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棠一怔,当她视线扫过崔木蓉扬起的嘴角,以?及她与朱清砚紧紧牵着的手时,懂了,这两口子和好了,且崔木蓉占上风,征服了朱清砚。
这辈子,朱清砚真的很在意崔木蓉。
裴海棠索性也跟着改了口,笑着回应:“太子殿下,太子妃。”即日起,她也不再唤他?太子哥哥了。
昔日的一对?情?人,彼此都改了称呼。
崔木蓉满意极了,第一次朝裴海棠露出笑意:“四弟妹。”
说?罢,崔木蓉拉着朱清砚继续前行?。
裴海棠和朱少虞主动避让,贴着栏杆退至一旁。
擦肩而过后,裴海棠突然发觉朱少虞嘴角也翘着,那弧度丝毫不输于崔木蓉,她疑道:“你笑什么?”
朱少虞贴她耳畔笑:“你终于不叫太子哥哥了,我当然高兴。你都不知道,以?前每次听你亲热地唤‘太子哥哥’,我心头有多酸。”
裴海棠:……
接下来,她挽住他?胳膊通往净房的路上,发现?朱少虞眼底的笑意比任何一天都亮。
至于吗?不就是改了个称呼嘛!
第51章
大?年初二, 是出嫁女子归宁的好日子。
街头巷尾爆竹声声,街坊们笑意盈盈,开门迎接远道归家的女儿和女婿,接新年礼接到手软。
可惜, 这些热闹全属于旁人, 裴海棠爹娘亡故,想回娘家都无处可去, 早饭后, 便懒洋洋地斜靠在东次间暖榻上, 闭目养神。
朱少虞摇晃她肩头:“棠棠,我陪你回隔壁的武安侯府转一圈?”
武安侯府是她爹爹封爵时御赐的府邸,她幼时住过几?年,勉强能算娘家。
裴海棠闭着眼,口吻里带着嫌弃:“算了,物是人非。”
不仅里头居住的人变了, 连亭台楼阁等雄伟壮丽的景致, 因着大?伯父一家缺钱保养, 也逐渐凋败。
变得寒酸的府邸, 寻不回幼时富丽堂皇娘家的感觉。
顿了顿,朱少虞又笑着提议:“去咱们后园荡秋千?”
这回裴海棠睁开眼, 笑了:“好啊!”
两人笑着踏出上房, 冬日暖阳下, 大?地?一片莹白。
听?着靴子?没入积雪发出的轻微声响, 朱少虞一手撑红绸伞,一手牵着她, 两口子?说说笑笑间,沿着园中曲径不知穿过多?少个岔路口, 绕过假山,突然来?到一片视野开阔之地?。
左右两边是一大?片栽种着名品牡丹、玉兰的花圃,中间的空地?上耸立着一大?一小两座紫色秋千。
裴海棠坐上大?秋千,朱少虞站她身后负责推。
裴海棠:“少虞哥哥,我记得这秋千是你去年的这个时候扎的,那会子?的你,还只是小小的县令呢。”
朱少虞笑:“可不,托棠棠的福,小县令也变成大?将军了。”
裴海棠回头看着他?笑:“记得给?谢礼哈。”
朱少虞自信满满:“好啊,回房就给?,要多?少有多?少,包你成仙!”
裴海棠:……
她换个姿势,改成跨坐在?木板上,小脚一抬,就踢他?胸口一下,哼道:“老不正经!”
朱少虞笑:“你长得这么美,让我如何正经?但凡你丑一点,我夜里都能多?睡几?个好觉。”
裴海棠:……
突然,朱少虞央求道:“棠棠,我也荡会秋千。”
裴海棠一怔,大?男人还有爱玩秋千的?
肩头一紧,朱少虞已握她双肩,一抬腿跨坐上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
朱少虞身高九尺,又生得魁梧壮硕,即使?裴海棠在?妙龄女子?里算高挑的,在?他?高大?身躯的笼罩下,也衬得娇小玲珑,尤其荡起来?时,她怕摔下去,双臂紧紧圈住朱少虞窄腰,像极了小女娃趴在?成年大?哥哥怀里撒娇。
朱少虞:“棠棠,今晚我想睡个长长的饱觉。”
裴海棠趴他?怀里点头。
朱少虞笑得像只狐狸:“你同?意啦?”
裴海棠不假思索地?轻“嗯”一声,睡个长长的饱觉,多?美妙的事儿,她岂能不同?意?
直到下头一凉,裴海棠才发觉上当了,臊得直捶他?胸膛:“朱少虞!”
这男人嘴里的睡个饱觉,竟是将夜里的事儿挪到现在?做?
在?秋千上?
“棠棠别闹,否则咱俩会摔下去。”秋千在?疾驰,朱少虞摘下她珍珠耳坠往雪地?里一丢,吻着她耳垂直喷热气?。
裴海棠浑身骤然失力,幸好面前就是他?厚如城墙的胸膛,稳稳地?撑住她。
翠竹和翠玉正蹲在?花圃边挑选牡丹呢,耳坠落地?发出的声响,让她俩齐齐回头,瞥见两位主子?在?空中亲吻上了,两丫鬟红着脸忙守去远远的路口,放哨。
直到这时,裴海棠才闹明白,为何朱少虞要抛下她耳坠。
果然,丫鬟一走,他?开始动真格的了!
正在?裴海棠发出闷哼之声时,一墙之隔的武安侯府,传来?大?伯母王桂芳的叫骂声,以及裴珏的劝慰声。
王桂芳:“怎有这样的不孝女,年前不送节,大?年初二也不回娘家?”
裴珏:“娘,您息怒,与妹妹无关,是她婆家不讲理,大?过年的硬扣着妹妹不让来?。”
王桂芳:“呸,鬼才信!”
裴珏:“娘,是真的。她婆家说武安侯府是堂哥家,大?年初二没有登门拜访堂哥家的道理。除非爹娘搬回老宅,否则她就没娘家。”
王桂芳一听?让她搬回破烂的老宅,越发撒泼上了:“放她娘的屁,堂堂伯府夫人这点道理都不懂?爹娘在?哪,娘家就在?哪!敢不认,看我亲自打上康定伯府去!”
裴珏:“娘,您等等我,等等我……”
母子?俩在?吵闹时还好,一旦他?俩逐渐远离,裴海棠呜呜的哭声就渐次清晰起来?。两人一次次随着秋千荡高、俯冲,似乎随时都可能坠落下去,朱少虞身手矫健,知道即使?真掉下去也能抱她稳稳落地?,可裴海棠慌得不行,她越慌就越要了他?的命。
冷风呼呼刮过耳畔,秋千上的两人却越来?越热。
半个时辰后,裴海棠终于双脚落地?。幸好,她穿的斗篷足够宽大?,完全遮掩了她那双光着的白腿。
站在?秋千旁,裴海棠红着脸火速整理好衣物,一双娇目嗔他?:“我的珍珠耳坠,快找。”
珍珠是白色的,洒落在?白色的积雪里,如茫茫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哼,她就是借此罚他?。
朱少虞瞥眼她绷着的酡红面颊,他?媳妇儿生的是真美,便是生气?也媚波横流,他?笑道:“这有何难,马上给?你找到。”
裴海棠才不信呢。
却见朱少虞转着身子?环视一圈,随后垮出两步,弯腰伸手往积雪里一捞,就捞上一只珍珠耳坠,再反向走三步,又捡起另一只耳坠,那个轻松至极。
裴海棠:……
人嘛,无论哪一方面登峰造极,均能让人生出崇拜感。
此刻的裴海棠,深深折服于朱少虞过人的眼力,顿时瞧他?顺眼多?了,“她怕得一直哀求停下停下,他?却越战越猛的事儿”原谅了八成。
“喏,给?你。”
朱少虞来?到她面前,摊开掌心,上头托着两枚银链珍珠耳坠。
原谅也不让他?看出来?,裴海棠绷着脸去拿。
她指尖刚触碰上,朱少虞却手掌合拢,握住了她小手,讨好地?笑:“还是我给?你戴吧,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嘴头说着将功赎罪,心里可不认为自己有错,方才她怕归怕,身体的真实反应却骗不了他?,她享受着呢。
跟成仙似的。
幸亏裴海棠不知他?心底所想,否则非拿一双娇目瞪死他?,再狠狠捶他?胸口一顿,最后生气?地?跑走不可。
得到许可后,朱少虞面对?面贴近她,弯腰低头,轻轻扯着她白润耳垂仔细戴上。
结果,贴得太近,裴海棠清清楚楚看到他?脖子?上的指甲划痕,是之前她实在?受不住他?勇猛的冲劲时,一时失手抓出来?的。
耳坠戴好后,裴海棠一把推开他?,红着脸迅速离开这片暧昧之地?。
朱少虞摩挲着脖子?上的划痕,笑着跟上她。
翠竹和翠玉始终守在?两百步之外的三叉路口,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她们的美人主子?沿着石板路款步而出,面颊红透,几?丝发潮的鬓发微卷着贴她腮边,红唇水光潋滟,远比分?开时妩媚。
只一眼,两个丫鬟迅速垂眸。
裴海棠下意识挺直背脊,脚下步姿也愈发端庄几?分?,在?丫鬟面前,极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殊不知,她潮红的好气?色早出卖了她。
~
时间一晃,来?到四月。
春天?,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北漠太子?携带四王子?和小公主,兄妹三人,千里迢迢从北漠帝国来?到大?召国,马背上的蛮夷酷爱草原,宣德帝决定在?草原辽阔的行宫接待使?者?。
与去年行宫狩猎一样,宣德帝率领皇亲国戚、三品以上朝臣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前往行宫。
与去年不一样的是,朱少虞是金吾卫大?将军,金吾卫作为皇家卫队,此次出行的安全落在?金吾卫身上,朱少虞得骑马巡视,不能陪在?裴海棠身边。
裴海棠坐在?马车内,透过撩开的窗帘,时不时偷窥外头朱少虞的马上英姿。
朱少虞又一次路过她的马车时,不等她窥视,主动笑着敲敲窗棱:“棠棠,我口渴了。”
窗帘刷地?从里头拉开,裴海棠探身窗外,笑着递给?他?一个羊皮水壶。
拧开盖子?,朱少虞仰起脖子?就灌。
半个时辰没见,裴海棠说不出的想念,盯着他?脖子?间上下滑动的喉结,竟第一次发觉他?喉结的律动都如此迷人,男人气?概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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