自为男主人打气,希望他能抵抗得住女妖精的诱惑。 再忍忍吧,龙先生。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女管家的美好的期望很快落空了。 龙珣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去,衔入小草那条湿热的舌头。 吻了一会儿,龙珣把小草从水里捞起,让她的双腿盘住他的劲腰。 之后发生的事情,女管家再也不敢看下去,绷紧一张薄面皮,又羞又气地想道: 光天化日之下,那女人竟然诱引龙先生在游泳池里做那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难怪纪小姐走了好几天,龙先生都没有把人找回来的意思。 在女管家心目中,小草的个人风评已经大大败于纪暖暖的主角光环。 小草是放浪形骸,而纪暖暖则是端庄优雅。 女管家也知道拿人比较是职业素养不专业的行为。 但是,小草对男人那毫不遮掩的性渴望,既让她感到强烈的鄙视,又让她感到些许的羡慕。 在这个时代,谈性色变。 尤其是女性,没有太多的资格谈及性这个违禁词。否则,就会被人们视为淫娃荡妇。 哎呀,女管家可不是说小草是淫娃荡妇。 她只是被小草那样大胆示爱得而丧失尊严的方式给惊吓住了。 我可以在这里给管家、也给各位预警: 小草女士能做的,还不止这些呢。 早在遇见与霸总上床的第二天,小草睁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在一百天里征服他。 女人拥有最快速、最有效、最可怕的武器就是阴道。 这条前窄后宽的甬道拥有吞噬万物的力量。 嘿,用不着特地提及龙珣那根刚刚出厂的器件。 他肯定是中招了。 小草女士扮猪食虎 男人一旦开张了,就总是想着和女人办事儿。 三位挚友发觉龙珣在喝酒抽烟时都会失神,不禁都为他的古怪行为而感到好奇。 长相阴柔,酷似妖孽的白郁城杵着台球杆,目光诡异地与其他两位同样在观察的朋友使眼色,揶揄道。 “龙大少爷,你最近是不是换了新目标啊?是不是那个女人把你的魂给勾走了呢?害的我们都被冷落了。” 白郁城的台球对手季南把球杆在手中转弄几圈,然后随意把球杆扔在台球桌上,满脸好奇地坐在龙珣的右手边的沙发上,问道。 “纪暖暖被你搞到手了?” 坐在龙珣左手边的沙发上的薄暮西一边翻阅杂志,一边淡然笑道。 “前天,我还在夜店看到纪暖暖了。” 龙珣浅呷一口威士忌,泰然自若地说道。 “搞到纪暖暖是迟早的事情。” 季南故作认真地说道。 “那就是说你还没有搞到啰?那不如把她让给我吧。” 龙珣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季南,说道。 “你试试看。” 三个男人似恶作剧成功后得逞地笑而不语。 白家,季家,薄家与龙家是世代友好家族。 四个家族在之间相互联姻的情况不在少数。 而龙珣与三个好友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他们不仅了解各自的背景,还了解各自的心事。 男人嘛,不为钱权,就是为女人。 全世界的人知道龙珣正与那位倔强美人闹别扭。 好友让龙珣快些去把纪暖暖收入囊中,不然他这个老处男就会变成魔法师。 每次聚会,龙珣都逃过不过被取笑。 不管他生气还是苦恼,始终不会对好友们回嘴。 可是到了今天,龙珣决定不吃哑巴亏。 他痛快地一饮而尽,露出了让好友都为之兴奋的骄傲模样。 三人在他咭咭呱呱,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抛出。 “是哪位小姐获得了您宝贵的初夜?” “还有比纪暖暖更漂亮的女人?” “哥们,你是不是右手也是纳入破处的对象了吧?” 三人嘿嘿笑起来。 龙珣正想反驳时,一通电话打来。 三人又是惊奇地看见龙珣那张春风得意的脸陡然一变。 龙珣接起电话,对方来了一句: 宝宝,我在你公司楼下。 龙珣即刻挂断电话。 好事的三人跟着龙珣离开百尺的休闲室,乘坐电梯上至供给总裁休息的客房。 这时,两部电梯同时打开。 跟随女前台的小草与恰好与四大天王打了个照面。 小草晃了晃手中的便当袋,神色惊喜地对着龙珣说道。 “宝宝,我给你带了午饭。” 龙珣后方的三个男人立马异口同声地且阴阳怪气地鹦鹉学舌。 “宝宝,我给你带了午饭!” 龙珣尴尬又害羞地咬紧牙腮,抿实双唇,而小草却不以为意地对着顽皮的男人们逐个指道。 “噢,我知道了。你是白郁城。你是季南。你是薄暮西。” 白郁城一边笑着,一边又不怀好意地盯着小草,问道。 “你认识我们?” “我可是把小说都看了好几遍呢。” 小草没说的是他们的名字越中二越难忘。 走进休息室,房门锁上,碍事的三人被隔绝在外。 龙珣再也克制不住愤怒,目光凶恶得宛如一头饿狼,即将撕碎眼前这个毫无防备之心的猎物。 “你敢动我的手机!你找死!” 小草来电时,霸总的手机显示的是“你最爱的小草”一行大字。 小草看见男人勃然大怒的样子就想大笑。 碰个手机就应激。 这条狗真是烈性难改。 小草期期艾艾得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媳妇,说道。 “我不懂事。我下次不会了。我发誓。” 龙珣看见小草竖起的那三根手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龙珣决定把让他讨厌的且一无是处的小草给铲除掉。 小草用不着猜,都知道龙珣想什么。 她沮丧地说道。 “我来,一是想给送饭,二是想给你口的。我昨天跟着视频,学了一点……” 小草在自言自语的时候,龙珣已经把手机放回裤袋里。 霸总摸着湿润的唇,神色认真地想道: 改天再除草吧。 今天天气不太好。 打开饭盒时,龙珣被放在米饭上那由胡萝卜雕刻的男性生殖器给惊艳到。 他夹起它,朝小草伸手,说道。 “吃。” 小草张嘴吃入,笑眯眯地说道。 “待会儿吃你的。” 龙珣不是没有见过性欲旺盛且热情似火的女人,只是她们没有一个像是小草有着平凡的外在与骚浪的内在。 这株平平无奇的小草经常语出惊人,让龙珣都偶尔会感到不知所措。 男人慢条斯理且全神贯注地用餐,似乎这是他对美食的基本尊重。 看他那相貌堂堂与举止端庄的样子,应该没有人会想到他心里的焦急。 小草吃完午饭才来的。 她坐在餐桌的对面,双手交迭,下巴抵在上边,满眼爱意地欣赏她的男人。 龙珣吃饭时,与对面的女人有过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汇。 他发现,小草不胡闹的时候,会透露着智者应有的沉郁。 好像,她平日作出的脱线行为,都是用来扮猪吃老虎的。 想到这点,就很难不然龙珣怀疑小草接近他的目的。 小草说,她爱他。 龙珣居然相信了。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他为什么会对一个身分不明却又莫名示好的女人的话信以为真呢? 除了被魇住这一条原因,他想不到所以然来。 小草和她们一样,都是来刺杀他的女杀手吗? 她明明有许多次下手的机会。 或许,她的目的更加阴暗呢? 龙珣心生杀意,抬眸看向小草,随即又垂眸,无事发生。 是什么让多疑的他打消念头的呢? 噢,看看吧。 各位都看看吧。 看看这个女人眼中隐藏着生长多年的爱吧。 要不是小草情真意,要不就是小草演技好。 龙珣暂且无法草率地定下结论与处理结果。 再等等看。 只要日子久了,马脚自然露出。 用餐结束,洗漱过后,龙珣招摇地分开双腿,等待女人以口服侍。 小草双膝跪在男人的脚前,犹豫片刻,随即握住男人的双手,放在嘴边细细亲吻。 她卑微地为她的男人献上最崇敬的尊重与最痴狂的爱意。 裤链缓缓拉下,嘴巴渐渐深入。 龙珣仰头呻吟,神色似压抑着快意不让尽数爆发的难受。 低沉的男性嗓音富有让女人产生湿意的蛊惑。 这场男女交战没有持续太久。 小草含住浆水,望着男人,等待下一步指示。 龙珣靠着沙发,歪着脑袋,微眯着情意绵绵的双眼,露出餍足而满足的笑容。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小草粘在嘴边的浅白液体,语气温柔得能够将人溺毙似地说道。 “去,去把它吐了。” 尽管小草技巧不足,但是足够应付处男。 瞧龙珣那惬意的模样,就知道小草有多么优秀。 ———— 有些模仿古早霸总文地方写得我想笑。 小草女士被喊颠婆 三位挚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仅把纪暖暖从夜店里赎出,还把人打包送至龙珣的家门口。 男主人可不会不吃这飞到嘴边的死鸭子。 再次见到高贵优雅的纪小姐,女管家不是一星半点的热情。 躲在暗处偷窥主仆温情的小草对此早有预料。 她从不害怕与女主角共处。 她是有西王母娘娘罩的妖艳贱货,岂会怕一个作者笔下的纸片人! 这么说,可不是要让小草在女主角使绊子。 那些坏事儿,小草可不干! 即便是娘娘吩咐也不行! 一想到书中的女配角们迫害女主角以获得男主角宠爱的蠢事,小草就恨得想咬拖鞋。 大家都是女同胞,相煎何太急呀! 女管家的态度,小草是知道的。 所以,小草自炊自食,吃饱肚子,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小草在厨房忙活,菜刀与案板奏起一首节奏感十足的歌曲。 纪暖暖从女管家那儿听闻有关小草的详情,按耐不住好奇心地出现在厨房门外。 她发现小草做事利索干脆,那把锋利的菜刀仿佛是小草的身体的一部分。 她闻到了香味,咽了咽口水。 小草转身,看到门外的女主角,于是大方地打招呼。 “中午好,纪小姐。” 纪暖暖收起方才窥探他人的不良心思,挺胸直背,昂然傲气,对小草礼貌地微微一笑,说道。 “中午好,甘小姐。” “我煲了老鸭汤,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不用,谢谢你。陈阿姨会给我准备午饭的。” 小草瘪起嘴,耸耸肩。 小草听得出纪暖暖是在暗示她拥有这座房子之内的人与物的使用权。 在书外看不出来呀,这女主角还挺好斗。 “你罢休吧。霸总是我的。” 纪暖暖愣住,回想小草的话,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 “你说什么?” “龙珣是我的。” 小草放完狠话,继而耍赖似地恳求道。 “哎呀,姐姐,你就让我享受一次呗。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做一次浑吃等死的女主角。我还没睡够大床呢。反正,我就享受一次,其余的九百九十次都是你的。” 纪暖暖对这番解释仍是感到困惑。 她本想追问下去,可是看到小草似乎不会再多说什么,于是不得不抑制住挖掘真相的探索欲。 来日方长。 这才第一天呢。 她还真想看看小草是否真如女管家讲述得那般懂得操纵男人。 男主人提早回家,是为了开场鸿门宴。 餐桌前,龙珣坐在体现掌权者的正位,而他的两侧则坐着受制于他的两个女人。 对于三人的关系,没有一人质问。 他们心知肚明。 龙珣把小草当成激怒纪暖暖的工具人,而纪暖暖大度地接纳小草以回击龙珣,唯有小草是在认真地品尝有钱人才能吃的鱼子酱与鹅肝。 小草吃了几口,只觉得剌舌头。 吃错东西的狗儿伸出舌头,面露难色地甩起哈喇子,说道。 “吃不来,吃不来。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小草起身,准备去厨房自己做饭,然而男主人却厉声命令道。 “毫无仪态的女人。给我坐回去!” 小草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 纪暖暖觉得陈管家说的可能是对的: 小草只有以色事人的本领。 如果女人只有使用这种低贱的招数才能讨好男人,那真是可悲至极。 纪暖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小草比较起来。 这种比较,是自然的、是出自本能的、是无伤大雅的。 它能让人满足自尊心的需求,又不至于伤害任何人。 龙珣的呵斥让小草想起她的亲爹。 亲爹有着具有中国式的脸谱化形象。 他不言苟笑,顽固不化,古板严格,以及轻视女性。 因此,他把白白吃几个月炖鸡的赔钱货视为人生的唯一败笔。 这不是说他会虐待小草,而是他不爱小草。 他自认为尽了最基础的义务,比如确保女儿的衣食住行与九年义务教育。 不过,也仅仅于此。 他鲜少关心女儿的事情,似乎只要她安分地活着就行。 然而,小草经常给亲爹找麻烦。 小女儿捣蛋的时候,比那几个哥哥还要厉害。 小草爬到别人家房顶上放风筝,冬天跳河里和野鸭子比赛游泳,偷拿家里现成的豆腐给同学吃,捉弄邻居那整天吓唬小孩的西洋犬,还有在点好的豆腐池里撒尿。 以上这些全是小女儿为了寻求家人的关注所做的把戏,而这种把戏却被视为影响家族荣誉的可怕因素。 亲爹经常拿着衣架,把小草的屁股打开花,也不见小草改过自新。 随着小草逐渐适应这种非打即骂的小手段,亲爹就更加难以管教这个家庭中的瘟神。 小草长大之后,偶尔还是会和亲爹当面用言语和拳脚Battle一下。 倘若不是亲爹有心脏病,小草指定得用尽全力迎战。 小草还是孝顺,不想把亲爹给气死。 有的时候丢了面子的亲爹会不允许小草上桌吃饭。 小草心情好,就拿着泡面回屋里吃;小草心情不好,就会朝一桌子的菜上吐口水。 反正,她要是吃不了,那么大家也都别吃了。 打呗,骂呗,哭呗,笑呗。 一家人乱得团团转。 就凭着这疯劲儿,小女儿由此获得亲爹与哥哥们认证的“颠婆”的荣耀称呼。 按现在的话来说,小草是不会内耗的那种女人。 她很小就想明白一昧地向家人乞求亲情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他们不仅不爱她,还鄙视她。 既然做不了亲人,那就做仇人好了。 小草后悔逃跑的那天没有在亲爹门口拉屎。 女主角重回鸟笼的当天夜里,小草反常地没有偷溜进男主人的卧室。 霸总早已成年,不需要母亲时刻看着。 再说了,男人嘛,得欲擒故纵。 各位是在担心男女主角旧情复燃吗? 嘿,小草还真不担心。 比起担心男人,小草更担心自己的肚子。 晚餐没有吃饱。 小草偷偷摸摸地开小灶。 晚上十一点钟,小草敲响女主角的卧室房门。 等了一会儿,房门缓缓打开。 纪暖暖看到小草,露出颇为愤怒的表情。 她以为小草与龙珣身边那些女人一样,是来教训她的。 谁知,小草东张西望,贼兮兮地悄声问道。 “饿不饿?我煮了一大锅螺蛳粉,还放了鸭爪和兰花干。要不要一起整点?” 小草女士索要嫖资 餐桌上放着一大锅配料满当的汤粉。 小草给纪暖暖拿来一个精致的小碗和一支纯牛奶,接着还亲自给纪暖暖装粉盛汤,说道。 “我记得你吃不得太辣。喏,牛奶放在桌上。” 纪暖暖瞄着小草,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是龙珣和你说的吗?” “他?他可不爱搭理我。我知道你吃不得辣,是因为我看了很多遍小说,把你们这群人都摸透了。” “你调查过我?” “没有呀。你长得就像一朵清冷小白花。” 小草用手戳了戳自己的挠门,继续说道。 “……不怎么聪明的那种。” “那你说说聪明的女人是怎样的?难道,是像你这种毫无尊严地去讨好男人才叫聪明吗?我可不屑做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甘小姐,你不是第一个和我扯头花的女人。我早就懒得应付你们。” 小草拌匀碗里的佐料,一边从锅里挑粉到碗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扯头花?你想和我扯头花?哎呦,那你肯定打不过我。我可是从小和几个男人真枪实弹地打过架。” 纪暖暖一听,来了兴趣。 “你是被派来暗杀龙珣的?” “姐姐,我这幅样子,会像是女杀手吗?哎呀,不逼逼了。你快些吃吧。” 纪暖暖不怕小草在食物里放暗料。 假如她真的有事,那么小草多半会被赶出去。 她还是相信自己在龙珣心目中的分量。 小草看着纪暖暖,神情期待地问道。 “怎么样,辣不辣?” 纪暖暖点点头,说道。 “还可以,不算太辣。” “喏,再给你一个手套。你可以像我一样抓着鸭爪吃。” 小草长着一个天然的脱骨机。 凡事带骨的东西丢进她的嘴里,三两下就被绞得一干二净。接着,她只需撅起嘴巴,朝外吐出白色的骨头。 小草啃完两个鸭爪,纪暖暖还在咬指甲。 搞半天,鸭爪只受到一点皮外伤。 出生于上流社会的纪暖暖不似小草那般吃得风卷残云。 严苛得体的用餐礼仪已成为纪大小姐的思想钢印。 这是小草与他们阶级不同的表现。 小草不是不想慢慢吃,而是时间不允许。 亲爹教导儿子们做豆腐,偏偏是趁小草不在的时候。 小草当然知道他们是故意错开时间,为的就是不让女儿家窃走祖传秘方。 小草经常是米饭还在嘴巴里翻滚,就必须扔下碗筷,马不停蹄地跟在他们后面偷师。 被他们驱赶,小草就爬到工坊的屋顶上,掀开瓦片,从里窥望。 等看完一整个流程,小草又该上学了。 两个女人吃完一整锅粉,嘴巴都似涂上一层辣椒油,又红又肿。 纪暖暖用纸巾捂嘴偷笑,小草则大口地嘶哈嘶哈。 在这怪和谐的时候,纪暖暖突然问出一个女主角经典的问题。 “你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啊,我知道你下一句要问什么了。你是要问:‘你爱他什么?’我爱他有钱,好看,而且好用。” “你太肤浅了。” “我这叫坦率!怎么,你敢和我说他不好看?他不富有?他不粗长?他不持久?你敢说这样的男人没有魅力?” 纪暖暖把擦嘴的纸巾扔在桌上,羞愤至极地反驳道。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事情!和他上床的又不是我!” 小草狡黠又得意地笑道。 “说起这个,纪小姐,你真是走宝了。那天在酒店,你要是不拒绝他,那么今日就没有我小草什么事儿了。我可是多谢你嘞!” 纪暖暖暗感不忿地盯着小草,问道。 “你就不怕他回到我的身边吗?” “不怕。我比你更能豁得出去。换句话说,就是我比你不要脸。”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吗?” “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我现在能睡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都是多亏了他。” “说来说去,你还是贪图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是嘞,我就是想要被男人和金钱爱一次。”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精神上的追求吗?” “精神上?我想想哈。唔,好像没有耶。反正,我就是要做一次爱慕虚荣却享尽富贵的坏女人!你大可看不起我,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看得起我。人生在世,我只管一个人开心就够了。”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小草忽然趴在桌上,懒洋洋地说道。 “纪暖暖,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站在是世界中心呼唤爱。” 小说中,男主角强占女主角之后,便甩手扔出一张价值百万的支票。 而小草呢? 一毛钱都没捞着。 小草想要从天而降的大把大把的钱呀。 她想要钱,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的、有别于甘家传男不传女的豆腐店。 之前说过,小草有钱,但是不多。 这笔不多的钱还不足以让小草勇敢地丢进海里。 都是知道,首次创业的人往往是赔精光。 小草赌不起,因为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 出逃这些年,亲爹没有打来一通关心的电话。 一个女人,打拼多年,积蓄不多,没有依靠。 这是为生活奔波的芸芸众生最为平常的现象。 没有太多的钱可以满足物欲,也没有太多的爱可以丰富精神。 早晨苏醒,忙到晚上,又到了睡觉的时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草犹如一支被生活挤压得所剩无几且皱皱巴巴的牙膏。 小草偶尔闲下来,也只会放空。 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因为她被一盏明亮的白炽、四堵泛黄的墙和一堆蒸煮洗滤存煮炖的工具的围攻。 她的生命与滚烫的豆浆在锅中一起翻涌。 所以说,小草等待的契机,其实就是不让她一跌至死的、足以为她兜底的钱。 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小草于次日早晨在客厅,当着女管家与女主角的面,向男主角开口索要嫖资。 “宝宝,我想要钱。” 纪暖暖与陈管家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她们看着龙珣那张冷漠且精致的脸,没有发现有一丝波澜起伏。 他专心用餐,把身边的三个女人都置于目光之外。 小草瘪瘪嘴,继续吃早饭。 她早已预感男人不会付钱。 为什么? 因为她廉价嘛,她倒贴嘛,她卑贱嘛。 男人认为她不值钱,也是于情于理。 旁人围观,遭到鄙视,小草会因此觉得丢脸而放弃吗? 当然不会! 小草的脸比牛皮还要硬韧。 她从不认为向男人要钱是损害自尊的,更不认为一次失败会影响整个百日计划。 他和她睡觉,就该给钱! 她就不相信以自己的床上技术还足以让一个刚刚开苞的处男感到满意! 他给她的服务付小费是天经地义的! 小草相信过不了多久,龙珣就会自觉上缴他的所有财富! 小草女士与兄私讯 拉起卷帘门,幽暗的室内弥漫着孤独的毒气。 小草站在门口,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隔多日才归家的女主人无情地越过与她作伴多年的揾食架撑。 小作坊后面的几平米小单间是小草多年寄居的小家。 她熟练地把小背包挂在塑料挂钩上,随即倒在九十厘米宽的单人铁床上。 垂垂老矣的二手货喊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哀嚎。 小小的空间贴满了九十年代复古的美女海报。 这间档口的前身是一间沙龙。 前边是给客人做头发,后边也是给客人做头发。 只是,后边做的头发就比较暧昧了。 后来,老板娘被扫黄打非抓走,房东不舍得花钱装修,荤素不忌的下一任租客便由此砍掉两百块的月租。 没错,就是咱们的小草女士啦。 发出焕彩光芒的霓虹灯照亮着这个只有三步宽的棺材房。 年轻女人仿佛是一只被困在花花绿绿的鱼缸的小鱼。 小草把手枕在后脑勺,盯着同一块光斑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滑冰运动员,在天花板上流畅丝滑地一遍又一遍地炫耀舞技。 好自由啊。 小草也想像光斑那般自由。 小草打算后天再回那座大得冷清的宫殿。 今天,她要在这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蜗牛壳里睡一晚上。 这个壳,原本只有贴得凌乱的海报。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像是床啦,桌子啦,衣柜啦,凳子啦,镜子啦,热水器啦等等,都是小草像是蚂蚁搬家一点点添置起来的。 由于东西太多,房子太小,就造成一下床就能上桌吃饭的局面。 拥挤又密集的环境让小草像是有囤积癖。 倏尔,床尾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有人掀开小草亲自制作的珍珠挂帘。 小草坐起身,神色欣喜,对来者并不陌生。 与袒胸露乳的美女海报不同的是,从两元店里买来的圆形挂镜的旁边贴着一张巴掌大的伟人海报。 这个伟人经常从海报里跑出来给予他的人民最有力的鼓舞。 毛主席坐在床尾,指头夹烟,面目慈祥地轻拍小草的肩膀,说道。 “娃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小草用力地吸紧鼻翼,闻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廉价烟草味。 小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道。 “您放心,我一定不负党的希望,顺利完成征服龙珣的这个革命任务。” 听到手机铃声,小草接通视频,毛爷爷便转眼不见。 手机显示屏中,一个和小草差不多年龄、神态却憨傻的男子用江西话喊道。 “草草!草草!你寄来的零食好好吃!” 小草躺回床上,欣慰又甜蜜地笑道。 “好吃就行啰哥哥。” 小草的哥哥,甘吉,富贵吉祥中的老三。 老三和老二是同卵双胞,长得一样,智商却不一样。 双胞胎所吸收的营养并不均衡,以至于老二身体健康,而老三则被检查出智力障碍。 从外观来看,可以从甘吉那又尖又小的脑壳让人暗自察觉他的与众不同。 因为智障的原因,甘吉从小就没有坏心思。 别看他是智障,他却比家里的所有人都要早熟。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甘吉突然意识到他的妹妹很可怜。 亲爹时常给哥哥们买雪糕和玩具,跟在一家人身后的妹妹却只能看着他们吃、看着他们玩。 与此同时,甘吉也意识到他若是心疼妹妹,那么他也会像妹妹一样被欺负。 甘吉害怕,于是为了合群,甘吉不得不成为帮凶。 可是,这不代表甘吉不能偷偷爱着妹妹。 甘吉给妹妹塞糖,给妹妹藏鸡腿,给妹妹零花钱,给妹妹吃雪糕,给妹妹买头花,还告诉妹妹亲爹教了什么。 等甘吉有了手机,两人便有了更私密与更紧密的联络方式。 妹妹出逃的前一天,甘吉还给妹妹塞了五百块钱。 在外漂泊的这些年,只有这个智障的哥哥爱着小草。 小草发现哥哥不停地吸鼻子,遂然关心道。 “哥哥,你感冒啦?” “嗯,感冒了。” “怎么搞的呀?” “太冷了。” “没穿衣服呀?” “不是。” “出汗了,没有换衣服呀?” “不是。” “洗澡太久了呀?” “不是。” “太早送豆腐了呀?” “是的,送豆腐太早了。好冷。没有冬天冷。” “那你就多穿点儿,或是贴个暖宝宝。” “穿衣服。不贴,麻烦。” 智障人士的逻辑思维和表达能力比较弱,虽然能够回答问题,但是无法做到特别流畅与全面。 小草与哥哥聊天,都是一问一答。 否则,小草就要靠猜来判断哥哥的意思。 “零食好吃。我喜欢吃。草草下次还要寄。” “诶,知道了。过几天再给你寄。” “草草有没有收到我做的辣椒酱?” “有,好吃得很。” “草草喜欢,我明天又做,寄去吃。” “好嘞。” 甘吉有自理能力,会洗漱,会烧饭,会洗衣服,还会做辣椒酱。但是唯独进入社会,与人交流与共事,就差得一塌糊涂。 至今,两个哥哥都已单独作业,而甘吉还跟在亲爹的屁股后面。 “草草,你累不累呀?” “不累呀。” “你每次都说不累。” 讨生活怎么会不累呀,可是妹妹总在安慰哥哥。 小草乐观地咽下苦衷,说道。 “哥哥,我找到男朋友了。” “男朋友在哪儿?” “在上班呢。他很忙的,忙着赚大钱呢。” “赚大钱好呀。” “是嘞,赚大钱好呀。” “赚大钱给你花吗?” “当然!我的男人一定要给我花钱。不然,我就把他甩了。” “嘿嘿,甩了再找个更能赚大钱的。” “嗨呀,哥哥你可真会算计呀。” “我很聪明的。” “是嘞,哥哥是最聪明的人。哥哥,你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的。”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 “好,看我,还要带零食。” “哥哥只想吃零食。妹妹和零食,哥哥选一个吧。” “选妹妹。” 与哥哥依依不舍的结束通话,小草莫名地淌出泪来。 小草抹掉眼泪,自言自语道。 “哎呀,甘草,你哭什么呀。你又不是难过。真是奇怪。难怪你没人爱。” 生活太忙,时间太快。 小草都忘了小时候遗留的创伤其实一直在发炎。 炎症引起的疼痛造成泪的失控。 小草女士欲擒故纵 纪暖暖发现小草失踪了。 就在龙珣不给钱的当天失踪的。 不该说失踪,而该说离开。 女管家说甘小姐离开时,身上只有一个小背包。 既然没有拿行李,说明小草还是会回来。 纪暖暖对此谈不上高兴或是失望。 因为不管是小草的离开,还是谁人的离开,都无法否认每个女人只会是那位花花公子的情场过客。 纪暖暖以为小草由于索要钱财的不顺而出门散心。 殊不知,小草是故意离开的。 龙珣回到家中,一边把公文包与外套递给管家,一边不自觉地瞥向楼梯。 只有一秒的时间,他自然地收回目光。 他之所以如此迅速,似乎是不想被外人察觉出这个行为的意图。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是什么。 当天晚上的八点钟左右,门铃响起。 打开大门,小草透过缝隙,面露欣喜地向神色警惕的女管家道谢,接着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好像完全把这座宏伟气派的房子当成免费入住的收留所。 女管家有些后悔来开门。 望着小草活泼的背影与轻快的步伐,女管家越发地对她不满。 女管家不是单单只是针对甘草,而是平等针对所有妄想篡夺纪小姐的女主人之位。 这不难理解,护主心切嘛。 小草打开门,就看见龙珣坐在她的床上。 小草吓得一哆嗦,站在门边的阴影里,一对像是龙眼核儿般乌黑的眸子觑着男人。 龙珣半裸上身,穿着深蓝色棉麻睡裤,盘腿坐在床上玩掌机。 他的脑袋上不似平日上班时那样特意喷过发胶,而是让额前的短发尽数随意地盖住半张脸上。 因为发型、服饰、场所和灯光的关系,龙珣那张扬的气场得以变得柔和许多。 小草第一眼看去,还以为那是一位还未毕业的男大学生呢。 小草坐在床边,热切地说道。 “龙哥,我回来啦。我今天也很想你。” 龙珣全神贯注地玩游戏,对小草不予施舍半点目光。 这就很奇怪了。 向来嫌弃小草的男主角破天荒地进入她的领地,这只有关系和谐的情人才会做出的行为。 瞧瞧男人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小草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腹肌上。 训练有度与饮食规律所形成的厚肌薄脂的健美体型,很容易让小草看清那条沿着下腹直通私部的几条青筋。 这具漂亮的肉体不禁小草开始幻想隐藏在此部位的爆发力。 龙珣突然把掌机丢到一旁,看样子是输了游戏。 这会儿,他傲慢地瞥着小草那张献媚的笑脸,嘴角扬起一抹神秘且玩味的淡笑,问道。 “外面好玩吗?” “外面怎会好玩呀!因为最好玩的地方是你的怀中。” 龙珣看似面不改色,但是小草却能凭着第六感清晰地察觉出一把愠色的尖刀从他的眼角飞出。 不瞒各位,小草最爱的就是龙珣那张冷酷的脸。 她又想驰骋这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了。 不顾那张写满质疑与蔑视的俊脸,被色心控制四肢的女人爬向男人。 正当吻快要贴在唇上,龙珣猛然掐住小草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欠操的骚货!” 小草眨眨眼睛,贱笑着附和道。 “是嘞,我是想被你操的骚货。” “没有我的允许,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座房子进出自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小草的抚摸是软化剂。 她能轻松地把男人的桎梏给解开。 小草张嘴含住龙珣的几根指头,轻轻啜弄,吸进吸出,模拟着他在她体内活动的过程。 接着,她悄声说道。 “我只是爱你,想回来服伺你。” 龙珣把手抽开,扑倒小草,并用双手掐住小草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你只是爱我的钱。” 即使现在身处危险之中,小草却笑得眼睛发亮。 今早,一则银行的汇款短信让刚刚睡醒的小草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各位不知道吧。 龙大总裁给小草打钱了。 虽然不敌女主角几百万,却也有几十万。 真好。 给人肏一顿就几十万。 小草女士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很快的,小草觉得呼吸困难,两眼昏花。 龙珣以为这样,就能看见小草痛苦的样子。 但是…… 小草却因为窒息的感觉而露出非常荡漾的神态。 龙珣被吓到了,立即松手。 小草像是中毒了,在床上翻滚。 她时而咳嗽,时而干呕,通红的脸,脖子上绷起的血管,似乎要把肺给吐出来。 女人渐渐缓和过来,恐怖的笑声随之犹如看不见的寒气向男人侵袭。 龙珣可以听出小草的心情非常快活。 快活? 他掐她,她反而觉得快活? 龙珣没有想到他竟然招惹到一个疯女人。 小草还在欢快大笑的时候,龙珣已经压在她的身上亲吻她。 笑声逐渐减弱,变成暧昧的吟哦。 然而,正当龙讯以为接下来要办事儿的时候,小草突然把他攘开,双手捧住他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你有没有想我?说!有没有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快说!” 龙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女人威胁。 他露出天真的笑容,答道。 “想。非常的想。” 小草明知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却偏偏乐极地把双手双脚均紧紧地盘扣在龙珣的身上。 龙珣呼吸加重,醉眼迷离。 小草的外在条件再怎么差劲,怎么说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对她的宽容与柔情便会不自觉地比平 常人要多几分。 再加上,小草与他身体相契,暂时将就将就也是可以的。 等到他腻烦了,再扔掉也不迟。 龙珣这个男人,小草在书外就看透了。 男人嘛,玩心重。 来来去去,即便是拥有完美人设的男主角也逃不脱男女那点破事儿。 小草对龙珣又是卑微哄求,又是以身诱惑,是让向来心高气傲的龙珣得到了身心的双重满足。 哼,书中还描述男主角有什么强大的自持力呢。 这么说,小草是凭着这种狗儿式的自我践踏尊严的招数把男主角给俘获的? 不不不。 对龙珣投怀送抱且阿谀奉承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是能够反复横跳于警戒线内外的目前只有小草。 这是什么意思呀? 把男主角对他人的警戒线比作是皮筋,而小草则是跳皮筋的小女孩儿。 听听! 小草不仅要玩,还要喊: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总有一日,小草会把这条绷紧的皮筋给越跳越有弹性得只能容纳她一人。 小草女士无处不在 龙珣并不想在意那个女人。 他完全是被迫的。 洗漱台的镜面上画着小草的卡通模样,钱包里塞着一张小草的蓝底一寸证件照,马桶的冲水盖上放着小草对着镜头比耶的大头照,书桌上贴着写满小草二字的便签,以及小草挂在男人的衣柜里的黑色胸罩。 龙珣把胸罩拿在手中。 这是一件钢圈微微变形的、蕾丝花边起毛的、款式过时的、价格便宜的、使用多年却舍不得扔的垃圾。 他蹙紧眉头,神色嫌厌地随手把它摔在地上。 这不知是他多少次扔掉小草精心设置的碍事又碍眼的垃圾。 他的身边,无处不是那根小破草的影子。 他知道小草的动机。 她不就是希望喜新厌旧的男人能够记住她嘛。 龙珣以为识破了小草的计划,那么他就不会中招。 然而,越是克制,越是在意。 一日当中,他有十几次不经意地在想起小草的笑脸与听见小草的笑声。 龙珣摘下眼镜,扶额骂道: 妈的,见鬼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让龙珣感到烦躁。 他想小草做什么呢? 小草又不是多么值得让人记挂的女人。 不过是他的舔狗罢了。 龙珣看向墙上的挂钟,此时正是午休时间。 一般在这个点钟,他会在休息室的餐桌前慢慢品尝小草精心烹制的便当。 是的,龙大总裁出奇地没有抗拒小草的投喂。 廉价却结实的304不锈钢保温饭盒装着一层米饭,一层青菜与一层清汤。 若说小草的厨艺堪比星级厨师是不可能的。 家世极其富裕的男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衣食住行皆是经人特别安排。 聚少离多的父母亲甚至没有为儿子烹饪过一道家常菜。 所以说,他在保姆与保镖的看护之下,吃进肚子里的都是公式化且安全化的食物。 龙珣不是不忍心朝小草那暗自期待赞赏的脸打下去。 他何须给她面子呢? 看着三盘小巧又精致的食物:油渍渍的黄焖鸡,冒热气的赤小豆饭与看见碗底的排骨清汤。他怀疑里面参杂着致命的毒药。 吃或不吃的决定,在外人看来只是需要思考几秒钟的小事情。 殊不知龙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侥幸的心理一口一口地品尝完人生的最后一餐。 小草高兴地在旁拍起手来, 在她眼中,向来男人的饱餐一顿是绝对的赞美。 待龙珣放下碗筷的,才恍然因他没有暴毙身亡而后怕起来。但是于此同时,这种后怕也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新鲜感。 之后,接二连三的试毒让他上瘾了。 他以为小草在食物里添加了罂粟,可是检测报告中又显示食物无害。 他的口腔没有温馨的味道,他的耳边也没有烦扰的絮叨。 他看着宽阔的休息室,忽然觉得生活无趣极了。 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没有添加剂,那么凭着小草那平凡的厨艺,又是怎么让他心心念念的呢? 因为这个解不开的问题,龙珣主动爬上那个被他百般嫌弃的女人的床上。 他一边玩游戏,一边思考,一边等待,一边计算时间。 游戏输了一次又一次。 不擅长等待的男人烦躁地揉搓头发,似一块沉重的石碑气馁地倒在床上。 他重重地用手捶打弹力极好的床,把因为分心而输掉游戏的愤怒全都丢给迟迟不回来的女人。 很可笑的是,龙珣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报复小草。 他不会让自己的愤怒平白无故地化为乌有。 说白了,他受不得让自己委屈。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等她。 当龙珣敏锐度捕捉到门外的动静时,动作敏捷且无声地回到床上佯装出静坐许久的样子。 其实,刚才的他在小草的屋里走来走去,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草与昨日并无两样。 他以为付款之后,她会朝自己扑来。 事实上,她没有这么报答他。 所以,他更加生气了。 这个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不仅觉得受委屈了,还觉得被辜负了。 真是好笑极了。 小草亲了过去,龙珣却不接受这种便宜的道歉方式。 龙珣扑倒小草,掐住小草,以为这种武力式的报复能够让小草恐惧。 因为恐惧是治愈他内心的愤怒的良方。 但是,男人惯用的恐吓手段反而让小草觉得有趣。 一时之间,两性关系被颠倒、被重塑。 龙珣成了丧失掌控权的弱势一方。 只怪小草太会利用甜蜜的性与爱来麻痹他的大脑。 她不仅会轻声地在他的耳边说爱他,还会在钻进被窝里用吞吐含吮地说爱他。 最重要的是,小草没皮没脸。 龙珣在与人通电话讲事情的时候,小草悄悄咪咪地想要和他办事儿。 现在正是需要严肃的时刻。 龙珣长脚一抻,蹬着小草的脸,让她离他远一些。 然而,小草越被男人拒绝,越是高兴。 她是狗儿,一条误以为男主人的推搡是玩乐的邀请的蠢狗儿。 拉开裤链,掏出家伙,小草就这么开吃了。 龙珣绷紧嘴唇,闭上双眼,露出隐忍痛苦的神态。 那张足以把任何物品掀飞的手掌最终温柔地抚在狗儿的脑袋上。 他一下一下抚摸狗儿,像是给予它沉默的赞扬。 慢慢地,他昏昏沉沉地瘫在沙发上,听不清楚手机里传出的人声。 挂断电话,小草把裤子褪到膝盖处,把男人当作马桶似地坐了下来。 有些干。 小草把手放在嘴前,吐了一些唾沫,伸到下方的结合处。 小草好像性感的舞者,跟随律动与节奏,扭腰摆臀起来。 龙珣用宽大硬糙如蹼的手握住小草的两只嫩乳。 他能感受它们欢快地在荡,在晃,似乎想要跳出他的手掌。 小草的臀部的肤色比较白嫩,不似两条在太阳底下晒过的黄黑皮。 她乖顺地夹穴,宛如一块石磨,缓慢地碾压棍儿的汁水。 龙珣盯着小草的两瓣屁股不停地撞击覆满粘液的下腹,幻想他们是两条海洋底下的交缠彼此的八爪章鱼。 他忍无可忍地喊叫出来,喉结上下滑来动去。 小草总是把她爱的男人的感受摆在第一位。 请各位务必不要误会: 小草选择的是爱,而不是男人。 即使对方不是龙珣,小草依旧会去爱他。 只因小草想要去爱。 龙珣被弄服了。 他懒惰且舒畅地把脸贴在小草的背上,一边揉着小草肚前那块柔软的肉,一边细细感受性爱的余温。 小草仿佛带他来到一处人类从未踏入过的热带雨林。 黏湿的空气,腥酸的泥土,温热的雨水,密布的虫鸣,松软的泥地,茂密的植被。 小草是邪恶的森林女巫,诱惑着前来探险的男人走进那片看似平静却埋着数具白骨的沼泽。 他想知道自己是否是她唯一深爱过的死者。 如果是,那么他死而无憾。 龙珣倏尔阴测测地笑起来。 他在嘲笑自己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既愚蠢又错误的想法。 ——— 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草女士美梦破碎 龙大总裁被取缔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迅猛且精准地劈在小草外焦里嫩。 看着法院派来的执法人员携带官方文件闯入大厅,小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豪门梦只维持了十天。 书中确实是有男主角被男二这个私生子取而代之的剧情,但这不应该提前发生,而且不应该发生在小草所在的时候。 男主人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女管家神色慌张地不断拨打电话,纪暖暖倚在大门上若有所思,小草则看着工作人员搬运屋中的所有物品。 屋里的三个女人只能眼睁睁地让外人把家搬空。 男主人回来时,着装整齐,镇定自若。 面对她们那询问的目光,他摊开手,耸耸肩。 这还是不可一世的龙大总裁第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们不得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龙珣失势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景象正在发生。 纪暖暖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 她昂首挺胸地当着男人的面飞离这座囚笼。 接着,得到男雇主准时发放下个月工资的保证,陈管家也面露悲伤与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小草女士在做什么? 当人们因为男主角倒台还处于惊诧与窃喜的心情当中,她正在动作飞快地收拾属于自己的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背包足以。 小草之所以这么快地冷静下来,是因为她练就出一具能够承受任何意外的钢铁之躯。 生活会平等地轮奸每个人,但是每个人的承受力却又是不公的。 有的人一蹶不振,有的人越战越勇。 幸运的是,小草是后者。 小草不明白王母娘娘是何寓意。 既然让她穿越享受人生,却又只有十天有效日。 怎么,是想把她打回原形吗? 离家时,她是怎么发誓的? 生活越是不让她好过,她便越是要过得好! 再说了,日子还不算完蛋。 她还捞了个男人。 小草眼神冷酷地望着这栋被搬空的豪华别墅,和站在身边的男人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 龙珣从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制四方烟盒,指头捻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随后摸了摸西裤的左右两边口袋。 口袋里空空如也。 妈的,真是人背时喝水都塞牙缝。 忽然,一只手握住一支打火机,递向龙珣的嘴边。 龙珣低头,把烟屁股凑进火苗里,而一双眼睛却阴沉地盯着小草。 龙珣吸了一口烟,一边吐雾,一边说道。 “我破产了,没钱了。你走吧。” “那你呢?” “无可奉告。” 随后,龙珣转身走了。 小草站在原地,看着男人高大落寞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小草突然鼓起勇气,问道。 “喂,不走行不行啊?!” 龙珣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这时,一阵风刮来。 男人的发被吹乱,看着潇洒又张扬。 龙珣取下嘴边的香烟,问道。 “不走,你养我啊?” 小草神色难堪地低下了头。 正当龙珣转身时,小草却把双手括在嘴边,猛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地喊道。 “我养你啊!” 小草脚蹬地,砰砰地跑了过去,然后停在龙珣的身边,声音清脆地说道。 “不用怕,我有钱。我养你。” 龙珣急忙地补了一口烟。 烟雾散去,心情平复,他看清了小草眼中的固执。 他把头撇开,轻蔑地说道。 “疯女人。” “我没疯。我很清醒。” 小草只能看见龙珣的后脑勺,所以完全不知他脸上的仓惶。 小草低下头,握住龙珣的手,说道。 “跟我走吧。我养你。” 龙珣转过头来,眼神嘲弄,笑容邪肆地说道。 “好啊。” 谁知道龙珣当时在想什么。 总之,他就是答应了。 小草和龙珣走在一块儿,好似单亲母亲带着拖油瓶儿子。 档口的卷帘门哐啷哐啷地向上爬去,龙珣仿佛看到老弱病残聚集的工作车间。 就凭这堆破铜烂铁来养他? 哼,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龙哥,你可不要小瞧我这群好哥们。它们比你还会干——活呢。” 小草故意把话拖长,其中暗藏讽义。 龙珣把烟头扔到地上,用手工制的洋货皮鞋蹍熄火苗。 小草看着龙珣蹍了许久,好像与那个烟头杠上了。 卷帘门作分界线,小草在内,龙珣在外。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是阶级,性别,观念,性格,爱好等等多从因素组成的。 可是,那又如何? 小草是那种轻易放弃的女人吗? 小草是个虎逼娘们。 小草知道龙珣在犹豫。 小草还知道龙珣有些后悔。 但是,他来都来了,她可不会放过他。 小草一把抓住龙珣的手,用力地把他拽了进来。 接着,她骄傲地抬起头来,好像在说:看吧!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了! 这屁大点的地方,无需过多介绍,龙珣几眼就大致了解小草的生活情况。 难怪小草死活都要粘着他。 原来是穷怕了。 龙珣无赖地讥笑道。 “你别以为养着我,就能等我东山再起,重新过上富贵日子。我老实和你说:你想做少奶奶的美梦是不会实现的。我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因为树敌太多,他们不仅不会提供帮助,还会对我狠狠踩上一脚。你和我在一起,我只会拖累你,让你越过越惨。” 小草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兜里掏出几粒炒豆子,丢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神色天真地说道。 “日子再惨,也没有我小时候过得惨。你放心吧。我不是他们。他们会抛弃你,但是我不会。你上了我的床,我就会对你负责。” “所以,你打算怎么负责?” “有粥吃粥,有饭吃饭。如果我有一百块钱,会给你花九十九块钱。你要是想要更多,我就会努力挣钱。” “凭你这点能力,是满足不了我的。” “咱们走着瞧。” 一个人的叫棺材房,两个人的才叫家。 有了男人的小草活得比以前更加打鸡血了。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给落魄的龙大总裁安置妥当。 龙珣第一次来到逼仄且吵闹的集市。 如果不是小草在前头紧紧得牵住他的手,那么他指定会被汹涌的人潮给踩进地里。 龙珣绷紧双唇,深邃的眉目里填满了怨气。 他一点都不想来到这闹哄哄又臭烘烘得如同猪马牛羊鸡狗鸭聚集的圈子。 来之前,小草抱住龙珣的手臂,两脚钉在地上,向后仰倒三十度,拔河似地拽着男人这根高大且沉重的石柱。 不论小草怎么使劲,石柱仍是岿然不动。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小草对着龙珣的裤裆来一下猴子偷桃。 命根子被抓疼的龙珣立即从硬汉变成了软蛋。 ——— 快过年啰。 小草女士托举观景 两人束着身子,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艰难行走。 因为身高优势,龙珣放眼望去,看见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犹如飘在水面上的浮萍。 小草也是浮萍。 只不过,她这片浮萍把自己的把根稳稳地系在了男人的身上。 龙珣低头看见小草把他的手抓得很紧。 紧得都把他的手勒红了,勒变形了。 他暗笑道: 抓这么紧做什么?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小草的手指偏短,掌面宽大,纹路崎岖,骨感强硬。 从视觉与触觉上来判断,这不是一对好看的女人的手。 不都说女人的手是青葱玉指绕指缠嘛。 那小草的手是什么? 是铁掌硬爪拍板砖。 小草可会挠人了。 龙珣不止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身上莫名出现的抓痕。 一开始,他没有在意。 可是后来,抓痕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且越来越深,他不得不仔细回想,才恍然明白这是做爱时留下的。 他知道小草想要独占自己,所以在他的身上留在其他女人看见会膈应的痕迹。 这就像是狗撒尿占地盘。 无耻至极! 龙珣气愤至极地批评小草是一个举止粗鲁的乡下女人,但心里却暗中把小草亲手制作的痕迹视为一种甜蜜的勋章。 突然,左前方传来一声响亮的爆破声。 小草带着她的好大儿子宛如一条小鱼和一条大鱼穿梭汪洋的人海之中。 好不容易挤进人圈的外围里,小草却因为太矮而看不见具体情况。 她把脑袋摆来摆去,从狭小的空隙中窥见五零小货车的后车厢放着一架被机油抹得黢黑的机器。 她闻到了越来越浓郁的炸米花和荞麦酥的甜味与糊味。 原来,刚才那声爆破是有人在现场制作爆米花的动静。 小草沮丧极了,因为她也想观赏那个轰动的场面。 这个心情也就维持了一小会儿。 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把小草从人群当中给高高地托举起来。 小草飞了起来! 她不仅能够清晰地俯瞰脚底下的人们,还能眺望远处有个新疆佬操着满是提子味的普通话在吆喝卖馕。 小草正坐在龙珣的肩头上。 龙珣一手圈住小草的双腿,一手抓住小草的右手,以稳固彼此的平衡点。 四周嘈杂纷乱,小草却充耳不闻。 小草静静地看着她的男人——这个时刻,她意识到龙珣不只是一本由平面纸所捏造的、单薄的、空洞的虚构人物。 他也有灵魂。 他不仅有灵魂,他的灵魂还震颤着她的灵魂。 他为什么要让她享受这样独一无二的光景呢?好像,她是他最为宠爱的女人。 小草乘坐在一条非常坚固的小船上。 只是这条船没有桨,没有帆,并且只愿承载唯一一个女乘客。 黑黢黢的原子弹似的铁壳的尖头处套着曾用于装米的编织袋。 操作的老板一边吆喝众人小心,一边脚踩原子弹,一边手敲铁壳。 砰的一声,白色的烟雾泄出,老板被淹没其中,好似有人刚用灭火器朝他身上喷去。 坐在男人肩头上的小草又是鼓掌,又是疯笑,兴奋得摇摇晃晃,仿佛完全忘了这样的举动有多么危险。 幸好,龙珣的身体素质足够强大,能让她身心放松地欢闹。 她欢闹的动静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孩子。 因为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容易感到快乐。 离开人堆的时候,龙珣的手中多了一袋爆米花和荞麦酥。 小草有着好热闹的兴趣。 人越是密集,她越是高兴,仿佛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地球上存活不多的同类。 龙珣提着小袋大袋,站在人群的外面,一边抽烟,一边等待。 男人神色恬静,和正在厮杀的女人完全不同状态。 小草和许多大妈们抢占十块钱一件的男装。 她们眼疾手快,还咄咄逼人,非得抢别人手里的。 别看小草年纪轻,她骂起来人来,小嘴是抹了屎尿。 “大妈,你刚从山上下来呀?你土匪啊!就是喜欢和人抢是吧?你手里拿那么多件,烧给你老头穿啊?你几个男人呀?够不够穿呀?咋,想揍我?你也得看我男人同不同意!呐呐呐,那个就是我男人。看到没有?沙煲大的拳头!不想挨揍,你就少惹老娘!” 大妈看向龙珣时,龙珣恰好也看向大妈。 他那幽冷、阴郁的、警示性的眼神足以吓退任何生物。 小草狠狠给对方剜一眼,然后快速结账,牵着龙珣闪人。 走远之后,小草一步三回头,查看那个大妈是否追了上来。 小草扭头,看见龙珣眼神轻佻,嘴角含笑。 小草羞赧地抚了抚头发,说道。 “怎么,没见过骂人呀。谁叫她惹我。现在多得是倚老卖老的人。我可不是说老人不好。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说的是坏人变老,而不是老人变坏。还好,我现在有帮手。你呀,站在那里,就像是气势威武的大将军。以后,我倒要看看以后谁敢欺负我!哎呀,不说那些啦。我刚刚给你买了好几件衣服。我摸着很凉快,是那种透气的。你可以当作睡衣穿,也可以当作外出穿。可方便啦。哎呀,对啦,我还给你买了内裤……” 听着小草的唠叨,龙珣才知道她这么彪悍地与人争抢都是为了他。 霸总因为破产,失去了豪华且专属的代步工具。 小草虽是心疼她的男人,却也心疼她的荷包。 所以,小草牵着龙珣,龙珣拎着东西,从地铁公交辗转至家。 走下公交站,距离档口还有三百米左右的路程。 小草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袋,用手指从里捻出一小块豆沙锅盔。 第一口,是要给最爱的人吃。 小草把它递到龙珣的嘴边,热切地说道。 “宝宝辛苦啦。” 龙珣嫌弃地把脸撇开。 “哎呀,你吃嘛,你吃嘛。很好吃的。” 小草把手举累了,龙珣还是没有张嘴。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小草最终把手放下,不高兴地嘀咕道。 “不吃拉几把倒。” 小草一边搂着龙珣的右胳膊,一边嚼着富有韧劲的软面。 她慢慢嚼着,不知不觉把小部分身体压在他的胳膊上。 龙珣发现,小草总爱粘着他,好像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你在外面经常受欺负吗?” 小草抬头,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答道。 “是啊。我十六岁就出来了。那个时候,我一个女孩儿,无亲无故,年纪小,人又傻,就被很多社会上的老油条占去便宜。他们知道我穷,缺钱,就把很多脏活累活给我干。他们以为我会为了钱而忍气吞声,但是他们忘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跳墙。我闹起事儿来,很疯的。你刚刚也见识过。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变成这样的。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为我撑腰。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让我必须彪悍得像一头疯狗才能保护自己。当然,我本性也是这样的人。反正,谁对我好,我就对睡好;谁对我不好,我也对谁不好。你别嫌弃我,也别害怕我。你是我男人,我会对你温柔的。有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嘛: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小草女士谎收假币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 野火烧不尽 风雨吹不倒。 龙珣缓缓睁眼,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问脑中的旋律与歌词从何而来。 除了小草,还能是谁? 龙珣坐起身来,脸色不佳。 他明显是睡得不好。 小草给他腾出的唯一一张床是窄得连翻身都费劲。 说什么舍己为人。 他还不如和她一样睡地上呢。 龙珣坐在床边,右脚穿着一只蓝色塑胶人字拖鞋。 他没有看见另一只鞋。 他不想找,也不想穿。 另一只拖鞋正在仰躺在床底下。 龙珣地垂着头,顶着一头蓬松得翘起的短发,眼神疲乏地盯着地板上的光芒。 橙黄色的阳光穿过帘幕的玻璃珠子,在地板上凿出了一床波光粼粼的河。 龙珣前倾上身,眯着眼睛,透过珠帘的光影看向那耀眼的世界。 早晨七点,人流攒动。 不少脚步匆忙的上班族纷纷停留在档口前,熟练且迅速地接过老板娘递来的豆浆与小笼包。 顾客与老板娘没有太多时间寒暄,便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来往往。 小草手脚与头脑利落地不停地吆喝,不停地掀笼,不停地装袋,不停地算钱,还不停地叮嘱小心烫、慢点吃、下次光临。 阳光笼罩在小草的身上。 不,是小草捕获了阳光。 所有光芒都聚集在她一人。 她的马尾在空中摆动,犹如夏日摇曳的麦穗。 龙珣觉得这种现象很是神奇,好似太阳也格外宠爱小草。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曾嘲讽小草是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但是,看看他自己,头发凌乱,衣着老土,气色极差,像是流浪汉。 什么嘛。 明明前几天,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龙大总裁。怎么到了今时,他就躲在这狭小密闭的棺材房里了呢。 珠帘波动,小草来了。 小草被龙珣用那皆恶如仇的眼神给逗乐了。 她不知死活地捏了捏男人的脸,笑道。 “咋啦宝宝,还赖床呀?去,去洗把脸。可以吃早餐啦。吃饱了,我们还有事儿要做呢。喔唷,你拖鞋呢?” 小草蹲了下来,撅起屁股,爬进床底。 龙珣站起身,来到小草的身后,轻轻地朝那浑圆的大屁股踢了一脚。 清爽的笑声从床底传出。 破产后的龙大总裁无所事事。 小草忙着招呼客人,而龙珣则歪着脑袋,斜着身子,驼着腰背,坐在红色胶凳上发呆。 不少人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的容貌与身材所吸引。 尽管龙珣的衣着不似从前那般端庄奢华,但是由于他长期浸泡在物欲丰沛的环境之中,由内而外渗透着贵气与傲慢的气质仍难以消除。 这会儿,一个熟客偷偷摸摸地躲在档口的一侧。 龙珣注意到了。 不过,他仍是懒洋洋的,而眼神锐利却是锐利地瞥过去。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身材瘦削,皮肤黝黑,面容整洁,双手捧着一个铮亮的不锈钢盆的老男人。 老男人的眼睛很是明亮,好似四五岁孩子那般。 他从肥大的裤袋里掏出一张对折好的现金,战战兢兢地递给了游手好闲的龙珣。 龙珣冷漠地望着老男人,老男人则手抖个不停。 随后,龙珣转移目光,继续发呆。 龙珣不收,是因为那是假钞。 一张由老男人用水彩笔与蜡笔、认真绘制一小时的、有着拙劣的画技的假钞。 明眼人都知道这桩生意不能做,因为这假钞画得比冥币还假。 但是,小草偏偏把钱收下,还从别在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两张同样款式的假钞给老男人找钱。 老男人面色欣喜地端着一碗滚烫的豆浆与一袋小笼包走了。 看这操作,龙珣猜到老男人是经常这般骗吃骗喝。 等老男人走远,小草目送他的背影,解释道。 “宝宝,下次他来,你就把钱收了。诶,我和你说话呢。堵住耳朵做什么呀。” 龙珣用食指塞进耳朵里,摆出一副“别烦老子”的臭脸。 这样做有用吗? 当然没用。 小草的声音还是灌进了龙珣的脑子里。 小草说,老男人叫陈老师,本来是个退休教授,生活安逸,但是唯一的女儿在离婚冷静期时被前夫乱刀刺死。因为打击太大,人就疯掉了。居委会的人说陈老师得了精神分裂症。所以,陈老师在街上裸奔,其实是犯病了。现在照看他的,只有政府和邻居。 小草还说,陈老师很可怜,因为陈老师把他的后半生与死去的女儿埋在一起了。 至此,一个慈祥和蔼的的陈老师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神经病。 怎个半死不活? 你要说他死了吧,他又认得街坊邻里,懂得出门买菜,甚至时常对人吟诗诵赋。 你要说他活着吧,他又随地大小便,抢别人小孩的雪糕,还爱当街大喊女儿的名字。 许多人看见这一幕,都哀叹陈老师活受罪。 小草把腰包里的纸币拿出来,在龙珣年前摊开,说道。 “宝宝,我交代你一件事情:这钱,你要是遇着了,就替我收起来。你千万不能不收,知道吗?你看,这纸上有一个女人的头像。就是陈老师的女儿。陈老师画的每张钱币都是他女儿的画像。你收下之后,就好好迭起来,不要弄皱了。你收下钱之后,就给陈老师换点吃的。什么都行。家里有什么,就给他什么。陈老师不嫌的。宝宝,我知道和陈老师打交道很为难你。我希望你不要瞧不起陈老师。陈老师有几分清醒的时候,还是看得懂脸色的。他来要饭吃,已经是他做的最为丢读书人脸面的事情了。所以,他总是躲着,好像怕人看见。虽然,我也没有资格命令你做些什么,但是…… ” 龙珣突然捏住小草的嘴巴,打断道。 “知道了。你真啰嗦。” 小草撅起长长的嘴来,眉眼弯弯地囫囵笑道。 “唔唔,知道宝宝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龙珣立即神色嫌弃地收手,还不忘把手往小草身上抹了抹,像是抹掉什么污秽物似的。 ——— 推荐阅读时聆听Cavetown的《My Love Mine All Mine》。 小草女士已知天命 小草早早收档,带着她的乖儿子逛二手市场。 龙珣像一件崭新豪华的长沙发,直挺挺地坐在叁轮车的露天位上。 他的小半截脚还露在车外边。 凉风吹乱了男人的头发,因此遮蔽住他脸上的不快。 龙珣不想来的,还不是小草死乞白赖地说爬在他的身上,对他又是亲,又是摸。 男人,最受不得女人这一招了。 路的一旁,铺满着金黄色的落叶。 女人的车头挂着手机,正在播放天津卫视的相声节目。 叁轮车驶过,它们哗啦啦地飞扬起来,好似掀起一条一望无际的金色绸缎彩带。 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化学气味中与甜腻得几乎腐坏的果酱味。 龙珣看见绚丽的彩带下隐藏的罪恶。 叶子底下有无数颗被碾碎的果实。 它们像是历经了摔炮的刑罚,尸块是炸开的,分布四周;尸液是酒红色,暗紫色的,好似乌鸦的眼睛,又好似捏爆的蓝莓。 车辆很多,路面吵杂,所以小草没有注意到龙珣正神情严肃地和人通话。 各位应该猜到男主角破产完全是一出顺水推舟的戏码。 为了让暗中监视的敌人们更加信服,他只好扮演一位事业与生活遭到双重打击的穷人。 这也是他让小草存在的意义。 有真正的穷逼参演,戏才能更加真实。 同样是冷风剌过面颊的触感,龙珣开着保时捷的敞篷车却没有当下这么惬意。 女车主突然大喊起来。 “叔,叔,栗子,给我一袋栗子!热的,我要热的!” 叁轮车猛然停下。 小草正隔着一排花基,朝广场上的摊贩喊话。 她毫不在乎那些好奇的眼光,与摊贩聊得有来有回。 女人这大呼小叫的粗鲁行为让后车座的男人感到羞愤至极。 他仿佛也成了众人围观的猴儿。 龙珣不得已听着,因为他们那目无旁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聊天内容都是问候对方家常的无聊的事情。 他不明白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有何了乐趣。 他瞥了一眼,看见摊贩那透露着艰苦却灿烂的笑容。 临别前,小草还因摊贩执意不收钱而与他推搡了好一会儿,引得许多人以为他们是在打架而齐齐凑了过去。 小草继续蹬着叁轮车。 生锈的车链摩擦出轻微的咔哧咔哧。 龙珣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上世纪的蒸汽火车上,感受列车在苍老却依旧坚固的铁轨上摇摇晃晃。 叁轮车最终停在一处专卖二手家私的市场。 小草总是抓住一切机会与男人紧紧地十指相扣。 龙珣甩开过好几次小草那过于炙热且有力的手。 老实说,他害怕这女人的力量与温度。 好似,他有预感自己会在不久之后任她这双手搓圆按扁。 天啦,这还得了?! 他可是唯我独尊的龙大总裁! 在各个吃瓜群众的眼中,那年轻的一男一女就是打情骂俏,因为无论男人如何挣扎,女人就像甩不脱的狗皮膏药。 她贴得似乎比他的内裤还要牢靠。 小草很大程度能把龙珣制服的秘籍就是她不怕丢脸。 人们在那儿窃笑,小草注意到了,也跟着窃笑。 她笑得很张扬,还很骄傲,似乎对男人死缠烂打是一种无比体面的荣耀。 是嘞,小草就是死缠烂打。 怎么了嘛。 她可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什么要脸不要脸,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缠足似的陈腐教条! 她只知道,她想,她要,她就去追。 他是吃过她乳房的男人,她是喝过他口水的女人。 这他娘的又不犯法! 龙珣只手捧着一袋用黄纸装起的炒板栗。 小草一边随意地往袋里掏,一边用眼睛丈量档口里摆放的各种家具。 小草剥开的第一粒板栗是给龙珣的,但是龙珣撇开脸,不领情。 还是那句话: 不吃拉鸡巴倒。 非常离谱的是,龙珣居然暗自责怪小草不厚道。 他觉得小草的不厚道体现在她太快放弃对他的喂养。 他由此断定这位年轻母亲对待娇气的儿子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龙珣听着清脆的剥壳声,闻到微糊的焦味,胸膛里的怨气就如同生板栗夹着石英砂在铁皮箱里翻滚。 哐啷哐啷,哗唦哗唦,又吵又热。 他的脸色也似铁皮箱上的小烟囱冒出黑色的气体。 小草突然停下脚步,似根钉子,稳稳地扎在一间档口前。 龙珣的手被拽了一下,向前迈开的右脚也因此堪堪地放了下来。 他看见女人的眼睛在发光,好似发现了装满金子的宝箱。 小草毫无预兆地把手松开。 龙讯一愣,低头看着微微湿润且泛红的左手。 他奇妙地感受着空气正慢慢侵蚀掌心的热度与湿气。 他的手恢复了原本孤独的模样。 他合拢五指,却早已抓不住小草留下的任何痕迹。 小草指了指呆站在店门口的男人,然后用手比划,和老板说床的尺寸必须和男人一样又宽又高。 接着,小草小跑过去,把龙珣给拽进店里。 经过老板一番推荐,小草最终看中了一张一米二的实木床。 两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尾。 小草用手肘搡了一下身边的男人,悄悄说道。 “待会儿,老板开价,你假装不满意,我们就走出去。” 龙珣还没有答应是否配合演出,小草便迅速拉开帷幕。 “诶,老板,你这床多少钱?” “我这床全新,刚拖回来,厂家给我六百五。看你小两口恩爱,就给你少五十块钱。一口价六百。” 老板话音刚落,龙珣转身离去。 小草给老板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匆匆追了上去。 两个客人没有走出店里,老板连忙招手挽留。 “诶,诶,别走!你们开个价!” 小草和龙珣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最后,小草硬生生以四百五十块钱的价格把老板打骨折。 为了省钱,小草自己搬货又自己安装。 那些搬搬抬抬、整理卫生的活儿,全程只有小草一人干。 女人那人高马大且孔武有力的男人啊只生了一副好看的空架子。 小草握着小型电钻给床板钉螺丝的样子,不禁使龙珣对她的过往好奇起来。 “你以前干过木工?” 小草扭头,望向坐在红色胶凳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抱臂的龙珣,骄傲地答道。 “没干过。但是,我跟过一个木工师傅学过一点。再说了,这东西,有手就行。” 龙珣颇为无奈又颇为服气地哼了一声。 小草接着又说道。 “人穷是这样的啦。凡是有坏的地方,都会自己先修一修。你不知道,厕所堵了,去请师傅来,就是一百块钱大洋。一百块钱耶,是我叁天的伙食费了。过日子嘛,都是能省则省。你知道我这种环境的女人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啧,我也不是贬低自己,而是明白人各有命。像什么一夜翻身的好事,我只会当是在做梦。我不去贪那些超越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但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呢,我就会追求。” “那我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吗?” 小草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不是破产了吗?你穷,我也穷。咱们挺登对的。” 小草女士训狗有方 jiz ai 2 1.c om 新床铺好,小草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喜字贴,往床头的墙壁上张牙舞爪地贴去。 龙珣黑面冷颜,小草喜气洋洋。 龙珣看着摆满合成板制的圆桌上摆满丰富的佳肴与两支啤酒,讥讽道。 “哟,你家有喜事啊?” 小草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塑胶凳,眉目喜庆地答道。 “哪有什么喜事呢。不就是吃好一点嘛。来,来。快坐下来吃饭。呀,今晚没有准备多少菜。宝宝你就将就着吃吧。” 红烧肉,炒冬笋,凉拌魔芋,腊猪腿肉冬瓜汤,一碟臊子和一大盆清水面。龙珣可不觉得这桌宴席叫做“将就”。 小草积极地给龙珣从大水盆里捞出一大坨挂面装进他的碗里,接着又在面条上夹了几块四四方方且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和黏糊糊的酱汁,说道。 “宝宝,你尝尝够不够软烂。这肉,我还用压力锅压了一小会儿。” 龙珣夹起猪肉,吃进嘴里,嚼了几口,说道。 “一般。”看书请到首发站:p ow enxu e14.c o m “噢,一般是吧。我也觉得一般。” 小草可是把龙珣目光中那转瞬即逝的惊奇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龙珣吃了很多,还吃得很快,仿佛是为了对应当下的阶级与身份而不得不这么吃。 小草怯怯地窥着疯狂进食的男人,用握着筷子的右手在胸膛顺时针比划两个大圆圈,问道。 “心情有没有变好?” 龙珣不做声,好似没有听见。 小草又重复一遍,龙珣嫉恨地瞪了过去。 小草歪歪嘴,说道。 “今天下午,我死活要带你出门,是为了让你放松放松。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朝好的方向前行。不管你有钱没钱,我会跟着你。不,是你要跟着我。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对你好的。我甚至可以对你好得比对我亲爹还好。” 龙珣神色不忿又邪性地怒嚼嘴里的肉,说道。 “亲爹?我肯定是你亲爹。以后,我干你的时候,你直接叫我爸爸得了。” 小草撅起嘴来,嘟囔道。 “发神经呢。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偶尔也可以叫几声。” 龙珣白了一眼羞赧的小草。 吃完饭,洗好碗,小草急匆匆地洗澡去了。 她已经注意到自己一身的木屑味,汗臭味和油烟味。 她担心待会儿办事儿会给男人扫兴。 厕所与洗手间一体,很窄,只够一个人钻进去。 小草站在里面,门是虚掩着的。 斜下方正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躺在他的新床上。 龙珣宛如蜷缩着苗条肢体的野猫,瞪着一双幽寒的眼睛匍匐在屋脊上。 他就瞄着,一直瞄着,一直无声无息地瞄着。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女人那宽而翘的屁股,肥且软的肚子,粗却壮的大腿却清晰得犹如立体3D投影在脑海中活动。 龙珣绝对有理由怀疑小草是故意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以色伺君的笨女人。 她的乳房不大,好似脆桃,顶端尖尖地翘起。 它们一晃一晃,乳水饱满,使龙珣想起小草用大铁勺在锅里搅和的豆汁。 从小草那膀大腰圆的外形特征来看,她有着善于苦活且吃苦耐劳的秉性。 男人在床上最喜欢搓磨的就是这种耐力十足的女人。 浴室门突然被踹开,小草受惊地尖叫起来。 闯入的土匪把身上还挂着热水与气雾的良家妇女给从后拦腰抱起来。 小草一边尖叫,一边空中蹬腿,直到被龙珣摔在床上,屁股与乳房的肉浪震出微微的波浪才终于住嘴。 龙珣扒下裤头,欺压而上。 这草率的,粗暴的,急切的动作让小草忍不住狂笑。 小草不在状态,挺拔的棍子进不去干燥的洞里。 龙珣毒怨地瞪着小草,小草则笑得打起滚来。 龙珣愤而暴起,狠狠地咬住小草的嘴巴。 小草呜呜叫起,像是受伤的狼崽子。 小草很快反击,用拔萝卜的劲儿用力地揪住龙珣的头发。 他咬她,她就揪他。 反正,谁也别想好。 龙珣离开小草时,两人的唇上还挂着几缕晶莹浓郁的口水。 小草摸了摸上嘴皮和下嘴皮,发现上下各有两个半月的牙印。 小草给男人甩了一巴掌,吼道。 “没有套,不准搞!你这只不听话的疯狗!我再也不给你肏了!去你妈的!” 龙珣听后一怔,露出了遭人背叛后既愤怒又惊愕的表情,骂道。 “你是个爱说谎的臭婊子!” “那你就是爱肏臭婊子的臭狗屎!” 小草刚说完,咯咯笑出声。 小草笑得很神经质,笑得很无厘头,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似乎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这么让她开心的事情。 女人那欢乐的笑声安抚着男人那躁狂的心灵。 龙珣着迷地盯着小草的脸。 小草发现了,不笑了,钻进龙珣的怀里。 小草横坐在龙珣的腿上,悠闲地晃着两条小腿,双臂圈住龙珣的脖子,像个孩子娇声娇气地说道。 “哎呀,宝宝,我是和你闹着玩呢。不气啦。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啰。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没有套就算啰。无所谓啰。不过,你要是把我肚子搞大了,你这辈子就不可能逃得掉啦。啧啧,可怜呀。龙大总裁的一世英明居然栽在我小草手上。” “你少咒我。” 小草机灵地瞥一眼龙珣,接着抓住龙珣的手往她的穴探入,一边笑着亲吻龙珣的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要摸摸我才好进来。哎呀,你轻点。抠坏了,全天下对你最好的小草就没有啦。唔唔,就是这样。孺子可教也。” 完事儿后,男人睡在女人的脚那边,女人睡在男人的头那边。 龙珣用脚撵了一下小草的脸,命令道。 “明天,去给我买一台MacBook。” “啥是‘买克布’呀?” “笔记本电脑。我要用。” “噢,我微信转钱给你,你自个去买,行啵?” “哼,还说喜欢伺候我。” “啊,啊,我去给你买,行了啵?” “你不怕我跑了?” 小草猛然坐起身,跪坐在龙珣跟前,惊诧地问道。 “你会跑?” 龙珣只手撑住脑袋,意懒神慵地睨着小草,讥笑道。 “我为什么不跑?难道,你身上有着值得让我留下来的东西?” 小草趴在龙珣的身上,故作思考地说道。 “值得你留下来的东西。唔,我想想……啊,我很听话!” “你刚才还打了我一巴掌。” “打你?我怎么会打你呀?你是我的宝宝,是我心肝儿。天啦,你少冤枉我!” 小草那不可置信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被人愿望的迫切感和真实感。 不过,龙珣脸上那一巴掌热乎着呢。 “甘草,你的演技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龙珣一把推开小草,准备下床洗澡,小草却死皮赖脸地抱上去,问道。 “一遍就够了?要不,我们倒着来?” “什么叫倒着来?” “就是刚刚那个姿势。我在你脚边,你在我脚边的那种。” “女人,你以为我会屈服吗?” “宝宝来不来嘛。” 龙珣听哥们儿说过这个姿势很爽。 妈的,不来白不来。 男人卯着搞坏女人的劲儿重新回到床上。 小草女士童年照片 豆腐西施有男人的怪事经过小学生的口口相传便在第一天就沸腾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特别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谁叫龙珣生了一副超凡脱俗的皮囊,引得众人都好奇小草是怎么骗到手的。 有人请教小草的骗术,小草却骄傲地说男模是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过来的。 众人揶揄道: 唷,还人格魅力呢。 卖完一轮早餐,小草出门送豆腐。 档口大大地敞开,是为了给那头烈性犬一点新鲜空气。 龙珣单手插兜儿,斜着身子倚在大门口的边上,时而把烟夹在指间,时而把烟叼在嘴边,妥妥的像是从万般拘束的家族中逃离出来的忧郁公子哥儿。 小草不在,家里的男人就爱发骚。 一个叁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清凉的薄纱裙迤迤走来。 龙珣敏锐地嗅到品味低劣的香水味从面前飘过。 他面露不悦地挑起上唇,故作无事地继续抽烟。 那陌生女人见男人无动于衷,只好亲自走过去,媚眼涟漪地盯着男人那冷漠的侧颜,问道。 “你就是小草的男朋友吧?你怎么称呼呀?” 龙珣视而不见。 女人扯了扯胸膛的V领,说道。 “我是小草的房东。只是因为担心她会带一些不叁不四的人回家,所以才下来看看。” “不叁不四?” 听见男人操着磁性的嗓音,女房东恍然感到她的心脏跟着他的声波在振动。 她把长发拨弄到后背,露出光洁的脖子,说道。 “是呀,小草总爱带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回家。过年前,我就看见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进了家门。我劝你呀,小心被她骗了。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帮我什么?” “帮你不被骗呀。” 龙珣嗤笑一声。 女房东还想继续编排的时候,小草正巧骑着叁轮车回来了。 小草下车,手里拎着一盒凉拌猪头肉,眼神阴冷地盯着女房东离去的背影。 她忽而把眼睛一转,快步来到龙珣跟前,仰头骂道。 “不守男德!乱勾引女人!” 龙珣低头,笑着朝小草的脸上吐出烟雾。 小草用手扇开呛人的雾气,举起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说道。 “来吃猪头肉。这家的辣子特别好吃。还有,你下次别和那个骚货搭话。骚货可不是我胡乱按在她身上的。这附近的人都是这么喊。” 小草说,这个骚货叫王凤玲,住在同栋楼的五层。在附近有一间发廊。 凤玲快四十岁了,但是会保养,看上去差不多二十多岁。 凤玲和很多男人有勾当,好几次被人家老婆薅着头发当街打。 即便如此,凤玲还是死性不改。 前不久,七十岁的老房东死了老婆。然而大老婆尸骨未寒,凤玲便趁机上位。 小草骂老房东是贱骨头,又骂凤玲是骚货。 小草如此恨两人,是因为小草与老房东的槽糠妻非常要好。 糟糠妻任劳任怨地伺候了丈夫一辈子,却也因为生不孩子而被丈夫折磨了一生。 而糟糠妻之所以滑倒跌死在厨房,是因为当时丈夫正催促她端茶递水。 小草给龙珣下了命令。 “宝宝,我讨厌那个女人。你以后不许和她说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们是一个床上的。我讨厌她,你也要跟着讨厌她。” “我要是不呢?” 小草哀怨地看着龙珣许久,随后擦身而过。 龙珣感到奇怪,回头看去,发现小草头也不回地走进档口。 妈的,甩脸子是吧。 他也会。 话虽如此,龙珣还是切切实实地领教到与小草冷战的痛苦。 女人的沉默是一剂刺激男人的痛觉神经的毒素。 屋里安静只有不锈钢碗与木筷子那小心翼翼的磕碰声。 她照常做她的事情,而专注的脸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 小草不应有这种僵死的表情。 龙珣眼中的小草即便独处,也是眉眼雀跃,面容带笑,整张红润的脸庞底下蕴含着幸福的情愫,仿佛每时每刻都对生命充满了澎湃的感激之情。 龙珣自嘲起来。 说什么眼中不眼中呢,搞得好像小草有多么独特似的。 这根不起眼的小破草随处都是。 她才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龙珣越是否认,越是觉得不妙。 于是乎,他放弃思考。 男人坐在床尾敲击电脑键盘,女人坐在床头翻看相册。 二十块钱的卡通小台灯夹在床头上。 它歪斜着脑袋,让没有意识与感情的电子零件倾泻出宛如夕阳的赤橙色光芒。 可是,它的无私,仍旧没有使这个逼仄的棺材房有任何拓宽的改变。 龙珣眨眼,即刻意识到他的行为有多么不正常——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她与她的影子一同收进眼底。 望着光影下的小草,龙珣慢慢朝她靠了过去。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小草顺其自然地靠了过去。 这次,龙珣是在没有被强迫的情况下亲昵地把小草搂紧怀中。 翻开相册,龙珣看见熟悉且稚嫩的面孔。 第一张照片:女孩儿神情拘束,眼神倔强,穿着小学校服,与叁个男孩儿并排站着。镜头正正对准着受宠的他们。她有小半边身子都挤到照片外。 第二张照片:女孩儿皮肤黑黄,骨瘦嶙峋,穿着背心和短裤,手握狗尾巴草,像是一根被虫蚀的玉米秸秆。但是,镜头中的她笑得无比灿烂。 龙珣看向小草。 这些年,小草把自己养得很好。 她早已不似照片中那营养不良的样子。 小草继续翻页,龙珣看到的都是小草出门游玩时所拍摄的单人照。 龙珣指着一张照片,问道。 “这张是去哪儿拍的?” “这张呀,我是去黄果树瀑布那里拍的。” “这张呢?” “是在顺德的一间早茶店门口拍的。那里的干蒸特别好吃。有机会,我带你去吃。” 龙珣没有接话,只是淡然一笑。 “那刚才两张呢?” “哪两张?” 龙珣翻了几页,指了两张照片,说道。 “这两张。” “噢,这两张呀。这两张照片是我从家里偷来的。” “偷家里的照片做什么?” “他们又不稀罕我。我才不要他们留着我的东西呢。” 小草不知道的是,她讨厌这两张小小的童年照会在日后被龙珣藏在他的钱包里。 小草懒洋洋地窝在龙珣的怀里,一边摩挲着他虎口处的薄茧,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呀?” 龙珣眨了眨眼睛,喉管轻微震动。 小草女士险些卖卵 小草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凌晨时分,小草把熟睡的男人给摇醒,说是要带他去吃陈记炒粉。 龙珣不愿意,翻个身继续睡。 小草像条毛毛虫,在龙珣的腿间咕涌。 女人这一咕涌,男人就被闹醒了。 小草穿着背心短裤和人字拖,龙珣穿着短袖牛仔裤和帆布鞋。 龙珣出门前还洗了一把脸又抹了一点乳。 臭狗屎还是那么爱体面。 夜市刚刚开始,缓缓驶过的叁轮车宛如河道里的画舫船。 小草和很多摊贩主人都认识。 她一边牵着她的男人,一边与他们打招呼。 龙珣望着小草与人有说有笑,凝固的视线渐渐漶化开来: 河底冒出奇异的鬼火,天空下起五颜六色的飘带雨,路灯投射出炫丽时尚的霓虹,行道树张牙舞爪地扭动身姿,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在河上起伏,每个路过的船夫都要与讨人喜欢的小草女士吹上一小段欢快的笛乐。 龙珣低头看去,发现小草的手里攥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 他好奇地顺着绳子向上摸去,发现绳子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又好奇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全身长满了硬刺的毛发,头顶着两个有弹性的叁角耳朵与一个长长的狗鼻子。 耳边的女声突然把尚处于震惊中的男人吓了一跳。 龙珣看见小草正在他的眼前挥手,神色疑惑地问道。 “喂,喂,宝宝,我叫你呢。你怎么啦?” 龙珣咽了咽口水,说道。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陈记炒粉摊是出了名的性价比高。 瞧瞧师傅那抖锅的架势,粗硬的膀子与严肃的面孔,就给锅中的炒米粉增添了几分硬派的侠气。 只是米粉还未在烧红的铁锅里翻滚几下,一个象征着逃亡的吹哨声便传了过来。 各个流动摊贩熟练且快速地灭锅熄灶,左腿一抬,屁股一坐,拉起刹车,踩下油门,似一只发情的野牛呼噜噜地跑了。 龙珣傻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 然而,小草早已见怪不怪,反而抓起龙珣的手,跟着大部队也跑了起来。 龙珣虽然没有明白发什么事情,却也顺从地和小草并肩跑着,问道。 “他们跑什么?你又跑什么?” 小草兴奋地笑起来,迎风喊道。 “我的炒粉跑了,得追啊!我可是给了钱的!” 龙珣发现这条路上不是只有他和小草在追逐那跑路的炒粉。 许多穿着工厂制服和西装的年轻人看似才刚刚加完班。他们骑着电动车,戴着头盔,面无表情地从两人的身边匀速平移过去。 因为这一幕,龙珣捂住了快要喷到嘴外的笑声。 慌乱的马拉松大赛持续了十分钟。 城管的车特意停靠在路边,让摊贩们得以溜之大吉。 小草向后望一眼,边跑边解释道。 “城管经常放水。他们也是打工的,不会特别为难我们。” 成群结队的叁轮车停在一条河涌旁边。 小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她却看见龙珣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胸膛的起伏比较明显。 她对着男人伸出大拇哥,说道。 “你……哎哟,累死老娘了。你,是这个。这个,看得懂吧。难怪……哎哟哎哟,等我缓缓。” 小草深吸几口气,又咽了一啖口水,干涩的口腔与喉管立即刺痛得让她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好吧,既然小草说不出话来,那就让我给各位补充。 小草其实是想说: 难怪你在床上总是有精力把我当作死鱼那样腾来折腾去。 发情的牛群终于安生了,小草也如愿尝到她的炒米粉。 河涌边上有一个覆满青草的斜坡。 有人坐在老板铺设的折迭小桌前,也有人像小草一样毫不拘束地坐在斜坡上。 小草捧着白色泡沫餐盒,坐在草地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嗦粉,一边和坐在身旁的男人讲述整条河涌的过往。 “我刚来深圳那会儿,这条河涌还没有整改,什么狗屎垃圾避孕套都在里边飘着。每当经过这条河涌,我总会幻想河里会浮出一个装着残肢的红色行李箱。你懂吧,就是那种悬疑片。而我嘛,自然是重要的目击证人啰。后来,政府把这里划分进旁边的公园里,所以这里变得干净了好多。宝宝,我悄悄和你说,我在那个公园里看到过好几次大学生野战。啧,现在的年轻人呐。不过,如果你想试试,我也不介意。” 龙珣看着小草绘声绘色地讲述她的故事时那充满童真的模样,是毫无察觉他眼神中的爱欲有多么粘稠得让人感到窒息。 龙珣取下嘴边的香烟,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一个女人,总是来这里做什么?” “没钱闲逛呀。而且,我出门送豆腐,经常路过这里。” 小草吃得飞快,把米粉塞得满整个嘴肚子。 她一边嚼着,一边盯着男人嘴边的香烟,好奇地说道。 “宝宝,你的烟也给我尝一口呗。” 龙珣捻住烟头,递到小草的嘴边。 小草撅起嘴来,轻轻啜了一口,接着露出非常难受的表情。 龙珣微微笑着把烟拿开,轻声说了一句“贪吃鬼”。 饭盒渐空,小草仔细地用一次性木筷子把零零碎碎的粉条一点点地扫到饭盒的角落,接着仰起头来,把堆在角落的米粉全部倒进嘴里。然后,她把筷子夹在泡沫饭盒里,完美地往摊贩主放置的白色塑料高桶里投掷出一个漂亮的叁分球。 小草摊开双腿,双臂后仰,撑住上身,仰望夜幕,满嘴是油的嘴巴仍在嚼动,俨然一副兔子吃草似的安逸模样。 “有次,我在这边散步,有个阿姨喊我去卖卵,说是一次两万块钱。” 龙珣睨着小草,柔情的眼眸瞬然变得阴狠。 小草左右晃着双脚,无忧无虑地继续讲着故事,是完全没有注意男人那吃人的表情。 “我答应了,因为那时候,我刚到深圳,一是没什么钱,二是心眼太大,以为真像那死女人说的那样轻松呢。我记得那里是一个小诊所,走到最里面有间手术室。我看见小臂粗的取卵针,我撒丫子就跑了。从进去到出去,前后不到叁分钟。你说,我跑得够快吧,嘿嘿嘿……” 看着险些被陷害而死在手术床上、却仍不知危险性的女人还在那儿傻笑,龙珣是气不打一出来。 之后,小草又说了些什么,龙珣一改听不进去。 ——— 祝大家除夕快乐! 小草女士受人疼爱 小草发现她的男人阳痿了。 小草对它又是啜,又是搓,仍是没有看见复苏的迹象。 小草都快哭了。 还没有用多久,她的男人怎么报废了呀! 小草急切又关切地抚摸龙珣的后背,问道。 “宝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近距离地,龙珣垂首不语,小草看见他的眼睛有点浮肿,有点乌青。 于是,她真的以为龙珣是身体不舒服。 小草捧住龙珣的脸,不停地亲吻与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舒服就算啦。快睡吧,我们不弄啦。睡吧,睡吧。” 小草不知道龙珣这两日之所以失眠,是因为他把睡眠时间都花费在凝视她那张可爱的睡颜上。 小草枕在男人的胳膊上,很快进入甜蜜的梦乡。 静谧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声缱绻且低沉的轻呼: 草草。 被召唤的女人仍眉目安详地睡着。 因此,她侥幸躲过这把她的肉身与心灵都尽数吞噬的魔音。 龙珣想,小草若是醒来,那么她今夜就别想睡觉了;小草若是睡着,那么他只好独自消化这份烦恼。 他没有工作,整日混吃混喝,有什么好烦的呀。 这还不是怪小草和他说的那次遭遇! 自从那天夜里聆听小草的坦白,龙珣的精神状况便直线下降。 他一旦放空,脑海就会浮现小草躺在手术床上痛苦挣扎的样子: 小草睡在那张被数不尽的无知女孩儿睡过的手术台上,被无良的医生用未清洁干净的手术仪器插进紧致的阴道中。 肮脏的金属,鲜红的血液,稚嫩的呼救,扭曲的脸庞,腥臭的两万块钱现金。 那根可怕的取卵针仿佛扎在他的阴茎上。 龙珣记得小草讲述时那泰然的模样与随意的语气,好像她已经原谅那些丧尽天良的社会败类,又好像她已经习惯经历这些糟心的事情,以至于懒得再去计较。 小草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龙珣反而耿耿于怀得要命。 他为小草险些受骗、受辱与受伤而整日感到愤怒,感到悲伤,感到恐惧,还感到歉疚。 愤怒,是因为他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伤害小草。有句话好说:打狗也还得看主人的。 悲伤,是因为他心疼这根倒霉的小破草。 恐惧,是因为他总会幻想小草会为那两万块钱而手术感染致死。 歉疚,是因为他出现得太晚。 这才多久呀,他就和小草心连心了。 次日早晨,小草出门送货。 趁此机会,一辆迈巴赫终于有机会停在档口前面。 龙珣坐上车的这一幕,正巧被下楼的凤玲给瞧见。 除了坐在主驾驶位上的司机,车里还有龙珣的好友白郁城。 白郁城给龙珣递烟,龙珣却摇了摇头。 白郁城愕然一怔,问道。 “你还真转性了?” 龙珣抿唇的行为是不好意思的含义。 他看向车窗外,说道。 “没心情。” “待会儿,载你你去把衣服换了。” “不换了,就穿这样。” 白郁城把龙珣从头看到脚,一身简陋的便服,两脚夹着人字拖,怎么看都不是要去参加董事会那样隆重场合的服装。 白郁城面露难色,问道。 “哥们,那女人真的把你改造了?” “什么那女人这女人的。她有名字,叫甘草。” 龙珣看了一眼手机,继续说道。 “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去附近的超市。” “去超市做什么?”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龙珣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按照上面的文字念道。 “350夜用卫生巾,半只乌鸡,两板鸡蛋,一块钱的葱,四包螺蛳粉,散装方便面……” 白郁城突然打住龙珣的话头,哭笑不得地感叹道。 “你现在不是结婚,却甚似结婚。怎么,你受得了她管你?哥们,你可别假戏成真呀。” 龙珣默不作声。 龙珣比谁都清楚小草不是一位合适的伴侣。 门当户对,懂吗? 再不济,也可以像纪暖暖这种落败的富商之女。 但是,唯独像小草这种一穷二白的孤女是为不受待见。 对于世代活在精英圈层当中的龙家人来说,伴侣不仅要有情感的契合,还得具备商业的助力。 这么说吧: 倘若小草只是一个普通的卖豆腐的女人,那么他们反而会暗赞小草那自食其力的精神。可是小草偏偏和他们精心培养多年的继承人有所牵扯,那么他们只会责备小草不自量力。 也许,事情没有龙珣想得那么复杂。 小草是个性格跳脱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嘛,喜新厌旧。 只要再过一阵子,她就会因为生活的琐碎和他说拜拜。 他不相信她能把包养他的承诺给践行到底。 如此想来,龙珣的脸色依然不好。 扪心自问,他还不想这么快和小草说拜拜。 倒不是说他对她有感情,而是他,而是他,而是他…… 而是他依恋她的身体。 对,就是这个原因。 找到适合宽慰的理由,龙珣不由地放松下来。 龙珣在晚上五点半顺利地拎着购物袋回到与小草共同建立的小家。 小草说过,外出游玩的男人必须在晚上六点前回来。 小草没有说后果会如何,即便后果很是可怕,龙珣也没有必要遵守,不是吗? 但是,龙珣还是老实照做了。 白郁城因此笑话龙珣是个听话的乖儿子。 离开前,龙珣没有和小草说他去做什么,而小草也没有询问龙珣去做什么。 小草想,孩子嘛,总是困在家里会对身心不好。放他出去溜溜弯也挺好的。 卷帘门打开,龙珣看见小草正坐在折迭桌前,而桌上摆着一碟炒油麦菜,叁个馒头和一盘油焖大虾。 小草没有动筷。 她像是可怜的担心母亲痴痴地等着在外疯玩的孩子回家。 小草看见她的男人,马上精神抖擞地迎上去,围着他转了两圈,确定他安然无恙才说道。 “去哪儿玩啦?好玩吗?哦哟哟,你看看,买了好多东西哟。我叫你买的东西,你一个都没有漏呀。宝宝记性真好。嗨呀,宝宝你还买了王婆凉皮给我呀!” 小草有睡前和龙珣聊天的爱好。 她仅仅是和龙珣提过一嘴自己很想吃城南那边的凉皮。 小草拿着凉皮,惊奇地问道。 “宝宝,你怎么过去的呀?那边好远噢。” “坐公交。” “下次路远,宝宝你就坐车。我给了你钱,你就不要省着花。” 龙珣瞥着小草那因为吃食而欣喜的模样,敷衍地嗯了一声。 ——— 祝大家春节快乐! 小草女士怒斩骚鸡 凤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从湖北来深圳,靠着姿色从各个男人的身上扒出了一间发廊。 其实,凭借她的口才与热情,多数男性回头客都会买她的账。 她压根不用雌伏于半条腿都踏进黄土里的老男人。 但是,她那不对等的野心与认知促使身体与心灵都难以安于现状。 因为老头那进洞探热似的性能力,凤玲总是在翻身之后想起楼下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好像叫龙珣,似乎还很有钱。 趁着给家中老丈夫买药的空隙,凤玲又穿着凉快的薄纱裙,屁股左晃右晃地来到小草的档口前,像是一只随风摇摆的红灯笼。 她在楼上,已经摸清档口的女主人的日常行程。 小草女士出门送豆腐了。 那只烈性犬经常会叼着它的骨头并蹲守在档口前等待女主人归家。 档口的一侧紧挨着上去的楼梯,凤玲就躲在这里偷偷窥望男人。 龙珣斜倚在门口,嘴里衔着香烟,穿着紧身白色背心和灰色宽松长裤。 瞧那隆起的胸肌和鼓出的裆部,凤玲以为这是男人对她的诱惑而暗自窃喜。 凤玲来到龙珣身边,高傲地昂首挺胸,宛如开屏的雌孔雀。 “等谁呢?不会是小草吧?她还有好一阵子才回来呢。”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光靠那把尖酸刻薄的声音就足以让人感到恶心。 龙珣转身向后退进档口,顺手按下关闸钮,凤玲也灵活地钻了进去。 全自动卷帘门缓缓下落,就快要给这一男一女创造良好的独处空间之时,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 听见小草的声音,龙珣立即飞快地按下开闸钮,然后向凤玲露出狡猾的笑容。 小草看见凤玲在档口里,先是一愣,接着充满仇恨地瞪着凤玲。 凤玲完全明白对小草对她的恨意,却不明白小草为什么只是恨她一个人。 凤玲只手叉腰,细指冲向龙珣,笑问道。 “怎么,你就不看看是不是他勾引我?” 小草眼中的恨意愈深,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是我男人,自然是死心塌地地爱着我!” 凤玲张大两眼,惊讶地尖声笑了几声,嘲弄道。 “小草呀小草,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你这种货色,和我有什么区别?伺候男人那一手,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你要是看得住你男人,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时,卷帘门已高高地挂在门上。 “喂,接着。” 战争一触即发。 两个女人同时顺着男人的声音看去,发现龙珣正一手夹烟,一手递刀,淡定的神色之中有点不耐烦,好似催促小草赶快把碍眼的蟑螂给快些除掉,否则他就没有好心情继续抽烟了。 小草了然于心,接下菜刀,对着凤玲笑道。 “给你叁秒钟。” 凤玲刚刚跨出一步,小草便直接喊道叁。 这就是耍赖呀! 小草高举菜刀,追着凤玲,大声喊道。 “杀鸡啦!杀鸡啦!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只骚鸡!” 小草女战士的声音响彻云霄,甚至吓死了两只飞过的鸟儿。 这不是让群众闻风丧胆的持刀杀人,而是喜闻乐见的为民除害。 大街上的观众哄笑。 他们都知道那把菜刀的瞄点是锁定凤玲一人,所以他们不仅不躲,反而打开窗户与大门,与亲朋好友一起欢呼雀跃,一起拍手叫好。 不管凤玲如何哀求与尖叫,愣是没有街坊愿意收留她。 即便有一两个老相企图英雄救美,也被他们的老婆用一双吊颈虎眼所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 在警察叔叔出马之前,小草及时收刀。 回到档口,小草把菜刀“啪”地砸在桌上,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说!你有没有勾引那个骚鸡!” 女审判在进行严肃的拷问时,男犯人正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敲键盘。 龙珣笑而不语。 他知道小草若是真有底气,肯定会像一颗破土而出笋,执拗且勇敢地站在他的面前。 现在,他与小草隔着几步之距,一点真实的对抗性都没有。 小草明显是恐慌了。 龙珣想道: 恐慌好啊。 恐慌才好啊。 只有恐慌,才能矬锉小草的锐气。 谁叫她总是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好似他完全被她吃定了。 哼,谁让她祸害他的。 他的黑眼圈都快掉到胸上了! 他就是要教她也痛苦一番! 从未与女人有过身心链接的男人自以为能像掌控一座商业帝国似地掌控一段两性关系。 他根本就没有看清这这场爱情游戏是谁才是主导者。 早晨六点半,档口开门。 熟悉的气味与熟悉的人群。 他照旧坐在小草的身边不干活,纯发呆。 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迎来枯燥无味的一天时,他瞟去的余光突然察觉出老板娘的不同之处。 龙珣看见小草对着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展现温柔的、仰慕的、依恋的目光。 他的脑子还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他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先行控诉道。 “不准看他!” 所有人都被男人这一声充满怨恨的命令给吓得怔住。 当然,也包括龙珣自己。 他立即尴尬地转身走进屋里。 这次事件似乎是男主角人设的突发性。 也就是说,小草认为龙珣在抽风。 龙珣冷静下来,本以为小草会在收档之后焦急地关心他。 但事实上,小草仍旧有条不紊地干她的活。 哈,是谁说男人是最无情的? 依他看呀,女人才是真正的玩家! 晚上,龙珣要求小草不许碰他一根汗毛,否则,小草就要被踹下床去。 小草委屈极了,却也只好照做。 女人不似男人那般多思多虑。 她的脑袋一碰到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而龙珣呢? 他在干嘛? 噢,他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还在那儿垮着一张批脸生闷气呢。 小草一睡着,龙珣就闹她。 龙珣不是用脚蹬,就是用手掐,闹得小草总是惊醒。 小草被闹烦了,坐起身,拿枕头连续猛砸龙珣的脸,说道。 “臭狗屎!臭狗屎!你是一坨塞在我亲爹屁眼里的臭狗屎!你不让我好睡,明天我就起不来;明天我起不来,我就干不了活;我干不了活,我就没钱养你这坨臭狗屎啦!” 龙珣一把扯开小草手里的枕头,骂道。 “你个骚货终于不装了是吗?你对其他男人暗送秋波的样子真让我恶心!你和那个骚鸡没有什么不同!” 小草和龙珣在床上咚咚咚又哐哐哐地打了起来。 随着小草使用一招夺命剪刀脚,两人呈现出六九的姿势。 啊不不不,他们没做呢。 是小草用两腿钳住龙珣的两腿,而龙珣的两腿蹬在小草的脸上。 “甘草,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反弹!” “反弹无效!”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小草突然恍然大悟,开口说道。 “啊,今早那个男人是熟客。他是特殊小学的哑语老师。去年,政府拨款不够。他亲自给学生垫了一学期的伙食。他的事迹,很多人都知道。嘿,你这臭狗屎还不让我和英雄说话了是吧。咋,我就不能做个小迷妹,感受感受英雄的光辉?你也太计较了。不过,我喜欢。因为你吃醋了,证明你喜欢我。嘿嘿嘿,宝宝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感受脸上的脚劲松了不少,小草立即反败为胜地扭转局势。 小草赢了。 她是个威武的女王,骑在手下败将的身上。 龙珣一动不动,面露不快。 小草俯身,与龙珣鼻尖对鼻尖,俏皮地问道。 “你喜欢我,对不对?” 龙珣的傲气使然,本想回答不对。 但是,近在咫尺的鲜肉不吃就会浪费。 这次,他们抱成一团,不再是打架啦。 在男人沉迷的时候,女人那一点微弱的、狡黠的、得意的光芒在黑暗中闪耀。 她的手中从来都不是只有沉默这一把武器。 小草女士惹人怜爱 特大暴雨说来就来,如同女人每月那不准时的经期。 似冰雹般强度的雨水猛烈地凿在卷帘门上。 它的动静,仿佛是有位巨人正把那张厚重的铁皮像是抖被子似地掀来掀去。 雨来得骤然且迅猛,小草瞬间惊醒过来。 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从男人身边越过,身手敏捷地跳下床。 听见动静的龙珣慢慢坐起身,神色茫然,似乎因为还不适应深度睡眠的生活方式而表现得反应迟钝。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和小草睡觉越来越香。 龙珣打着哈欠下床,小草已经在档口前垒起了叁个沙袋。 一个沙袋叁十斤,凭借小草的膀子肉与爆发力还是吃力的。 无需女人的吩咐与安排,聪明的男人沉默地同时扛起四个沙袋,依次在门口垒成一堵矮长的围墙。 有了男人的帮助,外面的雨水才没有如同洪水涌进屋里来。 小草拿来拖把,准备拖干净地面上的水渍,然而龙珣却夺过拖把,说道。 “你去把裤子换了。” 小草摸一下屁股,看见掌面有点淡红。 她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后一溜烟窜进厕所。 小草把自己弄干净了,龙珣也把地面拖干净了。 小草坐在床上,对着正在厕所洗拖把的男人,喊道。 “宝宝,我饿了。” 厕所里没有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雨声太大了。 小草浏览完网络上的热搜,不禁郁闷地抠起手指甲。 老百姓的手机几乎都收到政府对这场恐怖的暴雨发来的预警信息。 天气恶劣,影响生意。 这几天又要少挣好多钱。 龙珣从厕所出来,看见小草闷闷不乐。 他一边暗中观察女人的动向,一边默不作声地把烧水泡面。 直到小草闻到那让她情窦初开的香气,才惊喜地看见龙珣端来一碗康师傅的香辣牛肉面。 小草用筷子拌匀汤水与调料,更加惊喜地看见碗底藏着一根淀粉肠。 小草感动地看着戴口罩入睡的男人,说道。 “宝宝,你个超级好的宝宝。” 房子小,泡面的味道不容易散出去,龙珣只能不耐烦地戴着口罩。 龙珣心里有怨,没有搭理小草。 可是,小草却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小草把自己当成是擀面杖,而龙珣是一张硬巴巴的面团。她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左右来回地翻滚,喋喋不休地说道。 “宝宝,世界上最好的宝宝。宝宝起来陪我吃面。不要睡啦。你一天没干什么事情,怎么就是这么爱睡觉呢。我的好宝宝,快点起来啦。不要睡啦,反正这味儿没有那么快散出去,你就起来陪我嘛。” 被激怒的男人蹭地坐起身,双手对着女人那张柔软的脸蛋又是搓又是捏。 小草的脸蛋红了,头发乱了,这幅憋屈的傻样让男人心软了。 龙珣像是看到归家的小狗,对着小草的脸又是舔又是啜。 小草欢快地咯咯笑着。 外边是狂风骤雨,电闪雷鸣,而两个贫穷的小年轻则相互倚偎在简陋的出租屋里。 龙珣从后搂着小草坐在床上。 他们好似从两个不许通婚的部落里逃离出来的原始人,因为长老的驱逐与天气的严酷而不得不暂时躲进荒废的洞穴避难。 这个山洞里是天然形成的,曾是野熊冬眠的旧居。 洞里没有水,没有火与食物,只有废弃的枯枝,但是足够让两个流浪的爱人感到温暖。 小草蜷缩双腿,把不锈钢盆垫在膝盖上,窝在龙珣的怀里嗦面。 “宝宝,你说这雨怎么说来就来呀。” 龙珣抱住小草的样子,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把额头枕在她的肩上,颇为不忿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天爷。” 小草听得出来龙珣还是因为泡面的味道而难受着。 不过,那又怎样。 男友就是这样用的呀。 “甘草。” 女人不应。 “甘草。” 女人还是不应。 “甘草,我和你说话呢。你哑巴是吧。” 女人仍然不应,像是没有听到。 龙珣莫名无奈地短叹一声。 本来面对这种装傻充愣的女人,他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惩治她。 思来想去,所有怨毒的想法都化作柔情的呼喊。 “草草。” 小草马上喜悦地回应道。 “嗯呐!”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 小草刚想反驳,就扭头看见龙珣那阴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她还是做哑巴吧。 “别人说几句,你就傻乎乎地跟人走了。甘草,你脑子是全新的吧?别说是卖卵了,他们给你打一针麻醉,把你的器官掏出来,然后转手把你卖到鸟不拉屎的深山里做老头的老婆。到时候,唯一能解决你的痛苦的方式只有一棵歪脖子树和一条麻绳。” 小草羞愧地嘟囔道。 “我那会儿不懂事儿,真以为像是捐血一样嘛。我现在的脑子可灵光了。” “你灵光个狗屁。你就是个大傻逼!” 小草没有因为龙珣那粗鲁的怨言而生气,因为她正忙着感受腰间的手臂所带来的恐惧的战栗。 小草的嘴边挂着一根面条,一时忘了咀嚼的动作。 小草从未想过龙珣会因为她的事情而害怕得颤抖,仿佛他才是整场恐怖事件的真正的受害者。 小草有点纳闷: 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她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可以说,她出逃百米、偶遇摊贩、并在路边吃了一个加肉松和鸡柳的煎饼果子之后便完全不当回事儿了。 所以说,一个整日对她没有多少好脸色的男人为什么会比她还要在乎呢? 龙珣沮丧地把额头再次枕在小草的肩上。 小草摸了摸龙珣的头发,宽慰道。 “不怕啦,不怕啦。都过去啰。哎呀,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怕啦。以后,我会动脑子的。陌生人叫我去哪儿,我一律不会答应。就算他们给我钱我也不会答应的!龙珣,你勒得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放轻松,好不好?你不用怕啦,因为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我有了你,就哪儿都不会去啦。因为,我要守着你,防止你红杏出墙,还要防止别人墙你。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好死死地缠着你一辈子。” 听到小草这番天真的话,龙珣暗自伤感地苦笑道。 “一辈子可太久了。” “噢,那就半辈子吧。” “还是太久了。” “那就一百天吧!” “为什是一百天?” “不知道呀。” ——— 一辈子确实久。 小草女士水中捞狗 连续两天的强降雨也让小草女士愁眉苦脸了两天。 小草坐在床上,一边对账,一边手指灵活地按着计算器。 机械的电子女声恭敬且精确地播报每个输入的阿拉伯数字。 随着数字越来越大,金额也越来越高。 雨水仍噼里啪啦地拨弄那烦人的铁皮。 小草一屁股坐在龙珣的腿上,一边用铅笔不停地点着小本本上被圈起的数目,一年气忿又气馁地抱怨道。 “宝宝,你看看,你快看看啊!这两天我少挣了一千块钱呀!” 好在龙珣眼疾手快,把放在腿上的电脑给拿开,否则肯定会被女人的大屁股坐烂。 龙珣看了一眼小本本,说道。 “现在挣得少,以后挣得多。” “哟吼,哪有这种道理的呀。这天气真是要搞死我了!” 小草苦恼地揪住两边的头发,屁股还在扭来扭去。 这一扭吧,就把男人的欲火给蹭出来了。 小草没有发觉,还在想她的事情。 早餐是卖不了了,但是货还是得出的。 每当叁轮车缓慢地压过快到膝盖的路面积水,小草就觉得她是在码头渡人的苦逼船夫。 她渡的不是人,是一车比她还矜贵的豆腐。 豆腐被里外叁层保护得严严实实,丝毫不似船夫只穿着一件草率的牛津布雨衣。 不是小草对自己不好,而是无论再怎么防护,那异常强势的雨水似拳击手的冲击拳狠狠地捶在她的身上。 所以这两天,小草回到家里,就像只惨兮兮的落水狗。 小草越想越不舒服。 她觉得屁股下边有根烧红的棍儿正杵自己。 “宝宝,你不舒服啊?” “少给我装蒜。” “我装什么呀?噢,我知道啦。你是不是哪儿撞到了,肿起来了?” “是肿起来了。还肿得特别高,特别大。你要不给我吹吹?” “现在不吹。老娘没空。” “就玩会儿。” “不玩。” “死女人,还说会对我好。” “耶——方才那温柔的样儿呢?女人是吃软不吃硬的!” 龙珣思索片刻,抓住小草的胸,怜声哀求道。 “草草,求你了,给我吹吹。肿得疼死我了。” 小草故意用屁股对准棍儿蹍了碾,说道。 “缺少诚意。” “我亲爱的草草,我最爱的草草,快给我吹吹吧!” “好吧,就看你求我的份上。” 龙须爽完,立即露出阴狞的真面目。 他把小草横放在自己的腿上,粗暴地扒下她的裤子,然后狠狠往她的屁股甩了好几个巴掌。 男人似在教训不听话的女儿。 小草哎哟哎哟地叫唤,像个翻面王八,徒劳无功地扑腾四肢。 直到一根细长的外物突然刺入屁股下方的穴道,小草即刻就似唱戏的花旦在那儿惋怨地嘤嘤咿咿。 小草的叫声噢,让龙珣觉得她可爱可怜又可恨。 可爱与可怜,各位都能理解。 但是可恨又该这么解释呢? 龙珣慢慢地察觉出小草正对他施行潜移默化的夺权之计——小草利用美食和性爱,一点点地削弱他的独立性与反抗性。 在同居的这些日子里,龙珣意识到本该持烟端酒的手泡在满是洗洁精泡泡的水盆里时已经太迟。 他为小草分担家务,尽管小草从未要求过。 这不就显得事态更加可怕了吗? 他居然是心甘情愿且不由自主地去奉献。 小草经常在龙珣耳边说这是两人的小家。 龙珣讥讽小草患了妄想症,然而他自己却在无形之中自主化地融入这个家。 龙珣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暗感不妙。 这个点钟,小草平日应是回来了。 龙珣拨打电话,听见微渺的铃声在轰鸣的雨声中飘荡。 他马上走去打开卷帘门,没想到看见小草一身狼狈。 她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衣服湿透,浑身哆嗦,头发像是海草粘在脸上。最重要的,是她的怀里捧着一窝身上还包着胎衣的雏狗。 为了这几只小畜生,小草是车翻了,人摔了,还遭咬了。 龙珣猛然揭开小草用衣袖盖在手臂的两个血糊糊的牙窟窿,火气冒起,瞪着大眼,骂道。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癫婆!” 小草指了一下身后,委屈地说道。 “车里还有一只母狗呢。” 小草的意思是叫龙珣把虚弱的狗妈妈给带进屋里来。 妈呀,都被咬了却还惦记着别人呢。 龙珣觉得他迟早会因为小草而不幸患上心血管的毛病。 小草是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花圃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当时,浑黄肮脏的积水快要没过花圃,而一口气生下五个累赘的母亲却早已累得瘫倒。 它急促地喘气,在绝望的泪眼当中看见了一个年轻的陌生女人。 它以为是死神,所以奋起咬了一口她。 女人没有计较,而是温柔地把它给搬到她的车里,然后用她的外套抱住它的孩子们。 龙珣想要载着小草上医院的时候,小草却说车胎爆了。 爆了就爆了吧,又不是非得骑车才行。 龙珣命令小草立即换身干净的衣服,又给小草重新披上牛津布雨衣之后便单膝蹲了下来,说道。 “快点,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小草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男人那宽阔的背压上去。 龙珣没有雨鞋与雨衣。 他卷起裤腿,穿着拖鞋,让背上的小草帮他撑伞。 路面的积水又深又急又猛,空中的风雨又狂又乱又烈,然而身负重物的男人依旧走得又快又稳。 抵达医院的时候,小草发现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 龙珣的人字拖坏了。 人字还在,拖没了。 龙珣看见小草呵呵笑,便忍不住骂她傻货。 打完破伤风与狂犬疫苗的第一针,两人坐在医院一楼的大厅休息。 小草觉得现在的龙珣像个刚从水稻田里插完秧的农夫的滑稽形象是她的责任。 她有义务和他道歉。 小草扯了扯龙珣的衣袖,说道。 “对不起。” 龙珣淡淡地说道。 “你救它,那它能报答你吗?如果不能,你就不要做这种傻事。甘草,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傻逼。” 小草傻笑道。 “看见鸡巴不躲,我不就是傻逼嘛。” 龙珣用着不可置信与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着小草,说道。 “笑笑笑,你笑个屁!” 小草无所谓地瘪瘪嘴,嚅嗫道。 “咬都咬了,难不成我要咬回去呀?再说了,它完全是自卫。它以为我要把它的小孩给偷走呢。” 龙珣气得一句话都懒得说。 小草不知从哪儿拿来纸巾,给龙珣擦拭他腿上的水渍。 龙珣躲开,非常气愤地想要咆哮,却又不得不顾及场所要形象而压低沸腾的嗓音,威胁道。 “甘草,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碰我!” “我不碰你,又怎么帮你擦脚呢?” “我就是不要你擦!你这头智商为负的蠢货!” “噢,你不让我擦,那你就帮我擦。” “我擦你爸!” ——— 写写写。除了写,我还能干嘛。 小草女士雨后抱恙 回到档口,小草不出意外地发烧了。可是,她对那一家五口仍是念念不忘。 龙珣说,他会负责把它们安置妥当。 小草安心了。 她完全相信她的男人有处理这种事情的智慧与能力。 小草裹着热气,从厕所出来,身体赤裸地站在男人的面前。 龙珣盯着那处脚踝的伤。 小草喝完一剂感冒灵,晕乎乎地躺在床上,受伤的脚踝被龙珣轻轻地握住。 小草看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唱起《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 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你一步一叩首啊。 没有别的乞求。 只盼拉着我,妹妹的手哇,跟你并肩走。 龙珣一眼也不抬地继续专心地上药。 男人这幅沉稳且淡定的模样都是被训练出来的。 小草不仅爱唱歌,还爱唱土到极致的老歌。 小小的房子里经常飘着品味低级的歌曲和浓郁高级的豆香。 龙珣越是认可小草制作豆制品的高超技术,便越是鄙视小草对于音乐的审美。 小草快乐的时候,从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她跟随简单的节奏,扭着浑圆的屁股,转着僵硬的肩膀,跳着滑稽的舞蹈。 即便有顾客来买豆花和豆浆,她也会跟随小音箱外放的节奏把头一点一点的,有时还会突然特别大声地蹦出几个歌词来,把人吓得一惊一乍。 小草做的荒谬有可笑的事情多了去了。 记得有次,两人出门买菜,小草突然抓一把新鲜热辣的屁往龙珣脸上丢去。 那时候,街上都是人。 龙珣拎着大袋小袋的瓜果蔬菜,把小草当成仇人似地穷追猛打。 所以说,龙珣丢脸丢多了,也就习惯了。 歌唱完了,小草问道。 “宝宝,你还在生气吗?” 龙珣把小草的脚放到床上,说道。 “闭嘴吧你。给老子睡觉去。” 小草突然坐起身,攥着龙珣的衣摆,撅起嘴来说道。 “哎呀,你快点原谅我啦。不然,我今晚就不睡啦!” “不睡拉倒。” 龙珣一把甩开小草的手。 龙珣洗完澡,果真看见小草睁着大大的眼睛。 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再不睡,我待会儿就把你的狗给扔出去。” 小草笑眯眯地把完好无损的左脚踩在男人的裤裆上。 她不仅踩了,还碾了。 龙珣眼神晦暗地盯着小草,突然一手抓住小草的脚踝,一手挠小草的脚底板。 疯狂且无拘的笑声响遍整个档口。 好在外面的雨声足够大得没有让人投诉扰民。 闹够了,笑够了,小草睡着了。 龙珣本想用风筒把头发吹干,但是顾及噪音会惊扰女人便随即打消了念头。 他顶着一头湿法,脖间挂着一条毛巾,神色不悦地蹲在纸箱前。 纸箱里的母狗被男人那冷眸寒目给吓得哆嗦起来。 它用一双怯懦与惊惧的泪眼闪闪躲躲地窥着男人。 哎呀,谁来救救它? 咬人,纯属是它的无心之举! 它喝饱了水,吃足了肉,已经知道睡觉的年轻女人是位转世的观世音菩萨啦。 它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四只雏狗吃奶吃得凶,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声响,好似准备把它们的娘的骨髓都给吸干。 龙珣看着母狗,阴冷地说道。 “你把我女人咬了,我本该把你送去狗肉档。但是,你辛苦生下一窝孩子。它们需要你。等雨停了,我会让人把你们送走。你不用害怕。我女人怕你有事,一直唠叨我不要做有损阴德的坏事。唔,我还真不是那种虐狗的人渣。你走运了。” 龙珣凝望着母狗好一会儿,继续说道。 “你给我记住了,你下辈子投胎要回来报答她。她叫甘草。甘甜的甘,野草的草。她很好认的,因为这世上就没有她这么白痴的女人。” 龙珣特别加重了“白痴”二字的咬字力度。 床上的女人似乎发觉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男人站起身,母狗仍然怯懦地仰望眼前这个邪恶的巨人。 龙珣坐在床边,担忧地注视小草那张有几分傻气的睡颜。 他早就看出小草这种累人累己的圣母心迟早会让她吃到苦头。尤其是小草这种明明过得很苦、却又看不得别人受苦的人。 小草说少挣钱是真的,因为除了那位精神失常的陈老师日日来讨饭吃,还有各色各路因为各种借口而讨要免费早餐的人。 龙珣曾经亲手逮着一个偷豆浆的小学生。 街坊都喊他黄小猴,因为凡事吃食店都遭过他那条细长且敏捷的毒手。 他常常敏捷又迅速地趁着店家不注意而顺东西。 不过奇怪的是,他顺东西,只顺吃的。即便是客人吃剩下的,他也顺。 小草说,黄小猴的真名叫黄俊。爹娘死了,现在只有奶奶靠着一千两百块钱的残障救济金一人抚养。 噢,忘了说: 黄小猴还是个哑巴。 不都说上帝关了一扇窗,就会开一扇门嘛。 黄小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的运动细胞就像是开了挂。 龙珣为了抓住黄小猴,从大路跑到小巷,期间又是追逐,又是翻墙,两人活脱脱像是大猴子追小猴子。 要知道嘛,龙珣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倘若不是对环境不熟悉,他打死也会不承认自己差点跑不过一个小屁孩。 被拎在空中的黄小猴还是不肯道歉。 尽管他害怕得止不住泪水,却仍是倔强地抿紧嘴巴。 小草让男人放开小孩,因为整条街的店家都是默许他吃霸王餐的。 黄小猴的身世与家境,所有人都知道,因此没有人会去为难这样一个害怕挨饿的孩子。 假如,黄小猴是要钱,那么每个店家肯定会把他赶出去。 但是一个茶叶蛋,一杯豆浆,半碗汤面能值得了多少钱呀。 他想吃,就给他吃是了嘛。 久而久之,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也就被大家认可了。 有的时候,小草瞄见不远处侦查的黄小猴,便会假装进屋里拿东西,让黄小猴有机可乘。 黄小猴也是个守规矩的家伙。 黄小猴发现小草在装着小笼包的塑料袋里压着五十块钱,便会毫不犹豫地把钱揉成一团扔进店里,接着逃之夭夭。 那张五十块钱最终还是给了黄小猴的奶奶。 小草经常和龙珣介绍每个她认识的街坊。 比如说,叁楼那独自抚养女儿、卖手潮汕打牛肉丸的徐盼娣;经常给工友买小笼包的五大叁粗的搬砖工人高老叁;特别喜欢和小草打招呼并且瘸了右腿的吴大哥;叁句话不离“操他大爷”的摩的佬;刚刚做完胃部手术的并在夜晚摆摊卖淀粉肠的小晓。 小草说着很多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可是龙珣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们身上。 龙珣正用着痴迷的眼神凝视这个眉目生动的平凡女人。 他只是看着她,痴痴地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便感到无比安心。 小草总是那么富有真情,好似这个世界就没有坏人。 坏人是有的。 她知道的。 她只是选择记住那些好人,忘记那些坏人。 把好的留在心中,把坏的抛到脑后。 龙珣绝不认同这样的生活方式,却又不得不对此感到钦佩,是因为他知道人类是一种非常记仇的物种。 恨,产生了,它就在那儿。 只有消除掉那个让你产生的恨的人,你的后半生才能真正地平息。 而小草,似乎有个记忆开关键在她的脑子里。 她想要的,她便记得一清二楚;她不想要的,她便删个精光。 所以,龙珣骂小草活不出什么名堂来。 为什么? 说了啊。 世人皆苦,而小草不怕吃苦。 小草女士发号施令 小草几乎整日都在睡觉。 屋里少了咋咋呼呼的声音。 这间转身都费劲的小房子居然让龙珣感到空旷。 龙珣匆匆返回床上,把小草捞进怀里。 龙珣抱紧小草,让小草那灼热的鼻息把他体内那冰冷的孤单给驱散。 过了一阵,龙珣低头,小鸡啄米似地啜起小草的嘴巴。 不是说只要病人把病传染给另一个人,那么病人就会康复嘛。 龙珣抬起头来,看见小草的嘴巴湿漉漉的,像是抹了一层淡粉色的透明唇膏。不仅如此,小草的睫毛还一颤一颤的,宛如蝴蝶振翅。 哈,居然还装睡呢。 龙珣低下头去,又啜了很久,直到小草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偷亲我是要罚钱的。” 龙珣也跟着笑起来,说道。 “我能亲你,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噢,我饿了,想吃麻酱拌面。你,起来,给我做饭去。噢,对了,再给我切点熏火腿肉和两个荷包蛋。” “哟吼,一大早就开始使唤我啦。甘草,你真是蹬鼻子上脸。” “怎么,我还不够格使唤你吗?我可是被你偷亲了好久!唔,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得给我做饭。哎呀,哎呀,我头疼。哎呀,哎呀,我肚子也疼。我先睡会儿。你做好了,就喊我,听到没?我要饿死啦!去!快去!” 看小草发号施令的态度,好似把龙珣当成了一条非常依赖女主人的公狗。 他不仅是条唯爱女主人的公狗,还是条经常发情的公狗。 狗儿在遵从命令之前还得和女主人恩爱一会儿。 小草的欢笑声充斥着整个房子。 经过龙珣这么一闹,小草就睡不着了。 小草因此成了一块龙珣身上增生的肉瘤。 她压在男人的背上,双手扣住他的脖子,双脚锁紧他的腰。 在整个做饭的过程当中,小草始终牢牢地挂在龙珣的身上。 龙珣可没有嫌烦。 他甚至在小草慢慢往下滑落的时候,还会腾出右手托住她的屁股,然后把她的身体往上提一提。 他是不会让锋利的手术刀把彼此割开。 他要让这块碍事的肉瘤永远地生长在自己的背上,吸他的血,蚀他的肉,啃他的骨。 屋里不仅有散不出去的油烟味,还有经过白酒发酵过的辣椒酱味。 龙珣打了几个喷嚏,接着只手托腮,神色无奈地继续观看小草吃饭。 小草吃饭吃得很是专注,好像刚从牢里放出来。 平时,她都会热切地关心一下男人。 龙珣在心里不满地抱怨一句,转而又因看见小草那红扑扑的脸蛋而暗喜起来。 他想: 吃呗,吃呗,谁能吃得过你这头小猪呀。 大半夜也要叫我起来陪你去炒粉的家伙,也就只剩这张嘴巴有点用处了。 算了,算了。 看在你吃得这么香的份上,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要是这么能吃,我可养不起你。” 小草捧起不锈钢盆,刚想喝一口浓汤,却听见男人这么说,于是难过地把盆放下,喏喏地说道。 “我以后会少吃的。其实,我很好养的。你给我一口米饭就成。” 龙珣没有想过这句随意的玩笑话居然让小草听进心里去了。 他目光闪躲,神色不安地好像在桌面上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人在尴尬的时候是会装忙的。 不是辣椒酱,不是苹果,不是水果刀,也不是突然跑到桌上的指甲钳。 啊,是纸巾! 龙珣终于知道要怎么缓解尴尬了。 他火速抽出两张纸巾,仓皇地擦拭小草嘴边的汤渍,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草垂眸回想往事,不禁讪笑道。 “我爹经常说我是吃穷他的赔钱货。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吃了好几个月的老母鸡。我爹之所以咬牙下血本,是因为他以为我是个带把儿的。我听我奶说,我出生之后,我爹足足哭了一个月。我记得我小时候,不敢在家里吃太饱,因为我爹总会用鄙视的眼神瞧着我,说:‘你这辈子也就吃白饭这点出息’。我是比一般女孩儿的饭量要大一些,但我不挑食啊。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而且,我还很耐造。我从小就没有被吃坏过一次。我还试过吃一个月的酱油泡饭呢。宝宝,你大可放心,我不仅不会吃穷你,我还会富养你的。你就不要嫌弃我啰。” 小草自以为委曲求全是一种讨好男人的优点,于是用着期盼得到赞扬的目光看向男人时,却意外发现男人那震惊且受伤的眼神。 小草惊慌地捧住龙珣的脸庞,问道。 “宝宝,你怎么啦?嗨呀,你是不是在哭呀?!” 龙珣紧紧握住脸边那炙热的小手,低声说道。 “我那是玩笑话。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喝汤,快喝汤。” “噢,好,好,喝汤,我喝汤。” 小草端起不锈钢盆,似有一口猛干白酒的气势把汤灌进嘴里。 小草最终以一个绵长的饱嗝结束了第一顿饭。 小草吃饱了,喝足了,心满意足地窝在男人的怀里打哈欠。 “宝宝,你还想不想听我讲我的故事呀?” 龙珣亲了亲小草的头顶,答道。 “想听。” “唔,那我该说什么好呢,我想想哈……啊,对啦,我做豆腐的本事其实是从我爹那儿偷学来的。我爹认定我是女孩儿,没有本事,只能嫁人。可是,我偏偏就是要牛给他看。我要告诉他,我是女孩儿,却不比男孩儿差!做豆腐,又不是靠男人的那个把儿,你说对啵?但是,我爹不仅没有一视同仁,反而把我当外贼似地避着,好似生怕我这个女孩儿把他们男人的本事都学去了。按我说呀,女孩儿的悟性反而更高。我一听就明白的事情,我那几个哥哥反而要学好几遍。我就不同啦,我不仅不怕吃苦,我还喜欢吃苦!我可以吃得比猪少,可以起得鸡早,还可以受亲爹和哥哥的欺负。我之所以这么能忍,一是因为有那四个姐姐的鼓励,二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我就是要他们厉害!我就是要踩碎所谓的传男不传女的封建信条!什么传宗接代,我可去你妈的!你们瞧不起我是吧,我就偏偏牛给你们看!他们害怕我会顶着姓甘的招牌去外面招摇撞骗。我呸!我还嫌他们脏呢!我要创业,就创一个属于自己的招牌。一个叫小草的招牌!你瞧瞧我的手呀,又硬又皱。我明明才二十四岁,却长着四十二岁的手。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自由是有代价的。这点代价根本比起他们的侮辱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些年里,我都是一个人。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庆祝生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因为我的诞生而感到高兴。所以每次过生日,我不仅会给自己做一大桌菜,还会给自己封一个红包。既然没有人为我高兴,那么我就为自己高兴。我因为这个世界有小草这么一个人而高兴……” 小草靠着她男人的胸膛睡着了。 龙珣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一滴泪,哽咽道。 “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小草女士病时返幼 天气放晴的那天,小草的病也好了。 早晨四点,小草顶着凌乱的、出油的、被热汗蒸湿的鸡窝头从男人的怀里爬出来。 龙珣迷迷糊糊地听见女人絮絮叨叨的。 “我昨天没有洗澡,又被你抱了一整个晚上。身上和头发又油又臭的,也不知你是这么下得去手的。嘿嘿,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来啊,我再这么邋遢,耶还是你眼中的香喷喷的西施啦。起来,你给我起来。我要去洗澡洗头。你快去给我做早餐。我待会儿就要开档啦。醒醒,懒猪,你给我醒醒!” 小草抱住男人的一只胳膊,用尽全力拔萝卜似地让整张脸都皱成了豆皮。 龙珣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女人拽起身,忽然警觉地捂住鼻子,说道。 “女人,你臭得像个垃圾婆。” 小草双手叉腰,扯着嗓子,似只护崽的母鸡,朝那只恶毒的雄鹰喊道。 “你舔我,亲我,喝我的水的时候,又不见你说我臭!” 龙珣倒头躺下。 小草见状,瘪起嘴来,颐指气使地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待会儿出来,你就要给我做好早饭。我虽然好养活,但你也不能饿着我。” 小草飞快地窜进厕所里,似乎是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小草给自己洗洗涮涮的时候,还竖着耳朵偷听外边的动静: 冰箱合上时胶条与门沿的碾压声,水龙头哗哗的出水声,剥玉米叶时那唰唰的书本翻页声,起灶时那连续好几下都打不着火的咔哒声,凉油浇在热锅上时由弱转强的呲啦声。 小草得意地想道: 刚才摆出一副“我是大爷”的赖皮样儿呢。到头来,还不是要起床给我做饭! 嘿嘿,老娘迟早要把你驯成一个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的性奴! 小草浑身携着热气与水分,昂首挺胸地从厕所出来,那莫名嚣张的姿态仿佛是要登基做皇帝了。 龙珣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小草这个白痴肯定又在那儿自导自演她那可笑的独角戏。 他暗骂一声白痴,展开手里的折迭桌。 男医生一不小心就给痊愈后的女病人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两条糯玉米,两个奶香馒头,一碟炒河粉,一碗鸡杂米线,叁个水煮蛋和一小盘酸豇豆。 小草惊喜地感叹道。 “哇——好丰盛!宝宝,你到底是有多爱我呀。啊呀,宝宝,你发现没有?现在是你比较臭啦。” 昨天夜里,小草发汗,而龙珣依旧搂着她,不肯撒手。 所以,小草做梦,总是梦见她被一层黑乎乎的膜给裹得密不透风。 她难受,下意识得伸手推搡几下,却好似推着一堵水泥混钢筋的横墙。 推不动,怎么办? 就这样睡呗。 她被这种堵似墙的膜给碾压得如同一束浸过热油的春卷。 不怪小草心烦,是龙珣太黏糊了。 生病的这两天,除了上厕所,小草几乎没有下床。 什么洗脸擦脚,什么喂饭喝药都是龙珣亲力亲为。 虽然,厕所就和床只有两步之距。但是,龙珣还是给小草端个盆,让她在刷牙时当作盥洗池往里吐水。 倘若不是小草害羞,龙珣就差兜着她尿尿了。 龙珣简直把她的女人当成是娇滴滴的小娃娃在伺候。 生病的小草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异常脆弱。 她若是醒了,饿了,渴了,就会呆呆地望着守在身边的男人。 不知是因为龙珣眼尖,还是因为龙珣时刻关注着女病人的动向,总之小草眼睛一睁一闭,他都能迅速捕捉得到。 龙珣问,你要喝水吗? 小草摇头。 龙珣问,你要去上厕所吗? 小草摇头。 龙珣又问,你要吃点水果吗? 小草还是摇头。 平日心烦气躁的男人突然变得极有耐心。 他逐一逐一地询问,直到小草再度睡去。 龙珣回神,盯着电脑屏幕,虚虚地悬在键盘上十指无处安放。 这时,他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工作了。 他沉思着女人这一怪异举动的含义,直到他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原来,小草是在观察他是否真实存在的。 这种行为可以成为返幼现象,像是半夜醒来的孩子看不见本该睡在自己身边的母亲。 小草没有像是受惊的孩子会利用轰鸣般的哭泣来唤回母亲。 她只是伤心地望着男人,试图宁静的注视当中感受幼年缺乏的父爱。 她确定男人不会离开,于是放心地閤眼。 回到现在,老板娘正欢喜地为久逢的食客们打包豆浆和小笼包。 小草的档口,连个招牌都没有,但就是有很多口口相传的人把这块无主之地奉为秘密的伊甸园。 豆浆和小笼包从原材料到出品,皆由老板娘亲自筛选与制作。 原汁原味且新鲜干净的食物定是比那些流行的预制货要好千倍。 正因如此,食客们偶有因为晚去而吃不上的时候。 他们知道老板娘只有一双手,实在弄不出丰富的样式。 噢,不,不对。 现在不同了。 前阵子,店里多了一位只会干瞪眼的老板。 他们都看得出来老板娘非常疼爱这位外表非凡却手脚懒惰的男友。 渐渐地,他们的目光从对他来出的好奇、对他样貌的欣赏和对他吃软饭的蔑视。 凡是来过几次的客人都认为因爱痴狂的老板娘要被男人骗钱骗饿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龙珣居然主动招呼起客人来。 他把透明的小塑料袋反过来,套在双手上,准确且快速地擒住蒸笼里的七个小笼包,然后装袋,打包,算钱,并且附赠动听且衷情的一句话:谢谢惠顾,下次光临。 龙珣在外人口中的身份一下从软饭男跃升为帅老板。 龙珣成了小草的活招牌。 路过的客人因为男人的存在,莫名其妙地饿得两眼发直。 他们纷纷涌来,买不到售罄的小笼包,那就买好几杯热豆浆。 扫码机的语音播放几乎没有消停过一刻。 直至高峰期过去,还剩几杯豆浆,龙珣也该回去工作了。 但是,小草却抓住他的衣袖,说道。 “宝宝,你别走。” “为什么?” “你站街,好给我招揽生意。我还有几杯豆浆没卖出去呢!” “……” 龙珣双手抱臂,黑口黑面地坐在小草在档口前摆着的红色胶凳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两个靓妹因为远远看见男人这道美丽的风景,于是成为让小草提早拉闸下班的尊贵客人。 小草喜笑颜开地翻看账目,龙珣却突兀地站在她的跟前,板板正正地伸出右手。 小草瞟着龙珣,问道。 “干嘛?” “我的出场费。” 小草机灵地转一圈眼咕噜,然后利落地往男人的手拍去一巴掌,大声笑道。 “站街没钱!” 小草女士自信爆棚 卖完早餐,小草早早地坐在只有两个掌面宽的木头矮凳上,大剌剌地岔开双腿,戴着红色胶手套,清洗红色塑胶大盆里的金属器皿。 她得快些洗完,下午,她还要出门呢。 小草把她制定的行程活动告诉给她的男人。 小草的暗喻是在邀请他参加。 她的男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不冷不热地说道。 “病刚好就想出门溜达。不爱消停的白痴。” 小草瞄着拿着拖把拖地的龙珣,贼兮兮地悄声说道。 “我送完豆腐回来,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 龙珣瞟一眼小草那溢出来的喜色,毫不客气地说道。 “抬脚!” 小草立即高高地抬起双脚,动作迅速得好似舞狮队的练家子。 龙珣把从大盆里溅出的水拖个干净。 只有完成这一小块地域才是完成每日的使命之一。 他满足且自豪地环顾屋内的卫生,暗中自然地在列表上画上红色的勾,以便接下来可以顺利地完成另一项使命。 小草默不作声地觑着她的男人从大家少爷堕落成贫家农奴。 一袋新鲜的猪血放在案板上。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总不仅能够坦然地触碰血淋淋的猪血,还能不紧不慢地根据回忆中小草的烹饪过程亲自炼猪血。 两人刚刚同居的时候,小草伺候龙珣,就差没有端屎端尿了。 那会儿,女奴才对男主子唯命是从,生怕他会半夜逃离这个简陋的家。 有次,龙珣看到小草杀鸡放血,拔毛斩肉的场面会捂鼻嫌弃地说她是个肮脏的臭货。 小草纳闷了。 她记得书中是有描述男主角是个喜欢凌虐仇人的恐怖分子啊。 她杀鸡,又不杀人,怎么就是臭货了? 小草悻悻然地笑着,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却不敢声张的样子。 哎呀呀,真是时过境迁。 一个月前还一口一个要弄死小草的龙大总裁竟然为她碰血沾油,成了他自己口中的臭货。 呀哈哈,真是贻笑大方。 猪血凝固,切块装盘,冷锅热油,倒入葱段,龙珣把锅颠得有模有样。 一盘炒猪红新鲜出炉。 小草脱下胶手套,悄悄来到龙珣的身后,捻着了一小块猪血丢进嘴里。 冒热气的猪红像是烧红的铁块。 它先是在铁锅里翻滚,接着又在小草的嘴里翻滚。 小草神色惊恐地原地打转,一边用手不断地在嘴边煽凉风,一边用嘴巴兜住快要往掉出嘴外的猪红。 龙珣丢开锅铲,伸出一只手掌,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你个傻逼。吐了,吐了!” 小草一把抓住龙珣的手,整张脸似要扑进他的掌心。 在龙珣漠然的眼中,女人是一头患病的母牛。 撅起的嘴巴是母牛的乳头,猪血粘着唾沫是从母牛体内挤出的奶与血的混合物。 小草吐干净了,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龙珣。 男人的掌心盛着一滩浑浊的液体走进厕所。 砰地一声,门猛然关上。 女人在门外怜声道歉。 龙珣在洗手的时候,不禁思考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为小草奋不顾身? 他可以研判刚才的举动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仿佛是在表明他愿意为小草承受她应得的痛苦。 他垂眸看着垃圾桶里由纸巾裹着的污秽物,静心等待反胃的凌迟。 来了吗? 它来了吗? 它为什么不来? 他不仅没有一丁点恶心的感觉,反而不由地怜悯起那个蠢货。 嘴巴肯定烫出泡了吧。 门打开,女人拘谨地笑着,仰望男人那张阴郁的目光。 小草本想好好哀求龙珣的原谅,但是看见这张雕琢深刻的俊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编写好的台词。 龙珣没有一句礼貌性的过问,宛如一位对女患者没有任何人道主义情感的男牙医,冷酷地扒开她的嘴巴,用手指钳住她的舌头,翻来覆去地在她的口腔里一探究竟。 男牙医在确定女患者没有落下后遗症便叹了口气。 他用手捂住额头,神色颓丧地缄默。 小草那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困惑。 她是第一次看见无法无天的男人露出这幅表情,好似他遇到了这辈子都无法解决的人生困境。 小草忙不迭宽慰道。 “宝宝,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很结实的,你知道的呀。你看嘛,你看嘛。我的嘴皮一点都没有破。刚才,我是反应过度了。其实,他也不是很烫。啊呀,你知道我性格一向是这样的。我下次不会啦。真的。相信我吧。宝宝,你不要为我难过啦。” 这次,男人没有轻易原谅女人。 龙珣与小草擦身而过,回到灶台前,重新起锅,把洗好的菜心丢进热油里。 小草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中涌出茫然与无措。 小草原以为她的调皮会换来龙珣的怜爱。 她想要看到他生气,还想要听见他骂人。 这种吸引大人目光的小伎俩,她在小时候就经常这样干。 小草想: 你为什么不骂我呢? 难道,你对我的包容是有时限的吗? 还是说,你已经疲于应付我了? 这就到此为止了吗? 我的女主角梦就这样破碎了吗?! 爱呢? 钱呢? 男人呢? 事业呢? 我通通都还没有得到呀! “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端出去。” 小草打了个寒颤,回神,低头看见龙珣递来了一碟蚝油炒菜心。 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不禁尴尬一笑,只想逃离这里。 两人坐在桌前,龙珣手拿二人的碗筷,颇有一种“你不坦白,我就不让你吃饭”的架势,问道。 “你刚刚在想什么?” “那你刚刚又在想什么?” “是我先问你的。” “我不能反过来问你吗?” “女人,你少和我贫嘴。我自有各种炮制你的野路子。” “噢,知道你厉害了,行了吧。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等我甩了你,自然就消气了。” 小草突然激动地跳起来,指着龙珣,骂道。 “你这个负心的臭狗屎!你要是甩了我,我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龙珣把一双筷子和一个瓷碗放在小草的桌上,高深莫测地笑问道。 “你觉得你自己有足够的本事把我困住吗?” “胜负还没有分出。你可别这么快下结论。” “看来你很有信心。” 小草安分地坐回原位,傲然地扬起下巴,说道。 “老娘出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无坚不摧的自信。” 小草女士是个酷girl 小草说的下午有事,其实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男人左手手拎着红色蓝色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有苹果香蕉,一盒烧鸭,几瓶青岛啤酒和一包芙蓉王。 跟随女人往越来越偏僻的方向走去,城市的喧嚣便离他们越来越遥远。 两人好似走入一片荒芜的平原。 平原上屹立着一排排由红砖砌成的空置的矮房,然而一厝厝红色的房子看上去却是灰扑扑的,好似一群仍旧坚守字战场上年老体弱的士兵。 矮房的墙上用着白色油漆画着大大的“拆”字。 死寂的街上只有几只目光警惕且瘦骨嶙峋的野猫蜷缩在墙角。 它们无声无息地盯着两位闯入者,好似在找时机去撕开人类的皮肉。 这个破落的空间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所抛弃。 它隔绝了空气,形成了结界,与外面造筑了两个对立的逆世界。 龙珣在档口睡到后半夜,经常能听见静谧的空气中飘荡着电磁那持续不断的、振动的、微量的声响。 但是在这里,风是静止的,声音是静止的,万物的生命也是静止的。 不属于当地的外物难以进入,除非是像前头领路的小草,有着打开这里的魔法钥匙。 如果把这片氛围诡异的区域看作是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深圳就像是年轻力壮却天生跛脚的双性人。 这块寂静岭,是都市残缺的一角。 由远至今的喇叭声突兀地散播在四周。 一间装潢颓败的迪斯科舞厅正处于结业当中。 脱落的海报,残破的墙皮,褪色的涂鸦,显示着上个世纪所遗留下的繁华的痕迹。 所有品相不差的桌椅板凳几乎能摆的都摆在门前贱卖。 每个物品都贴着红色大头笔写下的价格。 就连一支被喝了半瓶的伏特加也都摆出来转让。 喇叭里的男声非常澎湃,非常激荡,还非常昂扬,让人完全想不出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只有一米六的瘦小男人。 走进黑漆漆得只有一盏旋转灯球在舞池亮着的店内,小草豪爽地大声喊道。 “老王头,老王头!我来啦!是小草来啦!” 迪斯科舞厅的老板叫王军,湖南人,今天是他的五十大寿。小草特地来为他庆生。 龙珣被一束从地里冒出的黑影给身体一颤。 以他敏锐的听力与尖刻的视力,却没有察觉老王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在光线暗淡,无人发现这丢脸的一幕。 老王头身材精瘦,穿着黑色皮衣和牛仔裤,抹过发蜡的叁七分,室内乌漆嘛黑的还戴个墨镜。 光是这个时髦的打扮,就能看出他在年轻时有多么风流。 小草兴高采烈地抱住老王头,动作轻快得就像是抱住一捆细长的干柴。 直到老王头感觉双脚离地,整个人都快要被小草给举起来时才不得已截住她的快乐。 小草把人放下,然后将站在身后的男人给拽到身边,大大方方地介绍道。 “老王头,瞧,这就是我男人,叫龙珣。龙马精神的龙,珣是王字旁加个旬。” 小草抓起老王头的左手,并在他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她男人的名字。 小草写完,还自豪地添了一句。 “怎么样,他的名字也很霸气吧!” 老王头摘下墨镜,不可置信地看看龙珣,又不可置信地看看小草。 他的目光反复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移动。 最终,他畅快地大笑起来。 老王头的国字脸宛如一张满是折痕的牛皮纸。 夸张的笑容扯动他脸上的每道褶皱。 它们经受不住这番急剧的颤动,于是像档案馆里密封多年的抽屉遽然爆裂开来,从中飞出无数张写满人生经历的黑字白纸。 老王头有目的地大笑,小草无目的地大笑。 龙珣看着两人痴痴傻傻地大笑。 彼此的笑声减弱,小草率先平复气息,握住龙珣的手,说道。 “宝宝,这是老王头。我刚来深圳的时候,就是他帮我租的档口。老王头人很好的。宝宝,快叫人呐。” 龙珣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老王头;老王头也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仰望龙珣。 这只年老的护卫犬几乎可以片面地嗅出这个长相超凡脱俗的男人对小草有害。 一老一少在舞池中间跳着贴身双人舞,而龙珣则坐在不远处的吧台观望这一切。 老王头是这一代出了名的舞王。还是他教会小草跳热情似火的探戈呢。 老王头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就和玩音乐的兄弟们来深圳发展。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选择脚踏实地地干实业,而是在街上卖唱,无知地做着白日梦。 随着宝贵的时间一点点被浪费,他们几个男人连烟钱都凑不出来。 慢慢地,残酷的现实给他们每个人的肚子来了一拳又一拳的重击。 瘪下的肚皮发出哀惨的鸣叫。 他们不想他娘地继续挨饿了! 于是半年不到,当初约好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当即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唯独老王头固执,非得和音乐死磕。 在深圳漂泊的几十载里,他履行着早年许下的诺言去做一只没有脚的鸟儿。 他成功了。 现在的他年过半百,是要钱没钱,要女人没女人,唯独有的只有这间下月拆迁的舞厅。 这间舞厅的名字叫作天堂。 小草与老王头脸贴着脸,问道。 “老王头,你的哈雷嘞?” “前些日子卖掉了。” “卖了干嘛?” “做路费回老家去。” “什么时候走呀?” “估计五六月份。” “不多留一阵子吗?” “不留了。年纪大,又没钱。折腾够了。” 小草想起当初因为找房不顺,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中途被歌厅里传出的沧桑的歌声所吸引。 她毫不自知地走了进去,立即看见老王头穿着骚气十足的亮粉色西装与喇叭裤,烫着一头摩登卷发,一手拿麦唱歌,一手牵着女嘉宾的手蹦恰恰。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回忆低声唱起来: 一不该呀二不该。 你不该偷偷摸摸把我来爱。 偷偷摸摸爱我也没有关系呀。 你不该跑到我的家中来。 老王头笑着,在小草耳边低语。 “你上哪儿找来的男人?怎么他妈的长着一双强奸犯的眼睛?”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龙珣的目光就从未长久地离开过小草。 这种过于执着与痴迷的行为是他本人也没有察觉的。 老王头阅人无数,却没有见过这双幽寒的、赤裸的、侵略性的、似狂乱的欲望都不慎往外溢出的眼睛。 “怎么,他长得不帅?” “帅是帅,就是眼神渗人。不是个好货。不是个好货。你别被他骗了。” “我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骗。再说了,他对我很好。我前几天生病,都是他照顾我的。” “你是女人,不了解男人。男人天生就会玩女人。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帅哥,更是玩女人玩出花了。” “他不是那样的男人。我相信他。” “小草,你还年轻,得多处几个男人,才能看清男人的真面目。” “我就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嘿呦,你真是没得救了。” “我不是不听您劝,而是我可以为我自己负责。我爱他,我就只要他,不是因为他多好、多值得我爱,而是我选择去爱他。就算他是一条坨癞疮狗,我只要选择了,那我也会爱他。可是,如果我不愿意爱他,他就算是神仙下凡,我也绝不会瞧他一眼。我可以爱他,我也可以不爱他。爱人的选择权在我手里。您不是说:人生在世,总得豁出去一次。不要等到老了,动不了了,就没有力气去爱啦。他就算骗我,我也认了。跟头,我这辈子也就栽一次。快活了,痛苦了,我都不后悔。” “好姑娘,你可真够酷的。” “我都是学您的嘞。 小草女士坐摇摇车 天黑了,起风了。 龙珣背着喝醉的小草。 明亮的街灯为两个迷途知返的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小草和老王头划拳,喝酒,跳舞。然后,他们瘫坐在舞池的中间抱在一起痛哭。 两人肆无忌惮的哭声可以媲美从特大音响里播放着的歌声。 尽管头顶的霓虹灯球散发着艳丽四射的光芒,却无法驱散这人心的寂寞和生活的愁苦。 小草不仅喝醉了,还吐了。 她是一个水阀失灵的水龙头,嘴里喷出一道又酸又臭的瀑布。 被胃酸腐蚀烂的烧鸭肉、花生和啤酒的半液体混合物粘在男人的衣服上。 小草的下巴抵在龙珣的右肩上,昏昏欲睡地又是念叨,又是唱歌: 操你大爷的! 生活好难呀。 生活真的好难呀。 酒矸倘卖无,酒矸倘卖无…… 龙珣定在原地,把头偏去,看见流淌在胸前的黏糊糊的东北蘸酱。 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相信自己若是继续和这个疯狂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今后则会有无穷无尽的祸事等着他经受。 男人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仿佛他早已接受这般折磨。 他迈开双脚,继续前行。 各位也许会好奇性格暴躁的男主角为什么不发脾气呢? 他大可把这根肮脏的小破草给扔到地上,然后动作利索且表情坚定地一走了之。 可是,走了又怎么样? 他无处可去。 他最终还是会回到那间逼仄却温馨的档口。 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 曾为权势滔天的土皇帝真的无处可去吗? 那叁个朋友不知多少次叫他搬去隐秘性高且奢侈豪华的大别野。但是,他总是用忙着喝酒或是沉默不语来敷衍了事。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不再提起。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从小锦衣玉食的男人怎会喜欢和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女人挤在一间老破小的地方? 究竟是女人下蛊了,还是房子的风水,让男人舍不得离开? 无论他们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多少次,又从各个角度进行分析得多么严谨,答题卡始终是空白的。 在外人看来,小草是一个对落魄总裁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平凡女人。 是啊,小草没钱又没脑子,对富有生意头脑的男人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既然这么判断,他们便草率且仓促地断定女人是利用性功能去满足男人的性需求。尽管,他们都暗自歉疚地明白这个结论对小草充满着不公平的藐视。 其实,他们隐隐约约地看见真正的答案就在不远处。 只是,他们不敢向前迈进,仿佛那个答案正被一条毒蛇衔在嘴里。 谁人都不敢伸手去触碰。 龙珣认真思考了很久。 他的脑子总是围绕以小草为主题的事件而运转。 他什么都想,只要是关于的小草的,像是小草的家人是怎样的人,像是小草明天会做什么菜,像是小草为什么会爱上自己……但总的都会归于一声平缓 的叹息。 “车!我要坐车!” 骤然在耳边响起的女声破坏了男人自怜自艾的气氛。 龙珣看向小草手指的方向,发现路边停放着一辆汇聚着米老鼠,哆啦A梦和喜洋洋叁个形象的摇摇车。 这台米老梦是一头客死异乡的四不像。 它有着米老鼠那铜铃大的脸庞,有着哆啦A梦那蓝白色的皮肤,还有着喜洋洋的外观。 劣质的画技和斑驳的花纹诉说着它的尸体在此地腐化已有多年。 小草从男人的背上跳下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龙珣跟在后面,摸索裤袋,想用手帕纸先为女士擦一擦座位上的灰尘。 但是,这位动如脱兔的女士可等不了半分钟。 “哎呀,不管啦。” 小草坐进摇摇车里,屁股正好卡住座位。 小草像是真会开车的人。 她朝车门的左右两边看去,好似在发车之前观察车下是否存在障碍物。 她看了好一会儿,猝然叫道。 “啊,我没投币!宝宝,你快给我投币!我要开车走啦!” 小草握住摇摇车的方向盘,耍无赖似地前后猛力晃动车子。 龙珣环顾四周,在废弃的居民楼的墙边找到一块硬币大小的木片。它看上去是从某件家具上脱落下来的。 他拿着这块木片,塞进投币的缝隙里。 半边木片堵在入口,小草也没有管它,开始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起劲地大声朗诵道: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男人点了根烟,看着女人胡闹。 渐渐地,小草静默下来,宛如不溶于水的沙子,缓缓沉积在底部。 “你说,我们要是分开了,你还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得看时候。” “那你在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呀?” “反正不是和其他女人做爱的时候。” 小草难过起来,失落地喃喃道。 “是嘞,你是了不起的龙大总裁。你不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窝在小档口。” 龙珣懒散地瞥一眼小草,寓意深沉地说道。 “要我留下来,你得有本事。” 小草睁着一双大胆且真挚的眼睛看向龙珣,说道。 “我很有本事的!你看嘛,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养自己,没有靠过任何人。你以为开间小店很容易呀。我每天起早贪黑,虽然挣的不是特别多,但是也足够我们俩吃吃喝喝。你记不记得刚开始,你总是要我伺候你。我给你端茶,递鞋,搓澡,还给你当出气筒呢。你想想,那时候的我多难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我就不信有哪个女主角能忍得了你!现在,你没钱了,我还是养着你、供着你。你再想想,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脾气差又负债的男人呀!你找不到像我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女人啦。” 男人听完女人自吹自擂的表白,莫名其妙地笑得双肩乱颤。 龙珣笑,小草也笑。 不过,小草笑得痴愚,龙珣笑得讥谑。 两人最终以奇怪的笑终结这次闲聊。 小草朝男人伸出双臂,天真烂漫地说道。 “背我。” 龙珣如同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心甘情愿地为女主人屈下高傲且庞大的身躯。 必须提出来一点是,两人似乎都接纳了彼此在生活会出现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