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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75章 条件

    ◎……◎

    迷迷糊糊中,楚萸闻到空气里有股很强烈的中药的味道,就像是一团厚重的云,密实地挤满了整个空间。

    她的脑袋还很疼,眼球也跟着发胀,恍惚记起昨夜她莽莽撞撞地去“勾引”景暄,结果却作茧自缚,不仅被他识破了怀孕之事,还被他——

    肩膀猛地瑟缩了一下,她惊恐地睁开眼睛。

    一方以金线勾勒出百鸟图案的床幔,映入她尚未清明的双眸中,她呆滞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察觉身畔床边坐着个人。

    她缓缓扭过头,面色虚弱,眼神迷蒙中透着恐惧。

    “你终于醒了,芈瑶。”侧身坐于她榻边的,竟是景夫人。

    她言笑晏晏,慈眉善目,仿佛变了个人,一把握住她搁在被褥外的手,对她称呼也瞬间变得亲昵。

    “你和景暄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竟瞒到现在才告诉我。”美妇人把她的手握得很紧,眉眼中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楚萸的恐惧一点点消散,变成了茫然,她在说什么呢?

    “呃……”她稍稍转动视线,越过景夫人的臂膀,看见景暄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一尊精巧的香炉旁,用手烤着火。

    他身影颀长挺拔,还穿着昨夜的那套衣服。

    楚萸这才发现,她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赤着足,穿着里衣,被褪下来的曲裾搭在床脚的架子上,宛如一截嫩藕。

    她努力屏退萦绕在脑海中的倦意,集中意识感受了一下——身体那处并未有任何异样,景暄没对她做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景夫人身上。

    “夫人,我——”她仍然有些浑噩,对景夫人方才的一番言语似懂非懂。

    “好了,母亲,芈瑶昨夜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您就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会照顾她的。”

    景暄缓缓转过身来,勾唇笑道,似乎又变回了楚萸熟悉的那个少年。

    “你一个男人家,怎能照料好有孕的女子?”景夫人宠溺地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楚萸时,立刻带上了温柔,“芈瑶,你也是,有了身子还这么不小心,竟然滑倒了,幸好你年轻,我已经让医师反复检查过,并无大碍,胎象很稳固,但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天就多熏熏安胎的草药吧。第一次怀孕会很辛苦,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你能安安稳稳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什么都依你。”

    景夫人拍着她的手臂说道,语气完全就是一位殷切期盼孙儿降临的老祖母,而楚萸也彻底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景暄识破了她想为腹中胎儿找个爹的计划,昨晚他肉眼可见地生了气,却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将计就计,直接顺了她的计划,甚至省去很多复杂推拉,一大早就将她怀孕的消息,汇报给了家里做主的景夫人。

    而此刻她只穿着私密的里衣,彻夜躺在他房中,任谁都会对他们的亲密关系深信不疑,只当是两个年轻人担心家里反对,偷偷摸摸在夜里相会,其中一个不小心滑了脚,叫来医师查看,竟意外发现有了喜。

    整个故事流畅丝滑,挑不出一点毛病。

    此时此刻,她的孩子,已经有了一位名正言顺的父亲,和一个足以支撑他安全降生的环境。

    楚萸虚弱地望向景暄,他真的肯好心帮她到如此地步吗?

    景暄并没有看她,而是躬身在母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与楚萸无关,似乎是景夫人今日约了其他家的夫人一起去湖边赏菊,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景夫人显然还沉浸在即将有孙儿的喜悦中,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楚萸的手,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对她叮嘱一二,才款步离开。

    楚萸羞愧地垂下眼睫,并不敢与她对视。

    即便初来乍到时她对她的态度不算友善,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救她于危难,还许诺了诸多今日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优渥待遇,楚萸本就心软,这会儿更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诈骗犯。

    可她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厚着脸皮接受。

    景夫人和她的贴身侍女离去后,偌大的卧房内,就只剩她和景暄两人,气氛骤然冷了下来,且紧绷。

    楚萸眼皮半垂着,两只手都缩进被窝,紧张地攥住身下被单,经过昨晚那一遭,她忽然有点害怕与景暄单独接触。

    可有些话,还是要问出口的。

    “景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扬起目光,看向侧对着她立于香炉旁的英俊少年,声音细弱,“是不是我发烧那次,你就知道我……有身孕了?”

    景暄没有回答,兀自拨弄着香炉里的草药燃料。

    那便是了。楚萸稍稍松开手指,颅顶处依然一跳一跳地痛着,让她的思考变得迟钝而滞涩。

    那日她在他怀抱里醒来,仰头望见他一脸温柔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了。

    毕竟在这之前医生为了对症下药,肯定事先给她把过脉,她的胎象一贯稳固,一个没什么病人光顾的郎中都能摸出来,世家大族御用的医师没理由查不出来。

    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态度都没变分毫,要么是很能忍,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

    她忽然窜起细密的战栗,手指复又抓紧床单。

    一些可怕的猜测浮现心头,还不及她细想,一道重量落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