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崽脑袋摇得跟拨浪鼓,“阿兄,你得鼓励我坚持下去,莫要锲而舍之。”

    谢见君被噎得没话,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让他别太累,还嘱咐李大河得空去医馆多开几罐跌打损伤的药膏,好备在家中。

    这一开始正经习武了,身上铁定得磕碰得一块青一块紫,伤药都少不了。

    某日他散班回来,还见云胡把之前雕刻用的家伙什儿,又给翻找出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他帮着抬高柜子顶,好让云胡拿东西方便些。

    “这几日,李师父教满崽耍剑,我瞧着大福也跟在后面比划,学得有模有样的,这不闲来无事,想给大福刻把木剑玩玩。”云胡将最后一把刻刀从箱子里拿出来,柔声浅笑道。

    “你许久不曾用这些东西,别累着了。”谢见君安置好柜子,端坐在桌前倒了杯热茶,正要往嘴边上送,冷不丁发现这茶盏上有块磕坏的缺口。

    “云胡,我好像发现家里少了好些东西...”,他扫了一眼屋中陈设,连小夫郎拿着最宝贝的琉璃花瓶也不见了影儿。

    云胡正在收拾刻刀,回眸见谢见君捏着茶盏,满脸都写着疑惑,他抿抿嘴,极其少见的冷笑一声,“你刚发现吗?都让你儿子摔得差不多了....”

    正说着,灶房里传来一声脆响。

    他扔下手中的东西,无奈地摇了摇头,“得,这又碎了一个。”

    二人忙起身,前后脚往灶房里去。

    王婶子这会儿正在灶房里忙着烧饭,满崽和大福一人手执一根半长树枝,围在她身边一个劲儿地转悠打闹,喝都喝不走。

    也不知是哪个崽子,趁她出门拿干柴的时候,不小心将灶台上的一叠碗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白瓷碎片散了一地。

    “都别乱动!”匆匆赶来的谢见君,见一大一小拿着树枝僵立在原地,连忙出声嘱咐道。

    “阿兄..”

    “阿爹..”

    晓得自己做错了事儿,两小只原是被吓了一跳,这会儿更不敢乱动了。

    谢见君小心翼翼地迈过碎瓷片,先将垫着脚尖不知该何处落脚的大福抱出了屋外,丢给云胡,而后复又返了回来。

    “阿兄,没事,我自己能走。”满崽试探着用脚尖拨开跟前的碎片,但大大小小瞧得见,瞧不见的碎瓷片实在太多,他一时也不知下一步落脚在何处。

    “别逞强了,小心鞋里面也有..”谢见君长臂将他捞起,趁着王婶子清扫的功夫,把人扛了出去。

    “先抖一抖衣服,把鞋子也脱了。”他嘱咐着二人。

    满崽以为要挨训,站在门外依着谢见君的吩咐,又是抖衣裳,又是倒扣鞋子,忙活完他眼眸低垂,双手搅弄着衣角,连肩头都紧绷了起来。

    大福也害怕,缩在云胡怀里不敢抬眸。

    谢见君确认俩人身上都没有被碎片划伤的地方,又瞧着一个个乖巧模样,少顷,才温声问道:“是故意打碎的吗?”

    满崽疯狂摇头,正经人,谁闲着没事摔碗玩呐!更何况,那一叠碗,也不是他拿着树枝杵下去的。

    大福探身,勾着手指嗫嚅道,“阿爹,大福不是故意的。”

    谢见君不怒反笑,“既不是故意的,我也没说要训你们,缘何都这副害怕模样?”

    眼见着两小只都松了口气,他话锋一转,“不过,是谁准许你们俩在灶房里打闹?瞧瞧,咱们吃饭的碗都给摔碎了,难不成一会,大伙儿都得手捧着吃?”

    他将树枝都没收了过来,拿在手中颠了颠,“大福,像这种长长的东西,包括树枝,小木剑在内,都不许在屋子里玩,即便是在后院,也不能拿它们去戳水缸,花盆,更不能捏着来回跑,知道吗?”

    大福重重地点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谢见君也不指望他能记住多少,只得后面再一遍遍地教便是。

    说完,他又看向满崽,“谢书淮,你只有三岁吗?”

    “诶?”满崽一时没听懂他阿兄话中的意思,回过神来,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阿兄,你说不训我,怎还拐弯抹角地骂我呢。”

    谢见君眉梢微挑,捏了把他蔫蔫儿的脸颊,“总不好我还得因着这点小事儿,再念叨你两句?你自是心里也清楚,方才说的话,都有你的一份。”

    满崽微微颔首,羞赧地别过脸去,“知道了...”

    “好了,莫要傻愣愣地站在这儿,去院子里玩吧。”谢见君重新将树枝又递还给二人。

    “主君对孩子可真有耐心,寻常人家,若是摔碎了这么多碗,少说也得挨顿训斥呢。”王婶子扫过碎瓷片,拎着簸箕从灶房里出来,笑眯眯地说道。

    谢见君望着一大一小蹦蹦跶跶远去的背影,心平气和道:“小孩子玩闹,磕着碰着也是常事儿,又不是故意摔碎的东西,没必要让他们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知道什么地方不能去,做什么事儿会有危险就够了。”

    云胡站在一旁,闻之,眸色暗了暗,他忽而想起,自己幼时也曾因着手滑,摔碎了家里的一个碗,娘亲知道后,一连骂了他好几日。

    现下,再看看神色平淡的谢见君,他竟然有些羡慕大福和满崽。

    “怎么了?”谢见君察觉到小夫郎的异常,轻声问道。

    云胡想说自己没事,但抿了抿嘴角,最终没能说出口,只眼底含笑地看着谢见君,须臾才吐出来两个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