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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是长公子被喜烛映衬得近乎妖异的脸孔,他的眼瞳悬在她鼻尖上,清亮又迷醉,仿佛有万千星辰揉碎在其中,美不胜收。

    “长公子……”她亦喃喃回应道,抬起胳膊搂住他后颈,任由他落下一串串压抑多时的,近乎痴狂的吻,膝盖条件反射地在他腰间难耐摩挲。

    两人其实都不怎么清醒了,但丝毫不影响接下来发生的事。

    衣袍纠缠,十指紧扣,滚热的体温相互攀绕,高烧的喜烛将他们的身影投到旁边墙壁上,影影绰绰,好不缠绵。

    庭院中早已宾客散去,不知谁在不近不远的某处发出一阵酒醉的傻笑,接着似乎是被拍了一下脑袋,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细碎低哑的嘟囔声,渐渐消散在了呼啸的朔风中。

    而此时,洞房内的一对新人,早已精疲力尽地相拥而眠,厚重繁复的两件婚袍,也如他们本人一般,交缠着落在踏板上。

    令人惊奇的是,有两只袖摆居然紧密勾缠在了一起,就像是在挽着胳膊一般。

    甚是神奇。

    第131章 尾声·后续1

    ◎……◎

    日子如流水驰得飞快,转眼间,半年就过去了。

    目下,秦国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雀跃,原因自是王贲与李信的大军大败燕军,一路逼至燕境,燕国已是囊中之物,稍稍伸一下胳膊便可轻松拿下。

    山东六国,如今只剩下中立的齐国,还在瑟缩、观望。

    齐地地大物博,资源丰盛,理论上可以做困兽之斗,与秦国再消耗一番,然齐王建性格优柔寡断,事到如今,仍然在国相后胜的谗言下,保持按兵不动,不做任何抵抗。

    却也迟迟没有投降的迹象。这令秦王有些犯难,召集重臣连开了好几次作战会议。

    楚萸这边也没太闲过,原本飘松的裙带上,如今挂着一大串细细长长的钥匙,那是家里所有重要房间及仓库的钥匙,她和阿清各持一份,以防万一。

    其实她可以不要的,只是阿清坚持要给,以彰显她女主人的地位,楚萸想了想,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长公子府上的员工数量,是景家的二三倍,几乎算得上庞大。除此之外,近旁一处宅邸里,还养了一批身手矫健的侍卫(门客),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也要由府里开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楚萸自然懂得。

    在阿清的耐心引导下,她渐渐上了道,将府中大小事宜,操持得稳重而妥帖,虽不至于雷厉风行、大杀四方,却也让阖府上下挑不出毛病。

    大家渐渐喜欢上了这位新夫人,觉得她聪慧善良,温和又不失原则,谁有困难了只要提出来,她都会想办法帮着解决,但若有人偷懒耍滑,也会被她以端正严肃的态度批评一番,并作出相应的惩戒。

    虽然拥有长公子的偏爱,但她也确实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博取了大家的由衷喜爱。

    就连一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长公子,都接二连三称赞她,据说还像个自豪孩子考了一百分的家长那样,在外面逢人便夸,恨不得给她镶上几层金边,以洗去坊间隐隐流传的对她不好的谣传。

    “夫人才不像狐狸精呢。”秀荷如今已将“夫人”叫顺了口,一边给她捶腿,一边义愤填膺道,“您不要管那些嚼舌根的胡话,一定是有人嫉妒您,才到处散播流言。”

    她已经与郑冀在一起了,婚礼还是三个月前楚萸亲自筹办的,意在喜上加喜。

    楚萸斜斜地靠在床柱上,往嘴里丢了一颗青枣,表情微妙地有点自豪:

    “我要是狐狸精就好了,像妲己那样战斗力爆棚,一个尾巴就能把十万人马荡平,哼哼,那个时候秦王可能都要把我给供起来呢……”

    “夫人您又在说故事了,长公子昨天不还说,不让您给小公子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吗,什么哪吒,什么封神榜,简直像怪谈一样。”

    她脑中回想着那些奇谲的描述,眼里闪过一抹与珩儿听故事时酷似的兴奋。

    楚萸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笑得狡诈:“哦豁,那下次我讲故事的时候,你便不要在附近了。”

    按摩到肩颈处的小手一顿,秀荷可怜兮兮地抿起嘴巴,眼睛不经意间从自己的小腹上流连划过。

    “你莫不是……有了?”楚萸宛若被电,霍地坐直,朝秀荷倾身靠近,手掌触上她暖烘烘的小腹。

    秀荷脸上微红,点了点头。

    “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不和我说呀?”她略有埋怨。

    “这不是还没到三个月么,能不能保下来还不一定呢……”秀荷小小声地道。

    “一定能的!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给我揉肩捶腿了,重活一律不许干,一定要多多休息,我会让阿清多给你分些水果,你房间冷不冷?每天多领些炭,都记在我身上——”楚萸机关抢一样地说着,有一箩筐的经验想要往出倾倒。

    两个月又过去了,期间发生了三件大事。

    燕国投降了,秀荷胎象稳固,珩儿会说话了。

    虽然吐字像漏风,又像是含着口水,还带着某种拗口的、不知是哪里的口音,但完全不影响听懂。

    小家伙学东西学得飞快,语言储备与日俱增,“阿父阿母”早已成为不值一提的过去时,昨天给他讲了哪吒脑海,今天他便能呼扇着两条短胳膊,一边满院子撒欢,一边用奇怪的口音嚷着“风佛轮”“乾滚圈”“混甜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