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呀,这个时代都可以嫁人了。如此看来留在宫里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不用在这么小的年纪结婚生子。

    苏棠转头,“时鸢,去把青木匣子里那对金镶宝珠钏取来给杏子当及笄礼吧。”

    杏子连忙推拒,“娘娘,这怎么使得?”

    “你放心,那镯子是宫外的制式,细条子,不算多贵重。”

    苏棠现在有钱,只要送给自己顺眼的人完全不觉得心疼。毕竟在这宫里施恩总好过结仇。

    杏子忙跪下谢恩,“多谢娘娘。”

    “近来寿王在崇文阁可安分?”苏棠顺便问问熊孩子的学习情况。

    “自从上次娘娘查过寿王殿下功课之后,奴婢瞧殿下旬休日都有写字儿呢,想来在阁中也定然比往日用功。奴婢还听说这次旬休结束,会安排给大皇子和寿王殿下选伴读呢。”

    ……伴读,皇家选出来的应当都不会差吧。

    旬休结束,小寿王哈欠连连地从住处往崇文阁走。

    身后的小太监急得眉毛上火,“寿王殿下,要不咱快些,宫外来的小公子们只怕都等着了。”

    “急什么?本王是王爷,让他们等些时候又如何?”

    小太监心里苦,崇文阁的那些大人一告状,最后不还是怪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吗?

    届时轻则罚俸,重则挨板子。

    “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奴才只怕遭殃啊。”小太监没忍住说了一嘴。

    本想着没什么大用,结果这小祖宗还真快了些。

    他家主子这是长大了?都会体恤下人了?

    小寿王一见这小太监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起老女人给他说的那些歪道理,脑子嗡嗡的。

    该死!他以后要少听那老女人讲话。

    小寿王气鼓鼓地进到崇文阁,里面果真已经站着四五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男孩们都经过重重筛选,最后一关便是合不合眼缘的问题。

    崇文阁学士道:“这些都是通过明经文试和射御武试的公子,寿王殿下可从中择一位做您的伴读。”

    小寿王压根儿不想整日有人跟着自己,又不能不要,干脆摆手,“你们挑吧,谁都行。”

    他现下只想趴在桌上睡觉。

    崇文阁学士眉毛一抖,“伴读一事非同小可,微臣不敢擅定。”

    “殿下聪慧过人,有勇有谋,草民愿衷心追随殿下。”里面一个男孩忽然蹲跪下对着小寿王说出一番慷慨陈词。

    这话乍一听自然觉得假,可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倒不会引人反感。

    何况小寿王一个孩子,被人这样奉承想必乐开了花。

    周围人都觉得小寿王大概率会选这个小孩。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小寿王伸手一指,“那就他吧。”

    但小寿王心里的想法却跟他们完全相反,他听多了姓陆的和老女人讲什么“忠言逆耳”,感觉眼前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他倒要把他留下来,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74章 萧韶鄞听《战国策》

    五月十五日,皇帝恩准贵妃回家省亲,勇毅侯府在京城别院接驾。

    贵妃乘金鼎黄绣舆入府,侯府众人盛装焚香以待,女眷为首者乃贵妃之母华氏。

    母女俩先以君臣之仪见礼,而后入屋舍内室。

    内室床上坐着一女子,眉眼处有一半掌宽的胎记,也不对贵妃行礼,只眼神木木地坐着。

    “大喜的日子母亲把她找来做什么?”贵妃虽然语调嫌弃,却也没生气,走到椅子前坐下。

    华氏低叹一口气,“还不是为你的事。册封礼那日,你支走几个太医,昭修媛不日便病逝,此事若是查到你身上,如何能善了?”

    贵妃不以为意,“太医院几十号人,那日原本就不该他们执勤,他们出宫问诊也是常事,如何能怪到本宫身上?”

    华氏眉头紧蹙,“你真当皇帝是没有手段的人?他可是靠自己的本事坐上的那把椅子。”

    “那个女人损了皇家颜面,女儿替皇上除掉她有何不可?只要她一死,众人对应不上,那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她还得感谢我保住她死后的清白呢。”

    华氏似是第一次看清自家女儿骨子里竟如此疯魔,苦口婆心劝道:“那个女人是蚩蛮公主,皇帝顾全大局兴许并无对她动手的意思。再者男人都不会怜惜心狠手辣的女人,为娘不是没教过你。”

    “母亲,我又没派人给她下毒,是她自己想不开。就连那册子亦不是我送到她面前的,是她自己得罪了人,被她从前的侍女背叛。女儿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贵妃说完这话,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

    华氏眼中的担忧却愈发浓烈,她将这个女儿养得太过骄傲自负,她又对皇帝过分痴迷。

    ……兴许本就不该答应把她送到皇帝身边。

    华氏看向长着胎记的女人,“虞奴,帮帮你妹妹吧。”

    今日为贵妃省亲,侯府众人遮挡帷幕,撵散闲人,整条长街唯有侯府别院灯火葳蕤。

    幸而闾左的酒馆地处偏僻并不受此影响,酒馆的包厢内两男子对坐,面前三两小菜,一壶清酒。

    其中一紫衣男子满饮杯中之酒,厉声质问,“她的画像我只予你看过,你告诉我为何会如那般姿态出现在市坊之中!”

    对面的青衣男子替他斟满一杯,“当初我画的《麒麟山踏雪图》不亦只有你看过吗?”

    “你觉得是我夺了你的名?”紫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我并非刻意画同你一样的景。”

    “师父曾说,我俩笔触之间太过相似,若有一人闻达于世间,另一人必定掩落于尘土。”青衣男子端起自己的酒杯轻碰紫衣男子的酒杯,而后自顾自饮下,“樊龄,我从未信过这话。可这十年我画过上百幅画,人人都说我在仿你,时间久了我好像真的不会画了。”

    “你若恨我,你只诋毁我便是,为什么要害她?”樊龄将手中的酒杯捏到青筋暴起。

    他已不似在宫中时面貌清朗,嘴边满是青黑胡茬。

    “他们既说我仿你,我便仿你一次罢了。”青衣男子脸色丝毫不变,“有人见了那画,出百金叫我画成册子,我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如何拒绝?”

    樊龄已是眼中带泪,混杂着纷乱的情感,“你生计艰难,何不告知我?”

    “樊龄,我自认画技从不比你差。”男子只用一句话告诉樊龄为何他不愿求助于他。

    樊龄垂泪沉默。

    数日后,猎户在林中小屋找到两具面目全非的男尸。

    苏棠从沉鹭口中得知樊龄辞官还乡的消息,几乎下意识便和昭修媛的死联系在一起。

    昭修媛的死有异样,樊龄又好好的突然辞去编制离宫,总觉得实在过于凑巧。

    一男一女,难不成殉情?

    那萧景榕头上不是一片青青草原吗?

    苏棠还是打算等更多线索浮出水面再作推理。

    不过太医的口风很严,宫中几乎人人都以为昭修媛真是死于急病,自然不会有人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听说有不少宫女为樊龄的离开心碎一地,毕竟宫里男人本来就不多,还走了一个这么帅的。

    苏棠正胡思乱想着,萧韶鄞这小崽子抓来一本书放到她手里。

    一瞅不正是她之前读的那本《战国策》吗?

    苏棠也只是挑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看了而已,毕过于晦涩。

    “怎么了吉羊?”

    “阿娘,念。”

    苏棠从架子上另抽出一本《酉阳杂俎》,里面记录了很多志怪、动物,类似于童话故事,她还在里边找到了中原版灰姑娘,姩姩可爱听了。

    “阿娘念这个好不好?”

    萧韶鄞摇头,爪子按在《战国策》上,语气格外坚决,“这个。”

    苏棠很是难受,主要她念起来都嫌拗口啊这东西,而且还有挺多不认识的字。

    这小崽子怕不是要上天?幼儿园都没毕业听《战国策》,是为了助眠吗?

    难不成是有意在整她?

    苏棠发觉快要看不懂这崽子了。

    可是自己养的娃能怎么办,该宠宠着呗,也不能光给姩姩念,不给他念。

    苏棠磕磕盼盼念了小半刻,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抬头一看小崽子听得可精神。

    好在她的救星出现得非常及时。

    “皇上~嫔妾可算把您盼来了~”

    听见这一嗓子的萧景榕止住步子,在战场上都没胆怯过的他,突然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难不成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似乎也不该这么用。

    平日他总觉得眼前人不够殷切,但殷切起来好像……

    苏棠不管萧景榕的想法,赶忙把书塞到萧景榕手里,“二皇子想求您念书给他听呢。”

    萧景榕垂眸看向手里的书,也没说自己儿子学这个太超前,只是问苏棠,“这不是你常读的吗?”

    意思是你怎么不念?

    苏棠脑瓜子飞转,想到个理由,“嫔妾这不是忙着给您绣荷包呢嘛。时鸢,快去把针线拿来。”

    萧景榕睨她一眼,想着的确少有时间陪孩子,便示意苏棠把儿子抱到他身旁,拿起书轻声诵读。

    翻书的间隙抬头,见苏棠吃力地扯着针。

    正觉得心中熨帖,仔细一看才发现女人答应他半月有余的荷包还是块光秃秃的布呢。

    第75章 小寿王受罚

    伴读之事一定,大皇子萧韶安和小寿王皆需入国子监和诸多官员子嗣一同听学,二人在不同班次。